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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手疼

  青年溫和的笑了笑,不在意的解釋道:「縣裡來了個大戶人家,屋子剛翻新好,明日進宅宴客。他家最近柴火要的多,這附近的柴都砍了賣縣裡去了,一些零碎還不夠鎮上人用,所以你們倆哪能撿到柴啊。」青年抹了抹頭上的汗,一直走路還不覺得熱,一停下來就覺得燥的慌,他看著天色,接著說,「天快黑了,別往山裡去了,這山裡可有凶獸。」


  總不能空手回去吧,春溪和沈華面面相覷,而且雪地實在不好走,兩人又累又餓。春溪把手中用來支撐的木棍在雪地上戳了一個又一個洞,撇著嘴說:「花兒,回去吧,爹應該送飯食來了,今兒先跟主家借一捆柴,明日咱再上山砍。」


  沈華眼前閃過夏涼川傲嬌的臉,嘟嚷了句:「借個屁,肯定要收錢。」與其看那小孩臉色,還不如跟面前這位買,她提高了聲音喊住已經走出幾步的青年,「那位大哥停停腳,你這柴賣嗎?你看,天都要黑了,你也不可能挑到縣裡去賣,不如便宜些賣給我們啊,明日一早你還可以再砍兩捆,一點都不耽誤事。」


  王和生回頭打量,剛才他急著說完話走,倒沒注意,這兩個小姑娘穿的不甚好,卻也不差。大的穿著紅色舊衫,扎著兩條細辮子,一雙杏眼又大又亮,小的穿的圓滾滾的,顯得臉更加瘦小,他把擔子卸下說:「你們兩個有錢?」


  沈華突然警惕的看向他,把春溪拉到身後,這麼年輕力壯的一個人要是搶錢,她可跑不掉,但春溪跑了就行,對方總不會認為她一個六歲小姑娘身上有錢的。


  王和生見狀笑出了聲,無奈的說:「咋還覺得我是壞人了?你這小妹妹,柴火十個銅板一擔,要就給你們!」


  沈華仍不放心,讓春溪走遠一些好方便逃跑,然後才說:「八文錢,兩文錢就當是我省了你挑去縣城的力氣錢。」


  王和生砸吧了下嘴:「欸?你這小姑娘咋這會算計呢?」


  沈華卡住他的話頭:「我還沒算你今日挑回家的錢呢。」


  「好好好!得了,別算了,再算我這柴就該白送你了。」王和生哭笑不得,等拿了錢走遠,他才反應過來,咋就省了挑去縣城的錢了,他明兒一早不還是要挑去嗎?他咋就被一個四五歲小女娃忽悠了去呢?


  不談王和生的懊惱之情,沈華正和春溪兩個人連拖帶拽的把柴拉回家,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春溪拉住沈華,問道:「咱回家咋說啊?」


  「就說天上掉的,運氣好,山裡撿的無主的。」沈華說的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春溪像看傻子似的看著她,「花兒,你當阿奶她傻呀?」


  沈華不理她,揚聲喊:「阿奶,阿奶,來幫忙啊。」


  春溪輕打了她一下:「都到家了,喊啥啊,那麼遠都拖回來了,還差這點路啊。」


  沈華清了清喉嚨,一路上喘氣,空氣乾燥的腌的她嗓子疼,她不想再說話,只把手伸到對方面前,瘦瘦的手上已經磨出了好幾個水泡,有一個都破了,看上去就疼的不行。


  春溪頓時心疼了,護在手裡哈氣:「呼呼啊,呼呼就不疼了……娘!」


  「喊魂呢,大晚上的!天黑了都不曉得回來,要等你們的柴回來燒鍋,人不都得餓死啊!家裡出了事,一個兩個的還不省心,就知道在外面瘋玩……」沈婆子一邊罵一邊開院子門。


  王氏一言不發的跟在她身後,等門開了,大步衝出去抱住沈華,緊張的一邊查看一遍問:「咋了咋了?」


  春溪一見到王氏,眼淚就下來了,哭哭啼啼的話都說不周全,王氏急的打了她一下:「哭啥啊,到底咋了,說呀!真是要急死個人!」


  沈華知道春溪只是又累又餓,加上還未進門先遭訓斥,覺得委屈而已,她也才是個八歲的小姑娘啊。莫名的,沈華覺得有點心酸,她將頭靠在王氏的肩膀上,聲音細細柔柔的:「娘,累,柴太重了,我拖不動,都是大姐拖回來的。」歪著頭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沈婆子的臉,她看到沈婆子有些歉疚的樣子,滿意的垂下眼帘。


  剛剛整個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加上天黑了,還真沒注意她們身後的柴。王氏一看,這麼大捆,就是她背著都吃力,想到孩子回來的辛苦,頓時一股酸澀湧上心頭。別人家的娃子都當成掌心肉似的,只有她家的娃子懂事懂的讓人心疼。她撇過臉快速的抹了一下眼角,問道:「這麼大捆的柴哪來的啊?」


  沈華看著春溪,春溪眨眨眼后,無奈的說:「大山裡撿的,也不知道是誰不要了的,我和花兒等了半響都沒人來,就拖回來了。」這樣講,阿奶應該能信吧,春溪小心翼翼的抬頭觀察,小臉上就差寫上心虛二字。


  真不是撒謊的料,沈華抬起頭,忍著手上的水泡拍了拍身後的柴,眉開眼笑的說:「娘,老天爺定是看我和大姐乖巧,才送柴火給我們的,之前還送了野雞,還送了大魚,你說它以後會不會給我們送銅板啊?」


  王氏笑出了眼淚,點了點沈華的小腦袋,又在臉上親了親,才說:「那感情好,給咱花兒送嫁妝銀子。」


  王氏不過當孩子話聽,沈婆子卻聽到心裡去了,可沒哪家能有這般好運氣,出門就能遇見好事,說不定還真是老天爺眷顧,這氣運之說本就玄乎,不然怎的有人十五六歲就考上秀才了呢?

  她抱起柴,招呼道:「快進去,別堵著院門說話了,飯菜留著,我給你們熱熱去。老大家的,給孩子洗洗,灰頭土臉的跟鑽了樹楛子似的。」


  ……


  夏涼川被喊過去吃飯的時候沒見到那個古怪的小姑娘,再看一眼桌子上的菜,半點胃口也無,不動聲色的吃了幾筷子炒雞蛋,便推說飽了。


  飯桌上,那個莽夫倒是對他殷勤的很,把他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這種恭維他聽得多了,別人誇的再好又有何用,他爹始終忙的不見人影,知道他考上了秀才也不過是多了點笑容,「嗯」了一聲便過去了。


  他不耐煩聽,找了個借口離席回屋,此時聽到院門外有動靜,便豎起耳朵,聽完幾個人的對話,嗤笑了一聲。拿起筆在紙上畫了一隻小狐狸,那裝模作樣透著狡黠的神情像極了某人。


  ……


  洗臉時,沈華特意驅到沈婆子面前,仰著臉一臉期待:「娘幫大姐洗,阿奶幫我洗啊。」


  沈婆子除了她自個女兒跟她親近,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孩子幾乎就沒管過,更談不上親近,而沈成梅現在也十四了,早過了撒嬌的年齡,所以格外偏疼會撒嬌的春武。沈華從生下來,抱過的次數一個巴掌數的過來,今兒難得孩子到她跟前來賣嬌,她雖端著臉,心裡頭卻樂滋滋的,拿水舀子摻了熱水蹲在院子里給她洗手。


  水剛澆上去,就聽到小孫女疼的直抽氣,沈婆子拉著她去廚房,就著油燈眯著眼睛一邊看一邊問:「手咋了?」


  王氏帶春溪回屋裡換衣服去了,沈華便不擔心被王氏聽到,但還是小聲說:「大姐說血泡破了,阿奶,疼!」悶頭幹活可不是她的性格,吃苦受累不抱怨更不是她的風格,沈華感受著手上的疼痛感,怎麼也得讓沈婆子愧疚一會,誰讓她不分青紅皂白張口就罵人。


  大部分的人心都是肉做的,所以當沈華可憐兮兮的跟小貓似的喊著疼的時候,沈婆子這顆被歲月洗禮過的堅硬老心臟還是有了一絲心疼。


  可當沈華看到沈婆子去掏鍋底灰當葯給她用時,心疼的便是她了,她知道鍋底灰能止血,但她這是水泡啊,一層灰撒上去,不是要她命嗎?


  這回也不用裝了,當真是疼的直抽氣,沈婆子還一直好言哄她:「一會就不疼了,明兒就不疼了,阿奶給你留了雞蛋,吃了就不疼了……」


  沈華知道這雞蛋原本肯定不是留給她和春溪的,被抹了一層灰,換來幾口雞蛋,也算值了。


  等到飯後,沈婆子跟沈成才回去,沈華才趕緊去洗手,她不止一次的慶幸,好在是冬天,不會發炎,更慶幸的是,沈成才居然把那個木盆給帶來了,估計是為了方便給春山擦洗。


  連個屬於自己的盆都沒有,還是得想法子賺錢啊。還有,磚瓦房就是比泥巴房好,聚氣,一點都不冷!等以後賺了錢蓋個大樓房,她也弄個農家小地主噹噹,沈華在胡思亂想中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沈華睜開眼的時候,王氏已經做好了早飯,因為米面雞蛋是沈老頭收拾的,給的挺多,王氏也就沒省著,給三個孩子做了細麵餅子,她猶豫著要不要給主家送兩塊,但最後還是低著頭全端進了房。


  只是,那少年爹娘都不在,早上吃啥?昨兒她們家可吃了人家十個肉包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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