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海上獨處

  許飛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江映雪翻船的事，雖然心裡對這女人頗有怨念，可是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出於醫者仁心，即使是陌生人他也會在第一時間返回營救，更何況那江映雪還是他前女友的親妹妹。


  不過說真的，待回來時看到江映雪的遭遇，許飛心裡還是感覺很解氣的，要不是擔心她悶久了出事，他還真想再讓她多呆會兒，好好的吃點苦頭。


  從車裡不時傳來的拍打聲可以判斷，江映雪人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跑車駕駛室空間很小，即使不考慮進水的因素，光光裡面的空氣也無法讓人長時間維持生存。


  可是想要把江映雪平安救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年雖是暖冬，可那也不過是較之往年稍稍暖些而已，此時若是有人不小心落入海里，多半也是要被凍個夠嗆的。


  可是許飛單槍匹馬，即使超跑的體量夠輕，卻也不是他能獨自輕鬆翻轉的。


  但是如果不趁早施救，江映雪的生命就會受到威脅。所以不及細想，許飛便直接翻出車外爬上了江映雪的車底。


  許飛的想法很簡單，就是站到車底的一邊使勁搖晃，這輛邁巴赫的車身很輕，經過他一番努力的搖晃之後，還真就被他成功的翻轉了過來。只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許飛最終也落入了水裡。


  好不容易從水裡冒出頭時，許飛都要被凍哭了。儘管心裡早有準備，可是從來沒有試過冬泳的他，依然被那冰寒刺骨的感覺刷新的認知。慶幸的是兩艘小艇離的夠近，如若不然，許飛還真不敢保證自己能在凍僵之前回到船上。


  值得慶幸的是許飛的車上還有一套衣服，雖然那只是一套單薄的秋衣，可是至少比穿著這些濕淋淋的衣服要強。


  然而就在他打開暖氣，準備合上頂篷換衣服時，無意間一抬頭卻發現那頭的車窗內，江映雪狀態好似不太對。


  於是許飛心裡一動，等不及更衣又回身從急救包里取出了救生錘，然後再一次躍入了水裡。


  這一次可真把許飛凍壞了，游回到江映雪的車旁時，許飛感覺手指頭都是僵的。可是人命關天，為了救人，許飛豁出去了。


  一手勾住了車子的後視鏡后，許飛哆哆嗦嗦的從口袋裡掏出救生錘。然而卯著力氣對著車門上的玻璃砸了兩下后，許飛卻傻眼了。


  原來因為他手指發僵，所以救生錘在敲了兩下之後，竟脫手掉進了海里。許飛忍不住想罵娘，可是時間就是生命，車裡的江映雪顯然已經不能再支持多長時間了。無奈之下，許飛只能選擇拿身體當武器，爬上了車子的引擘蓋，腳蹬肘撞，期許可以用這方式將車子的前擋玻璃破開。


  然而連救生錘都破之不易的擋風玻璃，僅憑許飛的腳跟和手肘，哪有這麼容易破開？情急之下，許飛猛然想起小時候，其父開車與人爭執時，那人趴上車頂用頭將他家車前擋磕破的事迹。於是也沒作多想，當即便揚頭猛磕了下去。


  還別說，也不知是剛才手腳並用本就已經把玻璃砸出毛病了，還是腦門的骨頭特別厲害，許飛用上腦門使勁的磕了兩下之後，居然還真把那玻璃磕出了裂紋。


  而有了一個突破口后，後面的事情也就好辦了，順著那個裂口一陣狂踹，擋風玻璃很快就被許飛踹出了一個大口子。


  「江映雪？我操……」


  艱難的破開了玻璃之後，許飛不顧腦袋上的疼痛，立刻便鑽進了車裡查看江映雪的情況。而這時的江映雪，早已在船身搖晃和許飛瘋狂的敲打聲中醒來。眼看著許飛為了救她一次次落水又一次次爬上船，甚至還不惜磕破腦袋把玻璃撞破，江映雪的心裡早已感動的一塌糊塗。於是當許飛進入車裡之後，她直接就一頭撲進了許飛的懷裡，放聲大哭了起來。


  「好了，沒事了，別哭了啊！別哭，沒事了。」許飛連聲安慰。


  「嗚……我以為我要死了……」江映雪咽嗚著說道。


  她確實心有餘悸，經歷了驚心動魄地翻船之後，又被倒掛著困在了那個狹小的空間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再堅強的女孩也一樣會被嚇得驚慌失措。


  「呸呸呸，你哪有這麼容易死，禍害遺千年，你的命長著呢。」許飛調侃。


  「去死……」


  饒是江映雪心中感動，卻也依然被他這句話給氣得不輕，是以許飛話音一落，其粉拳便立刻落在了許飛的胸口。許飛渾身濕透，這一拳落在他身上時，免不了會濺起幾滴水珠，而當這些水珠落到了江映雪的臉上之後，江映雪隨即心軟了。


  「討厭，身上全是水……」


  江映雪嘀咕了一句坐直身體，猛然又想到剛才自己竟主動投懷送抱，臉上忍不住一陣發燒。月光下，她那嬌羞的模樣看得許飛心裡微微一盪，嚇得他趕緊鑽出了車外。


  「你去哪？喂！」江晗冰急道。


  「我……的……船跑了……」一陣海風吹來，許飛凍得牙齒直打顫。


  「啊？那怎麼辦？」


  江映雪循著許飛的指點看去，果然發現許飛的船已經飄得快看不見了，要不是船頭的燈光依稀可辯，這時估計可能連找都已經找不到了。


  「我讓它開回來。」許飛哆嗦著說道。


  「那你進來等呀，外面冷。」


  「呃……好吧……」


  許飛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選擇了屈服，此刻他渾身濕透，再在這麼吹一陣子，估計人就凍廢了。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這點身為醫生的他自然比別人理解的更加透徹。


  然而這種寒冬時節，就他這種渾身濕透的狀態，躲在車裡和呆在車外，分別其實並不大。而這麼長時間受凍，許飛此刻早已噴嚏不斷，鼻涕橫流了。


  「陪我說說話……」許飛凍得直發抖，精神睏倦似是想要睡著，自知這樣下去不好，於是只好找江映雪聊天來提振自己的精神，並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啊？說什麼……」江映雪自然看出了許飛狀態不對，心裡擔心許飛出事，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隨…咯咯…便…咯咯…別讓…咯咯…別讓我睡…咯咯…著就好…咯咯…」許飛身體顫抖的厲害，說話也越來越不利索了。


  「啊？那……你……你……你叫什麼名字？」江映雪腦子已是一團漿糊，心裡越急著找話題，卻越是不知該說什麼是好，情急之下想到電視里的類似鏡頭，於是脫口就問出了這麼一個荒唐的問題來。


  「慕容白……」


  許飛的回答有些出乎江映雪的預料，那分明就是一部電視劇主人公的名字，結果這話音一落，卻讓江映雪猛然破涕為笑。原來許飛所提到的這個人名，正巧也是剛才她忽然想到的那個電視橋段里的主角之一。


  「討厭！」江映雪羞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你怎麼也看這種肥皂劇。」


  「還……不是……跟……著你姐看的……」許飛苦澀的回答。


  「你還愛她嗎？」


  「有……什麼用……你媽……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而……且……她……現在……不是……有更……好……的歸宿了嗎？」


  「其實……」江映雪欲言又止，正想該說什麼話題之時，心裡卻是一動，隨即追問道：「你和我姐分手是因為我媽？」


  許飛扭頭苦笑沒有回答。


  「我媽和你說了什麼？」雖然許飛沒有說，可是從他的反應來看，應該是已經默認了，是已江映雪立刻又追問道。


  「我的船來了。」許飛直接就閃了。


  在他看來，他和江晗冰的事已然定局，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既然已經無法挽回，那還不如互相祝福，大家皆大歡喜。和江映雪去說這些，無異於挑梭她們母女間的關係，雖然可以損人卻也毫不利已，而且這也違逆了許飛的本心。


  江映雪還想攔住許飛追問，但卻沒有想到，許飛因為凍僵，一鑽出車外就滑進了海里。這一下子可把她給嚇壞了，霎時間什麼問題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許飛！許飛！」


  江映雪臉都白了，許飛已然沒剩多少體力，這一下落水，想再掙紮上來顯然不易。


  然而就在江映雪爬上車頭，準備下水救人時，不遠處竟然傳來了許飛有氣無力的呼喚。


  「這邊…咳咳…我船上……拉我一把……」


  「許飛？」


  江映雪的聲音里充滿了驚喜，當下二話不說便起身爬到了許飛的船上，為此還差一點掉進海里。不過幸好她有一點武術的底子，關鍵時刻一個鐵板橋，硬生生的被她翻了回去。


  而許飛，此刻卻是真的沒什麼力氣了，剛才在水底，他靠著意志拼盡了吃奶的力氣勉強控制住身體掙扎著出水，等抓到了船沿時，卻是怎麼也翻不上船了。也幸好江映雪身子骨不弱，要是換個別的女孩，碰到這種情況都未必能把他成功的拖回到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