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抽絲剝繭

  清晨，贏國。


  初代雕像之上，霧騰晴空，萬里無雲。


  當第一束光灑下，盤坐在床榻之上的贏塵，腦海里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一些事，一些至關重要的事。


  可惜，具體是什麼，他記不清，他只知道，倘若將眼前的湯藥喝下，就會把那些重要的事忘卻，不留痕迹的完全抹去！


  他的胸口，不由得產生一陣心悸。可若不喝，就算不被疼死，也會被疼傻。


  換做剛剛回到十一年前的時候，或許他不在意，不在意在這一場虛幻的夢裡如何的折騰。


  可，在經歷了那場雪夢，在耳聞了那垂風的話，在目睹了那更小的自己之後。


  他才知曉，此番回到過去，絕非偶然，絕非碰巧。


  這其中，將有可能改變未來！


  ……


  半晌，些許的沉默之後。


  贏塵緩緩的閉上雙眼，將乳白色的湯藥一飲而盡，任由那反胃的苦澀攪拌著他的腸胃，充斥著感官，麻木著神經。


  他用手擦拭了一下嘴角，咳嗽了幾聲，默默的呆在那，一言不發。像一個失憶的人，目中充滿著迷茫。


  坐看雲起，恍如隔世。


  母妃摸了摸他的腦袋后，端著空碗，再度離去。唯有芊兒早已穿好鞋子，站在一旁，看著贏塵怔怔出神。


  就這般無聲的，又過去了一會。


  贏塵的目光逐漸清明，頹廢之色一掃而空，記憶似乎都回來了，但似乎和入睡之前一般無二。


  關於那場夢，那些事，他還記得，只是那些雪中景，卻支離破碎，而那雪中人，更是沒有了任何的印象。


  他或許還記得，於雪界里徒步萬古。卻忘了，在那終點，看到了更小的自己。


  像是一段無法被烙印在記憶中的畫面，隨著湯藥入胃，成了那散在天地間的裊裊青煙。


  它存在著，又不存在著。


  不一樣的是，這一次，是他回到過去，修為或許不再，但心智，絕非曾經的三歲小孩。


  不再會懵懵懂懂，不再會不在意，不再會隨著歲月而忘卻！

  ……


  贏塵抬手按了按額頭，微微蹙眉，雙眼眯起，有精光乍現。他雖然忘了，但直覺告訴他，不管忘卻的是什麼，都將極為重要。


  芊兒看的入神，水靈靈的大眼睛里更有驚愕之色，她忽然發現，眼前塵公子的眼神，甚是可怕。


  那哪裡是三歲孩童的目光，便是十三歲也沒有，怕是三十歲也難得。


  像…像是…像是殺過人一般的銳利，甚至不是殺了一人，也不是十人，而是成百上千之多，似一眼掃去，就可削鐵如泥，無堅不摧！

  「啊——」她深吸口氣，像被自己的想法嚇傻了般，失聲尖叫一聲，一動不動。


  稚嫩的心裡，掀起了滔天巨浪，低下頭，不敢再去看贏塵的眼睛。


  「別怕，」贏塵看著嚇得一臉懵逼的芊兒，收起來凌厲的目光，擠出一絲笑容。


  「你…你真是塵公子？」


  半晌，芊兒鼓起勇氣似的緩緩抬起小腦袋，雙手用力的扯了扯襦裙，似下了很大的決心，輕輕的問了出來。


  「當然，」贏塵憋住笑，看著小傢伙忐忑不安的樣子，彷彿自己成了一隻大老虎，要把她一口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