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昨天夜裡,我又夢到了何澄,夢到我去她家,卻並不是像說好的那樣,而是在她家看到了滿滿當當的人,爸爸媽媽加三姑六婆,全都坐在沙發上一起看電視,何澄十分禮貌地介紹我,說我是她學姐,接著畫風一變,她的姑姑被人殺死了。


  我也不知道這個夢是什麼意思,醒來時我全身乏力,害怕得不敢動彈,總覺得兇手就躺在我身邊,這個行為我把這個夢歸為噩夢。


  昨天何澄說過早上9點送她爸媽,所以早上醒來的我不敢給她電話,發的微信她也很遲才回我,換好衣服又和媽媽坐在客廳看電視劇,而我媽看我的眼神,彷彿在說,你怎麼還沒走。


  終於在10點半,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偌大的「么么噠」三個字一閃一閃。


  趁我媽還沒看見,我眼疾手快地趕忙把它從茶几上拿了起來。


  對於手機里的備註,從前我和何澄做了一系列的探討,這個探討主要是某天翻了她通訊錄,裡頭我的備註是正正經經的周小以,繼而我發現,不管是微信還是扣扣,她給我的備註全是周小以。


  一點也沒有少女心的氣息,你看我,又是么么噠,又是高冷君,又是我的她,彷彿我有三個對象,啊不,是顯得她在我心裡多麼特別。


  於是我強行要求她把我的備註改了,雖然改特殊備註這種事看來十分粘膩,但不改誰知道我們倆什麼關係。


  比如我電話響了,是么么噠的來電,一看就知道我和么么噠,有故事!

  但是如果我的電話響了,是何澄的來電……哦,吃橘子不?

  當時的何澄看起來可為難了,拿著手機響了很久,接著在我期待的眼神下,把我改成了「我的」。


  真是肉麻,看她打完的我鑽進她的懷裡嚶嚶嚶了三下,現在想起這件事的我,仍舊想嚶嚶嚶三下。


  客廳□□靜,顯得何澄那頭很吵,接起電話,城市裡的吵鬧聲立馬傳了過來。


  「十分鐘夠嗎,我就到你樓下。」她的聲音在我耳朵里總是那麼的清澈,透過一切的喧囂,傳進我心裡。


  我點頭說夠,聽她又說了句:「我這兒還有個朋友,我們一起吃飯。」


  我說好后我們把電話掛了,鑒於每次和何澄約會她都會提前到,我上了個廁所后和媽媽說了再見就下樓。


  為了防止何澄說我太早下樓,我在二樓下電梯,並偷偷地趴在窗戶邊上,暗中窺探。過了幾分鐘,看到一輛計程車從小區門口開了進來。


  時間掐的正好,出去時正好看到車停了下來,何澄在車裡招手,並打開門。


  「好准啊,還真的是十分鐘。」我笑嘻嘻地把包地給她,她伸手接好,放在一旁。


  在外呆久了,脖子上出了一層細汗,車裡的空調瞬間刺進骨子裡,我拿紙巾隨意擦了擦,聽她問了句:「是不是又提前出門了?」


  我嘿嘿一笑:「早了一點點。」


  她瞪我一眼,把我手中的紙巾抽了出來,壓在我的額頭上,我配合地低下頭讓她幫我擦汗,聽她說:「你還真是什麼都不帶。」


  我嘿嘿一笑聳肩:「是你說可以不用帶的。」


  說完我順便看她身側所謂的另一個朋友。


  我們相視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何澄沒有互相介紹的打算,車裡的氣氛一度變得有些尷尬。


  其實我有很多話想和何澄說,另外可能還會帶著我的手舞足蹈,說我的夢,說昨天在家發生的好玩事。


  自從和她在一起,身邊的所有事都想要和她分享,好的壞的。


  但是外人在場,這個分享需要先擱置一下,不然以我這個神經兮兮的性格,朋友會覺得何澄找了個什麼貨色。


  在女朋友的朋友面前,一點要表現出最完美的一面,不管是為了她還是為了我,這個做法同樣適用於見家長。


  於是今天的周小以,謎一般的安靜,安靜到途中何澄好幾次回頭看我,甚至主動和我搭話,我微笑淡然回應之後,被自己高冷的氣息深深折服。


  她說的一起吃飯不是在外頭,而是在家裡,我們幫忙弄好菜后,朋友就自然地在客廳沙發坐下看電視,一點也不需要何澄招呼她。


  炒菜時,我主動申請幫忙,雖然廚房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我還是把聲音放小,看著她把菜放了下去,吱吱聲想起,我看著她的側臉開口:「話說,不用和我介紹一下你這位朋友嗎?」


  她熟練地拿鏟子炒菜,熟練地倒醬油,手法酷似我媽。


  「她叫王悅,喜悅的悅,我的高中同學。」她邊說邊動作,還空出手把我推開一點。


  我啊了一聲,不由自主地又向前:「就這樣?」


  她轉頭笑著看我:「你還想知道什麼?」


  我憋了好久的問題終於有了機會:「比如她為什麼今天會來你家,比如她剛才為什麼那樣看我,比如你們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熟。」


  她們到現在沒有一句對話,肢體間的接觸也很少,這種感情只有兩種可能,一種關係非常遠,一種關係非常親密。


  照今天的事實推理,是後者。


  何澄把鍋蓋蓋上,終於有空閑和我對視,而我竟然開始感謝這悶菜的幾分鐘。


  她一一解答我的問題:「她說想見你,所以今天來了,那樣看你大概是對你好奇,我和她同學了六年。」說到這兒,她啊了一聲:「上次樹洞君的後續帖,就是她發的。」


  我抿嘴看著她,明明她沒說什麼,可我心裡泛濫的醋意是怎麼回事。


  我癟嘴:「你們關係很好?好到什麼程度?」


  何澄聽后笑了,伸手捏住我的下巴:「你這個表情不太對。」


  我仰頭:「我怎麼了!」


  她偏頭:「像在鬧脾氣。」


  鬧脾氣就鬧脾氣,還不準鬧脾氣了是怎麼的!

  她的大拇指在我下巴處揉了幾下,終於放開我,自然地轉身先開鍋蓋,那一縷煙就這麼從鍋里冒了出來,將她繞住。


  她說:「同學了六年,我搬家前我們是鄰居,每天一起上下課,至於最親密的事。」她夾一塊小肉,吹了幾下,轉身遞給我,「啊。」


  我配合地吃下,聽她說:「我們睡過一張床。」


  你說她為什麼這麼誠實呢,明明知道我現在在鬧情緒,還告訴我她們睡過,她轉移話題的本事都去哪了,大可以隨便找個東西糊弄我啊,或者調侃我,我這麼好調戲,她隨便撩一撩,我就會投降的。


  終於體會到,那天她說介意我和魚魚一起睡過的事,現在的我何止是介意,要不是有朋友在外,我想我一定大發脾氣。


  不能改變的事實,她能做的就只有哄我了。


  往死里哄,我才能好。


  一起睡覺,她們一定還聊天,會聊什麼呢,何澄這樣溫柔的人,和其他人講話肯定也是細聲細語的,更何況是夜晚,所以那個叫王悅的,到底在我之前感受到了怎麼樣的何澄。


  怎麼辦,好難過,可是又不能生氣,好憋屈。


  我癟嘴看著何澄,雖然我也很想體會一把因為小情緒背安慰的滋味,可當務之急,菜比較要緊,萬一糊了怎麼辦。


  這麼想的我真是賢惠,竟然會覺得菜的重要性大於感情。


  於是我對著鍋噘嘴,退後幾步靠著廚房的門看著她。


  不用關照我后她很快把東西弄好,我們一起端出去之後就開始吃飯,期間這個叫王悅的同學頻頻看我,或許她以為我不知道,但她忽略了人類有個很厲害的餘光,所有真相盡收眼底。


  飯後王悅同學擔起了洗碗的重任,因為剛才出了身汗,我找何澄要了件衣服後去洗了澡,出來後人還沒到客廳,就聽到那頭傳來的笑聲。


  「不錯嘛。」這是王悅的聲音,這聲音也讓我停下了腳步,她哈哈幾聲后,又說:「你今天真是溫柔到不行,我從前認識的那個何澄呢?」


  何澄沒有回答,只是輕笑。


  王悅又說:「這樣我都不想走了,要不就留下來吧。」


  何澄仍舊是那個音調,輕聲說:「別鬧。」


  我手中的毛巾差點沒給掉地上。


  別……鬧?!!


  上次我和她無厘頭撒嬌,她也是這麼跟我說的,別鬧。


  別鬧別鬧!整天就知道別鬧!


  我大吐一口氣走了出去,看到的卻是王悅正在拿桌上的包,她見我出來對我笑了笑,招手說:「我先走啦,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她拍拍何澄的肩膀。


  何澄送她到門口,回來后看到的就是癱在沙發上的我,她拿過我手上的毛巾,在我身邊坐下,招手說:「起來吧,我幫你吹頭髮。」


  我:「哦。」


  不起來。


  她失笑,把毛巾丟到我頭上,十分不溫柔地搓了好幾下,問我:「又怎麼了。」


  我哼了一聲,呈大字展開,偏頭不看她:「我沒怎麼啊,我能有什麼事,我的過去都擺在你面前,倒是你啊,有一直瞞著的朋友,有一直瞞著的暗戀對象,我能怎麼了,我沒怎麼。」


  何澄聽后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看她,眉眼彎彎地說:「你最好記住你剛剛說了什麼。」


  我聳肩:「幹嘛!」


  她笑:「不是很想看照片嗎?」


  我頓。


  按理來說,我應該繼續傲嬌地拒絕,但我還是不爭氣地站了起來,朝著她房間的方向走去。


  看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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