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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違心第二步

  許沐只覺得周遭的時間都放慢了,眼前盡數是紛紛揚揚的血珠,模糊了他的視線。


  滿眼血腥彷彿一陣倒下的血雨,血水像是受了吸引般向著陣眼中的血石而去,石頭霎時刺目的紅光一閃,陣網中的黑色鎖鏈盡數被它吸了回去。


  疾風乍止,光芒盡收。


  一切在瞬間回歸平靜,依舊是靜謐幽深的黑夜、荒無人煙的山林。


  許沐趕忙俯身扶起地上的男子,還沒來得及轉移他的痛苦值,就聽到草叢中一聲輕微的聲響。


  許沐一抬頭,便看見顧景吟吐出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


  卧槽,這又是怎麼了,說好的救他倆怎麼到頭來倆人還是一個比一個虛弱!

  【他原本就受了傷,又中了攝夢魂的毒在夢中虛耗了十餘年,身心俱損。如今你又當著他的面殺了他的養父,他還能平靜地好好站著?】系統好心提示。


  【況且這孩子情深義重,縱使養父待他並不好,可那也是他相處幾年的親人。他最敬愛的養母去世前還專門囑託過他,要他不計前嫌將來好好孝順他的養父.……】


  「.……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不是你逼著我殺他的嗎?「許沐打斷了系統,伸手向他心口。


  【你不能救他!】系統忽然吼道。


  「為什麼不能救?」


  【必須按照劇情發展,顧景吟的養父必須由你親手殺死,你不要做徒勞的……】


  許沐沒再管系統說什麼,伸手輕輕覆在男子心口。頓時一陣烈火燃燒般的滾燙順著手心穿過經絡,直達許沐胸口,逼得他嗓中湧出一口鮮血。火辣辣的灼燒感源源不斷從右手傳來,許沐原本還將嘴裡的鮮血往肚子里咽,後來便再也控制不住,任由鮮紅順著嘴角股股湧出。


  地上的男子過了半晌,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許沐見狀有氣無力拿開了手,心裡嘆道還好還好,終於活了,不然顧景吟還不記恨自己一輩子。


  許沐拿袖子抹了把嘴角的血,站起來打算去把暈倒了的顧景吟扶起來。


  誰知剛轉身邁出一步,忽然一根布條從身後緊緊勒住了自己脖子,蠻力無窮,拉得他向後連退幾步。


  許沐剛剛轉移完痛苦值,渾身撕裂一般的劇痛,後背全是冷汗,身子發虛,本就沒剩多少力氣了。這一勒,又是索命來的,他竟一時沒掙扎開。


  「你幹什麼.……你冷靜點……咳咳……」許沐被他勒得喘不過氣,試圖和他講道理,可是背後的人手勁卻越來越大。


  「你別想再逃了!你這個不安好心的王八蛋!還敢拿劍捅我!看老子今天怎麼收拾你!不弄死你老子就改姓!」男子語氣惡劣,一手擰攪著手中的腰帶,一手抽出了許沐腰間的佩劍。


  許沐聽到拔劍出鞘的聲音,心裡一驚。


  真是坑爹啊,你們死了我還能救你們,可是我死了誰來救我啊!


  「你先放開我……你搞錯了……咳咳我是來救你的……」許沐真想運功抬掌把他拍飛,可是一想到他中了毒又受了傷,凡人之軀受自己一掌指不定會不會又死了,到時候自己還能不能再把他救回來可就難說了。


  男子一看就是不會用劍,像是手中拿了把砍刀似的,照著許沐的肩膀就往下劈。


  許沐右手一把抓住了劍刃,猛地往下一拉,那男子竟生生一個過肩摔,仰面倒在了他腳下。


  許沐扯下繞在脖子上的布條撕成兩段,跪下來迅速將男子的雙手雙腳捆了個結實。這才鬆了一口氣,站起身拍拍手:「你們一個個,唉,真不叫我省心。」


  男子雖然被綁上了,嘴卻一刻沒停:「你到底是誰!跟這臭小子什麼關係!是不是他讓你來報復我的!你給我等……」


  許沐實在是聽不下去他聒噪,揮劍斬下他一塊衣料,揉成團,將他的嘴也堵了起來。


  望著地上都不能動的兩人,許沐摸了摸下巴,思索該如何將他們弄回鎮上。


  就在此時,忽然半面天空被火光映亮,遠處隱約傳來些人聲。許沐急忙轉身,微微眯了眯眼睛向聲音處望去,隱約見到好像有大隊人馬向此處而來。


  整整一夜,許沐一直處於精神緊張狀態,一刻也沒休息。現在荒郊野嶺憑空多出一行人,他又不知是敵是友,只好避為上策。


  於是俯身將二人拖入了草叢之中,自己隱藏在黑暗處,靜靜等待來人。


  沒過多久,腳步聲便漸漸近了,許沐甚至能望見數十隻跳動著火苗的火把。


  一行十人,皆是青衫緩帶,背負長劍。


  「掌門,就是這裡沒錯了,剛剛幽冥陣發出的衝天紅光正是從此處而起。」


  許沐遠遠望著被稱作「掌門」的青年男子,吃了一驚,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蘇伯凌。


  柳鎮地處堰山之北,毗鄰蒼雪山,按理說就是青鸞派管轄的範疇。如今整個鎮子都成了鬼鎮,卻竟未見一名青鸞弟子前去探查解救,倒是任由鎮上居民自生自滅。


  許沐想到這兒才忽然意識到詭異之處,自己大半夜都在跟攝夢魂鬥智斗勇,竟沒來得及仔細思索其中疑點。


  縱使蘇伯凌在某種程度上和自己「同病相憐」,又有搭救之恩。可此時許沐望著他那雙依舊溫和如水的眼睛,卻是再也不敢相信他。


  只見蘇伯凌原地細細檢查了一番,用手指沾了沾地上一抹尚未凝固的血跡,站起身微微一笑。


  許沐望著這個笑容,不知為何,身後竄起一陣冷汗。


  「掌門,要不要弟子去附近搜查。」


  蘇伯凌聞言輕輕搖了搖頭,慢慢向著樹林的方向踱了幾步,停了下來。


  「破了幽冥陣,卻依舊未死。古往今來,可是頭一人。蘇某佩服。」蘇伯凌話語帶著淺淺笑意,似是在自言自語。


  許沐聽了這話,心頭不自覺一緊,總覺得蘇伯凌的眼睛,正望向自己的方向。


  「所以,可否請教一下,閣下到底是用了何種精妙法術,得以全身而退啊。」蘇伯凌依舊面向樹林,末了又笑著加了一句,「可否教教在下呢,許公子。」


  許沐微微蜷起了指節,不知他居心是何,沒說話。


  「許公子,自上次一別,我們已有近半年未見。不打算出來和蘇某敘敘舊嗎?」


  許沐心道我和你好像不熟吧,既然不熟何必要敘舊。


  正在這時,腳邊的男子看清了蘇伯凌的臉,頓時不安分地扭動了起來。許沐正盯著蘇伯凌的方向,沒注意他。誰知下一刻,男子卻突然站起來,衝出了樹林。


  許沐大驚失色,回身一看,只見綁著他的腰帶不知何時已被他偷偷在石頭上磨斷了,散成兩截落在地上。


  看見有人影自樹林之中出來,蘇伯凌嘴角揚起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


  「蘇掌門!你可要為小人做主啊!就是這個惡賊!他把我.……」男子衝出樹林,邊跑邊喊道。


  可是他的聲音卻忽地生生停住,戛然而止,最後一個字也走了音。


  許沐抬眼去看,倒抽一口涼氣,雙腿一軟,險些跌在地上。


  只見那男子在跑出樹林的一剎那,身子瞬間斷裂成了七八截,傷口整整齊齊,停了一刻,才瞬間爆發出如柱的鮮血。


  許沐連忙捂住嘴才未驚叫出聲。借著朦朧的月色,他這才震驚地看到,樹林外面,隱約閃爍銀光的琴弦,密密麻麻有數十條,此時正掛著血珠,微微抖動著。


  許沐第一個念頭不是跑,而是:完了!這下連個全屍都沒有自己該怎麼救!

  蘇伯凌聚睛一看,發現來人並不是許沐,當即臉色驟變:「有詐!撤陣!給我追!」


  許沐一看數十名青鸞派弟子向樹林內奔過來,這才不敢怠慢,一把拽起顧景吟跳上劍,在樹林中飛快穿行。


  許沐自知身為青鸞派掌門的蘇伯凌功力不會在自己之下,如今自己又是筋疲力盡,還帶著個拖油瓶,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


  雖然逃了也會被追上,可是不逃就是等死。蘇伯凌八成是猜到了自己發現了什麼才想要殺人滅口,若是那男子沒死倒也罷了,可如今那男子以身試險撕下了他的偽裝,那便沒有退路了,今天他殺不了自己就不會罷休。


  果然不消一會兒,許沐便感到身後一陣勁風。回身一看,只見一道泛著銀光的琴弦像一道凌厲的鞭子,向著自己背後抽過來。


  許沐連忙錯身一躲,避開蛇蠍般的琴弦。


  蘇伯凌見他避開卻也不再逼近,而是沖周圍弟子使了個眼色,道:「重啟幽冥陣!」


  許沐聽了這話差點從劍上摔下去。卧槽老子好不容易才從那個什麼破陣裡面鑽出來你特么又要重啟!這回我特么又要去殺誰取心頭血!


  【叮——恭喜您!成功完成挑戰任務:殺死顧景吟養父。獎勵3000積分和特殊道具一個。】


  許沐:「.……」


  又沒有眼力見沒見著正生死攸關呢嗎?還有心情跟我說這些!


  【特殊道具:瞬移哨。吹響此哨便可瞬間移至千里之外】系統話音一落,一個木製的小哨子便落在了許沐手中。


  哎呦卧槽!系統你真是太!太貼心了!


  許沐趕忙將哨子湊在嘴邊,心裡默念道「回墨池峰」,輕輕一送氣,一聲婉轉低鳴。眼前忽然白光一閃,耳邊呼嘯不已。等風聲過了,再睜開眼已是身處墨池峰的竹林之中。


  許沐收回佩劍,將少年輕輕放在樹下,調整了一下呼吸,開始給他慢慢運功療傷。


  半晌,少年似是從噩夢中驚醒一般,猛地吐出一口淤血,靠回樹上微微喘著氣。


  許沐想摟過他問問他如何了,可是突然又想到自己前半夜才拿著劍殺了他養父,此時還不知該如何解釋,便生生止住了這個想法。


  「師兄.……是你嗎?」少年的眼神不似平日里那般清澈,倒是稍顯迷濛。


  許沐心想這孩子被自己嚇傻了?連自己是誰都不認得了?


  「師兄.……是你吧。」少年的話語里竟透著一絲祈求,彷彿盼著他快些承認一般。


  「是我,你好些了嗎?」


  少年一聽到他回答,立馬緊緊摟住了他的腰,臉埋在他胸口,道:「師兄,我剛剛做了個噩夢,夢裡全是血腥.……」


  少年的語氣略顯急促,口吻也是慌慌張張的。


  許沐心裡一愣,覺得不大對勁。


  【他體內妖毒發作、神志不清。】系統及時給予解釋。


  「不是吃了幽洞蓮子了嗎?」許沐皺起眉頭。


  【攝夢魂修為很高,指尖妖毒一旦入體便永不能除。幽洞蓮子只是能暫時抵禦住體內毒氣,二者平衡妖毒便不會發作;可是一旦心神不穩,妖毒便會趁機吸食心魄而變得強大,控制他的神經。】


  「控制?」


  【一旦被妖毒所控制,人便會心口劇痛,分不清幻境與現實。會固執地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也會更加害怕自己恐懼的事。所以與其說是被妖毒控制,倒不如說是被自己的心魔控制。】


  許沐一聽心口會劇痛,連忙想去轉移他的痛苦值。


  【你今天已經違規轉移他人痛苦值一次,故本日扣除其他獲取痛苦值機會。】


  「你!」許沐氣得不知說什麼好,「那怎麼辦?怎麼壓制住妖毒?」


  【安其心、順其意,心靜神寧方可抵禦妖毒。妖毒被壓之後,人方可恢復清醒,也不會再記得毒發時的事。】


  懷裡的人忽然抬起頭:「師兄?」


  許沐慌忙順著他道:「我在。」


  「師兄,我方才夢到,你拿著劍殺紅了眼,見人便砍,不論我如何求你,你都冰冷著臉,認不出我。我拉著你的衣袖,你卻讓我滾,我不走,你便揮劍來刺我,」少年摸了摸胸口,「正正刺在我心口,很疼。可師兄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少年一雙眼眸之中儘是痛苦,還有無助的茫然。


  許沐聽得一愣一愣,由衷地佩服少年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那一劍很疼。直到現在還疼.……」少年依舊喃喃自語,彷彿再回想那一幕,身子顫抖起來。


  許沐不知該如何作答,動了動嘴唇,沒說出話。


  「師兄,剛剛的那些.……不是夢境對不對。是真的對不對。」少年見他不言語,忽然害怕起來,眼睫微微抖動,身子掙脫了他向後縮過去。


  許沐心裡忽地一緊,伸手又將他攬回了懷裡:「不是的,不是真的,那些都是噩夢,噩夢都會過去的。」許沐拍著他後背,輕輕說道。


  「我心口疼。那一劍,疼。」少年語無倫次,氣息有些不穩。


  許沐摸了一把他的後背,發現汗水早已將衣衫盡數濕透了,濕得能擰出水來。


  到底是有多痛,竟隱忍到這番地步,還是無法壓抑。


  許沐將他摟得緊了些,溫聲道:「忍一忍,忍一忍就不疼了。」


  「真的?」少年抬起頭,呼吸發顫。


  「真的,師兄何時騙過你。」許沐依舊溫和道,伸手撥了撥他額角被汗水浸濕的碎發。


  少年忽然不動了,只是怔怔望著他。


  兩人靜靜對望了半晌,少年忽然開口,聲音依舊因為劇痛而顫抖不已,幾乎弱不可聞。


  可是許沐還是將這句話聽得一清二楚。


  「師兄,親我一下吧。」少年微弱地說道,眼神因為疼痛有些朦朧,睫毛顫抖不停。


  許沐一瞬間愣成了木頭人。


  這又是發了什麼瘋!


  麻煩你趕快清醒過來好嗎!

  你再不清醒我就被你逼瘋了好嗎!

  【順著他。】系統友情提示道。


  「什麼?」


  【順著他,他便會早些清醒過來,不然還會有更匪夷所思的事情。】


  「!!!」


  好吧反正他醒了之後也記不起來!豁出去了!

  許沐深吸了一口氣,將少年摟在身前,輕輕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


  一邊親一邊心裡祈禱:麻煩讓他快點清醒過來吧好不好我真是要受不了了啊!

  果然沒一會兒,少年忽然輕輕推開了他,滿眼疑惑:「師兄.……」。


  許沐看了看他一雙清明的眸子,確定他是醒了,鬆了口氣。


  *

  而此時,正值夜巡的關離影,卻震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方才見到師兄和景吟師弟,她又驚又喜,剛想上前,卻突然見到令她目瞪口呆的一幕。直到此時她才回過神來,急忙撿起剛剛掉在地上的燈籠,回身就向山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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