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來自幽暗的窺視
明晃晃的刀刃早已出鞘，凱斯的獰笑倒映在灰矮人的眼眸之中，看著被拖出去無力反抗的同伴，矮人們灰暗的臉上充滿了悲哀。
不管在哪裡，奴隸，都是沒有人權的存在，在幽暗地域這種殘酷的地方，更是如此。這些灰矮人並非精通戰鬥的戰士，他們習慣了屈辱，習慣了逆來順受，習慣了在壓迫和剝削之下苟延殘喘。
如今自由就在眼前，然而卻被自己所嚮往的世界居民舉刀斬斷。。。
「泰勒導師。」這種悲哀深深刺痛了瑞恩，他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朝著不遠處的泰勒和尼格羅開口道，「或許，這些灰矮人留下來會更有用。」
「嗯？你想說什麼？」扭過頭來，泰勒好奇地看著這個秘密不少的半精靈，方才瑞恩的表現顯然贏得了他的好感，使得他並沒有再咄咄相逼。
「這些戰鬥能力低下的灰矮人能被卓爾當作奴隸圈養起來，想必一定是挖礦和鍛造的好手。幽暗地域的制式武器要求可比地表高多了，如果把他們留下來，接下來對綠澤林防守的幫助絕不止一星半點。」
「哦？」泰勒隨後稍稍沉思，微微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個有趣的弧度，「說的很有道理，不過這恐怕還得看他們的意思。」
泰勒指了指前方的凱斯一行人，只見他們已經將拖出來的灰矮人囚徒擺出跪坐的姿勢，在歡笑聲中眼看正緩緩抬起刀刃。
「尼格羅！這些灰矮人也是受害者，不殺他們，對綠澤林的幫助更大。」偵察隊長離兩人不遠，肯定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見他依舊保持沉默，瑞恩不由得大喊道，「屠殺老弱病殘，這就是你們綠澤林守衛的榮譽嗎？！」
「嗯？」瑞恩的喊叫不僅讓尼格羅一愣，更是讓那邊的凱斯幾人手中的刀刃停在了空中。
「老弱病殘？他們可是邪惡的地底。。。」
凱斯見有人打擾自己，立刻開口反駁，不過很快就被瑞恩打斷：「邪惡？奴隸有選擇的機會嗎？」
瑞恩的話一語點醒夢中人，讓不少心軟的學生不禁點頭，凱斯身邊的戰士們也露出茫然的表情。
「綠澤林接下來可不會太平，這些灰矮人能夠幫我們打造更好的武器，而這些武器，能挽救更多守衛的性命。」
「至於他們願不願意，我想在死亡面前，他們不會說不。」
「當然，如果你們認為處決這些手無寸鐵的灰矮人很有成就感，當我沒說。」
作為衛兵，榮譽這個字眼，是動力，也是禁錮，瑞恩以退為進的話幾乎讓所有人都沉默了。泰勒看著這個年輕的半精靈，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放大：「瑞恩說得沒錯，留著這些灰矮人的好處更大，至於其他的，我們不如把他們帶回地面再做決定。」
眼看泰勒對自己的想法表示認同，瑞恩心中不由得鬆了口氣，以眾人對泰勒的敬畏態度，想來這些灰矮人算是暫時保住了性命。
「該死！」仇恨無法得到宣洩，凱斯臉上露出憤懣的表情，不過既然帶頭人已經做出決定，他只能將刀刃收入鞘中，隨後來到瑞恩的身前，惡狠狠地說道，「如果這些灰矮人鬧出事兒來，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卓爾能制服他們，為什麼我們不能？」毫不畏懼地同他對視，瑞恩並沒有做出承諾，但是他的話卻讓凱斯找不到反駁的地方。
泰勒朝尼格羅點了點頭，後者走向守衛，指揮著他們將託運囚車的諾斯獸朝著來時的路驅趕，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根本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什麼。
泰勒默默看著瑞恩許久，在後者感覺到不自在想要遠離的時候，總算是開口：「我越發好奇，你到底是從哪裡得到的關於卓爾和灰矮人的知識。」
「我說在夢裡你信嗎？」瑞恩的話不算玩笑，對於他來說，前世今生真的如夢似幻。
但是泰勒顯然不相信，笑著搖頭，抓了抓下巴處的灰白鬍須：「哈哈，年輕人，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兒。」
「偶爾在書中看到的，我以前可沒有什麼機會離開角溪城。」瑞恩微微撇嘴，留下這麼一句很是敷衍的話，很快跟上了大部隊回程的腳步。
這個年輕半精靈的思維相對與他的年紀來說，確實相差太多，很難讓人結合到一塊。不過瑞恩的智慧和能力得到了泰勒的認可，他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去追問。
同時在泰勒好奇之餘，也感到了欣慰。耀星堡是敵對兩國的緩衝點，以耀星堡的名義做事太過偏執的話，很容易打破兩方來之不易的和平。不說瑞恩這個奇葩，自己身邊的學生沒有在明面上反對接受來自灰矮人的助力，多多少少已經是將這種理念放在了心上。
灰矮人們剛剛從死亡的邊緣走了回來，紛紛發出驚喜的叫喊，其中一名年紀不小的灰矮人默默看著走過來的瑞恩，在附近守衛的驚容下，竟是開口說出了通用語：「半精靈，謝謝你。」
這附近就自己一個半精靈，瑞恩聽到這厚重嗓音，同樣有些驚訝地轉頭：「你會說通用語？」
「是的，我是血矛氏族的族長，格隆德·血矛，往日里跟不少地表商人打過交道。」年邁的灰矮人很是耐心地給瑞恩解釋，隨後單膝跪在瑞恩身前，深深朝他鞠了一躬，「願摩拉丁保佑您高貴的靈魂。」
聽到這裡，瑞恩心中不由得鬆氣不少，這個族長懂得通用語，至少交流不會變得困難。更重要的是，摩拉丁是矮人眾神之長，是以秩序和善良著稱的矮人之父。
對於艾瑞爾大多數居民來說，信仰是神聖的，是不容作假的，信徒必定會貫徹所信奉神祗的大部分教義。因此判斷一個人的性格，從他們的信仰著手更加容易，也更加接近。這也是一百多年前人類發動聖戰的原因之一。
見一行灰矮人在面前這名族長的示意下紛紛半跪在囚車內，瑞恩大感彆扭，連忙揮手道：「你們不必如此。」
「剛剛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只要人類承諾給我們自由，我們願意幫你們鍛造武器。。。」
「我只是一名小兵，這些話你們還是留給領導者說去吧。」搖了搖頭，瑞恩打斷了灰矮人的發言，「不如給我講講你們的氏族吧，血矛這個名字跟你們的形象實在是有些不符，而且你們到底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血矛這個名字傳承自先祖，我們原本居住在幽暗地域的一個偏遠村莊，依靠武器和礦物從地表商人手中換取生活物資，還算能夠自給自足，但是卓爾精靈的到來摧毀了一切。。。」
很快，大伙兒已經收拾好東西出發，堆積在一起的屍體被火焰熊熊燃燒，將這一片空間的黑暗暫且驅散，一個漆黑的影子在火光的照耀下漸漸露出了真容。
尖長的耳朵，紫黑色的皮膚，銀白的長發。黑暗無法遮蔽她的視線，看著漸行漸遠的地表人類，這名裝扮清涼的女性卓爾臉上正露出邪魅的笑容：「看看我發現了什麼？人類？塔蘭薇一定會給予我豐厚的獎勵。」
「獎勵！金幣！閃亮的金幣！」尖銳的聲音從女卓爾的身後傳來，細看之下，卻發現一隻全身漆黑的小惡魔幾乎要融入到黑暗裡。
「閉嘴！我們的工作還沒結束，趕緊跟上！」卓爾一聲怒斥，竟是讓這頑皮生物安靜了下來。只見卓爾輕輕念動咒文，竟是不用施法材料也成功開始了施法。
小惡魔見狀，立刻揮動翅膀躍上她的肩膀，半透明的薄膜同時將他們罩住，很快，他們的身影彷彿被橡皮擦去，漸漸隱入了黑暗。
防護善良和隱形，難怪沒有人發現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