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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選你的人是我

  越蕪小小的身子躲在角落之中,聽得他們的談話,雪白的耳朵激動地豎了起來抖了抖。


  她探頭出去,小心翼翼地觀察洞中四人的表情,只見紹鴻華轉身面對著牆壁,雙肩抖動著。


  看不見紹鴻華面上的表情,但從抖動的雙肩可猜紹鴻華此時的心情如何攖。


  他們的談話,越蕪只聽了幾句,但重點她聽到了償。


  四大真尊要殺了紹雲蘿,用九雷天陣,而殺紹雲蘿的原因,正是因為一個叫蚩尤內丹的東西。


  蚩尤內丹是什麼東西,越蕪不知,但九雷天陣她知道。


  越蕪小心翼翼地邁開腳步往後退去,離開隔音陣后她頭也不回快速奔跑著。


  現在已是晌午,烈日炎熱。


  越蕪一路如風奔跑早就忘了用靈力控住體溫,等從烈日下到了細雪紛飛的昆吾山一身炎熱成了寒冷。


  來到容別歡所在之地時,他一身青衫坐在冰檐的走廊下,手中拿著一本書悠然自得地看著。


  得曉越蕪回來,他八風不動,頭也不抬。


  「你晚了近一個時辰才回來,筆墨紙硯已幫你備好,在那書桌上抄去吧。」


  話畢,他翻了下一頁。


  「先生,這時候還看什麼書,抄什麼門規,你快去救師娘!」


  越蕪伸手想拿著容別歡手上的書,卻被看穿意圖撲了個空。


  容別歡抬起頭來,細雪紛飛下,越蕪大汗淋漓地喘著粗氣。


  他的手在聞聽到越蕪的那句話,微微施力握緊了手中的書。


  「雲蘿,怎麼了?」


  話說出口時,有著細微得難以發現的顫抖。


  「四……」剛說一字,越蕪忽然覺得委屈,眼眶一紅地哭了起來,哆嗦著聲音說:「四大真尊要對師娘用九雷天陣。」


  話畢,隱忍的害怕和恐懼都發泄了出來,越蕪蹲下身子嗚咽地哭了出來。


  容別歡聽完她的話,身體一顫,拿著書的手忍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伸出右手,抓住了一直顫著的左手,眨了眨泛著水花的雙眼,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


  越蕪即傷心又害怕,哭著半晌都沒說一句話,好一會兒,她情緒總算穩定下來,哽咽著說。


  「先生,你一定要救師娘,師娘她肚子里有你的孩子。」


  容別歡身子猛得大震,抓住越蕪的肩膀問道:「你剛才說了什麼?」


  容別歡抓得很大力,望著越蕪的雙眼瞪得通圓。


  肩膀很痛,但此時眼前的容別歡讓越蕪有些害怕。


  她獃獃地看著容別歡,怔怔地道:「我去找師娘的時候,師娘被關在水籠里,因為師娘在睡覺,我就靠近師娘想將她叫醒,不小心碰到師娘的脈發現師娘有喜了。師娘的肚子不大,看上去應是兩三個月。」


  容別歡聽完,慢慢地放開越蕪地肩膀。


  他身子正坐在椅子上,目光直視著前方,但雙眸沒有焦點,只是那般失神地望著。


  越蕪蹲在地上,擔憂地打量著容別歡臉上的神色。


  容別歡的修行已快趕上四大真尊,所以子嗣對他來說,怕是難以擁有。


  可現在紹雲蘿的肚子里有了他的血脈,在他眼裡有的卻不是歡喜,而是絕望。


  容別歡無神的雙眼,忽得慢慢積蓄趕淚花。


  許是知道快要哭出來,他呼了口氣,眨了眨眼斂起了眼裡的淚花。


  越蕪一直注視著容別歡臉上的表情,見他從無神到絕望,最後想通。越蕪不知道,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容別歡的心裡都在想些什麼。


  「先生。」越蕪小聲叫道。


  容別歡側目看向她,「雲蘿知道這事嗎?」


  越蕪搖頭,「我沒敢說,見到師娘的時候,師娘身上的戾氣很重,我怕告訴師娘之後,師娘會混亂,那樣的話只會更加地加重她身上的戾氣。」


  以紹雲蘿現在的狀態所生下來的孩子,也許那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會是個魔。


  她正是想到了這點,所以才沒將這事當下就告訴紹雲蘿。


  越蕪也冷靜下來了不少,她抬頭看向雙眸里滿是悲傷的容別歡。


  「你只告訴了我一個人?」容別歡問。


  越蕪點了點頭。


  「做得好。」容別歡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越蕪一愣。


  叫了容別歡七年老師,還是第一次被容別歡誇獎,以前只要不嫌棄她就好了。


  「越蕪,這件事你不要再告訴別人,就算是你師娘也不行。」容別歡鄭重其事地道。


  越蕪聽話地點了點頭。


  容別歡放下手中的書站了起來,還沒好的雙腳在站起來時讓他的腳步有些虛晃。


  「先生,你的腳還沒好,你怎麼就站起來了?」越蕪急忙站起來扶住他。


  「不過是些小傷,很快就會好的。越蕪,我們去誅龍古墓。」


  容別歡抓住她的手。


  越蕪還沒反應過來,面前的景色忽得模糊不清起來,而耳邊各種雜聲刺耳。


  只是瞬間,眼前的景色一換,湛藍的天,和煦的風。


  是誅龍古墓。


  剛才容別歡用縮地術瞬間來到了誅龍古墓。


  「先生,咱們來誅龍古墓做什麼?」越蕪不解地問。


  辛辛苦苦從誅龍古墓跑回去,現下轉眼間又回來,越蕪心中不由地暗嘆縮地術的厲害。


  但是,剛不久前還在此處偷聽了四大真尊們的話,這下又回來,心中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陪陪雲蘿。」容別歡道,邁開踉蹌的腳步往山洞走去。


  越蕪見狀連忙上去攙扶著他。


  剛進山洞,走了沒有一會,就撞見了正要出山洞的柳瑤生與玉華。


  「別歡,你怎麼來這了?」玉華有些驚訝地問道。


  「我來看看雲蘿。」他道。


  柳瑤生和玉華聽到紹雲蘿的名字,面上的表情同時露出愧疚。


  「見見也好,想必雲蘿見到你也會很高興。」玉華道。


  容別歡輕輕頜首,「那我就先進去了。」


  玉華與柳瑤生同時側身給他讓出道來。


  望著他漸漸被山洞黑暗吞噬的身影,眼裡有幾分的不忍。


  來到紹雲蘿所在的水潭,蘇留雲與紹鴻華站在水潭邊上,輸著靈氣驅除著紹雲蘿身上的戾氣。


  在越蕪來時,紹雲蘿就被越蕪叫醒一直到現在都沒再次睡著。


  她坐在水籠中,見到越蕪再次到來,而身邊還跟著容別歡,身子猛地一顫,失聲叫道:「別歡,你怎麼來了?」


  蘇留雲與紹鴻華聞聲,都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身看向站在身後的容別歡與越蕪。


  「留雲真尊,鴻華真尊。」容別歡喊道。


  聽到容別歡喊,越蕪也連忙喊道:「晚輩見過留雲真尊,鴻華真尊。」


  蘇留雲和紹鴻華朝著越蕪輕輕點頭,示意禮貌,爾後兩人的目光都同時落在容別歡的身上。


  「別歡,你怎麼來了?」蘇留雲皺眉問道。


  「留雲真尊你們三天都未來陽劍派所昆吾山,晚輩便來看看,看能否幫上些忙。」容別歡禮貌地道。


  「不必幫忙,只是雲蘿身上的戾氣難除,我們才拖延了些時間。」紹鴻華沉著聲說,話中有幾分的不高興。


  蘇留雲側頭看了看他,目光落在了容別歡的腳下,道:「留雲說的是,這裡確實沒什麼需要幫忙的,你的腳傷還未痊癒,還是回去將腳傷養好就比什麼都好。」


  「腳傷只是小毛病,很快就能痊癒。」容別歡說著,抬眸看向在水籠中的紹雲蘿,道:「留雲真尊,鴻華真尊,你們為何要將雲蘿關在水籠中?」


  「這……」蘇留雲猶豫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紹鴻華暗暗地握起拳頭,瞟了眼越蕪,道:「蘿兒睡著的時候,會被身上的戾氣控制住亂傷人,故而只好將她關在水籠中。」


  「既然是睡著的時候傷人,雲蘿現在還清醒著,不是該將她從水籠中放出來嗎?」容別歡狐疑地問道。


  紹鴻華與蘇留雲聞聽他的提議,都向他拋去狐疑的目光。


  容別歡明明知道紹雲蘿的身上有蚩尤內丹的事,要是將紹雲蘿放出去,就不知道何時蚩尤會控制紹雲蘿的身體逃走,若是逃走的話,想要抓回來恐怕很難。


  「留雲真尊,鴻華真尊,此處是龍的墓,關在這個不見陽光,又曾有龍死去的山洞中,雲蘿身上的戾氣別說減,怕是只會增,所以,不如將雲蘿放出去,說不定見了陽光白雲,她身上的戾氣自然而然地會少些。」容別歡提議道。


  蘇留雲與紹鴻華面面相覷。


  此處是龍的墓地,他們在進來的時候望見牆壁上的骸骨就已經猜了出來。


  容別歡的話也說得沒錯,關在這裡只會讓紹雲蘿身上的戾氣有增無減,出去也是有好處,可是現在的紹雲蘿誰敢輕易地放她出去。


  「也是,繼續這樣關著蘿兒也不是個事。」蘇留雲嘆氣道。


  紹鴻華訝異地看向他。


  蘇留雲朝他望去,道:「要是一直戾氣不除,咱們也不能將蘿兒關在這裡一輩子,這對她來說也不公平。」


  蘇留雲的視線直直地望著紹鴻華,雙眸里似在說「至少在她快走的時候,讓她過得好點」。


  紹鴻華暗暗地握了握拳,扭頭不再與蘇留雲的視線相對。


  蘇留雲沒再說什麼,伸出手,掌心對著紹雲蘿所在的水籠,他的手慢慢地握成拳,關著紹雲蘿的水籠也在漸漸地靠近他們。


  水籠到了潭邊,蘇留雲手輕輕一揮,困著紹雲蘿的水籠瞬間化成水落在地面上。


  紹雲蘿雙腳著地,望了望他們,張唇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思慮了半會,她就喊了一個字。


  「爹。」


  紹鴻華聽到她喚自己,身子一顫,側過頭看向容別歡,不與她對視,道:「別歡,你帶她出去逛逛吧,關在這裡好幾天,以她這性格早就悶透了。」


  「是。」容別歡應道,走到紹雲蘿的身邊,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別歡。」紹雲蘿喊道。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容別歡握住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走吧,我們出去了。」容別歡道,踉蹌的腳步牽著紹雲蘿走了出去。


  山洞中現在只剩紹鴻華,蘇留雲,越蕪三人。


  蘇留雲看向留在原地的越蕪,問道:「你不隨他們出去嗎?」


  越蕪回過頭,笑了笑。


  「先生和師娘兩個人現在需要獨處,我要是跟上去就壞他們之間的好事了。」


  「是的,是該讓他們二人獨處。」蘇留雲望著容別歡與紹雲蘿的背影喃喃自語道。


  紹雲蘿在山洞被關了好幾日,出到洞外,陽光刺得她的眼睛酸痛。


  她眨了眨眼,好一會兒這種酸痛才離去。


  容別歡拉著她的手,來到小山丘的一棵樹下坐下。


  剛一坐下,屬於盛夏炎熱的風撲面而來。炎熱的陽光被濃密的樹葉分割地零零散散地撒在他們身上。


  他們席地而坐后,沒人在說話。


  容別歡一直靜靜地握著紹雲蘿的手,什麼都未說。


  紹雲蘿眼角的餘光偷瞄了好幾次容別歡,終於沉默不住,開口打破兩人之間的安靜。


  「別歡,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容別歡頭靠在樹榦上,側頭,姿勢慵懶地看著她。


  紹雲蘿認錯地低下頭,左手在地面上划著圈圈,道:「我沒聽你的話,沒有乖乖地待在你設的陣中。」


  「不,你沒錯,你至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錯。」容別歡否定她的話。


  紹雲蘿面上的自責更多,「對不起,別歡,我真的知道錯了。」她以為容別歡說的是反話,因為若一開始,她沒從陣中出去,容別歡就不會受傷,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因她而死。


  「傻瓜,你真的沒錯。」容別歡寵溺地輕笑說道。


  紹雲蘿一愣。


  傻瓜。


  她是第一次聽到容別歡用這個詞來形容她,而且笑著的眼裡還是那麼的寵溺。


  被他這麼一句話說,紹雲蘿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雲蘿,你知道嗎?選你的人是我。」容別歡凄然地道,目光眺望著遠方。


  紹雲蘿不知道他這句話是意思是什麼,狐疑地看著他的側臉。


  「算到蚩尤內丹會現世的人是我,向玄女提議讓你移魂換軀的人也是我,你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該說對不起的人明明是我,怎麼你卻總是向我道歉了?」容別歡聲音有些哽咽住。


  紹雲蘿不解其意,容別歡的眼眶裡蓄著水花,如黑曜石的雙眸緊緊地盯著她。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從未見過這樣的容別歡,讓她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


  容別歡握住她的手微微施力,這力度剛到好處,不會抓得她的手疼,卻又給了很在乎她的感覺。


  「想知道嗎?」他溫柔地如和煦春風地問道。


  紹雲蘿木楞地看著他。


  「想知道,我曾經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然後將你害到這個地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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