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危急4

  006危急4

  夏暖感覺自己的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她能感覺到脖子旁邊匕首冰涼的溫度，那輕薄的如同紙一樣的刀翼，擁有著可以輕鬆奪取她生命的力量。


  「真是讓人驚喜的相逢啊，人生總充滿著意外，是不是啊，夏暖小姐。」那人陰沉的盯著夏暖，臉上的笑容很恐怖。夏暖顫抖著，一動都不敢動，那人滿意的笑了，湊近了夏暖耳邊。


  「乖一點，我放開你的嘴，你不要叫。不然我就把你的喉嚨割斷，知道了么？」


  「要知道我現在可是亡命徒啊，雖然你可能覺得你挺值錢的，畢竟不管是哪一方都想得到你手裡那些寶貝，但是對我而言當然沒有我的命值錢了，你說是不是？」那人用刀片挑起夏暖的一縷頭髮，語氣溫柔的呢喃著：「況且，真正的秘密只能藏在腦子裡，否則費點功夫總是能找到的，你說是不是啊，夏暖小姐。」


  夏暖明白對方是在暗指媽媽的那段程序，雖然夏暖並不清楚那段程序在哪兒，有什麼用，但是夏暖從對方的話語中清楚的明白這可能是她唯一的保命符。


  她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抓住這個保命符，讓自己活的更久一點。


  螢火說了，放學時間之前肯定能找到這變態。那麼她只需要再拖延兩個小時……


  就算兩個小時做不到，這麼多警察在這裡，特別是發現了她的失蹤，大概會更加嚴密的搜查吧。這個變態就算再能躲，也躲不開這樣的追捕吧。她只需要伺機求救就可以了。


  這麼想著，夏暖安心了不少。


  但是夏暖突如其來的鎮靜引來了那個人的不滿。


  「喂，夏暖小姐，你明白我在說什麼了么？我在跟你說話，請你給我一點反應好么？」他拿著匕首，把那泛著寒光的匕首展示給夏暖看：「還是說，你想先試試看這個匕首的鋒利程度，放心，我保證這把匕首會讓你滿意的。不過你想試試我也不介意，你是想用你漂亮的眼睛試一試，還是想用的可愛又讓人討厭的手指試一試？」匕首的刀刃慢慢的略過夏暖的眼皮，夏暖意識到這個瘋子可能並不只是威脅，他很可能會付諸實踐。


  眼皮被刀鋒壓迫者，夏暖緊張的眼皮發顫，卻一動不敢動，只能哀求的看向那個瘋子。


  那瘋子欣賞夠了夏暖可憐兮兮的樣子，這才把匕首稍稍離開了夏暖的眼睛：「真是讓人開心的狼狽姿態啊，如果我現在把手拿開，你會大喊大叫么？」


  夏暖趕快搖了搖頭，那人遺憾的嘖了一聲：「我以為你至少會有骨氣一點。」看樣子好像頗為遺憾，之後才鬆口了捂住夏暖口鼻的那隻手。


  重獲自由的夏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並且悄悄的向後退去。


  可惜這種她以為完全不會被注意到的小動作被那人看的清清楚楚。


  「停下，小姐。」那變態一把拉住了夏暖的胳膊，直接把夏暖拽進了自己的懷裡來：「你在這裡我才比較有安全感。」


  夏暖被困在那個男人的雙臂之間敢怒不敢言，只能儘可能的把自己縮成一團。


  那男人拉著夏暖到了窗戶邊，透過窗戶向下張望著。


  衛生間只有一面非常窄的小窗戶，從樓下大概並不能看到這麼小的窗子裡面的情形。不過就算能看到，這麼高的高度所帶來的距離也超出了普通的觀察範圍，這個人並不擔心因為窗戶被人發現，也並沒有刻意的藏起夏暖。


  夏暖有幸一起觀察了外面的地形。


  這一看夏暖才覺得這個男人很會找地方。這間廁所所擁有的這面窗戶，居然擁有絕佳的視野。不光可以清晰的看到中庭發生的事情，還可以看到校門附近的情形，視線完全沒有阻攔。當然，下面來回巡視的警察也被看的一清二楚。


  看起來像是有備而來嘛。


  不過似乎也很合理，從打暈警察，扮演警察，到鎮定的詢問，無一不顯示這個犯罪者的周密性，絕對不是臨時起意的犯罪。所以這個人是目的明確的混入了學校。


  「都是條子。」那人嘀咕了一聲，又推離了窗戶，看向夏暖：「你知不知道什麼隱蔽的道路？你們一般逃課之類的可以走的那種。」


  夏暖使勁搖搖頭。


  「怎麼可能沒有，趕快告訴我我就把你放了，不然的話我只能劫持你出去，那些臭條子還是很緊張你的，是吧？但是如果你被我劫持走了，我是肯定不會把你留給警察的，我會帶著你一起走，但是帶著你肯定很麻煩，我最後大概也會選擇殺了你。你明白吧？」


  「我……我不逃課。」夏暖咽了咽口水，乾巴巴的說道。


  「很好，那看來我只能劫持你出去了，這是你自己選的，夏暖小姐。」那人笑道：「跟我作對，就要做好找死的覺悟，你做好了么？」


  這話聽起來意味深長，一語雙關。夏暖驚慌的抬眼瞥了那人一眼，又低下了頭：「我沒和你作對，求你別殺我……」


  「求我？你有什麼資格來求？」那變態用刀把玩著夏暖的頭髮：「哦，不對，你還是有談判籌碼的，你決定把不屬於你的東西交出來了么？」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寶貝兒，別說謊了，來說說實話吧。」那人用食指勾起夏暖的下巴，讓夏暖被迫抬頭和他保持直視。夏暖害怕的想挪開眼睛，但是卻被這個人固定住了腦袋，連動都沒辦法動：「你的那個老師，是你殺的吧？」


  「你是怎麼知道他有問題？是你的數據告訴你的？還是那些可惡的條子早就發現了，並且告訴了你？」那人輕笑一聲：「真夠狠毒啊，發現有威脅的人就直接殺掉，你怎麼做到的？把自己完全從他殺里脫離出來，你真是太厲害了，不如利用生命的最後時間來告訴我，也算不讓你的寶貴方法失傳，怎麼樣？」


  「我……沒有。」夏暖艱難的說：「我沒有殺人，沒有殺國文老師。那是一場意外……他是自殺的……」


  「說謊！」男人笑了起來：「你這種謊言，誰都騙不過的。你是發現了他知道了你的秘密，所以選擇滅口的吧？我猜你已經發現了那些資料，並且自行學習的吧。還是說你已經共享給了警方，或者——那個管健？然後因此他們才這麼拚命的想保護你？」


  「不，我沒有！」夏暖使勁的搖著頭。


  「也對，如果你沒用了那些條子大概也不會這麼在意你了，說的很對呢。」


  夏暖嚇得連連搖頭，只覺得這個人不可理喻，根本不講道理。


  「既然你不想說，那麼不如來說說看你這次做了什麼？反正我有的是時間。」那隻匕首一直在夏暖的脖頸附近來回徘徊，夏暖就一直精神警長的盯著那隻匕首。


  「我自認為我的所有偽裝都很完美，你是怎麼發現我的冒充的？演技很好么，你是擔心如果我在身邊你揭露出來的話會有危險所以才故意選擇先把我支走，是么？你是怎麼做到利用我的對講機進行廣播？真的是讓人驚嘆的做法啊，如果不是你這麼做，他們大概也沒有那麼快發現那個草包實習生被掉包，可能這些草包們發現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我出來幹活還沒有摔過這麼大跟頭，不如來跟我說說看，你到底是怎麼做到利用我的通話機發送信息的？」


  夏暖無言以對，特別想告訴眼前這個人這一切另有其人，但是就算說出來他也不會相信吧。


  他似乎已經完全的相信了夏暖就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螢火做過的事情都被他放在了夏暖身上。


  「不管你信不信，真的都不是我做的。我對計算機一竅不通，家裡那台老爺機都要完全不能打開了，你說的這些我都做不到，真的。」夏暖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平穩，寄希望於讓對方冷靜下來：「你說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你這個樣子我都沒有辦法配合你，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


  那人看著夏暖茫然的模樣，神情突然癲狂了起來。


  「你不知道？」


  夏暖害怕的縮成一團，這樣的表情讓她覺得很危險，她只能儘可能安撫對方。


  「對，我不太清楚你在說什麼，如果你能說的詳——」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什麼沒有電腦可用，你的那些怪咖全都存在你的手機里了吧！你一直通過手機操控這一切的，是不是？你的手機呢！」那人竟然開始亂翻起夏暖的口袋，他的動作非常粗魯，夏暖只覺得自己的私人領地被侵犯，那變態的手在粗魯的觸碰著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她終於忍不住尖叫了起來：「你走開！不要碰我！」


  夏暖一邊尖叫著，一邊推拒著那在身上搜身的手。但是夏暖毫無章法的動作根本不夠看，那人很快的不耐煩，反手一擰，就把夏暖的胳膊擰到了背後，變成了背沖那個人的姿勢，並且動彈不得。


  當感覺到那冰涼的刀鋒又一次抵在脖子上的時候，夏暖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因為一時的噁心，竟然做出了什麼樣的事情。


  果然那個人貼著她的耳朵說道：「都說了，不要亂叫，你想招來警察么？」


  夏暖僵住了，不敢再動。


  「你居然連手機都沒帶著，你的手機呢？別以為你這樣就有恃無恐了，我實話告訴你，我跟那些傢伙可不是一條線上的。他們覺得你很寶貴，你有著的那些東西價值連城，可我不怎麼覺得。我還是喜歡更傳統一些的東西。比如能掌握別人生命的刀子。反正我大概逃不出去了，你說我現在殺了你，讓那些條子的算盤落空怎麼樣。這樣他們就拿不到他們想拿的東西了，多劃算。」


  已經聽不出來對方到底是威脅，還是在說真的，夏暖只覺得脖子好像破了口，有液體流了出來，眼淚也忍不住開始往下砸。


  她的腦子裡一片混沌，完全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她還能做什麼。


  趕快找到我們吧。


  夏暖默默地祈禱著，趕快找到我吧，不管是誰也好。


  「哦對，你有可能不知道。我就算殺了你，我也不會死，是不是特別遺憾？」貼耳的話語非常殘忍：「你知道那些警察的辦事尊則吧，我可是重要的可以幫助他們走下去的線索，他們不會為了一個已經沒有用處的你報仇的。如果我不殺你，可能我對他們還沒多大用處，但是我如果殺了你，那我就是突破口，多得是戴罪立功的機會和談判的籌碼。我也不會被判死刑，也就是個無期，運氣好了還能減刑。怎麼樣，是不是覺得這筆買賣特別划算？」


  夏暖是真的嚇到了，她覺得身後那個人好像是真的這麼認為的，並且真的毫不在意做出殺人之類的行為。


  「我真是特別憎恨戲弄我的人。對，沒錯。這樣就好了，準備好對這個世界說再見了么？」


  夏暖緊緊閉上了眼睛，那一秒只覺得腦子裡亂成了一團，根本說不上來在想什麼。


  心裡除了恐懼就是恐懼。


  啊，就要這樣結束了么？


  沒有人找到她，她會死在這樣一個地方么？


  不，不想這樣……


  這一秒好像特別長，預想之中的痛苦並沒有到來，那個緊貼在身後的人突然離開了。


  「誒？」夏暖猛然睜開眼，想要回頭看，一隻修長的手卻捂住了夏暖的眼睛。


  那隻手很溫暖，骨節分明，帶著好聞的味道。一個聲音輕輕在耳邊響起。


  「夏夏，不要看。」


  「……螢火？」


  夏暖愕然的問道。


  身後那個人沒有回答夏暖的話，只是從後面貼住了夏暖，給了她一個擁抱。


  「沒事了，夏夏。不要害怕，我找到你了。」


  這一句話，夏暖的眼淚又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她慌亂的抬起手來，握住了那隻遮在眼睛上的手。這隻手很溫暖，握著這隻手，夏暖心裡也開始溫暖起來。身後那個人溫柔的撫摸著夏暖的頭髮，悄悄說道：「不要害怕，我現在要放開手了，夏夏能答應我不回頭么？」


  夏暖點點頭。


  那隻遮在眼睛上的手放了下來，夏暖眨了眨眼睛，適應了突如其來的光亮帶來的刺眼感覺。


  「夏夏嚇壞了么？」


  身後那個人整個把她環住了，如同包裹住了她一樣，那些惶恐都被這個姿勢擋在了外面。夏暖注意到環住她的胳膊，那是他們學校的校服，螢火……是某個學長么？


  「螢火，是你么？」


  「是我啊，夏夏。」男生聲音里有溫柔的笑意：「夏夏不聽話，一個人亂跑，嚇壞我了。剛剛很害怕么？」


  夏暖點了點頭。


  「沒關係啦，我說過我會保護好夏夏的。」身後少年親昵的蹭了蹭夏暖：「夏暖放心吧，那個人，我把他打暈了。」


  「誒？」


  「聽好了，夏夏。等一下我會把他綁起來，你要回到休息室，然後找山警部或者廳長，親自跟他們說這裡的情況，帶他們一起上來。記住，不要隨便找某個警察，如果……如果你回到休息室山警部不在，休息室里沒有人或者只有一個陌生警察的話，就不要猶豫，立刻去林徽他們的活動室。從人多的的走廊走，弄出聲音來也不用擔心。」


  「為什麼？」夏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是還是忍不住恐懼的問道。


  「不要害怕，只是猜測。可能警察隊伍里有混進他們的人，但是現在還不能確定，為了夏夏的安全，夏夏答應我好么？」


  「你不陪我一起么？」夏暖抓住了螢火的胳膊，忍不住想扭頭，螢火立刻從後面抱住了夏暖，讓她不能動彈。


  「夏夏真是犯規，說好的不扭頭的哦。」螢火笑嘻嘻的說：「真的很抱歉，我不能以這個樣子和夏夏一起去，但是我相信夏夏能做到的，而且我也會一直看著夏夏的。」


  心中的不安一點點的擴散，夏暖死死的拽著螢火的衣袖：「為什麼？為什麼不能跟我去？我……我不會告訴林徽學長他們你就是螢火的，我……我可以跟他們說只是碰巧有學長救了我，這樣不可以么？」


  「抱歉，夏夏，我沒有辦法告訴你原因，但是真的不行。」螢火一下一下撫摸著夏暖的頭髮：「我知道夏夏很害怕，但是夏夏也很勇敢，肯定能做到的。夏夏加油，好么？」


  夏暖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想說不好，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螢火輕輕拉了拉夏暖，悄聲說：「要沒有時間了，夏夏。」


  然而夏暖更用力的拉住了螢火的衣袖。


  「最、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你說吧。」


  夏暖的腦子裡一團亂，只覺得想留住螢火，不管用什麼辦法。總有一種這一次放走他就再也抓不住的錯覺。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都說了夏夏那麼重要，當然要一直看著啦。我是不會讓夏夏走失的，不會把夏夏丟掉的。」


  「我……我把手機給了林徽學長。」


  「沒有關係，我能理解。」身後的人嘆了口氣，親昵的捏了捏夏暖的鼻子。夏暖注意到那隻手身上，虎口的部位，有一個小小的黑痣。


  「很糟糕吧，突然發生這麼多事情，夏夏過的一定很艱難。我很高興夏夏能提高警惕心，因為我可能沒有那麼多力量把夏夏身邊所有的危險都完全掐掉，夏夏很危險，自己提高警惕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並沒有生氣哦，懷疑我的之類的。沒有關係呢。」


  「對不起，對不起……」夏暖的眼淚又開始哩哩啦啦的往下掉，螢火嘆了口氣，用力擁抱了夏暖一下。


  「說定了哦，夏夏不可以扭頭。我現在會放開夏夏，先把這個人綁住，然後離開，夏夏不許偷看哦。」


  夏暖不想回答這種問題，她倔強的抿著嘴唇，任由眼淚往下掉，好字卻說不出口。


  「不是不想要見到夏夏，但是現在不是見面的時候。就當玩捉迷藏，好不好。夏夏開始數數，要數出來哦，到一百才能回頭。夏夏總有一天可以找到我的。」


  夏暖咬著嘴唇，不肯說話。


  「乖，夏夏，數數。時間不多了。」


  這個擁抱好溫暖啊。


  不想數數，不想去面對可怕的事情。


  「乖，夏夏，跟我一起數。1——」


  螢火溫聲哄著，夏暖跟著啞聲說出了一個沙啞的「一」。


  二。


  那個擁抱離開了。


  夏暖的眼淚開始止不住的往下掉，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哭，但是就是忍不住的想流淚。


  三。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夏暖想數快點，但是又想數慢點。


  四。


  好奇怪啊。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會發生這些事情。


  少女泣不成聲的數著數字，那些數字彷彿機械一樣。她腦子裡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六十。


  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停止了。


  夏暖一瞬間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一樣，連數數都忘記了。她豎著耳朵，仔細聽著，然後頭頂是熟悉的撫摸。


  「我走了，夏夏記得我的話，沒有關係的。」


  那撫摸停止了，然後是腳步聲，夏暖慢慢的蹲下了身子，抱著膝蓋，大哭了出來。但是腳步聲已經遠去，再也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