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
翊澤的話宛如一枚炸雷,將白朮擊了個皮焦里嫩。
她保持著整個人吊在翊澤脖子上的姿勢,眨了眨眼:「你……你說什麼?」身體微微下滑,手臂下意識地收緊。
翊澤用手托住她的腰部,走幾步后,將她放在靜室的軟榻上。
軟榻很涼,翊澤的懷抱卻溫暖且熟悉,白朮此時身體與內心都承受著兩方的煎熬,她顫著嗓子,把問題又重複一遍:「你方才……說什麼?你喊我什麼?」
翊澤低嘆一聲,捧住她的臉,「師姐。這樣喊你不喜歡?還是說,娘子更好?」說罷笑了笑,語氣加幾分篤定,「娘子。」
白朮不知作何回答。
淚水先是模糊她的雙眼,而後順著臉頰一路滑落,由熱變冷。翊澤感受到了,他用指尖一點一點將淚痕抹去,「哭什麼,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白朮搖搖頭,聲音哽咽道:「我覺得、我覺得我,特別壞……我之前,不認你……我明明認得你,我卻不認你……」她情緒激動,有些語無倫次,「我那時候只想著我自己,怕你嫌棄我,怕我拖累你,卻從來沒有為你考慮過。」
在翊澤不記得她的時候,儘管心裡清楚翊澤總有一天會想起她,可每每翊澤待她疏離,白朮心中彷彿堵上一層沙石,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幾乎將她折磨得寢食難安。
她只不過經歷了幾月而已,翊澤卻足足煎熬了兩百年。
淚水依舊肆意,白朮忘了翊澤可以看見她的臉,她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我不知道要怎麼辦,我根本就不配……」
後面的話語沒能說出口,被淹沒在熾熱綿長的吻里。
翊澤起先吻得很耐心,緩慢、輕柔地觸碰著白朮的唇,還拂出氣息回答她:「你是我的妻,永生永世,唯一的妻。」
隨著少女嚶嚀出聲,翊澤握在白朮肩上的力道忽然加重,吻也愈發深入,帶著甘甜氣息的舌頭探入白朮口中,捲起她的舌頭。
「嗯……」白朮被吻得意亂情迷,眩暈得睜不開眼,呼吸愈發急促,她伸出手想要推開翊澤,手上卻一絲力道都沒有,軟綿綿地搭在翊澤肩上,反被男人扣住了手腕向下帶去。
當摸到那處滾燙時,白朮驚叫一聲,想要把手抽回,翊澤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噴出的熱氣悉數拂在白朮耳旁,「不要怕……方才,不是碰過了嗎?」
「方才……什麼時候?」問完白朮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臉上的溫度迅速蒸騰起來,結結巴巴道:「你……你……」
「我什麼?嗯?」翊澤放鬆些許,身子向後仰了些。
白朮趁此機會打開喘著粗氣,她想自己的臉此刻一定紅得厲害,又慶幸黑燈瞎火的翊澤看不見,將「師父」方才講的他可以夜視的事情完全忘在腦後。
「沒什麼……」白朮說話時,隨意地舔了舔下嘴唇。
這一幕被翊澤看在眼裡,原本鬆開的手掌再度覆上,滾燙的溫度略過衣料,貼上白朮的後背。
「想向你求一樣東西。」
白朮:「啊?」
翊澤輕笑了一下,「名分,想同娘子求個名分。」
他說話時,手上的動作並未停歇,吻也越來越下,白朮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隨他擺布,直到臨近最重要的一刻,男人停住了。
翊澤吻了吻白朮的額頭,輕聲問:「可以嗎?」
白朮摟住翊澤的脖子,將額頭抵在他頸窩裡,點了點頭,「可以的。」
***
再度醒來是次日清晨,其實不大確定,靜室里幽暗,投射進來的幾縷光亮甚是微弱,看著像是晨光。
白朮心想,如果這一覺已經睡到晌午的話,她會羞愧死的!
稍稍翻一翻身,腰背都酸得厲害,尤其是腰,簡直要斷掉了,她有些懊惱地縮起身子想從榻上爬下去。
不慎吵醒了身邊的人,長臂一撈,白朮的腰肢便被箍得死死的,給撈進翊澤懷裡,後者笑著對她咬耳朵,「娘子早。」
「誰……誰讓你這麼喊我了,沒羞沒臊的。」
「昨晚不是徵得你同意了嗎?」
「亂講,什麼時候?」
「咳,娘子非要為夫幫助娘子回憶嗎?就是……嗯,娘子為何打我?」
白朮捂住臉,說什麼也得給他掙開爬下床,奈何沒挪幾步,手臂又給男人握住。
「往哪兒跑呢?」翊澤半撐起身子,「你衣服在這兒。」
「哦。」白朮又挪回來。
「看得見嗎?」
老實回答:「看不見。」
「嗯。」二話不說壓腿上,「我幫你。」
穿了兩件,白朮感到不對勁,「等等你真的是在幫我嗎?喂!你討厭……唔……」
然後就他們就真的睡到了晌午,更有可能是傍晚,白朮欲哭無淚。
到最後,白朮是被翊澤橫抱著走到靜室門口的,在男人準備就這麼推門走出去的時候白朮制止了他:「如果讓觀里其他人看見了,成何體統!」
翊澤「嗯」了一聲,白朮原以為他也意識到這樣不大合適,熟料嗯過之後,翊澤道:「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這會兒還怕別人看?」
白朮:「……」她好像低估了翊澤的無恥程度。
「而且你自己走得了嗎?」
白朮:「……」好像確實走不了。
她咬牙,「這怪誰!」
翊澤大方承認,「怪我。」又道,「所以我抱你出去,合情合理。」
白朮:「……」合哪門子的情理了!
二人僵持間,忽然聽到門外有人冷呵一聲,「哪裡來的野丫頭?」
把白朮嚇一跳,以為「私闖男人住處」這件事,就這麼被人發現了。
接著有人答道:「師尊交代的有緣人,我特地接來見他,他倒好,不見我。」
聲音熟悉,白朮聽得不會錯,是慕離。對話也頗耳熟,似乎在哪兒聽過。她湊到翊澤耳邊小聲問:「你跟師姐交代了什麼?」
「我不記得了。」
白朮黑燈瞎火的干瞪他。
翊澤看著白朮瞪圓了的兩隻眼睛,無奈道:「我恢復記憶后,之前發生過什麼都不記得了。」
白朮戳他胸口,「那你還記不記得你現在的身份是這間扶桑觀的觀主衡吾道長啊?師父。」
「這個,倒沒忘。」
彼時屋外最初的那個聲音又道:「師姐當師尊是閑人么,師姐想見就見,不想見便不見。」語氣甚是不善,連那幾聲師姐都叫得頗為不情不願。
白朮一拍腦袋,算是想起來了,這是她此前誤入慕離的幻境中所遇見的情形,當時慕離領了她來扶桑觀拜師,在衡吾道長的卧房門口碰上金烏攔截,金烏處處針對,相當不善,白朮記得慕離當時的態度卻很坦然,半點氣惱也無。
當時看著便心生疑惑,擱到現在疑惑更深。之前她以為慕離金烏之間是有什麼深仇大怨才導致二人相處成這樣,在扶桑觀里待了數月,卻此前卻並未發現端倪。而且,照慕離的性格來看,她並非能忍耐之人。
「如此,慕離告退。」卻聽聞門外傳來這樣的回答。
白朮記得慕離當時只是笑笑,沒有絲毫不悅神色。
腳步聲漸行漸遠,白朮其實很想打開門,看看慕離帶來的是什麼人,不過想到日後也能看到,就不出去丟人了。
金烏似乎還站在門口,白朮咬了咬嘴唇,心道也不知金烏是何時來的,這樣想著,臉刷一下就白了。
翊澤發現了她的異樣,「怎麼了?」
白朮攥著翊澤的領口,抖抖呵呵道:「不會都給他聽見了吧?」
「不會,我結了封印,聲音、氣息,外界都感覺不到,沒有我的允許,別人也進不來。」
白朮聞言,先是鬆口氣,松完將翊澤那句話咀嚼一番,覺出不對頭來,「沒有你的允許,別人進不來?」
「嗯。」
「你早知道我要來?」
「原是不知道的,你站在門口的時候知道了。」翊澤聲音聽起來頗愉悅,「娘子主動送上門,我怎麼能拒絕呢?」
「……」
「娘子為何看起來這麼痛苦?」
偷雞不成蝕把米,擱誰誰不痛苦?
翊澤顯然沒能意會白朮的意思,「是我的……」下半句被白朮捂在嘴裡,白朮紅著臉道:「好了你別說了。」
頓了頓道:「我想起來,馬上會有一個人來找慕離師姐,當時我不知道是誰,也沒能看見,但現在想來,十有八丨九是無垢。他應該還沒有恢復記憶,你知不知道他在你夢裡的身份是一個僧人?」
「知道。」翊澤回答,「我記憶恢復后曾經見過他一面。」
「在哪兒?」
「在這兒。」翊澤說,「在扶桑觀,他來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