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11 支離3

  011 支離3

  「小然不是……失蹤了么？」


  夏暖看著這條簡訊只覺得寒氣直冒，莫名的覺得害怕：「你不是說已經連接不到她的手機了么？她怎麼會給我發簡訊？」


  螢火也嚴肅了起來，顯然這樣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井然的手機……的確沒有開機。或者說那個號碼所關聯的手機並沒有開機，我這面完全找不到這個手機的信號，但是這條消息……我來看一看。」螢火嘟囔著，聲音小了下去，過了幾秒鐘才說道：「這個消息不是來自於手機。」


  「什麼？這明明是一條簡訊啊……？」夏暖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從手機發來的，那還會是從哪裡發來的呢？」


  「這是一條用技術手段發送的簡訊，只是看上去像來自這個手機號，但是並不是通過這個手機號發來的。這個手法看起來很拙劣啊奇怪，居然沒有痕迹。」


  「你的意思是小然可能真的出了意外？」


  夏暖擔心起來，她看了看手機然後問螢火：「會是誰呢？你能找到嗎？」


  「我在找，不過這條信息很奇怪，能看出來是偽造了電話號碼，而且偽造的手法粗糙。但是在通訊信路里突然不見了，我還沒找到他們的終端。」


  就在這個時候，夏暖的手機又一聲輕響，一條簡訊跳了進來。又是井然。


  井然：


  小暖，你怎麼不理我呀？


  對面不是井然，夏暖這麼對自己說，那是一個別的什麼人，在冒充井然。雖然是這麼想著，夏暖還是覺得非常害怕，不由的看向螢火。還好螢火併沒有讓她失望。


  「找到了。居然是基站。」


  「基站？」夏暖重複著這個陌生的詞語：「什麼意思？」


  「偽基站，這是一種技術手段可以直接干擾信號，讓手機以為是來自通訊公司的訊息，但是其實只是人為偽造的信息，並且在通訊公司也沒有記錄。可是如果使用這種手段，那麼這個基站應該就在附近，這種人造的偽基站覆蓋範圍很小。」說到這裡，螢火頓了一下，突然嚴肅起來：「夏夏，把手機放下來，我去通知林徽他們。」


  「不，為什麼？」夏暖否認了螢火的提議，把手機攥的更緊：「為什麼要我把手機放下來？你想到了什麼？因為……是因為你能確定是那個組織綁架了小然？只有知道小然出事的人會用小然的手機號聯繫我，你懷疑是他們對不對？對我感興趣的只有他們了。」


  「沒錯，所以夏夏，不要回復他，把手機放下來。我來通知林徽他們，可能把林徽叫走也是他們的計劃。什麼都不要做，不要理簡訊，不要出去。現在，先把手機放到桌子上。」螢火申請很嚴肅，眼神卻很溫柔，夏暖在這樣的目光中不可抗拒的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上。


  她能感覺到螢火也在緊張。


  螢火平時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感覺，顯得一切都很有把握，這是頭一次夏暖清晰的感覺到螢火在緊張。這種心情好像會傳染一下，夏暖顫抖的問：「螢火，你在緊張么？為什麼？」


  「別擔心，夏夏。沒有事情的。」


  螢火的聲音還很平穩，但是平穩中夏暖還是感覺到了一絲不安。空氣變得讓人窒息，夏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只覺得心臟砰砰跳的讓她覺得心煩。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來電讓夏暖嚇得跌坐在地上，手機就在面前震動著，來電人姓名處井然兩個字看上去格外刺眼。


  「怎麼……怎麼辦？螢火？」


  手機還在震動不停，一點都沒有掛斷的趨勢，但是螢火卻很久沒回答。夏暖抬頭看向電視。


  電視里的螢火難得露出了猶豫的神情，似乎有什麼事情難以決定，這對螢火來說不算一件正常的事情，不管夏暖問什麼樣的問題螢火都能迅速的做出回答。在手機鈴聲的催促下，螢火的猶豫更顯得突兀。


  電話鈴戛然而止

  但是下一秒又鍥而不捨的響了起來。這鈴聲響的讓人心煩，夏暖突然向著手機伸出手去。


  「夏夏。」


  夏暖看向螢火，問了一個顯得很突兀的問題。


  「你聯繫不上林徽學長了是嘛？」


  螢火的沉默已經告訴了夏暖這個問題的答案。手機還在響個不停，但是問完這個問題的夏暖卻如釋重負一樣笑道：「出什麼事情了？你為什麼會聯繫不上林徽學長？是林徽學長出問題了還是……我們出問題了？」


  夏暖感覺過了很久，螢火才艱難的回答：「我們。」


  夏暖竟然奇異的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出什麼事情了，螢火？」


  「信號被完全切斷了，所有的網路通訊都被切斷了，任何訊息都無法傳送出去，就在剛剛，第二條簡訊過來的同時。」


  「也就是說，我們完全被困在這裡了，沒有辦法求援，只能依靠外部的人發現問題？」


  「也不全是這樣的。」螢火回答：「我和我的主程序也斷開了鏈接，主程序肯定會想辦法從外部突入，這不是完全物理性的信號切斷，我的主程序還是能在這層阻斷上進行破解找到漏洞，不會需要很長時間的。而且發現不對他也會通知林徽他們，沒有關係的，夏夏。」


  「主程序？」夏暖重複了一遍：「你的意思是你給我看過的那個……地方？你和那個地方斷開鏈接了？那又有誰能去執行這些事情？」


  「主程序。我只是一個類似蠕蟲的分支而已。」


  「分支？你不是螢火？」夏暖只覺得有一些混亂：「你怎麼會不是螢火呢……」


  「也不能說是分支，如果更好理解一點的話可以代入人類的神經系統。人類有條件反射的神經鏈路，很多基礎行為不需要大腦操控，在脊椎內甚至末端神經就可以處理完畢，只有遇到更複雜的事情才會傳送回大腦。我的構造與這種模式相似，你可以把我看成末梢神經，一些基礎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藉助主程序完成，以這樣的處理方法我的末端可以延伸很遠、很廣，主程序需要處理的事情和數據量都可以有效減少，我就是螢火，主程序那裡的也是螢火，我們沒有區別。」


  夏暖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想努力的理解這段話的含義，但是還是覺得很驚悚。


  「那你的意思是，因為網路鏈路斷掉了所以有……兩個你？一個在這裡陪我說話，而另一個是可以接觸到林徽學長他們……所以我們可以等另一個你幫忙這樣？」


  「基本是這樣沒錯，夏夏不要擔心，不要理那個訊息。」這個被斷掉鏈接的螢火看起來有點獃獃的，問什麼回答什麼，看上去少了一點那些神秘沉穩的感覺，但是卻有一點點可愛。、


  手機已經不再響了，終於安靜了一會兒。


  突然，簡訊又發了進來。


  井然：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井然：


  你已經知道了吧！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但是你卻打算見死不救。我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才會這樣！


  井然：


  你卻只知道避而不見！

  簡訊一條接著一條轟炸著夏暖的手機，這些瘋狂的消息就算夏暖告訴自己不是井然發的，還是覺得觸目驚心。


  「夏夏，不要害怕，沒事的，馬上就安全了。不要理他，這都不是真的。」螢火看出來了夏暖的害怕，直接切斷了手機屏幕的電源，夏暖再也看不到屏幕上提示的消息，只能聽到手機鈴聲還在響個不停。


  一分一秒此時都變得煎熬，夏暖環膝坐在那裡，只覺得如坐針氈，就算看不到屏幕上的信息還是忍不住亂想。


  「螢火，他說的是真的吧……井然應該是跟那個組織完全沒有關係的吧，為什麼會是她失蹤，果然還是因為我吧？」


  「不是夏夏的錯。」螢火非常含糊的說道，這種問題的答案其實是顯而易見的，螢火只是選擇了一個讓人不是那麼難受的說辭而已。


  「就算不是我的錯，還是因為我吧。如果井然不認識我，那麼她肯定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吧。她的失蹤大概八成……是因為那個組織吧。我還是對那個組織很迷茫，雖然你們跟我說了很多……小然……小然她，如果真的是那個組織做的，小然她會怎麼樣……？」


  這一次螢火沉默了，可能對於只是一個終端的螢火來說，這種問題太複雜了，失去了主程序的判斷處理他也無法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她……會平安無事么？她會怎麼樣……？就在半個小時前，管健學長還不讓我冒險，他說的是如果我叫出去程序那我還有什麼價值……那小然……小然她又能有什麼價值？他們為什麼要抓走小然？」


  「我不知道，夏夏。」螢火嘆氣：「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但是井然被牽扯進來的唯一原因就是你，如果她有什麼價值的話，那就是……你。」


  「是啊，螢火。不管是為什麼他們注意到井然，但是唯一的目的只有……威脅我。」夏暖艱澀的咽了口唾沫：「也就是說只有我才是小然的價值，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縮在這裡保證自己的安全，完全不管小然的話，那麼小然的價值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螢火又沉默了，但是夏暖沒有管螢火，自說自話下去：「就算在外面的螢火可以及時找到辦法突破這層隔離或者及時通知到林徽學長他們，那也只是我安全了，但是……有多大可能性同時救回來小然？小然在哪裡都不一定，不是么？沒有價值的小然會……怎麼樣？」


  「不要想這些了，夏夏。還有我在，我可以找到井然的，不要擔心這些不確定的事情。」


  「不，螢火。」夏暖突然想通了什麼似的說道：「不是這樣的螢火。」


  夏暖環顧了一下周圍，拿起來了手機。


  「如果等你們再找到小然的時候，小然會發生什麼事情呢？我不能那麼做，不管那是不是小然那個簡訊說的對，小然會出事都是因為我。」


  「夏夏，你要幹什麼？」


  螢火的聲音變得有一點不穩，夏暖竟然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來了一絲不可覺察的慌亂。


  夏暖握著手機，手機還在響個不聽，她看著手機思考了很久才說：「螢火，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主動的走過去，這樣是不是就能證明小然的存在是有用的？至少小然的安全可以得到保證吧。然後我只需要的是，保護好自己的安全就可以了。畢竟……畢竟，他們想要的是我媽媽的東西，在你們找來以前我是安全的，對么？」


  「夏夏，你太天真了。這一切的前提只是你的假想，只要有一個環節不對，那麼就是滿盤皆輸。」


  「至少我還有一個我自己都泄露不出去的秘密作為依仗啊。」夏暖笑起來：「只要我小心一點，林徽學長他們不是本來就有這個計劃么？」


  「夏夏你……」螢火氣結，然後突然醒悟：「夏夏你不是只是為了井然，你是害怕林徽他們不同意你參與其中……故意的……」


  夏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那些不明白的，無論如何我都要弄明白啊。說我媽媽是犯罪參與者什麼的……不管怎麼樣我都是沒有辦法接受的。螢火會幫我么？」


  螢火大驚失色。


  「不可以，夏暖！」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突然又響起了電話鈴聲，夏暖沒有一絲猶豫的按下了接聽鍵，然而她只聽到了一聲喂，螢火就把電話切斷了。


  那一聲喂，是一個女聲。


  只有一聲，根本辨別不出來到底是誰的聲音，但是夏暖卻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那就是井然。


  「螢火，那是井然！」


  「來不及說了，你快回你的屋子。」螢火焦急的說道。


  「什麼？」


  「你的手機有屏蔽定位的特殊程序，就算是手機沒有關機，正常接收信號，只要你不向外發送信號他們就沒有辦法找到你。但是你剛剛接聽了電話，不知道他們具體的技術如何，但是他們很可能已經能夠確定具體方位了。」


  「那是井然啊，螢火！你要讓我逃跑么？我也沒有地方逃啊……」夏暖說道：「就讓我，好好地接觸他們看看吧，螢火。只要有他們想要的東西在，只要有你在，我的安全並不是不能保障，不是么？」


  「當然不是，夏夏真傻。」螢火無奈的說。


  「已經來不及了，現在逃跑已經完全來不及了，只能準備好完全的方案。夏夏覺得如果真的被他們控制住的話，我還能在夏夏身邊么？我是不能暴露的，夏夏，不然他們只會更加防備，我所能做的事情會變得很少。我們要在他們過來之前解決這個問題。」


  螢火好像突然變得聰明起來的樣子，夏暖茫然的看著電視里的螢火，不確定的問道：「螢火……？你連上主程序了？」


  「沒錯。」螢火點頭：「林徽他們已經知道了，正在往回敢，很多人也在趕過來，但是他們很可能不能及時趕到了，我們要做好準備，沒有時間了夏夏，就算你有萬分之一會被抓進去的風險我們也要先做好準備，先回屋子，快。」


  夏暖點點頭，拿起手機向自己的屋子跑去。


  打開屋子的門，剛準備開燈就被螢火阻止了。


  「不要開燈，現在打開那個腦電波儀。」


  「你要幹什麼？這個時候讓我去你那裡么？」夏暖猶豫的問：「可是管健學長不是試驗過么？如果被拔掉儀器的話，會被強制的終端鏈接，我不可能躲到你那裡去啊。」


  「不是躲到我這裡，是讓我躲到夏夏身體里。」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