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昨天晚上睡覺前,我媽突然推開了我的房門,抱著被單被罩給我們換,看到齊景輝躺在我床上,疑惑的問他怎麼在這裡,是不是嫌棄旁邊的床鋪不好。
我嚇了一跳,還沒想到怎麼回答,齊景輝就集中生智的開始叫苦。
「阿姨,您是不知道,周顯宗那小子他睡覺打呼嚕!我要是跟他一屋,這一夜就別想睡覺了,就聽他的咆哮奏鳴曲吧。」
我媽信以為真,忙說那你還是跟小琪一屋吧,又跟我們說她知道專治打呼嚕的一個偏方,讓我們推薦師哥試一試。
齊景輝還想再侃,我趕緊打斷他們:「人家周師哥只是太累了才會這樣,平時睡覺很安靜的。」
又把我媽趕緊轟出去,「放這兒我自己換,您先快給別人送床單去。」怎麼能任由師哥一個人背鍋下去。
第二天早早的起來吃了飯,昨天晚上睡得還不錯,身上的疲累雖然沒有一掃而空,但也輕快了許多。
老媽做了雞肉粥和小籠包子、小饅頭做早點,配著幾樣小菜,眾人都吃的津津有味。吃過飯,收拾好東西,我們分成了兩個小隊。
昨天留在家裡的大哥他們不只清點了東西,還將宅子周圍都檢查了一遍,確保沒有什麼安全隱患,今天就決定由三叔帶領著婦孺們留守家裡,關閉門戶看好家。
這幾次出去都沒帶過三叔,並不是他偷懶,而是他實在有心也無力——三叔是個一百九十多斤的大胖子,個頭才一米七出頭,拖著個彌勒佛似的大肚子。
聽奶奶說,三叔從小就敦實,長這麼大就沒瘦過,這些年在外做生意又少不了應酬,大吃大喝下就發福的更厲害了。讓他在平地上走個半小時,都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我們哪還敢讓他去林子里折騰。
兩隊分別由爺爺和我爸領隊,二叔、我、周師哥和齊景輝跟著爺爺這隊,本來分在我們這隊的大哥被齊景輝以武力不平衡為理由擠去了隔壁隊,這欠揍的還站我身後沖大哥得意的笑,鬱悶的他嘀咕著挪到那邊,二哥也呲著牙笑,表叔、二哥、姐夫和大哥便跟了老爸那隊。
今天出去兩條狗都派上了用場,十月跟著他們,雙胞胎心愛的金毛旺財跟了我們。雙胞胎倒想跟著出來,無奈不能如願,只好託付我照看好他們的寶貝狗狗。
我牽著旺財,當先往東走去,另一隊則去往北面。
由於房子被霧牆遮擋,我們一時也找不到其他的制高點能夠觀察,所以現在對四周的環境還一無所知,只能各個方向逐一摸索。
往東邊走了一個多小時后,地勢有了變化,地面開始向東抬升,再走不久就慢慢過渡成了山地,這時候植被慢慢變得稀疏,已不需要再一直開路,但趕路也並沒有變得輕鬆,因為爬坡也是十分消耗人體力的工作。
山上土石參半,我們沿著石塊間隙里的小路小心的向上攀行,有時候還需要爬些大石頭。爺爺畢竟年紀大了,走這樣的山路對他來說負擔太大,我們只好停了下來,決定讓二叔陪著爺爺呆在原地,三個年輕的繼續向上。
聽了爺爺的再三囑咐,三個人接著爬山,由齊景輝拿著登山杖走在最前面開道,其後是我,最後面跟著師哥斷後。
我們三個以前也一起去爬過山,露過營,所以能比較默契的相互扶持,速度還不算慢,遇到爬不上去的大石頭,我們也繞道而過,盡量避免危險。
越往上走,樹木越發稀疏,過了山腰開始出現小片針松,松塔像小燈籠掛在上面,還有些山核桃樹和桑樹長在半山腰上。看來這座山物產還算豐富,不會讓我們餓到肚子。
在山腰休息了一會兒,吃了帶的乾糧和水,我們又繼續出發。中間師哥踩的石頭鬆動了,差點將他摔下去,山體也越來越陡峭,我們便越加小心注意腳下,確定了安全才摸索向前,互相幫助些向山上爬去。
接近山頂,我們從側面繞道攀上了一塊凸出的巨石,視野一下子豁然開朗。
望向山下,已經能將周圍的風景盡收眼底。南面,昨天遇上的那條河蜿蜒穿過森林,延伸向西,看不到頭;河的南岸依然是一望無際的森林,一直綿延到出現朦朦朧朧的山體;我們的房子本應在河這邊不遠處,但由於林子上空瀰漫著一片片水霧,煙雲繚繞,看不清到底藏在何處;而西邊、北邊和東面一樣都是山地,三面山成合抱之勢,將底下的森林抱在懷裡,與外界分隔開來。
萬萬沒想到,我們竟憑空出現在了一處絕境里。
這稀奇的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誰能想到前天還人來人往、熱鬧不絕過壽宴的一家人,突然就在一夜之間身處陌生的原始森林裡,沒給人任何反應的時間。
我們只能在探究根源之前,先弄清楚身在何地,並儘快尋找出去的道路,把全家人帶到安全地。
現在看來,我們肯定已經不在本市,因為市裡沒有任何一處地方符合此地條件,而看植物類型和分佈規律,我們也沒有一下子飛到東北或西南哪個省去,那麼問題來了,中國還有哪些地方,能擁有如此大面積全無人煙的原始森林?又甚或說,我們到底還在不在中國大地?
昨天開會時也有過討論,大家猜測發生了什麼,我們到了哪裡,是有人或者什麼電視台惡作劇,趁我們睡著了悄悄把我們帶到了大山裡?但我們的房子肯定還是原來的那個,不可能是別人仿建更別說是搬到這裡,再說花這麼大代價捉弄一堆普通人也根本說不清道理。
那麼這樣超現實的情節不是科幻事件就只能是靈異事件了,可在現代教育下長大的我們又怎麼能輕易接受,我簡直要覺得這是我正在做的一場夢了,只不過過於真實了些而已。
我站在原地胡思亂想了一陣又把思想拉回了現實。
看向上方,山頂已經很接近了,山那邊的世界不知道是什麼樣,我又想起小時候學過的一篇課文,突然想考考他們:「你們說,山的那邊,是什麼?」
「路。」師哥回答。
「看看不就知道了——是媳婦兒的luo體!」
「不要臉。」
我不理他,「錯,山的那邊,還是山。」
不開玩笑了,說真的,山的那邊只要不是什麼恐龍遍地走,或者充滿藍皮膚高個子的外星人,就沒關係,最不濟是片海,那我們就全家上陣做條大船渡過去。
沒想到我竟然成了烏鴉嘴,山的那邊,竟然真的還是山,一座連著一座的山,用飛的可能還有希望翻過去。
一天的辛苦白費不算什麼,希望的道路卻又少了一條,我們只好筋疲力竭的下山去。
今天的探索又沒有結果,我們莫非真的困在了一處絕境里?還好全家人都平安的在一起,只有齊景輝和周師哥的家人不在,若是出不去,我也只好儘力把他們拉到我家的陣營里。
在山腳處會和了爺爺他們,二叔拎著一條兔子,喜滋滋的招手讓我過去,懷裡竟還抱著七八隻小的,用外衣兜著,都長著蓬鬆的灰色絨毛,溫馴的擠在二叔懷裡。
我拎著大兔子,邊走邊和爺爺說山那邊的情況,爺爺沉吟了一會,說回去看看爸爸那邊怎麼樣,西邊不是還沒去嗎,要是還不行就做條船去河上試試。
雖然環境陌生,但暫時也沒有什麼致命危險,有森林在也餓不著我們,慢慢找總能走出去。
我們返回原路往家趕去,我走在前面,快靠近霧牆時,兔子突然在我手中掙紮起來,我以為它想逃走,忙把它抱到懷裡。
可它仍然拚命掙脫,我只好趕緊往家跑去,想找個籠子把它關起來,它卻開始在我懷裡抽搐起來,模樣十分可怖,我連忙把它放到地上,但是兔子卻沒有跑,反而抽搐了幾下后就不再動彈,我小心的踢了幾腳,它竟然一命嗚呼,死掉了。
我跑回去,二叔懷裡的小兔子也躁動不安,我讓他先停在原地,抓出一隻小兔試驗。
果然如我猜想的,靠近霧牆,小兔子就開始抽搐,遠離霧牆,才開始安分點。
想到我們進出了多次,包括十月和旺財,都沒有任何不適反應,可林子里那麼多鳥,卻從沒有一隻從我們上空飛過,現在兔子靠近霧牆就掙扎抽搐,最後甚至抽搐致死,莫非這霧牆,只有生活在裡面的我們才能通過,外界的生物都不能靠近?
那我們豈不是就有了個全方位的安全屏蔽器?這真是意外之喜了,就算一時找不到出路,但起碼隔絕了危險。
這時又見去北邊探路的另一小隊回來了,遠遠的就聽到了大哥的聲音,告訴我們找到出去的路了,我呼了口氣,跟著高興起來,不管怎樣,能出去才能弄清楚我們究竟來到了哪裡,才能決定接下來要怎麼辦。
看來我們是絕處逢生了,一群人結伴高高興興的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