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父與子！
林家，林家堡。
普萊多剛剛使進大門，一個鬢角布滿銀絲，但依舊精神抖擻，打扮的一絲不苟的管家站在門口等候著。
老管家替林夕打開車門，恭敬的說道：「少爺，老爺讓您去一趟他的書房！」
林夕一愣，老管家在門口等自己，還特許自己去書房見他，看來這件事不小啊！
當下對老管家說道：「林老，辛苦你了，我馬上就去！」
書房？那是父親接見重要人物的地方，要知道就算是自己，沒有允許都是不能進入的，看來父親急急忙忙的把自己找回來，要和自己說一件相當重要的事啊！
書房外，林夕在專門的鏡子前，整理者自己的著裝，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大家族，對於這些東西，看得還是比較重的。
因為從小受到的教育告訴他，這些細節方面的東西，不光是顯示一個家族的底蘊，一個人的教養，更是這個家族長久流傳的基礎，所以身為這個家族繼承人的林夕，自然是極為重視的。
純黑色的禮服，筆挺而又一絲不苟，完美的把他那修長而又健碩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正了正酒紅色的領結，確保沒有絲毫的僭越之後，深吸一口氣，林夕這才砰砰砰的敲響了房門。
「進來！」書房裡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推開門，林夕走進了書房。
八十平米的書房，沒有那麼多的裝飾，除了會客用的真皮沙發以外，就只有坐北朝南的那張三米長的紅木書桌，比較引人注意了。
對於林家這種傳承數代幾百年的家族來說，他們不需要那些個富麗堂皇的裝飾來顯示出自己的底蘊與威儀，因為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底蘊。林夕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徑直走向了那張用著數百年歷史的紅木書桌。
「你來了！」林德的神情沒有什麼太多的變化，只是眉宇間的線條在看間林夕的時候，剎那間有了那麼幾分柔和之感。面白無須，一頭黑髮的他，乍一看就像是三十幾許之人，似乎沒有一家之主該有的那種威嚴的氣勢。
但垂首恭立的林夕，卻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隱藏在父親身上的那種渾厚的氣勢：「是，父親！」
坐在書桌前的林德，打量著自己的兒子，半響問道：「白鷺院來學校也有兩個多月了吧！」
「是的，父親！」林夕如實回答。
聽到這個回答，林德似乎在思索什麼問題，過了幾分鐘，抬頭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不好說！」林夕試探性的問道。
「是不好說，還是不敢說？」林德有些玩味的看著自己的麒麟兒。
聽到這，林夕就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頓了頓，林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言辭，緩緩的說道：「我認為這是一個圈套！」
「哦？」林德眉毛一提，似乎被這個回答引起了興趣，不由得把聲調都提高了幾分。
「從白鷺院提出到華陽大學交流開始我就覺得不對頭了，一直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回來我們這個不毛之地！但從家裡的情報中得知，華陽大學的神秘校長就是這個百年最偉大的術士，楊余之術士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卷進了一場陰謀之中了！」
「楊余之術士是誰，相信只要再用通訊模塊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他的成就根本不需要我在這浪費口舌！」
「不過，我很好奇的是，被軟禁或者說是被控制七十餘年的楊余之術士，他為什麼在他生命的末年會選擇華陽城？為什麼會選擇成為華陽大學的校長？」
「我不知道，這場陰謀中有沒有我們的一份，但我知道，這場遊戲，不是我們能玩的，不論我們站在那一邊我們都躲不過去！」
「好！」林德用力一拍紅木書桌，大聲的說道：「不愧是我林家的麒麟兒！」
「雖然說得不夠透徹，但有這份見識，就說明你有心了！」處於上位的林德欣慰的說道。
「父親！……」有些局促的林夕想說些什麼，但還是被林德打斷了。
「你想說什麼，我清楚的很！」頓了頓，林德又反問道：「你知道華陽區，原先叫什麼名字嗎？」
被打斷的林夕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他叫普萊斯區！」
心思玲瓏的林夕沒有說話，只是想到了父親那輛用來接自己的普萊多。
見林夕沒有說話，林德問道：「是不是很熟悉啊？」
林夕點了點頭。
「當年先祖林佑堂術士，從遙遠的北地，把我們七大家族，千里遷徙，舉族帶到了普萊斯區，你知道當時的林家還有多少人嗎？」
林夕看過族譜，自然知道這個史實，說道：「六十七人！」
「錯，那是七大家族合起來的人數，我們林家就只有不到十個人！」一改往昔的平和，林德厲聲說道。
「那族譜！」
「歷史都是勝利者書寫的東西罷了！我們林家在北地的時候還有上百號人口，一路遷徙下來，就剩下不到十個人了！我們林家如此，其他家族也是這般！」
「那為什麼我們要千里遷徙呢？」
「呵呵！」林德臉上那份厲色越發的嚴重了：「這個問題，當年我也問過我的父親，他告訴我的答案是，神仙打架，旁人遭殃！」
「現在我要告訴你的是，因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活下來！」
頓了頓，給了林夕幾分鐘回味的時間，眯起眼睛問道：「你了解五大嗎？」
林夕抬起頭看了看父親的眼睛，他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眼神。每當家族遇到大事的時候，他總能看見這種充滿決斷，充滿力量的眼神。
當兒子看父親的時候，父親也在觀察著兒子。
當然，父親和兒子相比，最大的優勢就是他這幾十年見過的風風雨雨，刀光劍影，使得他有足夠的智慧去面對那些未知的危險。
所以對於林夕在想什麼，像林德這樣的人，豈能是不清楚。不過，有些事自己明白是一回事，但想要讓另一個不明白的人明白，這就要考驗說話人的水平了。
當然這些，對於執掌華陽城這麼久的林德來說，並不算什麼難事。
他抿了一口香茗，略帶譏諷的說道：「呵呵！五大，從表面上看，他們不過時無所排名在聯邦最前列的大學罷了，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有些事情你知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知道是因為你這幾天，細緻的看到了事實，你不知道的是因為你站的不夠高，看得不夠遠！」
「五大，五大，字面上他們就是，賀蘭區的北月府，尚陽區商衛大學，西懸大昭寺，天南白鷺院，聯邦首府上京稷下學宮。但實際上他們就是野獸，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頂級的掠食者，他們貪婪的吸食者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類的鮮血」
「當你站到我這個位置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我說這話代表著的意義，或許你從楊余之術士的遭遇已經看出來的，但那又如何，你能改變這個事實嗎？」
「開玩笑！五大，五大，他們每一個的背後，都擁有者極為一個龐大的利益群體，這些利益群體盤根錯節，傳承了幾百年，他們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有的甚至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
林德盯著林夕的眼睛，淡淡的問道：「聽完這些秘辛，有什麼想法？」
林夕平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笑著說道：「沒什麼感覺！」
「哈哈哈哈！」聽到這個回答林德大喜，不由得大笑道：「好！說說你的看法？」
「從校門口的普萊多開始，到林家堡門前的林爺爺，都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吧！你知道我是一個注重細節和禮節的人，所以你知道我一定會在見您之前整理自己的儀容，往上三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都是為了一個目的，一方面讓我陷入你的節奏之中，另一方面就是為了情調歷史感，或者說是使命感對嗎？」
林德笑了笑說道：「接著說！」
「或許使命感和歷史觀只是附帶的，最關鍵的就是為了這個談話的節奏感。接下來的事情都簡單了，順勢而為引出了華陽區的歷史，五大的歷史，儘管我說了些東西，但這些東西都在你的算計之中，或許是你想要通過我的嘴說出來的事！」
「接著說！」
「談話談到這，已經進行了三分之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接下來你就會把你和錢老，陳叔，田叔的討論拿出來告訴我對嗎！」
「基本上沒有錯誤！」林德點了點頭，略帶欣賞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說道：「但有一點，你算錯了！林老下去迎接你，不是我安排的！」
聽到這，眉頭緊皺的林夕不說話了。他了解父親，他不會在這種無意義的事上欺騙自己。
見林夕沒有說話，坐在商衛的林德略帶一絲笑意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說到「我們在思慮一件事的時候，都會遇到一些不可預知的變數，這是不能避免的情況！」
林夕點了點表示明白。
「這就是俗話說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林老會在門口專門迎接你，這件事我事先並不知道，但對於他這種老江湖來說，聽到我用普萊多去接你回來這樣的風聲，並不算什麼難的事。」
「所以接下來的一切，都只是順水推舟嗎？」林夕問道。
林德點了點頭，隨手扔給了林夕兩塊能量塊，問道：「你看過這部幻影嗎？」
《我撿了個姑娘》，這都是些什麼東西，眉頭間一片黑線的林夕，疑惑的看向自己的父親。
可林德卻悠然自得的拿起香茗半眯著眼睛品了起來。
至此，林夕算是明白父親的態度了，打開矩陣就這樣自顧自看了起來。
這部幻影的內容和他的名字一樣，充滿了一種滿滿的意淫YY風，說實話這樣的東西，林夕是從來不會看得，但現在他卻看得津津有味。
當然，作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自然是不會對那些意淫YY風的東西感興趣，因為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張張手就能輕易得到的東西罷了。
他想要看的和普通人看得地方不一樣，他關注的是整部幻影的場景變換，光影變幻，人物配飾，還有那種極盡真實畫面感和流暢感。
對於幻影這種根據幻象術式理論衍生出來的新生事物，他了解的也不多，但他的家教，他所受到的教育讓他能夠輕易的發現，這裡面隱藏的秘密。
半個小時的時間不長，宛若白駒過隙，眨眼一般而已，這對於他來說已是時間充足了。
似乎卡著點一般，悠然自得的林德放下了手中的香茗問道：「怎麼樣？」
「三千歐迪的成本，至少做出了領先市場兩到三代的產品，這個製作者確實是一個天資橫溢的傢伙！」林夕回答道。
林德沒有否認林夕的話語，只是皺了皺眉，問道：「還有嗎？」
「沒有了！」
林德沒有說話，把一份紙質的報告放到了林夕面前，示意他自己看。
剛一入眼，一瞬間，林夕整個人都愣住了。
「不畏浮雲遮望眼，只雲生在此山中。世人永遠都只看得見那些足夠鮮艷的東西，卻是看不見那些隱藏在鮮艷背後的秘密！」目光深邃的林德幽幽說道：「可笑的是，就算我提點到這種程度，我自詡為林家麒麟兒的夕兒，你居然都看不清楚！」
「父親.……」林夕還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呵呵，你要是把它說出來，那我可就是真心的對你失望了。」頓了頓，林德又說道：「楊余之術士是這一個百年最偉大的術士，這一點毫無疑問！通訊模塊是這一個百年最偉大的發明，這一點無可爭議！所有人都可以預見的是，下一個百年的歷史就從通訊模塊這裡開始！所以就算是五大之一的白鷺院也不能把楊余之術士雪藏一輩子！」
「我從普萊多開始，一步一步的，一環一環的安排，就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凡是跟不上他的腳步的，掉隊的，都會他面前灰飛煙滅！」
「我們七大家族之所以能夠在華陽城崛起，靠的就是先祖林佑堂術士從北地千里而下，用親友骨肉印證的知識，在歷次魔獸攻城的時候，立下功勞換回來的！」
「我們後人如今的地位，都是站在前人的脊背之上，才得到的，來之不易啊！」
「可笑的是，你卻把目光投向了一個小小的幻影營銷者紅胖子。就算是這個叫做紅胖子的傢伙，率先在通訊模塊上創造了了網購這個歷史又如何？我們林家起於微末，歷經百年才有如今的地位，我們何時懼怕過挑戰？」
「你出去吧！」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林德有些艱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