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過年
除夕當晚，商瞬提著一袋零食來到尤柔家樓下，給她打電話說：「我到了，你家在幾樓？」
尤柔報給他樓號，幫他開了大門，商瞬從電梯里出來的時候，發現尤柔正站在家門口等他。
「過年好！」她穿著一身喜氣卻不俗氣的淡紅色連衣裙，精心打理過的棕黑色捲髮柔軟地披在肩頭，對商瞬明媚地笑。
「過年好。」商瞬走進屋裡，將手裡的袋子遞給她，「封不了大紅包，只能買點零食給你做補償了。」
「哇，謝謝，其實你不用帶東西的。」尤柔笑著將東西放在一旁，走過來很自然地幫他脫下羽絨服，「家裡很暖和，不用穿那麼多。」
說著，又按著他肩膀讓他坐在柔軟沙發里，說：「你先看會兒電視，年夜飯馬上就準備好了。」
「恩。」商瞬靠在沙發上，打量著這屋子裡的一切。這是一間兩室一廳，面積雖然不是很大，但是格局很好，如果是白天的話，室內的光線一定很敞亮。室內的裝潢也很有特色，簡單卻又別緻，能看出住在這裡的是個有獨特想法並且會生活的人。
茶几上擺放著很多洗凈切好的水果和瓜子乾果，下一層里則摞著幾本高端外文經濟期刊。
商瞬微一挑眉，這書他很熟，是他開始辦公司時父親推薦他看的，裡面的內容十分精深，但也比較晦澀難懂。
這時尤柔端著一盤做好的菜出來，見他正盯著期刊發獃，便說：「這是我閑的沒事兒的時候看的，我大學學的就是經濟。」
商瞬點點頭，將書放回去說：「我來廚房幫你吧。」
「好啊。」尤柔歪著腦袋對他笑，「但是我只差餃子沒做好了，你會包餃子嗎？」
「……我試試吧。」
尤柔笑著將案板放在茶几上，和商瞬挨在一起坐著，手把手教他將餡料放進薄薄的餃子皮里，然後再捏合。商瞬的手明明比她的手大很多，卻怎麼都沒辦法把餃子餡完全包在皮里，他皺眉道：「這皮太小了，包不住。」
尤柔抓住他的手，一點一點將餃子包好，說：「不是小，是你技巧不對。你看這樣就不會漏出來了。」
商瞬又試了幾個，還是會露餡，尤柔忍不住笑他：「你好笨啊！是這樣啦！」
商瞬覺得他其實是可以學會的，但她軟綿綿的身體全都靠在他身上，纖巧的手指在他掌心裡不斷划來划去，還有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氣息，全都讓他無法集中精神。
最後他只能無奈放棄了，「還是你來吧，我再包下去剩下的餃子皮都要被我毀了。」
尤柔被他逗得直笑，拿起一塊水果塞到他嘴裡說：「你在旁邊吃東西看電視就好啦。」
她手指在他嘴唇上留下滑膩的觸感，商瞬不禁靠在沙發上，默默打量著她，她的淺紅色連衣裙下面配著透明絲襪，將她原本就好看的小腿修飾得更加修長，腳腕看上去更是纖細，好像他一用力就能把它捏斷似的。
這樣一個美麗溫柔又聰慧的女人，必定不會安心於留在這個小城市裡。
商瞬忽然明白了，她在等一個機會。
而自己就是她看中的機會。
「包好啦，我去下鍋煮，你先吃點菜吧。」尤柔端起案板回頭對他一笑，快速走進廚房裡。
商瞬帶著晦暗不明的神色吃著桌上的美味菜肴，片刻后尤柔端著熱氣騰騰的餃子出來，獻寶一樣的放在他面前說：「快嘗嘗，我做的餃子很好吃的。」
商瞬夾了一個，咬了一口，對著尤柔期盼的目光說：「很好吃。」
她立刻笑靨如花，整個房間都跟著增色不少。
兩人倚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吃著年夜飯，有尤柔在身邊偶爾說上兩三句逗趣的話，商瞬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
以前的除夕夜，他雖然是和父母哥哥一起過，可能是因為父親為人太嚴肅冷酷的緣故吧，家裡的氛圍總是有點僵硬。這一晚他雖然沒能見到家人，但卻體會到了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他正想著，手機忽然響起來，是母親打來了電話。
商瞬皺眉看了看屏幕，對尤柔說：「我去外面接個電話。」
「恩。」尤柔也不多問，體貼地將羽絨服遞給他，「穿好不要感冒了。」
他來到外面走廊里，按下接聽鍵說：「媽，過年好。」
「阿瞬，最近怎麼樣？」母親柔聲問。
「挺好的，體驗了很多過去沒體驗到的東西。」商瞬說，「你和爸身體還好吧？兩個哥哥呢？」
「都好，你爸還在公司加班，你兩個哥哥在看電視。」
「除夕夜還加班，真像他的風格。」商瞬嗤笑一聲。
「他一直這樣，我都習慣了。」商母關切道，「大年夜的，你身上還有錢嗎？要不要媽給你打一點？我知道你走的時候和你爸賭氣，幾乎什麼都沒帶……」
「不用，我還能過下去，媽你不用擔心我。」商瞬目光灼灼地說，「我一定能把失去的東西拿回來，讓爸好好看看。」
「我這三個兒子里，就你和你爸最像，又倔強又要強。」商母嘆息一聲，「你既然這麼說，我也不管了。只是你現在在哪兒呢？是孤零零一個人嗎？」
「不是，我在一個朋友家裡過年。你不用擔心，我很好。」
「是嗎？什麼樣的朋友？」
商瞬沉思了片刻，才說：「一個很特別的朋友。」
商母有點驚訝，說：「很少聽到你這麼評價一個人，我記得在我們阿瞬眼裡，可是很少有能看得上的人啊。」
商瞬笑了，「是嗎？我沒覺得我有這麼不可一世啊？」
「你嘴上雖然不說，可我知道很少能有讓你佩服的人。」商母用非常了解自家兒子的口吻說，「是個女孩子吧？」
商瞬好奇問：「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剛剛說到她的時候口氣很溫柔。」商母笑道，「好了，我不多問了，免得你又嫌我管得太多。」
母子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商瞬掛斷電話，走過去敲了敲尤柔房子的大門。
她很快打開門，將他讓進屋裡說：「快來快來，正在演好看的節目呢。」
屋裡的熱度很快溫暖了商瞬被寒冷凍僵的臉，尤柔一邊催他吃飯，一邊跟他聊著電視上的內容，彷彿她和商瞬並不是只認識了一個多月，而是已經相識多年。
接近十二點的時候，窗外的鞭炮聲變得越來越大。尤柔從柜子里找出一盒鞭炮，問商瞬：「我們也下樓去放炮好嗎？」
商瞬不太樂意，他覺得這種東西又吵又鬧，放完還有那麼大的煙，根本不明白放炮的意義何在。
但尤柔巴巴地拽著他的手左右搖晃，乞求道：「跟我一起去吧去吧，放炮能趕走霉運的，這樣我們在新的一年就能有新開始了。」
商瞬聳聳肩，只好隨她一起下樓。
「我來點吧。」看著纖細的尤柔站在那串鞭炮旁邊，男性的保護欲讓他將她拉到自己背後，「你站遠一點。」
「恩。」尤柔滿含信任地看著他彎腰點著了鞭炮，然後隨著震天的聲響走回自己身旁。
她看他皺著眉頭，便把耳朵上毛茸茸的耳套摘下來套在他頭上，商瞬要把耳套摘下來，尤柔卻不讓，他只好無奈地將她拉過來，用手掌捂住了她的耳朵。
鞭炮在黑夜中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刺目的亮光將尤柔的雙眼映得十分璀璨。
她雙手合十緩緩閉上眼，對著漆黑的夜許下了一個明亮的願望。
「走吧，回去啦。家裡還有好多東西沒吃完呢。」做完這個動作，她笑著拉著他跑回家裡，看著面容冷峻的商瞬帶著粉色耳套的樣子，她忍不住咯咯笑起來，「你這個樣子好可愛，哈哈哈，應該拍下來留念的。」
商瞬翻了個白眼，把耳套摘下來套回她頭上。
尤柔忽然湊近了一點，伸出手指從他臉頰上抹過去。
「你臉上有灰，應該是剛剛放炮不小心沾上的。」她認真地幫他擦拭著那抹灰塵，「有點難擦……我去拿毛巾……」
就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商瞬猛地捏住尤柔肩膀，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強橫地壓在門板上。
「怎麼了？」她驚訝地睜大眼睛。
商瞬緊緊盯著她，不放過哪怕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問：「你和樊崮是不是也這麼一起過過年？給他做一大桌年夜飯，陪著他看電視？」
尤柔平靜地眨了眨眼，說：「沒有，你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
「我不喜歡別人騙我。」商瞬捏緊她的下巴，居高臨下看著她。
尤柔被他壓得後背有點痛，還是平淡道：「我沒有騙你，我沒有和他一起過過年。」
「那其他事呢？你也曾經對他很好過吧？」商瞬嘲弄地看著她，「尤柔，我不管你心底有什麼計劃，你一定要搞清楚，我不是樊崮，你別以為你能像利用他一樣利用我。」
「不是這樣的。」尤柔解釋道，「我們之間一直是合作關係，無論在財務還是工作上都分得很明確，是他自己沒控制好感情。」
「你覺得憑你的條件，還用那麼多辦法撩撥一個男人，他會不動心嗎？」
「我只是在幫助對方，我說過了，我做人的原則是互助互利。」尤柔不動聲色地反問，「而且，就算他誤會了我的意思，對我動了心，又怎麼樣呢？這和你有關嗎？難道你也對我動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