第三章 宗門匪行
一進霧障,就像在冰水中游泳一樣,寒意刺骨。程宗揚不敢進入太深,只沿著霧障邊緣小心行進。
對於小紫,自己並不擔心,這邊鬧出這麼大陣仗,她逃不出來才見鬼了。話說回來,那些外姓人雖然兇惡,但弱點實在太致命了,難怪在鎮上如此低調,連徐君房都看不起他們。
一刻鐘後,棲鳳院已經被遠遠拋在身後。程宗揚打著哆嗦從霧障出來,鑽進山林,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地喘著粗氣。即使沒有中過詛咒,在霧中行走也是個體力活。等身上的寒意消退,他才揪著雪雪的耳朵把它扯出來,沒好氣地說道:「小賤狗,差點兒被你害死!」
雪雪懶洋洋趴在地上,兩隻前爪搭在一起,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程宗揚一陣火大,揪著小賤狗的耳朵正要開罵,突然「咦」的一聲,喝道:「嘴巴張開!」
雪雪頭一扭,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小賤狗嘴巴里明顯咬著什麼東西,可想從它嘴裡奪出來,那後果實在太可怕了。看來只有死丫頭才能制住這賤狗。
忽然雪雪抬起頭,在空氣中嗅了嗅,然後翹起尾巴,邁開四條小短腿,就像一隻滾動的雪團,往林中奔去。
不多時,林中傳來一陣兵刃交擊的聲音。程宗揚小心看去,卻是兩幫人馬正在惡鬥,一方是五名大漢,另一方則是一老一少兩人。那幾名漢子包著頭,面目凶獰,看上去像一夥悍匪,為首的卻是一個面目清秀的年輕人,他不住出聲指揮眾人走位,將兩人牢牢困住。
此時老少兩人已經落在下風,那老者揮舞著一根鐵杖,面目依稀有些眼熟,卻是百琴谷的長老。
程宗揚看了幾眼,不禁訝異,那群漢子修為不見得高明,一對一的話,未必能在百琴谷長老手下走過幾招,但在那年輕人的布置下,隱隱結成陣勢,完全壓制住對手的攻勢。
百琴谷長老身邊的少年修為平平,勉強支撐片刻,對面的年輕人忽然長劍一挑,使了個虛招,接著錯身上前,揮拳將他打翻在地,長劍一沉,架在他頸中。
那年輕人喝道:「把通仙草交出來,放你們一條生路!」
百琴谷長老神情慘淡地跳開一步,取出一支竹筒,丟在地上,啞聲道:「老夫認栽!通仙草在此,放開他吧。」
一名漢子抄起竹筒,拔下塞子,抬掌輕輕一磕,取出一株通體瑩白的細草,然後遞給為首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仔細看了片刻,然後笑道:「老頭兒,你們運氣不錯啊。這趟進太泉古陣,是不是還撈了別的寶貝?」
百琴谷長老慘然道:「老夫在陣中五日,折損一名弟子,費盡心機才得到這株仙草,哪裡還見到別的寶物。」
「真沒有嗎?」
百琴谷長老搖了搖頭。
年輕人遺憾地嘆了口氣,長劍驀然一遞,刺穿了那少年的脖頸。百琴谷長老大叫著朝前撲去,幾人刀劍齊出,轉眼將他格殺當場。
幾人拿過兩人的行囊翻撿,忽然有人扭頭道:「哪兒來的狗?」
程宗揚眼看著小賤狗撒著歡跑到一棵樹下,然後興奮地揚起一隻小爪子,在空氣中撓著。
空氣像水面一樣盪起漣漪,片刻後發出一聲肥皂泡破開般的輕響,原本空無一物的視野,彷彿扯下幕布般,景物變幻,露出一張姣美的面容。
小紫生氣地看著雪雪,「小笨狗,外面有壞人呢,你就要進來。」
雪雪跳到小紫懷中,親怩地在她身上蹭著,然後張開嘴,把一個小小的東西吐在她掌心。
那群漢子都沒想到有人居然藏在自己眼皮底下,不由瞠目結舌。為首的年輕人目光落在小紫身後那女子身上,然後擠出一個笑容,「莫非是瑤池宗的奉瓊仙子?好法術!佩服!佩服!」
朱殷原本身無寸縷,臨走時雖然匆忙揀了件外衣,這會兒披在身上,卻掩不住她*凸凹有致的曲線,反而更添誘惑。她玉頰酡紅,流露出醉人的風情,一邊還竭力保持著從容的氣度,淡淡道:「看諸位用的陣法,多半是太乙真宗的道兄吧?」
幾名漢子互相看了一眼,為首的年輕人眼中寒光微閃,接著哈哈笑道:「果然瞞不過仙子的法眼!在下童行海!幸會幸會!」
童行海嘴上說著幸會,手裡卻握緊劍柄。他們掩藏身份殺人越貨,這時被朱殷一口揭穿,便知道此事絕難善了,心下頓生殺機。童行海使了個眼色,手下幾人四面散開,攔住兩女的去路。
小紫點著雪雪的鼻子嗔道:「小笨狗,看你幹的好事,這下要被人殺人滅口了呢。」
童行海等人並沒有把那小姑娘放在心上,全部心神都用來戒備朱殷。瑤池三仙子名聲在外,任誰也不敢掉以輕心。尤其是她剛才施展的手段,一個匿形術,眾人近在咫尺都未能察覺,不由他們不防。
「外面傳得沸沸揚揚,都說仙子得了一顆赤陽聖果,」童行海滿臉堆笑地說道:「恭喜恭喜。」
朱殷鎮定地說道:「赤陽聖果不在我手中。」
童行海笑道:「我猜也是,赤陽聖果那種寶貝,自然要藏起來才是……」話音未落,童行海驀然騰身掠起,長劍在空中挽了一串絢麗的劍花,星星點點朝朱殷灑去。
朱殷根本是外強中乾,只能勉強維持平常的風度。童行海全無徵兆地一劍襲來,她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劍光籠罩。
劍至中途,童行海心下起疑,右手突然一翻,收回長劍,接著左掌遞出,一把卡住朱殷的喉嚨。
童行海壓根兒沒想到堂堂奉瓊仙子會被自己一招制住,他微微一怔,接著露出狂喜的表情,已經察覺到朱殷修為盡廢。
忽然身後湧來一股殺氣,童行海腳尖一點,滴溜溜轉過身,長劍橫在身前,守住門戶。刀劍相交,童行海丹田一滯,居然吃了些暗虧。
程宗揚收刀貼在肘後,然後側過身,屈臂劈出。武二郎的五虎斷門刀以氣勢見長,雙刀霍霍,氣勢驚人,這一招卻是貼身短打的功夫,依靠身法和步法的配合,用全身的力氣近距離出刀,力道十足。
交手不過三招,童行海長劍便被他撞開,接著程宗揚欺身近前,刀鋒從肘下挑出,虎牙般襲向童行海的胸腹。
童行海退後一步,劍一旋一翻,纏住程宗揚的雷射刀,用上柔勁,與對手比拼內力。
另外幾人原本四處散開,見狀紛紛趕來,誰知童行海比拼內力落敗更快,略一交手,便「哇」的吐出一口鮮血,踉蹌著退開。
「師兄!」幾人急忙扶住他。
童行海揮手推開眾人,一邊啐了口血沫,兩眼緊盯著程宗揚,沉聲道:「你是本宗哪一支的弟子?」
程宗揚微笑道:「我是太乙真宗的掌教。」
「藺采泉的人?」童行海神色數變,最後喝道:「我們走!」
「藺采泉的人又怎麼樣?」一名漢子道:「殺了他!」
童行海劈手給了他一記耳光,「本是同門!哪裡要打打殺殺?走!」
童行海雖然年輕,那些門人卻絲毫不敢違抗,幾人連句場面話都沒留,便掠往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