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蔣雲良下午從山上一回來就帶著一身臭汗回來找紹植之,他走進秦緩住的禪房,一開門看到由一圈油燈圍著的半透明的秦緩,差點沒嚇尿,他下一秒才看見搬了張凳子坐在油燈前面的紹植之,不由問道:「這是怎麼了?」


  蔣雲良問這話時還壓低了聲音,一副心有餘悸就怕驚動了什麼的樣子,紹植之見他臉色有些微微發白,不由搖搖頭,「你還是怕這個?」


  蔣雲良有些不好意思,經過這麼幾天的相處,他原本已經有些緩過來了,不過一看到屋裡這番詭異的情況,他還是免不了有些哆嗦,「那我克服克服。你還沒有說,秦緩哥這是怎麼了?」


  「了空大師用佛器擺了個溫養魂體的大陣,說是等一陣兒我哥就能醒過來。」紹植之為他解惑,順便抬頭朝他示意,「燈光以內都是陣法範圍,不能碰,你小心些。」


  「這你放心,我肯定不碰。」蔣雲良保證道,他躲還來不及,絕對不可能對這些詭異的東西感興趣。


  「那就行。」紹植之站到牆邊,探頭朝外看了看,這才壓低聲音問道:「你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有。」蔣雲良乾脆地點點頭,他趕回來就是想跟紹植之說這件事,「我還是不清楚自己的異能是什麼,不過應該是跟植物或精神力有關。」蔣雲良微皺著眉頭,把在山上遇到赤的事情跟紹植之說了一遍,「我感覺那顆楓樹的心性挺單純的,雖然智商應該不低,但性格就跟五六歲的小孩一樣,我跟它交流的時候也按五六歲小孩的口吻跟它交流,絲毫沒有違和感。」


  「更奇怪的是,」蔣雲良的面色十分嚴肅,仔細看還能看見他眼裡帶著的幾分驚疑:「它說它一有意識的時候,腦海里就有許多東西,它的意識到底是怎麼從無到有的,那些出現在它腦海里的東西又是怎麼來的,現在想來,還挺神異。我總覺得末世突然就到來這件事帶著一股陰謀的味道,現在這麼多事混在一起,更顯得撲朔迷離。」


  紹植之站在他旁邊,和他一起靠在牆上,手裡夾著一支始終沒點燃的煙,耐心地聽完了他的話才沉聲說道:「是很奇怪,這個世界從末世來臨那一天開始就顯得很奇怪,我時常懷疑自己是在做夢還沒醒。你看現在,我哥莫名其妙就變成了魂體,我倆突然就有了異能,這事難道不奇怪?」紹植之說到這裡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壓低聲音繼續說道:「這本來就是個操|蛋的世界,我們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好好活著,別想太多,想也沒辦法。」


  紹植之這話一出口,兩人都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良久,蔣雲良輕笑了一聲,臉在昏暗中模糊不清,「嗯。那植之,接下來你有什麼想法。」


  紹植之向來都是謀而後動的人,無論是做生意還是別的什麼都是如此,聽到蔣雲良這麼問之後,他沉吟著道:「這次欠了空大師的人情欠大了,我想在我哥醒來之前,去附近的村子里看看,看能不能收集到點糧食和其它物資。一是把糧食給寺里,也算還了這份人情,二則等我哥醒了,我們正好趕去帝都,提前準備好東西,也不用到時候臨急臨忙地趕,而且不耽擱時間。」


  「就我們兩個?」蔣雲良指指他和紹植之,吃了一驚。


  紹植之嗯了一聲,解釋道:「我都打聽好了,就在齊雲寺山腳下往裡走去,有個叫屋頭背的村子,村子里原本人家就不多,一共有二十來戶那樣子,加上搬了出去的和去打工的,現在那裡就剩七八戶人。都是農村人,他們種的水稻大多也不是什麼好米,賣的應該不多,如果按每戶人家存糧五百斤來算的話,加上其它雜七雜八的糧,我們弄一兩千斤糧食回來應該沒有問題,如果還有倖存者,正好也能帶回來。」


  「我們欠了空大師這人情可真大。」蔣雲良感慨,紹植之雖然知恩圖報,但也絕對不是傻大方的人,他願意拚命去為齊雲寺運糧,那說明他心中極其感激了空大師,這還是在他秦緩哥還沒醒的情況下。


  「是挺大。」紹植之從自己領子下拉出紅繩吊著的玉佩給蔣雲良看,想了想,又把玉佩摘下來放到他手中,「空間玉佩,裡面大概有十立方米的空間,我哥的身體就放在裡面。」


  「我艹,牛x啊!」蔣雲良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接過玉佩看了又看,「了空大師弄的?」怪不得他今天都沒看到秦緩哥的身體。


  「嗯,逃命的最佳裝備,東西往裡面一塞,一點重量都沒有,別人還發現不了。我們這次出去可以多找些東西藏裡面,路上用得著。」


  紹植之認真為出去找物資做前期準備,各種東西都考慮得一清二楚,蔣雲良考慮了一會兒,同意了,他提意見道:「計劃沒有問題,不過車怎麼辦?我們那輛越野可裝不了幾千斤的東西。」


  「不用我們的車,齊雲寺隔壁香鋪有一輛小卡車,燒柴油的,就停在齊雲寺下邊一點的民居里,香鋪主人一家人都變成了喪屍,正好我們可以借那車用用。要是油不足,我們帶的柴油也能派上用場。我問了下,那車標的載重是一點五噸,超一點也沒事,載兩噸左右沒問題,也就是說載四千斤沒什麼問題,夠我們用了。」


  紹植之果然事無巨細地打探好了,蔣雲良也就不多問,「後天吧,我和赤約好了明天還去找它,看能不能打探出什麼消息,就算沒什麼收穫,摘點草藥也好,看能不能找到靈芝人蔘什麼的,現在找葯可是越來越困難了。」


  「也行,這事不急,我再多打聽些消息。」紹植之咬著煙說道,有那個養魂陣在,紹植之吊著的心放下了些,整個人露出點平和的味道出來,沒以前那麼焦躁,他提醒蔣雲良道:「雲良,你那異能要是真不確定是精神力還是跟植物有關,不如多試試跟植物互動,多找找老樹什麼的,看有沒有效果。」


  「行,正好我認識路,明天一個人上山,我多試試。」蔣雲良答應下來。


  沒一會兒,寺里喊吃飯的鐘聲響了,紹植之讓蔣雲良出去吃飯,吃完之後過來替他,蔣雲良擺擺手,「算了,你先去吃吧,我今天有些累,先休息一會兒。我說,植之,你每天寸步不離地守著秦緩哥,到時候我們出去找物資的時候怎麼辦?」


  紹植之搖搖頭,「也沒有寸步不離,我早上走開過一小會兒,不過現在我哥這邊擺了陣法,寺里的人也不是個個都能信得過,我們還是小心一點好。我們去收集物資的時候也好辦,到時讓了空大師的小徒弟清澤過來看一天就行。」走出房門前,紹植之又轉過頭來說道:「對了,雲良,我可能要和德願談出去找物資的事,時間有點久,我還是給你帶飯吧?」


  「行,你先去吧,就算不帶也不要緊,我吃點炒米和野果就行。」


  紹植之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走出門前還回頭看來眼秦緩,再次交代道:「千萬別碰我哥身邊的那些東西啊。」


  「知道,我又不是小孩。」蔣雲良哭笑不得,就差沒發誓保證,他知道紹植之一向謹慎,這事又關乎到秦緩,怪不得他這麼上心。想到這裡,蔣雲良也有些感慨,紹植之和秦緩以前的關係並不是很好,少年時代不用說,隔三差五地吵架甚至打架,成年以後紹植之雖然不會再這麼幼稚,可是也還是差幾分親密,現在紹植之真把秦緩放在心尖子上,碰都怕人碰,這轉變也真夠出人意料的。


  不過也是,就剩這麼一個親人了,擱他他也得把對方放在心尖上,蔣雲良感慨,轉而反應過來,狠狠往地上唾了一口,呸,蔣雲良,你瞎想什麼呢?親人們肯定都在!蔣雲良倚著門框抽煙,煙霧裊裊升起,背後是他惆悵的眉眼,也是,末世都開始這麼久了,怎麼能不想?要不是他家老爺子交遊廣布,叔伯哥姐都十分能幹,家裡人也團結,有力往一處使,有沒有他家裡應該情況都還行,他早就飛回去了,哪裡敢在這裡磨嘰?


  紹植之到空地上的時候,大家都已經開始吃飯了,今天的飯菜還不錯,蒸米飯,涼拌筍,蘑菇湯和辣椒炒酸菜,聞著讓人挺有食慾的。紹植之找了個位置坐下,先問德善拿了個食盒給蔣雲良盛了點飯菜,然後坐下來飛快地吃起來。


  和尚們講究食不言,飯桌上沒有人講話,紹植之倒樂得輕鬆,他邊快速地往嘴裡扒著飯,邊注意隔壁飯桌德願的動靜。見德願放下碗,紹植之也跟著放下碗,幾步追上德願,「大師傅,我有事想跟你說。」


  德願十分詫異地轉過頭,「施主找貧僧什麼事?」


  「有關寺里的,這次了空大師幫了我們大忙,我想後天和我的同伴去屋頭背村找些物資,送給他算報答,但了空大師沒要,讓我直接給寺里就行。」紹植之直接開口簡略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齊雲寺不算大也不算小,原本寺里住著二十幾個僧人,末世突然來臨,有一小半僧人當場變成了喪屍,還有幾個在驅趕擊殺喪屍的過程中受了傷,也變成了喪屍。寺里包括主持在內的幾個「素」字輩僧人都在這場浩劫中沒了,德願年紀最大,品德也能服眾,管事的就變成了他。


  一聽紹植之來說這事,德願愣了一下,「找物資?」


  寺里的米糧確實不多了,雖然還有點存糧,但每天吃飯的人也多,支撐不了多久,德願正發愁要去哪裡弄些米糧,沒想到瞌睡就碰上人送熱枕頭。德願反應極快,沒等紹植之解釋,馬上借口道:「沒問題,貧僧找幾個僧人跟施主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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