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吻
h市,婚宴。
三爺！他怎麼會在這？
安以涵突然想起了嚴文哲，舉手把正在看手機的他一把拉下，摁在餐桌上。嚴文哲一驚，本能地掙扎，安以涵「噓」了他一聲，「別吵，趴著。」
嚴文哲趴在餐桌上，側眼看她：「怎麼？有重大事件？」
「總之你把臉藏好。」
嚴文哲眼珠子一轉：「遇到他的仇家？」
「少說廢話。」安以涵的目光跟在三爺身後，一臉猶豫。
嚴文哲順著安以涵的目光瞄去：「那男人是誰？」
安以涵沒回答。
嚴文哲拿起手機，偷偷向男人的方向拍了照：「你不說我也查得到。」
安以涵皺著眉，還是沒理會他。
三爺在這，她能去問他雷昊天在哪嗎？至少，知道他還活著。她要他好好地活著，即使他真的要和她斷了。
「你在想什麼？」嚴文哲的眼盯著她，看見她眼珠子里的盤算。
安以涵垂目沉思：「那個男人認識雷昊天，也應該知道他在哪。」
「你想去問他，但又不敢？為什麼？」
「他，不是一般人。」安以涵遲豫。
嚴文哲暗地細細打量男人：「看他的氣度，是個很有權勢的人。不是政客，也不像是官員，像是個精明的商家。」
安以涵說：「你別猜了，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有雷昊天的線索，我就要去查。誒，不如我叫個服務員假扮成雷昊天的朋友去問他他的行蹤。」
「不行。」安以涵斷然否決,想騙三爺是不可能的。
就在安以涵還在猶豫不決時，和賓客寒暄了一會的三爺看似要離開了，安以涵沒有選擇，把心一橫，走了上去。
「三爺，真巧，在這裡遇到您。」安以涵向三爺點頭微笑。
三爺有點微愣，隨即淡淡地說：「你是？」
安以涵一怔：「我是安以涵，雷昊天的……朋友。」
「你是昊天的朋友？他沒和我提起過。」
什麼？安以涵霎時懵住。不管如果，問了最重要的問題：「呃，昊天他好嗎？」
「昊天？好啊，他現在也在h市。」
安以涵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他在h市，但沒來找她。那她今天在路邊看見的真的就是他。
「你有事要找他？」
安以涵隱隱地吁了口氣，吐出一縷按捺不住的心痛：「是的，我只是有幾句話對他說，說完我就走。三爺，可以麻煩您叫他給我打個電話嗎？」
三爺點頭：「好。」
他身後的男人拿出手機記下安以涵的電話號碼。
「謝謝三爺。」安以涵向他恭敬地點頭。
「小事。」三爺淡然而去。
安以涵看著他離開，她心裡像是被掏空了。
他在h市，但他沒來找她！他就連當面來個了結都不願意？
那三個月對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麼嗎？他說的話真誠得她從來沒有懷疑過，然而竟然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謊言。
如果真是這樣，他把玉佩還她，彼此不再相欠。
安以涵狠狠地攥起拳頭，指甲戳進掌心，如同刺進心裡。
安以涵人坐在婚宴里，魂卻不見了。婚宴過半，嚴文哲就藉機說她不舒服，把她從婚宴帶了出來。
坐上嚴文哲的車，安以涵靠著椅背不吭聲。
嚴文哲慢悠悠地說：「感情里最磨人的事是不清不楚。把事情說清楚，大哭一場，明天又會再成女神。」
淚水從安以涵的眼裡滑落，滑進她嘴裡，苦澀難當：「我想喝酒。」
「好！我家裡最不缺酒。」
***
仙女湖。
雷昊天在湖裡不停歇地遊了一個多小時，上岸時，累倒在石灘上，喘著大氣。
振東出事前他竟然沒有察覺到一點蛛絲馬跡，到底是振東大意了，還是三爺在哪得到了消息？
他的心裡一陣火一陣冰，一時沉一時空。命途遽變，卻容不得他悲傷消沉，他身上還背著難言的重負。
一直坐在岸邊等他的阿萌舔著他的臉，像是在安撫。
雷昊天摸摸它的頭：「阿萌，我沒事，別擔心。」
「嗚嗚……」阿萌繼續舔他。
「如果我真的出了事，你要照顧好涵涵，ok?」
「汪。」
「不過在她離開之前我不能出事，我要帶她平安離開這裡。」
「汪。」
他翻身而起，看見安以涵坐在木屋窗前，遙望著他。他深深地吐了口氣，向木屋走回。進屋時，他的面容平靜，彷彿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從來沒發生過。
安以涵默默地看著他忙著搗弄屋子裡的水電。水管漏水了，他一手握住，拿起膠帶纏好。
她欲言又止，他心裡的傷口還是讓他自己靜靜地修補。
**
夜幕降臨，雷昊天又在石灘上生火烤肉，這次，他帶上了啤酒。
安以涵小心翼翼地問：「你有話想說嗎？」
雷昊天靜默地看著火堆，過了好一會才開口：「我看著我的兄弟死在我面前，我卻無能為力，我還要說什麼？」他努力說得平淡，但卻飄著壓抑不住恨。
「這不是你的錯。」
雷昊天沒吭聲，視線聚焦在烤肉上。
「你會救一隻抓傷你的狗，你會救一個從山頂滾下來的陌生人，如果有人你救不了，那就是他的命。」安以涵伸手撫在他的手背，「這不是你的錯。」
他的心背是粗糙的，她的手心是溫暖的。雷昊天慢慢抬起頭，對上她的眼，她的眼裡有種溫柔的撫慰。
他舉起酒瓶，面向星空：「兄弟，安息！」他把酒緩緩地倒在石灘上，淅淅瀝瀝的聲音如同一聲聲悲泣，飄向夜空。
過了良久，雷昊天說：「我把你帶進村，就是錯了。」
「如果你把我留在玉池鄉，我再遇到像楊之勝這樣的人，你會不會說把我留在玉池鄉，就是錯了？」
雷昊天噎住。
「我進玉池鄉，從山上摔下來，遇上你，再進了這個不知名村，再來到仙女湖，這一切都是我的命，絕不是你的錯。而且，你已經救了我兩次，你是我命中注定的……貴人。」
就算心情糟透了，雷昊天也禁不住失笑：「貴人？」
「不喜歡可以自己填充。」安以涵聳肩。
「換一個字。」雷昊天饒有深意地說。
「什麼字？」
雷昊天又打開一瓶啤酒，喝了口：「還不是說的時候。」
安以涵嗤了聲：「一年之後你還這樣說話，我會想揍你。」
雷昊天一口酒噴了出來。
「而且，我一定會贏。」安以涵篤定地輕瞪他一眼。
「為什麼？難道你是什麼武術高手？」
安以涵搖頭，蠱惑一笑：「我打你，你難道會還手？」
雷昊天瞪大眼，竟無言以對。
「我餓了，你快點行嘛？」安以涵托腮盯著烤肉。
「哦……」雷昊天急忙轉動烤肉，肥油在火里「吱吱」作響，撩人的香氣慢慢飄起。
「好香啊！」
「想吃嗎？」雷昊天問
「當然想。」安以涵舔了舔唇。
看著她的垂涎三尺的模樣，雷昊天心裡像是有隻小貓在撓，麻麻的，痒痒的。
**
肉飽酒足，回到木屋后，雷昊天把安以涵安頓好，拿著湖底撿到的水晶放進一個透明的空酒瓶里，離開了木屋。
「阿萌，你猜他去幹嘛？」安以涵坐在床上，摸著它的頭。
「嗚。」
「如果要去砸酒瓶，不可能只帶一個酒瓶。」
「嗚。」
「他今天心情很糟，我該怎麼安慰他？還是我根本安慰不了他？」
「嗚。」
「阿萌，你主人到底是什麼人？」
「嗚嗚……」
「對啊，你不在乎他是什麼人，你只在乎他是你主人。」
「嗚嗚……」阿萌抬頭看著她，雙眼亮晶晶。它的世界很單純的，它只認他是主人。
半小時后，雷昊天回來了。他關了木屋裡的燈，走到安以涵身旁。
「為什麼關燈？」安以涵疑惑。
「我要送你一樣東西，這東西恐怕只有大山裡才有。」
安以涵眼珠子打轉，大山裡才有，要關燈來看，她登時恍然：「是螢火蟲？」
雷昊天微笑地點頭，從身後拿出一個閃亮的酒瓶。酒瓶里有點點橘黃亮光在閃動，亮光折射在水晶上，閃耀著七彩斑斕的光，在黑暗中看起來像一盞獨一無二的水晶燈。
安以涵驚喜地拿著瓶子：「好美！螢火蟲水晶燈。」
「這一帶有很多螢火蟲，等你腿好了我帶你去看，應該不比你上次看到的差。」
安以涵疑惑：「你真的相信我看到螢火蟲？」
「你當時驚艷的表情是真的，演不出來。」雷昊天肯定。
「就算你看不到你也相信？」
雷昊天堅定地點頭：「我相信我的直覺。」
「你不會覺得我很……怪異？」安以涵探問。
「不會！反而，我覺得這是你的福氣，就像我那位能看到去世奶奶的朋友一樣。」雷昊天說得很真誠。
安以涵笑了。她把酒瓶放在床頭柜上，溫馨微小的亮光照不亮整個屋子，卻照亮他和她。
「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例如？」
「在天空出現的城市，有點像海市蜃樓，不過比海市蜃樓更清晰，我可以看到城市裡的人。但是那城市只有我看得見。」
雷昊天好奇：「什麼時候會看到。」
「閃雷的時候最常出現，不過有時也會無緣無故出現。我小時候叫它天空之城。」
「你爸媽知道嗎？」
「他們知道但他們不相信，應該說，沒人相信。我從八歲起就沒提起過這事了，我還以為這會是我一輩子的秘密。」安以涵輕嘆。
「你把你藏得最深的秘密告訴我，我是不是應該感到很榮幸？」
「那是因為你相信我。」安以涵欣慰一笑，「而且，能把秘密說出來的感覺真好。」
雷昊天目光微沉：「對不起，我現在什麼也不能告訴你……」
「我明白，我相信你！一年，對嗎？」
「對！」
四目相對，目光交集之處像是有縷縷情愫在萌生，流淌。
「汪汪」阿萌突然沖著天空叫了起來，打破了兩人眼神的交匯。遠處，一道流星正劃過夜空。兩人看向流星，不約而同地閉目許願。
安以涵睜開眼時，雷昊天還閉著眼，她悄悄地向他靠近，在他的臉頰親了口：「謝謝！」
雷昊天的身體登時像是被雷電擊中，僵在那動不了。
阿萌跳上窗檯，看向流星哈喇著舌頭。安以涵摸摸它的頭：「阿萌，你許了什麼願望？」
「汪。」
「願望不能說出來的，不然就不靈了。」
雷昊天慢慢回過神，轉頭看著安以涵：「你謝我什麼？」
「你為我做的所有事情。」他把她從生死邊緣撿了回去，她發燒時守在她身旁，她做噩夢時唱歌哄她，送給她一盞螢火蟲水晶燈，相信她說的天空之城……
「你說的那道填充題，我現在可以給你答案。」
安以涵抬頭看他，四目再次相對時，雷昊天伸手把她攬進懷裡，低頭吻上她的唇。她的唇很軟，很暖，讓他難以自制地陷了下去。
安以涵伸手摟著他的背，健碩厚實，無論他是什麼身份，她知道他的心是軟的，是善的，她能夠依靠的。
阿萌趴在地上，不時抬頭看了看擁吻著的兩人，卻識趣地默不作聲。
唇舌交.纏，深入綿長，當雙唇分開時，兩人的臉都隱隱泛紅髮熱。
安以涵依在他懷裡：「你還沒說你的答案。」
雷昊天低頭吻在她的額頭上：「男人。」
~我是你命中注定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