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照亮
安以涵全神貫注地盯著玻璃櫃，雷昊天察覺她臉上的表情由殷切慢慢變成了失望。
天空之城一般會閃電過後幾分鐘之內出現。十分鐘過去了還是什麼也沒看見，證明了通道打不開。
安以涵搖頭，眉間浮起掩不住的失落：「不行。」
董教授皺眉：「難道是電流不夠強？」
他增大電流量試了幾次，最後用上了儀器能承受的最高電流量。但閃電過後，安以涵還是什麼也看不見。
第一次實驗宣告失敗。
董教授對實驗失敗習以為常，不但沒有安以涵的沮喪，反倒興緻勃勃，要調整參數，約他們幾天後再試。
對於董教授，他要的不僅是結果，還享受解謎的過程，但對於安以涵，她要的是一道回家的門。
期盼不同，反應不一。
離開實驗室時已經是深夜。安以涵坐在車上，恍恍惚惚地看著車窗外。
她想得太簡單，太兒戲了。世界之大，能看到平行世界通道的應該不只是她一個人，隨便在實驗室弄個閃電就能在世界打出個缺口，科學家又怎麼會發現不了另一個世界？
如果打不開兩個世界的門，她只能選擇留在一個世界，這樣的抉擇太痛苦。
月朗星稀，夜色清和，明天會是個好天氣，然而她卻期盼著每天都是雷雨天。
這樣，至少還有回家的機會。
看著她臉上的鬱結，雷昊天突然想到一個有趣的問題：「你們女生不是喜歡看什麼穿越小說嗎？一下子穿回了古代，和自己的家人徹底斷了聯繫，這些男女主怎麼辦？」
「蛤？」安以涵愣住了。
雷昊天摸摸她的頭：「老婆，你既沒穿回過去，也沒穿去未來，你只是在一個幾乎重疊的平行世界。你有我，有酒瓶燈，你還擔心什麼？」
對啊，今晚科學的法子行不通，不科學的酒瓶燈還是會亮的。有了酒瓶燈，她今晚就能看見a世界的爸媽。睡一覺后，誰知道會蹦出什麼新鮮的主意？
最重要的是，她有他！一個有足夠的睿智和自信去勘破上帝謎局的男人。
有了他，她還擔心什麼？
安以涵釋然地吐了口氣，湊上去親了他一口：「老公，你真好。」
雷昊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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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昊天和安以涵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安世勛和蘇佳茹通常十一點就會睡了，但現在竟然還在客廳看電視。而且，林為信還在家裡。
「回來了。」蘇佳茹說。
安以涵說：「阿姨還不睡？」
「沒事，今晚不困。」
安以涵和雷昊天對視一眼，如果他們還不睡，他們應該就會看到酒瓶燈。不過既然他們留在這屋子，酒瓶燈他們遲早也會看見。
安以涵咬咬唇：「叔叔，阿姨，林師傅，我要和你們說件奇怪的事。」
三人看著她，等待她的話。
「凌晨時候，這屋子裡會出現一盞懸浮的酒瓶燈。」
三人相視一眼，蘇佳茹疑惑：「懸浮的酒瓶燈？是什麼意思？」
「這盞燈和我的家人有關。」
林為信的嘴唇微張，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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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世界。
嚴文哲，安世勛，蘇佳茹，林為信和安思顏五人在安以涵家裡。
林為信仔細打量酒瓶，驚嘆：「就是這個酒瓶燈照見了以涵？」
嚴文哲說： 「對！昨晚凌晨時分，以涵就在這燈光下出現。零時3分到5分，兩分鐘。」
「零時3分到5分，兩分鐘。」林為信緩緩地說，像在重複他的話，也像探究話中的玄機。他沉思片刻，拿出黃紙和硃砂，閉目凝神，過了十分鐘，睜開眼在黃紙上寫下符文。
「這符文是……」蘇佳茹問。
「這符文能增強靈火，用來照亮陰間，找迷路的魂魄。」林為信說。
嚴文哲立即會意：「林師傅是想用符文增強酒瓶燈的燈光，照亮平行世界。」
林為信點頭：「平行世界不是陰間，不知道可不可行，姑且一試。」
嚴文哲認同地點頭，現在科學的、不科學的、合理的、不合理的、只要是能想出來的法子都要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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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文哲五人坐在飯桌前，飯桌上放著台鐘和酒瓶燈。
時針分針重疊在12上，嚴文哲搖亮了酒瓶燈，然後四處張望。屋子裡靜謐無聲，秒針的滴答滴答讓等待中的心跳越來越急切。
零點3分。
「嚴文哲！」安以涵的叫聲響起，然後激動的叫聲接踵而來，「爸爸、媽媽、林師傅、思顏，你們都在。」
安以涵的影像站在餐桌旁，驚喜地看著安世勛和蘇佳茹：「爸媽，你們看到我嗎？」
就算有了心理準備，安世勛和蘇佳茹還是非常震驚，蘇佳茹伸手撫摸著投影，顫聲問：「涵……涵，你在哪？」
「我在一個平行世界里，這裡和我們的世界幾乎一模一樣。」
安世勛整理好驚亂的情緒：「你在那平安嗎？」
「我很好很平安。爸媽，你們別擔心，我在想法子回來。」
林為信(a世界) 驚訝地伸手撫摸安以涵的身影，果然是一個投影。他把符文貼在酒瓶燈上，舉起兩指，閉目喃喃。
蘇佳茹（b世界）聽見安以涵的話，忍不住問：「憶安，你在和誰說話？」
雷昊天答：「她在和她的家人說話。」
蘇佳茹（b世界）瞪大眼：「和她家人？」她看不見的家人？
林為信(a世界)猛地睜開眼，兩指成劍狀指向符文，大喝一聲：「亮！」
符文「轟」地燃起，酒瓶燈光的強度瞬間膨脹，像是柔和的月光須臾間變成了午時的烈日。
然後，世界亮了。
兩個世界都亮了。
安以涵一驚：「怎麼……這麼亮？林師傅，你做了什麼？」
林為信(a世界)：「我用了靈火咒。」
林為信(b世界)：「靈火咒是照亮陰間，這裡不是陰間。」
林為信(a世界)：「那就是說靈火咒也能照亮另一個平行世界。」
林為信(b世界)皺眉：「平行世界？」
安以涵瞠目結舌:「林師傅，你們……可以對話？」
「對。」兩位林為信一起回。
安以涵震驚地看向雷昊天：「昊天，你看得見他們嗎？」
雷昊天點頭：「我看見a世界的所有人，我也聽到他們的談話。」他掃視一圈，最後和嚴文哲直面而視。
嚴文哲盯著雷昊天：「你就是雷昊天？」
雷昊天回：「我就是。你是嚴文哲。」這不是個問句。
就算酸隔著一個世界，四目彙集之處，還是流淌著一種複雜的情緒：
像是看著自己，卻不是自己。
蘇佳茹（a世界）：「以涵，他是你的男朋友？」
「爸，媽，他是我的，男朋友雷昊天。」第一次在這種情況下見面，還是別蹦出個驚嚇的「未婚夫」。
雷昊天說：「伯父伯母，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以涵，她在這裡一切都好。」
蘇佳茹（a世界）瞪著眼：「那……你們會一起回來嗎？」
一起回來？這條路不好找啊。安以涵說：「我們在想辦法。」
然後，安世勛和蘇佳茹的目光都落在大廳的另一個自己身上。
安世勛（a世界）：「我叫安世勛，這是我太太蘇佳茹，以涵是我們的女兒，請問你們是？」
安世勛（b世界）的喉結上下滾了滾：「我叫安世勛，這是我太太蘇佳茹。」然後他看向安以涵，「她叫……安以涵？」
零點五分，燈光還亮著，但另一個世界的人消失在視線範圍，屋子彷彿回歸平靜，但人心卻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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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世界。
眾人相互對視，每人眼中還是掛著難以置信的震撼。
蘇佳茹驚魂未定：「天啊，這，這是真的嗎？我看到另一個自己，還有，你們……這就是平行世界？」
林為信悵然一嘆：「我活了大半輩子，看遍陰陽兩界，終於見了一回陰陽之外的世界，也是不枉此生了。」
嚴文哲最關心的是安以涵怎麼回來：「如果用來照亮陰間的靈火咒能照亮平行世界，有沒有什麼符文能讓打開陰間的門？」
林為信低頭沉思：「招魂的符文可以。」
「把鬼魂招出，陰間的門就一定會打開。」
「是的。」
「只要能把陰間的門打開，把鬼魂送回陰間，鬼魂也可以藉機跑到陽間。」
林為信注視著他，點點頭：「不錯。」
嚴文哲推理：「如果你在這裡把陰間，也就是平行世界的門打開，理論上以涵就可以藉機跑回來。」
安世勛和蘇佳茹急切地看向林為信，林為信思索一會，緩緩點頭：「理論上應該可以。」
安世勛說：「林師傅，您這幾天都在施法，太耗損精神。現在我們知道以涵平安，施法這事就緩幾天再做。」
林為信無奈搖頭，哂笑：「年紀大了，想硬撐也撐不了。不過如果以涵回來，她男朋友怎麼辦？」說話時，他忍不住打量嚴文哲一眼。
安世勛和蘇佳茹無奈對視，這女兒在哪找男朋友不好，怎麼找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林為信繼續說：「我擔心以涵回來后，還是要回去的。我看到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蘇佳茹訝異：「他們不會是訂婚了吧？」
嚴文哲心裡一緊，他當時只是瞟了一眼，沒想到是真的戒指。麻蛋，她過去才幾天，雷昊天這麼快就下手了？
安世勛看了嚴文哲一眼，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開口。
嚴文哲開車回家。車窗打開，風吹亂了髮絲。
看到了雷昊天，再瞥見安以涵手上的戒指，那刻嚴文哲滿腦子只有三個字：特么的！
好不容易遇上個心儀的女人，對手竟然是一個和自己一個模樣的人，還不是之前所想的渣男。
上帝，你是在玩嗎？
嚴文哲抬頭，月亮正圓。
特么的，她和雷昊天團圓了，他心裡的算盤就碎了，難怪胸口悶悶沉沉，酸酸痛痛。
只是，雷昊天在另一個世界，他們這算是異世戀吧。安以涵真的能穿在兩個世界來回穿梭？
異地戀成功率是30%，異國戀是10%，那異世戀呢？
嚴文哲的眼突然亮了，那他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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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世界。
安世勛三人凝視著安以涵良久，怔怔失神，說不出話來。
安以涵抿了抿嘴：「呃……其實我的真名叫安以涵。我不是這個世界里的人，我來自一個和這裡很相似的平行世界。我是在這屋子出世的，我出生時候很驚險，但終究我活了下來……」
因為b世界的安以涵的靈魂穿過世界通道落在了a世界的她身上。
蘇佳茹顫抖地捂著嘴：「你是……以涵，你……活著……」
「嗯，我在另一個世界好好地活著。」
蘇佳茹顫聲：「我可以……抱抱你嗎？」
安以涵走到她跟前，抱著蘇佳茹：「其實，你就是我媽媽。」
「孩子，我的孩子……」蘇佳茹緊摟著安以涵，失聲痛哭，「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安以涵枕在她的肩膀上，飲泣：「媽媽，我回來了。」從六歲起她看到的天空之城，原來就是為了此刻的相認。
安世勛注視著哭泣的兩人，眼角泛紅。林為信走到他身旁，瞭然感慨：「原來她不是以涵轉世，她就是以涵。世勛，上天帶走了以涵，現在換了個方式讓她回來，也算是對你們的一種補償。」
安世勛曾經無數次幻想，如果女兒長大了會是什麼樣子，原來就是她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