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相伴第五段
【恭喜您成功減低他人內心痛苦值,獎勵200積分和特殊道具一副,當前積分為205。鑒於您優秀的自主挖掘劇情表現,從今日開始本系統為您提供劇透服務。】
許沐還沒醒透就聽到系統在腦子裡聒噪。
「劇透服務是什麼?」
【告知你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許沐心想你不是都給我安排好劇本了嗎?不照著演不是都不行嗎?那我還要你的劇透有什麼用?
【到你穿來時間節點之後,劇情將自由發展,此功能仍然有效。】系統解釋道。
「噢,這樣啊。」許沐想了想,說不定那時候他早gameover了都不需要劇透了。
許沐伸了個懶腰坐起來,發現床邊空無一人。
這小子今天倒起得這麼早?
許沐極不情願地從被子里慢慢鑽出來,洗漱穿戴了一番,才推開門去找顧景吟。
「哎對了,你剛剛不是說還有個什麼特殊道具嗎?在哪?」許沐忽然想起來。
【特殊道具:鎖玉鐲一對。】
「有什麼用?」
【可以有效防禦各種攻擊性仙器。】
「這麼6?」
【不論對方的仙器是何,鎖玉鐲都可以擋下攻擊並且鐲子本身不受任何損傷,只不過本身沒有攻擊性。】
「聽上去還不錯。」
屋外依舊寒風陣陣,許沐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來昨天自己洗到一半的衣服好像還在扔在水邊,現在估計都凍上了一層冰棱茬子了吧。
然而轉念一想,這倒也好。一個任務拖成了兩次,自己現在只用去把洗到一半的衣服洗完,今天的任務也完成了!
不要太妙!
一想到這兒,許沐連忙朝溪水邊走過去。
【鎖玉鐲屬於高階仙器,除你本人之外需要滴血認主才可啟用。】
許沐心裡給系統比了一個「ok」手勢,表示自己知道了。
許沐還沒走到溪邊,就看到了顧景吟的背影,而他,正在洗自己視若珍寶的衣服!!!
【即將為您發放道具——鎖玉鐲,請問您需要在上面刻什麼字?】
許沐沒工夫再搭理系統,三步並兩步衝過去,只盼著他還能給自己剩一件。
「顧景吟!」許沐在少年身後喝道,「誰讓你來洗……」
【叮——刻字完成,現在將為您發放。】系統忽然響起,打斷了他下半句話。
許沐感覺手腕一涼,抬起胳膊一看,只見兩個白玉鐲子正套在自己手上。
「什麼刻字?」許沐腳下一頓,這才注意到系統的話。
【.……就是刻在鐲子上的字。】
許沐連忙將手舉到眼前,兩個玲瓏剔透的白玉鐲子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芒,而這兩個鐲子上,都刻著相同的三個字。
顧景吟。
沒錯,就是這三個字。用勁道的筆鋒,勾勒出優美的篆書線條,在白玉之中深深凹陷進去。
許沐說不出是什麼心情,衣服也不想洗了,轉身就往回走。
「師兄,你叫我嗎?」顧景吟從溪邊站起來,轉過身看著他。
「沒有,你繼續洗吧。」許沐毫無情緒地答道。
回到屋裡,許沐倒在椅子里唉聲嘆氣,怎麼想怎麼彆扭。明明是自己的貼身物件,怎麼反而刻了個別人的名字在上面?而且要刻也應該刻個什麼美女佳人之類的,怎麼偏偏刻了將來要與自己反目的人?
莫非自己與這少年八字不合?前一世被他一劍穿心不說、這輩子還心甘情願為他吃苦受累,如今還要和他相依為命同床共枕、連東西都要刻上他的名字!
正在鬱悶,少年推門走了進來。
許沐沒理他,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少年在他身前默默站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開口道:「師兄可是生我的氣了?」
許沐依舊沒睜眼:「沒有。」
「那師兄為何面色不佳?」
許沐還是沒睜眼,嘆道:「心累。」
少年聽了這詞,有些疑惑道:「師兄的意思是,心中感到累?」
許沐敷衍道:「差不多吧。」
少年聽了許沐透露著不耐煩的語氣,沒再接話,只是靜靜站著。
就在許沐快要在椅子上睡著了的時候,少年又開了口:「師兄若是不願讓我洗我便不洗,以後師兄說什麼我做什麼,不會再犯了。」
許沐睜開眼睛瞟了他一眼:「真的?」
「絕不違背。」少年答道。
「那好,你過來。」許沐直起身子沖他招了招手。
少年連忙上前幾步,立在許沐身前。
「把這盤包子給我吃了。」
少年聞言怔住了,這才看到那晚自己扔下的包子還放在桌上,此時已經硬的宛如一盤石頭。
「我……」少年很是窘迫,不知該作何解釋。
「你不是說你吃完了嗎?」許沐兩根手指捏起一枚小包子,在桌子上磕了磕,發出硬邦邦的脆響。
「我……」少年臉頰漲得通紅。
「你怎麼?」許沐抬起眼睛看著他。
少年緊緊咬著下唇,垂下眼睫,不知道如何作答。
許沐見了他這副模樣,極為不爽。怎麼又搞得像是欺負了他似的?明明是他欺負了我啊好不好!我辛辛苦苦給他做的宵夜他居然就這麼給浪費了?
「說話啊,為什麼不吃。」
少年長長的眼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印在臉上的兩片小小的扇形陰影也跟著顫了顫。
顧景吟就這麼一動不動站了一會兒,忽然走上前,拿起一個包子就塞進了口中。只聽「嘎嘣」一聲脆響,少年自己都愣了一下,有些手足無措地抬起眼睛,緊接著一道鮮血順著他嘴角流了下來。
兩人都怔住了。
「哎,你幹什麼?」許沐這才反應過來,摳開他的嘴把石頭包子給扒了出來。
「我……」少年抬起臉望著他。
許沐看著他嘴裡流出的鮮血,心想這傻孩子不會把牙給硌掉了吧。急忙扶著他胳膊蹲下來,用袖子擦了擦他嘴角血跡:「張開嘴,讓我看看。」
誰知少年聽了這話將嘴唇咬得更緊了。
許沐無奈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他臉頰,語氣溫和道:「讓我看看怎麼流血了,是不是硌到牙了?」
少年輕聲道:「沒有。」又是一道淺淺的血跡滲出來。
許沐看到他這副模樣,忽然自責起來。不就是一盤包子嗎?不吃就不吃唄!本就過了辟穀吃不吃有什麼所謂?不愛吃就扔了,何必去斤斤計較?明知道他對自己的話那麼認真,還偏偏要故意去逗他!
許沐越想越覺得自己過分,明明答應了要好好照顧他的,結果自己哪裡會照顧人?
「師兄,我不是故意不吃的,我是.……」少年望著他喃喃道,以為他還在生氣。
「好了,不愛吃就不吃,我們去吃好的。以後你想吃什麼咱們就吃什麼,不愛吃什麼咱們就不吃,好嗎?」許沐語氣溫和道。
「先讓師兄看看。」許沐最怕的就是把這孩子的牙弄斷了,過了換牙期,若是掉了就再也長不出來了。這麼個高顏值360度無死角小帥哥,要是因為自己而少了顆牙,那可就完了,將來那些暗戀顧景吟的仙女魔女妖女們不把自己弄死才怪。
少年點了點頭,很配合地張開嘴讓他看。許沐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牙齒都還完好,只是牙齦上被刮出了一道血口子。
好想拿雲南白藥噴霧給他噴噴噢,可惜沒有。
許沐鬆了口氣,站起身子,想說點什麼,可是又不知該怎麼說。
難道說誰讓你吃的?可是明明就是自己讓他吃的。還是說以後別總是聽自己的話?可是怎麼感覺怪怪的。
於是沒說話,轉身坐回了椅子里。
「師兄.……」少年還是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試圖先挑起一個話題,可是兩字之後便再說不出其他了。說話這個技能,顧景吟向來掌握得不怎麼好,尤其是在許沐面前,簡直可以算一個間歇性啞巴加持續性結巴。
許沐看了看他這副模樣,覺得有必要安撫一下。
於是站起來走到他身旁,彎下腰來,在他耳邊說道:「師兄送你一個東西。」
「什麼東西?」顧景吟有些受寵若驚。
許沐笑了笑,在他面前蹲了下來,拉起他的袖子,想去摸他的手。可是少年渾身像僵住了一般,手緊緊縮在寬大的袖子里,握成一個小拳頭。
「你的手呢?縮到身子裡面去了?」許沐掂著他空空蕩蕩的袖口,揶揄道。
說完便伸進袖子去夠他的手,攥住他的小拳頭拉了出來。
「伸開。」許沐拍了拍少年緊握的十指。
少年伸開了手,許沐在他食指尖輕輕一劃,冒出一顆小血珠。
許沐一邊拉起他的指頭,一邊伸出自己左手,將少年的一滴血滴在了自己左腕的鐲子上。
晶瑩的白玉鐲子在遇血之後,瞬間透出紅光,現出繁複的紋路。待到血珠完全融進了鐲子,紅光又慢慢暗淡了下去,紋路也消失了。
許沐褪下這隻鐲子,戴在顧景吟的手上:「送給你的,以後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少年驚訝地抬起手來看,又望向許沐:「真的給我了嗎?」
「當然了。」許沐捏了捏他的臉,站起身。
因為蹲得太久起得又太猛,剛一站起來,許沐便頭暈不已、眼冒金星、兩腿發麻。
「師兄。」顧景吟喊了他一聲。
許沐低頭揉著自己太陽穴,眼前依舊一片昏花,「怎麼了?」
少年沒作聲,而是用動作代替了回答——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許沐心道:這孩子有擁抱上癮症?
一句話還沒想完,發麻的兩腿就撐不住了兩個人的體重,膝蓋一軟,許沐整個人向後踉蹌了一下,跌坐在了椅子里。
少年似乎是沒想到他居然會被撲倒,沒來得及收住身體,向前栽進了許沐懷裡。
兩個人都嚇了一跳,保持這個姿勢沒動。
直到許沐的視線漸漸恢復了清晰,這才看了看砸在自己身上的人,道:「你怎麼總抱我?」
「師兄為何.……這麼……容易摔倒?」少年依舊吃驚。
「我有低血糖。」許沐隨口答道。
「滴血堂?那是什麼?」少年聽完更為吃驚。
許沐:「.……就是一種病。」
「一種病?師兄得了什麼病?為何不去醫治?」少年語氣愈發緊張。
許沐:.……
「你先起來。」許沐拍了拍他的背。
少年這才意識到不妥,連忙爬了起來,站好。
許沐深呼吸一下補充了點氧氣,坐起身子整了整衣服,道:「五天後是上元節,我帶你去集市看花燈?」
「真……真的?」少年驚喜不已,自從上了墨池峰,他便沒去過集市了。
「你怎麼總問我真的假的,當然是真的了,我何時騙過你?」許沐笑道。然而話音一落便心虛了起來:方才好像剛騙了他去啃石頭包子……
*
上元佳節,通宵燈火,鶯歌燕舞;街頭人影攢動、車水馬龍;觀燈,舞龍,猜燈謎,熱鬧非凡。
顧景吟許久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了,心裡歡喜,臉上帶著平日里都見不著的笑意。
兩人沿著街道,一路走走停停,買了不少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兒。
忽然聽到前面有人吆喝道:「放煙火嘍。」
兩人聞言上前,擠在人群中圍觀。
這一圍觀,真是漲了許沐的見識,他頭一次見到古代是如何放煙花的:
一排煙花架子整整齊齊列在圍欄中央,簡直和他去參觀歷史博物館見到的清朝炮筒一般。讓他有種錯覺,彷彿不是在放煙花,而是在打仗。
街上的行人聽到要放煙火,紛紛湊了過來,不一會兒,兩人身邊便圍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連圍欄裡面都站滿了等著看熱鬧的人。許沐看了看周圍人滿為患的景象,想去拉顧景吟的手,怕他走丟了,哪知道一回頭,發現他早不見了。
許沐費力地在人群轉了個身,還是沒見到他人影,出又出不去、動又動不了。只好準備等煙火放完,人群散了,再去找他。
「起——放!」一個男聲響起。緊接著一道火光直衝天空,在漆黑的夜幕上,綻開一朵絢麗的金花。
接著又是兩聲,三朵巨大的火花在夜空中熠熠生輝。
許沐仰頭望著夜色中燦爛的火星,心裡嘆道:果然美。
連著三個煙花炮筒,每個都是准准三響。第四個煙花炮筒也抬了起來,射出一朵璀璨金花,就在大家準備看第二朵的時候,炮口卻忽然停住了,半晌沒動作,黑黝黝的筒口安安靜靜。
人群靜了一下,又立馬騷動了起來,議論紛紛。
「不是三響嗎?怎麼變一響了?」
「是啊,莫非裝填的時出了差錯?」
「那還能不能看了?有人去檢查一下啊倒是……」
許沐見了這種情況,忽然覺得很熟悉,就像自己每年過年在家放炮一樣,明明是好幾響的,結果點完就蹦出來一個火星,等到自己上前檢查的時候,又炸開了,差點把自己炸毀容。
隨著四周抱怨聲越來越大,終於有個男子大著膽子走上前,準備去看看出了什麼問題。
許沐見他走得里炮筒口越來越近,心裡忽然沒由來的一緊,兒時放炮的記憶突然浮現眼前。
就在此時,炮筒口忽然火光一閃,耀眼的光柱直衝而出。而那名男子離炮口不到一丈遠,見到煙火直衝自己而來,下意識想往旁邊躲,但已經來不及了。煙火本就是炸藥,巨大的衝擊力沖向男子的左肩,將他整個人轟翻在地,鮮血如柱,噴薄而出。
眾人見了這番景象,爆發出陣陣驚呼,霎時陷入一派混亂。然而誰都不敢上前查看那男子的傷勢,因為他正好躺在炮筒正前方,而第三響還沒響,有了前車之鑒,誰都不敢再去冒險。
大家都不由自主避讓開那似會吃人的煙花炮筒,自動向外擴散成一個大圈。許沐心裡著急,那名男子離炮口有一段距離,只用從後面把炮筒抬高一些,從遠處過去便能將那男子拖出來。怎奈周遭一片混亂,撞得他東倒西歪。
正在這時,一名少年身手輕快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朝那名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跑過去。
圍觀的人群紛紛倒吸一口涼氣:他不要命了?
許沐看到圍欄之中那道熟悉的身影,渾身上下打了個冷顫。
「這傻小子!真是傻到家了!」許沐一邊心裡罵著,一邊撥開人群向裡面擠。
此刻躺在地上的人已經不受威脅,而俯身打算將那人帶離的顧景吟卻是身處險境。
還沒等許沐擠到跟前,就聽見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恐的呼喊:「孩子,快躲!」
許沐抬起眼,只見炮口又是火光一閃。他腦子裡「嗡」的一聲,後背躥起了一層冷汗,心跳都凝固了。當下深吸一口氣,再顧不上周圍的一切,飛身向圍欄中的兩人而去。
運功抬掌沖炮口打過去,將原本微微向上傾斜的炮筒揚起直衝上空,緊接著一道火光不帶任何角度,筆直射上天際。
許沐身子依舊沒停,一把抓起少年,掠過圍欄中的空地,一直帶到圍欄外面。
顧景吟本來看到的是直衝自己面門而來的火光。可是下一刻,卻忽然被一隻手拽住了雙臂,將他整個人凌空掄了起來,覺得自己好像彷彿飛了出去,可是隨即,又穩穩落進了一個人懷裡。
那個人的手心冰涼,全是冷汗,可懷裡卻是他熟悉的藥草香氣。
「師兄?」少年愣愣望著依舊摟著自己的男子。
許沐依舊因為剛剛的事心悸不已,緊緊摟著他的手還在微微顫抖。
一秒,就差一秒,就來不及了,還好。
許沐穩了穩心神,放開了他:「你小子可以啊、能耐了、不要命了、只顧著做好事了,你怎麼那麼偉大呢!」
許沐心裡恨得不行。明知道有危險,幹嘛要往上沖?那麼多人怎麼就你一個傻得不開竅呢!
「師兄.……」
「別叫我了,我看我就不該去救你,讓你英勇犧牲最好,到時候我會好好幫你傳頌你的光輝事迹的。」許沐拍了拍自己衣服,站了起來。
「師兄.……」少年跟著他站了起來。
許沐回頭看了他一眼,心想不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是不行的,於是沒理他,往圍欄中央走去,想看看那名男子情況如何。
「師兄,景吟不是故意要逞強,而是……」
「而是什麼?」許沐沒回頭。
「景吟想做一個如同師兄一般的人。」少年嗓音乾淨得彷彿清泉中的水。
「什麼?」許沐聞言心頭抽了抽。
愣了幾秒之後,許沐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心裡忽然愧疚起來,自己是不是不該責怪他的。
若是換了自己,能眼睜睜看著眼前奄奄一息的人,見死不救嗎?
那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如此生氣,如此憤恨?
難道是因為,看到他不要命了?
*
「看來是不行了,唉!」
「這麼年紀輕輕的,可惜了.……」
「還有心跳,不過失血這麼多,就算是神仙下凡也回天乏術了.……」
圍欄里傳來的議論聲打斷了許沐的思緒,他趕忙重整步伐,來到了那名男子身旁。
只見一邊還有一名女子,抱著襁褓中的嬰兒,哭得雙眼通紅。
許沐俯下身來,看了看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心裡不禁一陣嘆息。本是一家三口出來趕燈節,如今卻禍從天降,陰陽相隔。
許沐想出言勸幾句,可又覺得無濟於事。正打算起身離開之際,腦中忽然生出了一個想法。
他記得系統說過,提取痛苦值的方法還有另一個,那就是人工提取。如今這個男子若是不救,必死無疑;若是救了他,自己也不至於會死,也許還能還別人一個完整的家。
想到這兒,許沐輕輕伸手放在他心口。忽然一股滾燙的熱意順著手掌經絡直衝自己胸口而來,源源不斷,彷彿沸騰的岩漿,流滿全身,侵蝕著渾身的血管。
忍了半晌,許沐口中一陣腥澀,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沒一會兒,地上的男子居然悠悠轉醒。
人群中又是陣陣驚呼,不過這次是驚喜的呼喊。
許沐整個上身像是被人撕裂了一般痛,強撐著站起身子,耳邊儘是眾人的歡呼讚美,什麼「妙手回春」,什麼「神醫在世」,等等。
許沐卻顧不得他人再說什麼,只顧著跌跌撞撞離開人群。顧景吟在人群外等了半晌,終於見他走了出來,連忙上前扶住他。
「師兄,你怎麼了?」顧景吟見他臉色發白、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心裡疑惑。
許沐沒答話,依舊向前走。少年連忙快步跟上。
山間的夜晚,寒風一吹,將他身上的汗水蒸發掉了。刺骨的寒意倒稍稍抵消了體內如同岩漿翻滾的燙感,許沐這才恢復了些力氣。
「師兄,你可好些了?」
許沐點了點頭,兩人慢慢走在小道上,沉默片刻,許沐忽然放慢腳步轉頭道:「景吟,剛剛師兄不該責怪你的。你做的沒錯。」
少年聞言也停下了步伐。
「只是有一點你要記住,做事之前須三思,萬萬不可傷了自己。」
少年沒說話,依舊望著他。
許沐不太喜歡這種被仰視著的感覺,於是慢慢在少年面前蹲了下來,看著他眼睛道:「景吟,你從前說自你養母去世后便沒人再關心在意過你,可是你自己不能不在意自己。」許沐穩住聲音,想在這孩子三觀形成之前,努力給他灌輸一些正確思想。
「況且,這世上不是還有師兄嗎?你先前還說不讓我離開,可若是你自己卻先離開了,要我怎麼辦?」曉之以理后,許沐試圖動之以情。
有些事該學有些事不該學啊少年!我有這麼個坑爹系統你沒有啊少年!萬一哪天你真捨己為人把自己坑了怎麼辦!
說完之後,許沐忽然覺得自己腦子壞掉了,為何要如此在乎這個小傢伙。
隨即輕輕嘆了口氣,想到將來還要做那麼多對不起他的事,如今的這些,就權當補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