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陰謀籠罩下的河東
單福根本沒有理會那孫掌柜的一臉鄙夷,聽聞孫掌柜說完的話之後,他好像知道什麼一般。
單福的身影不斷在安邑的大街上穿梭,現在衛語的藥材鋪子也是做大起來,據說有了南陽名醫張伯祖點撥,有一味叫做人蔘的藥材賣的極為火爆。
單福定睛看了一下店鋪之中的藥材,那人蔘分明就是大家口中的大蘿蔔,但是在衛家已經賣出了天價。
可是他不知道,衛語讓潘閔去遼東拉來的藥材多有十車,這些車裡可不止只有人蔘這一味葯。
何首烏,冬蟲夏草,鹿茸之類的東西衛家的藥鋪里多不勝數,但是這裡都只是販賣一些品質比較差一點的或者年份短一點的葯才。真正的那些年份久遠的老參可都是被衛語藏在了府中,以備不時之需。
但即便是如此,這些價格也不是單福能夠接受的,但是銷售的如此火爆,那些世家大族也是樂此不疲的將一車一車的糧食運過來,來換取衛府口中的良藥。
身為一個遊俠,單福怎麼能不嗜酒如命,當他花了不少的錢去衛家酒庄買上了一瓶烈酒之後,便有些微醉了。
但是就算意境上有些飄忽,依舊阻止不了他大腦的運作,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衛家不管用了什麼工藝,這烈酒釀造需要的糧食都是極多。
酒並不像鹽一樣是生活的必須品,但是對於那些世家來說這可是好東西,反正這些世家有的是土地,長年累月下來糧食多不勝數,能用糧食換的如此佳釀,何樂而不為呢?
這一切在單福看來不過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世家用來換取烈酒的糧食肯定是比釀造同等價值的烈酒需要的糧食要多的多,衛家這一手無非是在販賣自己的技術。
糧食,糧食,糧食。
單福努力找了一個牆角席坐了下來,他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今天安邑的所見所聞都讓他清楚認識到了衛家的目的,那就是需要大量的屯糧。
剛剛問過各家糧店,這些店裡的糧食價格果然有了輕微幅度的上漲,這樣下去衛家很可能要形成安邑乃至河東的糧食壟斷。
但是若只是如此,自己能看得出,那些世家哪裡看不出來,但這些世家既然敢於用糧食換貨物,說明他們就有的是底氣。一時半會單福似乎又想不出什麼所以然。
寒風撲面而來,就算剛剛添置了棉衣,就算手中有烈酒但是依舊使單福感到寒冷,勉強將自己的衣領向上拉了一些,嘴中不免有些罵罵咧咧。
「明明都是春節已過,這賊老天為何還要這般寒冷!」
「等等!」單福眼神之中突然閃出一絲精光,「寒冷…對了就是寒冷。」
「好一個衛仲道,打的一手好算盤,看來這河東有的是人要倒霉了!」
單福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他順藤摸瓜明顯嗅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平陽王家府邸。
王涯悶悶不樂的坐在了庭院之中,自從被袁術毆打之後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過門了,他幾乎將所有自己掌控的生意都托給了手下,他非常清楚他需要一段長時間的潛伏,要在敵人最最掉以輕心的時候來個反戈一擊。
但是對於王涯的蟄伏,王家自然有很多人都是非常樂意看到的,其中就包括他的堂哥王和與堂弟王疲。
這兩個王氏兄弟則是王家兩個極端的代表,其中王和便是那個強硬派,對於衛程楊三家的聯手出擊採取的是強硬的回擊態度。
而那堂弟王疲則是保守派,他無所謂與其他世家的攻伐,只要能夠不傷他王家的底蘊,他都可以在一些方面進行妥協。
但是無論是強硬還是保守,對於王涯的遭遇都是絲毫沒有同情,本應該被雪藏的他們卻在王涯蟄伏期間重新回到了王家檯面之上。
幾個月以來,兩人都是各自出擊,分別用手段兼并了不少王涯的生意,其中要數王疲最狠,別看這矮小瘦弱的王家三公子面目和善,但是發起死力來卻是果斷無比。
也正是因為這樣,王家本來穩定繼承人的位置現在卻便的破朔迷離,王涯一系的僕人也沒有了平日里的趾高氣揚,到是另外的兩系變的昂首挺胸起來。
「二哥一人飲酒豈不寂寞,怎比得上你我兄弟二人對飲來的暢快?」
矮小的王疲笑呵呵的走進了王涯的庭院,要換做是從前王涯的庭院是不可以隨意出入的,但是今時不同往日,王疲這廝恨不得弄的全家都知道,
王涯沒有說話,但王疲卻沒有徵求王涯的意思,一屁股坐在了王涯的對面,一把拍開手中那壇酒的泥封,取了兩個杯子,率先飲了下去。
「好酒,這衛仲道也是奇人,這衛家的烈酒果然濃郁。」
王涯一聽又是衛家的出品,心頭大惡,但是也不能表現出來,也是微微飲了一小口表示尊敬。
「智鑫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找我何事盡可直說了吧。」
王疲一聽也是皮笑肉不笑,「二哥言重了,智鑫只是見二哥多日不出門,便帶來佳釀來與二哥分享,如此良辰美景二哥切莫懷疑愚弟的初心。」
不懷疑你才出了鬼!王涯看著王疲的一副嘴臉就不由覺得噁心,還良辰美景大白天的我良辰你奶奶個腿。
「三弟還是有話直說吧!」
王疲見自己二哥油鹽不進,索性也是擺開了架勢,「那恭敬不如從命了,實話與二哥說了吧,二哥在家中蟄伏太久,根本不知道河東已經變天了。現在河東世家基本都在搶購衛家的貨物。
王疲繼續說道:「小弟不才,也是用手上余錢收購一大批貨物,二哥您也是長期把持家族生意太久,小弟城南那些店鋪根本不夠銷售這些貨物的。
所以小弟心生一計,便與大父商量過了,打算將城西那幾間空下的商鋪劃到小弟的名下,我知道那是二哥您的財產,但現在空著也是空著,二哥不如做個順手人情讓給了小弟,小弟每月必然給二哥分紅!」
王涯一聽,剛剛準備咽下的烈酒就卡在了喉嚨,城西的那幾間商鋪可是他預留下來準備以後大用的,沒想到自己的堂兄已經將目光瞄準到自己的私有財產,還搬出了王老太公的名號,實在可氣!
就在王涯準備開口之時,只見一個高個男子也同樣大步邁了進來。
「智鑫好大的胃口,獨佔城南以及平陽以北小半個產業還不夠,如今已經將爪子伸到城西來了么?」
男子說話半點不留情面,王疲一見此人更是怒火衝天。
「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王和冷笑一會,將目光秒到案几上的酒罈,「這是衛家的烈酒吧,做大哥的只是要提醒智鑫,你最近與衛家走的太近了!」
「你血口噴人!」
王和一把拍開王疲抓住自己的手,對於矮小的王疲,他在力氣上碾壓沒有絲毫的壓力。
「城西那些店鋪有好幾間都是賣個了楊家,三弟放著好好城北的不去取,偏偏將目光瞄準了城西,是不是方便你與那楊家通風報信?」
「王!智!岱!」
王疲看著王和的眼睛就要噴出火來,「你可知道這是大父的意思?莫非你連老祖宗的話都敢忤逆?」
「大父的話當然要聽,就在剛剛我已經和大父說明情況,大父已經將城西的地鋪轉到了我的名下!」
說完王和還從手袖之中掏出一卷書簡,「這便是地契!」
王看著白紙黑字臉色鐵青,吵著嚷著要去找王家老祖宗理論,便跑開了,此時庭院之中只剩下了王和與王涯。
王和先是坐了下來,隨後便是拱了拱手,笑道:「智鑫那個傢伙真是不懂事,明知道我們王家與衛家老死不相往來,還一直與衛家眉來眼去,真是可恨!」
說完,王和一把將那壺烈酒摔在了地上,根本不管王涯鐵青的表情,「眼不見為凈!」
終於瞄了一眼王涯的王和開口說道:「為兄此次來也是要告訴你,你城西的地鋪暫時就交給為兄掌管了。哦,對了,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看著王和離去的背影,王涯終於發作,一巴掌拍在了案幾之上,眼神里儘是兇狠之色。
他不是氣老太公將自己的店鋪轉讓,而是氣自己兩個兄弟囂張跋扈的樣子。
他知道老太公的心還是向著自己的,沒人的時候王老太公已經跟他單獨聊了很多次,不管是自己的本意,還是老太公的想法,他現在所需要的就是忍。
他不能忘記他現在還有一個忠實的盟友,在天下世家離開河東的時候,河北甄家已經私低下和自己結盟,按照甄家主甄逸的話就是,只要能夠打壓衛家,他甄家將會源源不斷提供資源支持自己。
甄家是什麼實力,王涯非常清楚,想到有這樣一個富可敵國的大商支持自己,心裡也漸漸平靜下來。
還是告訴自己需要隱忍,這不僅是對外部敵人的隱忍,還是對家族之中兩個競爭者的隱忍,他要的就是在出其不意情況之一舉擊敗衛仲道,同時對家族進行清洗。
王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猙獰的笑容,但是很快就恢復正常,現在他最大的問題就是弄不清楚衛仲道的布局。
那個傢伙一直在給衛家屯糧,王家最近也是花了許多糧食前去收購鹵鹽原料這類的東西,雖然現在存糧不多但是也夠一個家族及其低下私兵雇傭農戶的開銷。只要挺到幾個月後的糧食收成,便又能補充糧草。
若只是說衛家囤積糧食是單純的商業手段,王涯打死也不敢相信。因為他現在已經將衛語放在最大競爭對手的位置,幾次交手下來,他不至於相信衛語會下一手這樣的臭棋。
但是他始終想不通個所以然,所以就算知道明明是一個陰謀,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