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赫卡里姆的恐懼（二合一）
莎拉拚命跑向神廟，沉重的呼吸捶打著她的喉嚨，肺已經快要炸開，血管里粘稠而冰冷。
「快點！甩掉這些該死的傢伙！」
兩名亡魂的領主同時出現在這裡，引得令人萎靡的霧氣盤旋直上，沿著山壁向神廟聚集過去，身後耀眼的亮光閃個不停，但莎拉沒有回頭，馬蹄如雷，她抬頭向黑暗高處閃爍的火星看去。
盧錫安對著身後的亡魂射了一發聖光彈，阻擋了一下追擊的腳步。
通過俄洛伊所說的密道，莎拉和盧錫安帶著詹姆斯的軍隊到了屠宰碼頭。
就在他們以為能夠安全抵達神廟的時候，他們低估了這次蝕魂夜的恐怖。
無數的亡魂開始追逐，已經有不少士兵因此喪命，詹姆斯臉色很不好看。
「前面就是神廟，鬍子女士在上，怎麼還不進去！」
莎拉等人來到神廟的時候，雷文和民眾已經在門前又踢又打有一陣了。
「快讓我們進去吧！」
「老天啊，那些亡魂會把我們撕碎！」
「我要和他們拼了！」
「鬍子女士，讓我們進去！」雷文扯著嗓子喊，莎拉也跟著他一起叫。雷文伸手摸索著門框，說：「門鎖死了。」
盧錫安摸了摸奇怪的大門，「這門無法用蠻力打開，鑰匙也很特殊。」
「看的出來。」她喘著粗氣，俄洛伊讓他們過來卻沒有給鑰匙……等等。
莎拉把俄洛伊給她的掛飾扯下來放在掌心，然後平貼在門上死死摁住。
雷文眼睛一亮，「俄洛伊早就想到了？」
啪地一聲，莎拉把掛飾拍在門板上，「如果打不開的話，我會炸了這個神廟！」
門突然向外推開了，就好像從來沒閂上過。莎拉後退一步，等所有人進去之後，她才轉回身看了一眼。
亡魂領主和骷髏騎士暴跳前沖，著火的刀鋒正對著她的腦袋劈下來，莎拉重重地仰面摔倒
雷文和其他人迅速拉上大門，將一根老橡木插進兩側銹跡斑斑的門鼻兒里。外面有什麼東西撞到門上。門板上迸出裂紋，木頭碎片七零八落。
厄運小姐躺在貝殼點綴的泥地上半天沒有動彈。
……
「快跑啊！」俄洛伊拉著普朗克往貧民窟裡面跑，路過火藥桶的時候還奪過普朗克的槍引燃火藥！
李安和元青花對視一眼，準備追進去。
暗黑氣息突然炸開，身上瀰漫著黑霧的赫卡里姆站了起來。
元青花單膝跪地，「赫卡里姆大人。」
李安也遲疑了一下，隨後跪了下來，「見過赫卡里姆大人。」
赫卡里姆長戟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三個火藥桶被劈碎之後，赫卡里姆緊接著一腳把火藥桶踹進了大海。
隨後黑霧升騰而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防護罩。
轟！
死亡之女-加農炮幕轟在防護罩上，沒有對赫卡里姆造成任何傷害。
看了一眼普朗克和俄洛伊，赫卡里姆面無表情，然後轉身下了屠夫之橋朝屠宰碼頭走去。
「不追了嗎？」李安疑惑的看著赫卡里姆。
「神廟。」赫卡里姆扔下兩個字之後，便加快了速度。
俄洛伊帶著普朗克穿過密道來到了屠宰碼頭，赫卡里姆沒有追擊讓普朗克很意外。
「難道是因為天快亮了？不對啊……」普朗克一邊跑，一邊說著。
俄洛伊撫摸了一下石球，愣了一下，「該死，加快速度，赫卡里姆追上來了！」
「追……追上來？騙人的吧？」普朗克分明沒看見赫卡里姆的身影。
「他知道我們要去神廟，我們要趕在他在之前去神廟！」
俄洛伊話音剛落，一陣滯空感讓她暈頭轉向。
普朗克扛著俄洛伊瘋狂向神廟跑去，「那還等什麼！」
……
「靠，娜伽卡波洛絲什麼時候成了亡魂信仰的神了？」到了神廟前，普朗克撓了撓頭嘟囔著。
俄洛伊轉過頭，「什麼意思？亡魂……不管他們，殺進去！」
普朗克扔出一個火藥桶，「那還用你說？」
拔出信號槍對準天空放了一槍，普朗克又興奮的引爆火藥桶，「炮火轟鳴！」
加農炮幕轟在神廟前，把亡魂一一驅逐。
「喲吼！我們走！」普朗克抄起彎刀殺了過去。
聽到炮火轟鳴的時候，莎拉命令雷文等人打開了大門。
剛好普朗克扛著俄洛伊沖了進來。
俄洛伊經過莎拉時說：「你們剛進來？那可花了不少時間呢，姑娘。」
轟……
大門緊閉。莎拉臉色複雜的看著普朗克，普朗克聳了聳肩，「晚點跟你算賬。」
莎拉奮力地爬起來，神情有些苦澀，神廟裡塞了至少兩百號人。
比爾吉沃特各式各樣的居民都有，原住民、海盜、貿易商……全是跑海的人。除此之外，還有些旅客模樣的人，也不知該說他們倒霉還是蠢，看來都是蝕魂夜要來之前還沒起錨的。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娜伽卡波洛絲的信徒。
「那扇門撐得住嗎？」莎拉問俄洛伊。
「能又或不能。」俄洛伊朝著神廟中心一個有許多觸手的雕像走去。
莎拉努力想看明白那到底什麼，但她很快就被各種螺旋和曲線給看花了眼，最後只好放棄。
「那不算回答。」
「我只有這個回答。」俄洛伊說著，把石球放進了雕像上的一塊凹陷，然後開始圍著雕像轉起圈來。
俄洛伊的一雙拳頭有節奏地在腿上和胸口來回捶打，在場的其他信徒也跟著她打轉，捶胸頓足，還說著一種莎拉沒聽過的語言。
「他們這是幹什麼？」莎拉一頭霧水。
轟！
炮火停止后，大門又遭到了重擊。
「將運動歸還世界。」俄洛伊說。「但我們需要時間。」
「會有的。」莎拉向她擔保，然後看了一眼雷文和盧錫安。
……
神廟的牆壁在暴烈的衝擊下晃個不停，黑霧從密封不嚴的板條與窗戶縫隙里滲進屋子。
亡靈們貪婪的爪子在木頭上刮擦，門框發出令人揪心的吱嘎聲。
狂風砸在大小木板拼成的屋頂上，盪出來自遠方的尖叫聲。
赫卡里姆來了。
「那裡！」莎拉指著靠牆而立的一座艾歐尼亞茶櫃大喊，一群血紅眼睛的霧靈正從破洞中探進來。
莎拉大步躍進幽魂中間，她需要戰勝自己的恐懼，這感覺就像是裸身跳進了冰洞里。
哪怕只是被輕輕掃到，莎拉也感到熱量被掠去了一部分，珊瑚掛飾滾燙地貼著她的皮膚。
她揮起佩劍，說實話，她很少用劍了，她的劍術還是雷文教的，砍中亡靈的時候手上傳來了那種熟悉的實在感。
莎拉也是迫不得已，火槍也許對付不了死者，但來自德瑪西亞的利刃卻能傷到它們，亡靈們嘶嘶怪叫著向後退開。
死者也會恐懼嗎？
看起來會。
它們開始在劍光下四散逃竄，但她沒有手軟，連刺帶斬地攻向亡靈。
「就這樣！跑！」莎拉大吼，短劍狂亂的揮舞，漸漸的失去了章法，敵人太多了。
一個小孩尖叫起來，莎拉回頭看見霧氣正朝他涌去，她一個滑步奔到他身邊，一手抄起孩子抱在懷裡。
冰凍的爪子狠狠地抓傷了莎拉的背，讓她瞬間感到四肢里灌滿了冰水，她反手刺向身後，死靈慘嚎著消散。
一個躲在長椅背後的女人伸手接過了孩子，低頭感謝這個平時她畏懼的女人，莎拉勉強站起來，但虛弱的感覺開始蔓延到全身。
槍聲、刀劍聲、亡靈的嚎叫、活人的驚呼……神廟中充斥著混亂。
「莎拉！」那是雷文的喊聲，他們狀態都不是很好，大門還在被赫卡里姆的鐵蹄踐踏。
莎拉循聲望去，粗壯的橡木門閂已經裂開，雷文和十幾個男人手挽著手用脊背抵住大門，然而木門已經被頂得凹了進來。
亡靈的利爪終於穿透了門板，碎片四處橫飛！
一個男人被抓住后心，絕望大叫著被扯進了門外的濃霧中。
另一個人伸出手去拉他，結果整條手臂被扯了下來。
雷文旋身將匕首全力捅進裂縫，而亡靈立刻繳走了那把沒用的武器。
只有德瑪西亞人製造的劍刃能夠壓制這些亡靈。
一個鬼影擠進四分五裂的木門，爪子抓進雷文的胸口，雷文痛苦地大吼，臉上的血色迅速消退下去。
嘭！
盧錫安一槍擊退了進犯的亡靈，他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帶更多的武器，他為士兵們加持儀式的效果就快消失，這些士兵很難抵擋亡靈。
雷文摔倒在莎拉懷裡，兩人一起跌坐在神廟的地上。
雷文氣若遊絲，而莎拉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背部陣陣陰寒直衝大腦。
「別死在我這兒，雷文！」莎拉大口喘息。
「死靈還殺不了我，那王八蛋只是摸了我一下而已。」雷文咕噥著說，但蒼白的臉色出賣了他。
頭頂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黑霧的觸鬚在空中合流，大團沸騰的霧氣之中全是尖牙利爪和亟待殺戮的眼睛。
莎拉儘力想爬起來，但她的手腳已經酸痛得抬都抬不起來，她憤恨地咬緊了牙。
士兵們死傷大半，而除了他們，這屋子裡的大部分人連打架都不會。
死者正湧進來。
莎拉回頭望著俄洛伊，她拖延不住了。
女祭司和她的手下仍在圍著雕像轉圈，兀自進行著拍打的儀式，沒有任何事情即將發生的跡象，那座奇怪的雕像完全無動於衷。
她到底在搞什麼？難道是想讓那雕像活過來把死靈都趕走嗎？她以為自己是皮城的科學家嗎？莎拉心急如焚。
「如果白文軒在……哎，不知道他那邊怎麼樣了。」雷文咳嗽兩聲，突然想起了某個還在貧民窟的傢伙。
「不管你在幹什麼，快點！」莎拉朝俄洛伊大叫，雷文的情況越來越差。
屋頂的木板被掀起了一塊，打著轉兒被風吹走了，死靈聚成一柱，像龍捲風一樣落下來，降在所有還活著的人頭頂。
這都是赫卡里姆召喚的鬼東西，天知道誰在他心裡種下了恐怖的黑暗之種！
大門終於支持不住向內炸開，木板在亡靈的碰觸下變得干朽！
恐怖的狩獵號角聲響徹大殿，莎拉艱難地捂住了耳朵。
赫卡里姆邁進神廟，身後跟進來一班亡靈騎士，踏倒了頂門的壯丁們。
他們的靈魂被收進了戰爭之影的刀鋒里，陰寒的火焰隨即高漲起來，映得神廟內一片瘟疫般的慘綠。
李安和元青花緊隨其後，這是他們收穫的時候，不過元青花有些不安。
「我們的對手呢……」
元青花的細語被李安聽到了，「對手？不是普朗克嗎？這是團隊合作任務吧？」
「不對……絕對是對抗任務……」
屋中的亡靈見到赫卡里姆的威勢，都不禁退伏到一邊，臣服是唯一的選項。
「此地不歡迎死者！」俄洛伊暴喝，她用盡了全力。
俄洛伊站在厄運小姐旁，身材敦實偉岸，不再像剛剛那麼狼狽。
蒼白的光線縈繞在她的全身，手中的石球則濺射著光芒。
俄洛伊的雙手微微顫抖，下巴緊繃，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宛如粗纜，汗珠如小溪一般滾落她的面頰。
普朗克則守護在俄洛伊身旁，一動不動。
無論俄洛伊在幹什麼，顯然極費心神。
「這些易朽的靈魂都是我的。」赫卡里姆說著，這更像是命令，陳述了一個殘酷的事實，聽到他金鐵交擊的喉音，莎拉不禁蜷起了身子。
「並非如此，此處是娜迦卡波洛絲的宮邸，而她正與死者對立。」
「死靈必會得償所願。」赫卡里姆垂下長戟，正對著俄洛伊的心口，只需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洞穿俄洛伊。
俄洛伊搖了搖頭，「不在今日，」她說，「因我仍在動，我還活著。」
「你擋不住我。」
「哈哈哈……」俄洛伊笑了一聲，身後的光芒漸漸壯大。「我何曾說過要擋住你。」
所有人都看見那座扭曲的雕像正籠罩在奪目的光華中！
白光從它的表面流淌出來，經過的地方沒有半點暗影膽敢停留。
光芒浪湧向前，大部分人都遮住雙眼以免暴盲，黑霧不斷剝啄消散，露出藏匿其中的畸怪惡靈，白光將長年詛咒它們的可憎魔法凈化殆盡。
莎拉本以為會聽到尖叫，沒想到擺脫了束縛的亡靈卻為了重獲自由喜極而泣……
光芒沿著破敗的牆壁擴散開來，而當她也浸沒在其中時，便忍不住痛叫起來，一股洋溢著生命氣息的暖流貫穿她的身心，徹底抽空了死一般的麻痹感。
這是……娜伽卡波洛絲的眷顧。
娜伽卡波洛絲的光芒靠近了赫卡里姆，莎拉看到赫卡里姆眼中的不屑，不知道這光芒會將他變成什麼樣子。
能有什麼更可怕的東西，讓他寧願背負著詛咒也不願接受呢？
「你也可自由，赫卡里姆。」俄洛伊的聲音似乎已經達到了她的極限。「你上前來，在光明中痛悔自己曾經的愚蠢和悲痛，重新成為你渴望的人吧。」
赫卡里姆怒吼一聲，揮刀砍向俄洛伊的脖子，黑暗之種在抵抗著娜伽卡波洛絲的眷顧。
莎拉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扔出自己的佩劍，佩劍橫空飛來，兩兵相接，激出一道火光。
「滾出我的城市。」莎拉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赫卡里姆。
赫卡里姆將目標鎖定為莎拉，長戟狠狠刺下！
噗嗤！
一束光芒猛然洞穿了赫卡里姆的鎧甲，他痛苦地咆哮起來，在灼熱的炙烤中一頭跪倒在地……
黑暗纏繞的赫卡里姆準備重整旗鼓，一個騎士的光影卻從他體內浮空而起，像是同一塊幕布前互相對應的兩幅畫像，在燭火中搖曳。
莎拉略略一瞥，只見那個騎士身著金銀盔甲，一張年輕的英俊臉龐上是一對驕傲的深色眼睛，似乎正有無盡的光榮在未來等待著他。
……
赫卡里姆一路大吼著衝出了神廟，吼聲中充滿了恐懼。
他的鬼騎士們紛紛掉頭而去，一大叢殘破不堪的靈魂拖著尾跡跟著它們一同消失。
「娜伽卡波洛絲庇佑不了你！最多半個時辰，我要踏平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