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這胡二爺雖然做的是那種買賣,但為人豪爽也知禮,給我們的第一印象也不錯。


  他對大哥和二哥他們尤其熱情,認識還不到半天就稱兄道弟起來,對老爸和我雖然沒那麼誇張,但也沒有絲毫慢待。


  我猜測或許是因為他們的形象都偏高大或健壯,合了這位二爺的眼緣,或者這人慣愛交這些所謂志同道合的朋友。


  果然,在聽說哥哥們都多少會些拳腳后,他表現的更加高興,還打聽我們家裡有沒有其他習武的兄弟。


  到午飯時,在他的再三邀請下,我們也同意了留下吃頓便飯。他叫了自己兒子,去不遠的隔壁找來一個陪客,介紹說是一起做生意的兄弟,長相也是粗獷矮壯型的。


  那位富態的胡夫人,吩咐一個老媽子弄了一桌酒菜,然後自己也上了座,就坐在我右邊。


  席間,我聽著他們一來一去的打機鋒,還要應付著胡夫人的「熱情」。


  她一直向我打聽家裡的情況,兄弟是否婚配,有沒有姐妹,母親多大年紀了等等等等。這些倒還沒什麼,難受的是她還時不時捏捏我的臉,讓我覺得尷尬非常。


  沒想到古代也有讓人吃不消的大媽,我裝作內向,滴水不漏的一一回答她的問題,不過也趁機逃過了那邊的勸酒。


  一頓飯足足吃了兩個多小時,二哥也醉的東倒西歪了。謝絕了他們留下醒酒的邀請,我們把醉鬼安排到車上躺著。


  那老虎已經讓胡二爺找人卸下,直接抬到熟識的一個老手藝人那裡去了。


  送我們到了門口,胡二爺才讓他夫人拿出一個大包裹,交給我們。


  老爸接過來竟然還沉了一下手,他打開時我也在旁邊看到,穿的整齊的通寶足有五貫,那就是五千文了。


  這個價錢明顯高於我們在家時的估量。


  昨天我們商量過,雖然老虎這東西在這方小縣城裡不常見,但也算不上稀有,賣給藥鋪貨棧之類的,頂多也就能得一兩千個錢,即使找到這種土豪買家,我們之前也以為不過賣它個三四千錢就頂頭了。


  沒想到胡二爺給了這麼多,老爸看了自然推辭。


  「這錢我們可萬萬不能受,本來獵到虎皮,配給胡二爺這樣的英雄人物就是天經地義,何況二爺如此好客,好酒好菜的招待我們,如今又和小兒們交了朋友,老漢怎麼還有臉收二爺的錢呢。」


  「哎呀,老爹這話可就見外了,我胡某人和眾兄弟們一見如故,恨不得結為八拜之交,孝敬老爹幾個錢本就應該,何況我哪能占諸位冒著性命危險換來的便宜呢,老爹只管放心收下吧!」


  張老漢也在旁邊不住幫腔,老爸也就只好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出了這條街,看時間還寬裕,我們便拐到了常去的那條商業街上。沒有了兩旁擺的攤子,道路寬了不少,那些大的店鋪還都開著門迎客呢。


  老爸已經悄悄數出了一些謝利給了張老漢,他推辭了幾句收下,其後又說要去看看兒子,便去了他兒子幹活的那家店鋪。


  沒一會二哥也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酒「醒」了。我猜他就是裝醉的,剛才席上的酒度數又不高。


  老爸說趁此機會可以買些東西捎回去,大哥他們便分頭去買糧油、調料和酒,老爸帶著我去了另一頭的騾馬市。


  有了牲畜,拉車、耕地的也方便,現在我們有了這筆額外的收入,買上一匹兩匹也無妨。


  之前已經在這裡買過羊了,現在老爸領著我囫圇逛了一圈,只問了一些價格,最後並沒有買什麼。


  「等到下次集日,南來北往的商人、農戶多了,賣牲口的也多,咱們更能好好挑一挑,砍砍價。」老爸說道。


  轉過彎碰上個挑著貨擔,正沿街叫賣的豆腐小販,我們攔下了他,沒想到做豆腐的手藝竟絲毫不輸現代人。豆腐看上去潔白如玉、爽滑有彈性,還冒著絲熱氣,我們當即買了一大塊拿著。


  見大哥他們也買了點心和玩具,收拾收拾叫上張老漢,我們也便回家了。


  出了這件事,也給我們又敲響一個警鐘。


  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已經不是原來安全、和諧的現代社會了,不管是山裡還是山外,作為外來戶的我們,都應該時刻保持警惕,防止未知的危險再次威脅到我們的生活。


  所以之後的幾天里,我們又組織了人手,對山谷仔細的排查了一遍,遇到較大型的食肉動物,像野狗、雲豹之類的,再不會心慈手軟了,全部或殺或抓或趕走。


  當然這肯定也是抓不完的,畢竟它們才是這片山林的原住民,躲避求生的本領是我們遠遠不及的。


  不過能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也不錯了,讓他們知道林子里有了更高級的「捕食者」,遇到我們主動躲著也好。


  對於河邊的防禦也要加強,雖然這次是個偶然事件,但誰也不敢保證以後就不會再發生了。


  而且我們也擔心著,某一天,會不會有人類意外下從那裡進了山谷,從而發現我們的秘密。所以即使房子不會有暴露的危險,我們也得保證我們的進出不被人懷疑。


  做陷阱、建柵欄,各種方法被我們討論了個遍,最後定下了因地制宜的對策,對不同的河段,就採取不同的方法加以改造吧。


  這條河本身的流量就挺充沛,地勢又比較陡,導致大部分河段水流較急,加上寬度也不窄,所以本身就能算個天然的防護帶了。


  而我們只要稍加改造,就能更加有效的發揮它的防禦作用。


  對於河岸較窄處,可以加挖拓寬,水流較緩處的石頭樹木一類阻擋物,也都要打撈上來,再在岸邊必要處安些陷阱之類的防禦公事,就應該能隔絕我們的山谷和外界了。


  這也是一樣大工程,我們只能抽了空慢慢去干。


  雖然遇到過危險,但也不能因噎廢食,所以晴天老媽和二嬸三嬸她們,說要出去挖野菜時,大家也沒阻攔,只派了我帶著防身工具跟著。


  林子里有蕨菜、薺菜、蒼耳、馬齒莧之類的各種野菜,還有些我不認識的。老媽說這個季節正好是吃薺菜的季節,這東西以前在現代時我也吃過,還算認識它。


  不過老媽也不用我動手,她和兩個嬸嬸邊聊天邊找著挖,我們也沒離開路邊太遠。


  我有些無聊的跟著,後悔沒再拉個人配著,只能有一句沒一句的聽她們聊天。


  以前她們妯娌間雖然關係還不錯,但交流的並不多,來到這兒以後,倒是更有時間能一起家長里短了。


  這會兒她們就又在討論各家孩子,老媽說說小孫女笑笑不到周歲,能給她吃些什麼,什麼能消化吸收。


  二嬸說二哥家的睿睿正在學走路、學說話的階段,問問她們怎麼教更好。


  三嬸抱怨梁珂、梁瑾兩兄弟,都還是青春期的大孩子,精力充沛的,得找點什麼讓他們干,也好不再無所事事云云。


  話題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轉到梁珺身上了,我漫不經心的研究樹根下發現的蘑菇,一邊側耳聽著她們的談話內容。


  「說起來,梁珺這姑娘今年也有二十六、七歲了吧?」老媽先轉過話題。


  二嬸回答「沒錯,有二十六了,我記得是比我們家梁玥大一歲的。」


  老媽感慨,「這姑娘真是不錯,懂事又大方,長的還俊,個兒又高。哎,對了,她和小宋定下來也不短時間了吧。」


  「嗯呢,聽她自己說,倆人談了都快三年了呢。」


  「那也知根知底了,之前雙方家裡也同意了,你們說她父母、爺爺都不在,她太爺爺又老糊塗了,也想不到這些,咱們這些做伯娘、嬸子的,是不是該幫他們張羅張羅啊?」


  「是啊,」三嬸聽了接道,「大嫂這話說的是,我看咱娘也有這個意思呢,只不過自從來了以後,他們那些男人就天天忙,咱們跟著也沒時間想這些了。」


  又壓低了聲量道,「我聽睿睿媽說,他們一直還分兩間屋睡呢,這樣長久下去也不方便不是?」


  二嬸贊同,「可不嘛,早點成了禮對他們也好,就是這辦個席容易,可咱們得給他們弄什麼儀式呢?是按老家的禮儀,還是啥西式婚禮?梁珺不在國外長大的么。」


  「還有新房布置在哪合適,新床、新被子也都得做,不管到了哪兒,孩子們的終身大事也不能湊合啊。」


  老媽嘆氣,「唉,本來倆人都多有前途啊,在北京有那麼好的工作,咋就跟著咱們來了這麼個破地方呢,唉。」


  二嬸也跟著,「就是,還有我家梁玥,小珂、小瑾他們,以後可怎麼找對象呢。」


  我看她們話題沉重起來,趕緊走過去打斷,「媽,來這麼久,你和二嬸三嬸她們都沒怎麼出去過呢,我聽老爸說,山下邊,就是咱認識那個張大叔家,他們家過段時間要嫁女兒呢,你們不如趁這個機會下去看看熱鬧。」


  「是呦,」老媽附議,「我好像也聽你爸說過。」


  「那咱們不如就趁這個機會下去,看看他們這時候都是怎麼辦禮的,也看看外面那些婦女們都穿啥衣服,梳啥頭,學了回來也能用上啊。」


  兩位嬸嬸也贊同,於是老媽叫我再打聽打聽具體日子,問問需不需要做什麼準備,送什麼禮之類的,到時候她們好跟著看熱鬧。


  說完話,野菜都挖滿了籃子,也快到做飯時間了,我們也便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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