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愚才難得
這煉丹比他想象的更複雜繁瑣,成為一名丹師的條件甚至可以用強人所難來形容,退一萬步講,就連稱為丹師的弟子傳人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可自己怎麼就被白叔看上了呢?
一念及此,段冕陷入了沉思。
白鯨天靜靜的注視著段冕,似乎要看穿段冕心中所想。
半晌后,見他拂袖一揮,一宗捲軸出現在段冕眼前,靜靜懸浮:「這是百草卷,裡面包羅萬象,半月之內你若是記不住,日後便不可再來這間屋子了,懂嗎?」
段冕詫異的看著白鯨天,暗暗下定決心,隨即堅定的點了點頭:「弟子明白!」
「去吧!」白鯨天揮了揮手,眼皮耷拉了下來。
段冕恭恭敬敬的退後了幾步,然後作揖轉身,道了聲師傅再見,這才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屋子。
離開白鯨天的內堂后,段冕揣著百草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是昔日白鯨天用來收放雜物的地方,因為房間不夠,所以段冕暫且住了進來。
段冕很清楚剛才白鯨天的那番話不是開玩笑,所以他必須在半個月內的時間記住百草卷裡面的內容。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萬中無一的天才,所以,只有咬著牙拼了命的努力。
雙膝盤坐下來后,他打開捲軸,聚精會神的觀摩起來。
七星草:因成熟時期枝葉相連的樣子像極了北斗七星故得此名,此草有祛瘀活血的功效,尋常鋪子都能買到。
白桂木:芳香四溢,具有疏通筋脈的神效。
翻白草:用於癰疽腫毒。
捲軸的開始雖然是一些普通的草藥,但圖文俱佳,詳疏分明,段冕盡然不自覺的看入了迷,直到寅時,想到過幾個時辰有得跟翟三千去瀑布邊他才不舍的睡去。
裹上溫暖的棉被,段冕感覺都一種踏實和安穩。
卯時,才睡去兩個時辰的段冕卻已睜開了雙眼,溫暖的被窩似乎有一種無形的魔力讓人不能動彈,深深的疲憊和無力感襲來,段冕很想閉上雙眼再睡一會兒,可他清楚,他要做的事情,必須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否則不可能成功,如是連這麼一點惰性都克服不了的話,那談何成事?
一念及此,深吸了一口氣,他一把掀開了被子,那一剎那的寒冷讓段冕忍不住顫抖,狠狠的拍了自己兩巴掌,這才清醒了不少,翻身下穿他迅速的穿戴好衣裳,然後打開了房門。
鋪面而來的寒風瞬間粉碎了段冕僅存的睡意。
「時間剛好,不錯啊!」院子里,翟三千坐在搖椅上,夜色中他的身影看著有些朦朧,聲音也有些慵懶。
「三叔更早!」
段冕彎腰行禮,隨即又道:「咱們走吧三叔!」
翟三千從搖椅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隨即身影一晃,瞬間來到段冕面前,下一秒段冕只感覺狂風大作,自己在黑暗中飛了起來。
屋子裡,靜坐在床榻上的白鯨天忽然睜開了雙眼,隔著層層牆壁,望著段冕二人離開的方向,忍不住眉頭蹙起自言自語道:「這才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小小年紀,卻已有這般克己之心,難得難得啊!!」
久久的凝視著那個方向,白鯨天忽然眉頭舒展,淡淡一笑:「世人都說天才難遇,誰又知曉愚才難得?」
角落裡,趴在地上的小四喜忽然睜開了雙眼,眼睛里隱隱有精光閃過。
天才難遇?
愚才難得?
他想不通這其中的深意,不過將這句話默默的記在了心中,直到多年後,他才明白了這一句天才難遇,愚才難得的意思,而那一刻,有的人已鯉魚躍龍門,一飛沖了天。
再說這一邊,翟三千帶著段冕飛速的穿梭在黑暗之中。
倏忽,砰砰的開礦聲傳來,緊接著隆隆的瀑布聲傳來。
黑暗中,一條彷彿從天河上落下的白簾懸挂在眼前,白潔無暇,令人驚嘆。
穩穩落地,段冕呼啦了一把臉,剛才的速度太快了,寒冬的風颳得臉生疼。
「昨晚沒吃塑骨丹了吧?」翟三千沒好氣的問。
段冕尷尬道:「三叔,以後絕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翟三千冷哼了一聲,一揮手,一把長劍甩向段冕:「拿著!」
段冕接在手裡,不得不說林亼的劍胚鑄造得非常不錯,質地精良,入手厚重,隨時融合器樞的話將是一件不錯的兵器。
「還愣著不下去嗎?」翟三千的語氣跟瀑布邊上的溫度一樣,冷颼颼的。
段冕不敢猶豫,迅速的脫下黑袍,然後狠狠的吸了口氣,咬著牙,縱身一躍,跳了進去。
剎那間水花四濺,冷冰冰的水將他包圍,那種寒冷蝕骨錐心,彷彿要將身體里的一腔熱血凝固凍結。
「啊!!!」
段冕忍不住長嘯起來,手握長劍,在水裡胡亂的揮砍拍打,整個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發了瘋的孩子。
一盞茶后,段冕才感覺到體內的血液開始慢慢恢復了溫度,可是肌肉也開始有了疲憊的感覺。
這種疲憊的感覺自然不足以讓段冕放棄,尤其是在有了上一次兩盞茶的極限之後,段冕更不可能歇息下來。
雙手用力,他更加奮力的開始揮劍,時間流逝,兩盞茶的時間過去了,段冕的睫毛上又一次出現了冰屑。
「上一次的極限了啊!」
岸邊上,翟三千眯起了雙眼,神色悄然變得凝重了。
「差不多了,你可以選擇放棄,當然也有權利選擇堅持,不過我必須提醒你一句,成長,就是一次一次的突破極限換來的!」翟三千鬼使神差的說出了這番話,他深知段冕目前的修為所在的極限,但不知為何,心裡總是期待後者能給他帶來什麼驚喜,可這話一說出口他就有些後悔了。
「好!」
段冕咬著牙說出這個字,然後一頭扎進了冰水之中,抬起頭時,整個人臉都紅了,眼睛裡面是可怕的光芒。
這一下子讓他清醒了很多,沒有猶豫,整個人更加瘋狂了揮舞起手裡的劍,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翟三千甚至聽到了前者動起來的時候體內骨骼傳來的咔嚓咔嚓的詭異聲音,後者整個人搖搖欲墜,每一次的揮劍看上去軟綿無力,可怕的事,他還在堅持。
「真是個瘋子!」翟三千心中苦嘆,他算是發現了,這傢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完全沒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
搖了搖頭,翟三千大吼:「夠了!」
段冕卻已經到了一種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的地步,耳朵都已經麻木了,整個人之所以還站在那兒,已經不知道是因為信念還是本能,他心裡僅剩的念頭,就是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