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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摘星逐月

  待玉瑞衡走遠,梁晅才敢鬆手,右手已經沒法看了,血肉模糊白骨森森,轉頭一看,項雲中目含恨意瞪著他。


  「我還是那句話,你可以恨我,先起來吧。」梁晅輕輕的拍了拍項雲中的臉頰。之前的仙草起了作用,項雲中發現此前潰成散沙的靈氣再次聚集起來,且快速到了築基晚期,項雲中搖搖欲墜的撐起身子,他又有靈氣了,可這有什麼用,師傅死了,他被所有一切背叛。


  項雲中憑著靈氣的支持,從高台跳了下去,從血池中撈出璇璣的屍身,牢牢地抱在懷中。


  藍衣不復,璇璣隕落。


  梁晅扯了一段衣衫裹住手掌的可怖傷痕,跟著跳了下去。血池中劍芒閃過,無意間落入池水中的鐵鍬褪去鉛華,劍似朱虹,光潤如沐。項雲中也看見了它,他淌過水池撿起鐵鍬,這是以他的血祭出的劍,項雲中擰眉看著寶劍正中刻字:玄天異寶,留待余來,神物三秀,南明自開。


  他竟誤打誤撞得到了至寶南明離火劍,項雲中一手托舉著璇璣屍身,一手握著南明離火。梁晅也有些感慨,誰知項雲中手臂一揮,第一個動作居然是劍指咽喉,梁晅的喉嚨。


  「項雲中?」梁晅一臉畏懼的出聲,我才救了你,不要翻臉不認人啊。


  「我還有用。」梁晅補充一句。


  項雲中眉宇複雜的看著鄔衍,一下飆升到了築基後期,他終於察覺出鄔衍身上充盈不斷的靈氣,這使他通體發光,像一尊移動的靈體,難怪他會被鄔衍從死亡邊沿拉回來。


  項雲中利落的撤回劍,神色森然,語氣尖銳的說:「不錯,你還是上好的鼎爐。」


  「吃了七寶妙樹,你會成為這修真界,獨一無二的最強鼎爐。」程老解釋到。


  梁晅應和一句:「項雲中的表情已經告訴我了。」


  項雲中轉身往外走,閣樓中聚集的修真者大打出手,或是一群圍攻一個,或是是一個斬殺一群。他們弄不清楚閣中到底出了什麼寶貝,紛紛彼此猜忌懷疑,以為有人得寶秘而不宣,這裡很快淪為相互質疑、背棄的修羅場。走出閣樓大門,那一排泥塑人佣轉動著眼珠,將視線落在兩人身上。它們手中不知何時舉起了天斬長/槍,一派斬盡殺絕的態勢,卻遲遲沒有動手。


  「它們動不了你們,走吧。」程老說到。


  梁晅跟在項雲中身後,好奇地問:「狼影閣的秘寶到底是什麼。」


  程老冷酷無情的說:「乾坤袋,南明離火。」


  「所以那些人到底在搶什麼?」梁晅忍不住發笑。


  「鬼知道。」


  項雲中選了蜀中一塊高地,梁晅抖出依山觀瀾圖,一座曼妙仙宮躍然入世,仙閣中青竹翠蔓,羽簾翻飛。梁晅掏出絲線,跪在榻上主動為項雲中縫合傷口。分分鐘得到外科醫生設定的梁晅,為項雲中縫出二十道精緻入微的痕路。不過,饒是傷痕再淺,也掩蓋不去它們曾是創口的事實。縫合的過程,項雲中像老僧入定動也不動,他已然不會疼痛而發聲。


  「從此只剩我們在山中,如果還恨我,就盡情的折騰我。」梁晅說到。


  這是假話,憑什麼鄔衍犯的錯要我來扛。


  梁晅跪在榻上,又說:「你傷沒好全,暫時不要用力。」更不要突然一躍而起想要弄死我。


  梁晅嘀嘀咕咕說了幾句,發覺自己像跟一個木偶在說話,那木偶除了呼吸,除了對著宮闕大門璇璣的衣冠冢方向雙目發直,別的什麼也不做。


  項雲中已經在榻上側靜卧了幾天,梁晅有些心急的催促他:「項雲中,你不修行,不為璇璣門主報仇了?」項雲中冷淡的掃了他一眼。是時候祭出雙修*了,梁晅彎腰,那本簿冊「不經意」地從他懷中落出。梁晅虛張聲勢的低吟一聲,伸出傷痕斑駁的五指想要去撿。


  項雲中突然揮手打開他,撿起那本雙修書籍翻開。這一次,他神色平常的看完了整本書,而後沉默不言,梁晅候在一邊等他開口。


  「你說得對,既然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採用什麼途徑並不重要。」說完,項雲中就像開竅了似的,扯開鄔衍腰帶,整個人覆了上來。


  冷,項雲中真是太冷漠了。即使身軀交疊,溫度也無法相互傳遞。兩人體內的精血靈氣互通,循序漸進,完全沒有正常交|媾所有的快感。梁晅盯著項雲中伏在他身上,滴水不漏的做完全程,他們以最和諧的狀態完成了修行。


  梁晅在修真前期處於貢獻較多的那一方,不過無論怎麼幫助項雲中修行,他靈氣完全不會減少。他一聲不吭趴在原處總覺得哪裡不對,這樣不咸不淡的相處雖然不壞,總覺得差了點什麼。梁晅狐疑的翻著雙修手冊,看著上面的小篆問到:「程老,道侶之間的雙修都是這樣的?」


  程老的臉瞬間變成猴子屁股:「……你問我這個幹嘛,我又沒有和人雙修過。」


  「請你以看待生命科學的態度回答我這個問題,這很重要。」梁晅將書冊一摔,「我是正兒八經需要你的答案。」


  程老猜測著說:「別人是道侶肯定打得熱情火熱,你一個鼎爐別要求太高。」


  梁晅瞬間失去力氣,有些無奈的將下巴貼在榻上,「想想又心有不甘。」


  「……感覺你很善變。」程老默默地說到。


  「總要給我一點時間習慣落差吧,孤單的工程師獨自在山峭看雪,我還是去陪陪他。說不定他一高興願意提攜我,帶我一同去大羅仙境。」梁晅躺了一會兒,為自己系好衣帶,又抱了一件厚外袍,往門廊外走去。


  蜀山之巔,終年大雪。觀瀾閣卻四季如春,梁晅路過春意盎然,曲畔池水,走到大門口,眼前景色一變,浮雲之上的群山在飄雪之中沉寂著,他踩在碎雪與濕土之上,看見項雲中孑然一身的站在風口。


  梁晅將外袍為他披上,看著項雲中赤|裸的凍得發紅的腳掌。碎雪覆在項雲中的頭上,睫上,他挺拔的鼻尖微微發紅,眼眸發暗毫無情緒。良久,他才轉頭望著梁晅。


  「天冷,如果沒什麼,就進去吧。」梁晅看著他僵硬的臉,努力說到。


  「你究竟為了什麼?」項雲中冰冷的問到。


  「因為你遲遲不肯和我雙修,我想成仙想的發瘋了。」梁晅立刻明白他在聞聲,發出一陣苦笑。


  項雲中突然伸出蒼白的右手捏著鄔衍的下頜,他因為失血過多僅憑靈力支持,四肢冰冷不像活人,唯獨臉頰還有些血色。他淡色的嘴唇慢吞吞的湊了過來,梁晅感覺到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後用舌尖撬開他的牙關,在他上頜處舔舐。


  梁晅閉上眼開啟嘴唇,毫無防備被他勾住了脖子,項雲中冷眼的看著鄔衍有些生澀的回應,微微上翹的睫羽,像白瓷一樣的皮膚,他眼瞳脈絡微微一縮,牙關一合,朝被自己挑逗而來的唇舌用力咬了下去。


  「唔!」梁晅吃痛,驚怒的睜開雙眼。


  項雲中滿嘴沾著他的鮮血,像吃人厲鬼一樣的盯著自己,還變本加厲的舔了舔唇舌,似乎還很享受那絲血腥,他頭頂的人生條,瘋狂的閃動著黃光。


  項雲中痛苦又暢快的說到:「跟著我,你不怕修不成仙,反而下煉獄嗎。」


  梁晅看著他的驚心動魄的眼神,只覺得項雲中從狼影閣出來之後,完全變了一個人,也無怪乎他性格大變,常人遇見這種事早就魔氣得怔,他一卻一直在忍。梁晅抬手看了看掌背掌心的可怖傷痕,嘆了口氣,「只要是你,刀山火海我也願意。」


  項雲中冷傲的望著他,眉目之中明顯充斥著不信。也對,鄔衍才背叛了項雲中,現在指天發誓表忠心是不是太晚了點?梁晅收回高高舉起的兩根手指,說到:「反正就是這樣。」


  「或許吧。」項雲中譏誚的笑。


  雙修之後,項雲中胸腹之中聚集的靈氣一日千里,僅用兩年就修成到金丹初期,這是他在二十四樓之時從未想過的。項雲中感受著身上天翻地覆的變化,修為越高,他越感到鄔衍靈力深不可測,無論兩人之間如何流通,即使他使小手段去拚命汲取,鄔衍從未出現過靈氣不濟的情況。


  項雲中自立門派,取名玄機,意為祭奠死在玉瑞衡手上的師傅。這一年他以玄機二字出入修真界,蜀山之間,勝藏靈氣的消息早已傳出。從狼影閣離開,鄔衍就變得異常奇怪,項雲中猜測他一直深藏不露,正因如此,他才不會輕易讓他下山,山下眾多牛鬼蛇神虎視眈眈著。


  山中歲月無趣的很,梁晅養了一池錦鯉,無事便去喂餵魚,養養蓮,從不曾下山。項雲中那傢伙將他關在宮闕之中,自己卻時常遊走四方,收剮奇書,專研異術,每日不忘拉著他雙修。沒錯,是項雲中主動拉著他雙修,梁晅坐在宮中的水池邊光腳踩著夏荷,只覺得時間並未過去多久,他也有了融合後期的修為。


  「衍公子,你別總是戲耍那隻錦鯉啊。」項雲中施法用紙人在觀瀾閣變了幾個婢女,紙人琉璃跟他跟的久了,也會偶爾貧嘴幾句。反觀項雲中的貼身侍從,就像跟他一個模子中印出來似的,字字珠璣。


  梁晅無聊的嘆了口氣,看著足尖嬉戲的錦鯉,說到:「是它自己要來的。」


  琉璃挽著宮裙蹲在梁晅身邊,托著腮凝視著他,想著那日鄔衍坐在屋檐上望月,銀色月光灑下一層透明幔帳,他面容美好不似人間。琉璃越想越是喜歡,忍不住誇獎到:「衍公子,你的足趾真是漂亮,瑩白似珠玉,足尖卻是粉色的。」


  梁晅漠不關心的答到:「哦。」


  他伸出五指透過陽光觀察,與項雲中不分晝夜雙修之後,他好像變化不小。梁晅看著水中自己的倒映,比起亭亭玉立的琉璃,他渾身散發著亦正亦邪的媚氣,眉目顧盼流轉靈動,帶著雌雄莫辯的韻味。


  「程老,七寶妙樹裡面不會有雌激素?」梁晅摸著光潔的下巴,突然從水中一躍而起,膽戰心驚的問:「我鬍子很久都沒刮過了,不會變成人妖吧。」


  「噗……你仙風道骨,不需要鬍子這種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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