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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背馳第六步

  只是蘇伯凌最後一句話的尾字還未講完,便見左肩白光一閃,一聲刀劍的錚鳴,雪白劍刃已經深深沒入肩骨,帶起一層血肉。


  「聽好,你的這些鬼話我一句都不會信,你再說多說一個字,我的劍就再往下一分。」


  青衫之上的血染紅暈,仿似開在丹青之間的罌粟,格外扎眼刺目。


  蘇伯凌面色陰鬱得彷彿閻羅鬼火,抬起雙眼,一字一句道:「莫要將好心當作挑撥。」


  「玩弄文字挑撥人心向來是你的拿手好戲才對吧蘇哥?」


  許沐右指向身後一彈,兩扇殿門瞬間合上,將白日陽光盡數擋在門外。本就略顯陰涼的殿內,此時更是陷入了一片陰森。


  「你要在這裡殺我?」蘇伯凌兩指夾住了許沐的劍身,微波一般流動起伏的銀光在遇到他指尖的一刻,便驟然熄滅。


  「不是殺你,是清算舊恨。」許沐低聲答道。


  「你錯了,你會後悔的。」蘇伯凌雙目陰鬱。


  「少來。」許沐用力壓下劍鋒,又狠狠地抽回了自己的劍,緊接著血珠隨著劍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蘇伯凌被他的劍勢帶的身姿微微踉蹌,穩住步伐,嗓音暗啞道:「你心裡自有評判我所言是真是假,只是你卻執意要犯傻。寧願裝作一無所知,也不去懷疑你不願懷疑的人。」


  「對,你說的都對,所以你為什麼還要和我廢話?」許沐似乎是害怕他再開口一般,毫不猶豫打斷了他的話,「我特么就是一個無藥可救的,你的劍呢?拔劍啊!出手啊!」


  蘇伯凌嘴角浮起了一絲無可奈何的冷笑:「公子為何非要選這條路。明明可以為友,你卻偏要為敵。」話音一落,便張開左手,一把狹長的七弦琴在青光之中現了形狀。


  「閉嘴、少廢話。」許沐揮劍,灼目之光猶如蛇蠍閃電,向著蘇伯凌心口游梭而去。


  蘇伯凌並無絲毫表情,仍舊雙目暗沉、眉頭緊鎖。只是腳下步子微微挪動,錯開了身,右手兩指接連在琴弦之上三下輕撥,似彈似扣,彷彿投入水中的石子,在湖面霎時間盪起層層漣漪,琴弦交錯而起,上上下下,拋出一圈一圈的急紋,錚錚之音、泠泠作響。


  許沐將劍改了個方向,自上而下,猛地將蛛網一般的弦芒劈開一道裂痕。火光摩擦碰撞,震得整個殿中搖搖晃晃,瓷杯磁碟紛紛自桌上滑落而下,碎裂一片。


  蘇伯凌被震得後退了一步,隨即又將琴抱在身前,五指齊用、輾轉揉吟,琴聲如破障之音,似有撼天動地之勢。


  「伯凌。」


  二人正相顧怒目打得不可開交之時,忽的傳來一道清脆的女子聲音。下一刻,隨著一聲木門的響動,耀眼的日光如同決堤之水傾瀉而入,蟄得二人皆是眼前一花。


  蘇伯凌聞言一愣,急忙收了左手古琴,後退幾步,避開許沐。


  「你怎麼此時來了這裡?」蘇伯凌匆匆抬頭看了眼許沐,轉身朝女子走過去。


  「我……我.……」女子見他們二人神色有些古怪,原本還柔和的眉眼,此時忽然拘謹了起來,「我剛剛聽雪喬說,流雲殿內來了位公子,聽她描述了一番,想了想,一定是你常常提及的那位沐辰公子。我思忖你們二人既是一處來的,那沐辰公子想必也是和你一般,喜好吃些點心果品。只是不大知道沐辰公子的口味,只好照著你愛吃的樣子簡單備了些點心,也不.……」


  「我是不是說過只允許我去看你,誰允許你這樣來回走動?」聽了這番柔聲細語,蘇伯凌不僅臉色沒有緩和一分,反倒眼神怒火更甚。


  「我……我一時心喜,失慮了。」女子連忙低頭小聲應道,臉頰漲得通紅。


  許沐見來了個弱柳扶風聲如蚊蚋的女子,覺得也沒法再打下去了,只好將劍收在背後。


  只見那名女子不似蒼雪山中的其他女子統一身著青衣,而是穿著一身淡紫色的衣衫,周身縈繞著淡淡氛香,好似隨身帶著花囊一般。髮髻雖是鬆鬆挽著,可絲毫不失莊重之感;腰肢纖細,顯得衣裙略顯寬大,襯得整個人愈發嬌弱。


  女子見蘇伯凌臉色不佳,也無怨言,依舊低眉順目:「我……我這就回去了。」


  許沐心中有些奇怪,怎麼這個蘇伯凌對自己還能勉強滿眼笑意,在這個百依百順的較弱女子面前,卻如無緣無故發脾氣?


  想到此處,許沐抬眼掃了那女子一眼,只見她和蘇伯凌容顏還頗有幾分神似,只是氣質卻大相徑庭,幾乎是全然相悖。


  蘇伯凌雖然舉止有禮,卻總是透著莫測之感;可這位女子眉目親和,性格軟糯,令人見之尤憐。


  「來都來了,等我商議完事,親自送你回去。」蘇伯凌說完,轉過身對許沐道,「這位是家姐。」


  「噢,你姐姐。」許沐心想怪不得面容倒有幾分相像,行了個禮客氣道,「幸會。」


  女子聞言眼底似乎有些驚慌,不知是不是脂粉塗得多了,面上也有些蒼白。可是這絲驚慌只在眼底停留了一瞬,便隱去了。


  「公子不必這般客客氣氣,我們坐下說話。」女子忽地笑了起來,笑容溫和明媚,將手中盒子放在桌上,慢慢坐了下來。


  許沐心想這女子應該是蘇伯凌原身的姐姐,可是聽他們兩個剛才的對話,這女子,大概是已經明白了蘇伯凌的身份?


  「沐辰公子.……」


  蘇伯凌開口打斷道:「他姓許。」


  女子神情一怔,連忙改口:「許公子。還望公子見諒,只是伯凌稱呼起公子,都是『沐辰』,我便也跟著順了嘴。」


  許沐聽了此言,本就心煩意亂,此時愈發亂。一半身體想要直接拔劍將對面的男子一劍斃命,可另一半身子卻穩穩坐在凳上一動也無法動。身體似乎被這種極度糾結之感撕裂成兩半;腦海中全是剛剛蘇伯凌所講的字字句句,翻來覆去揮之不走,夢魘般繚繞心間。


  他不願意信,可又沒法做到完全不信。


  「嗯,無事。」許沐心亂如麻,只寥寥應付了三個字。


  女子不在意他的心不在焉,繼續溫柔笑道:「許公子,伯凌這幾日一直念著你會上山,我早就聽聞公子和伯凌頗有緣分,自一處而來,又在異處相逢。此前,伯凌費了不少心思想要將你帶過來,都沒能如願,此番公子能留在蒼雪山,也是皆大歡喜。」


  「此前?」許沐看了看蘇伯凌,心道以前你像個陰魂一樣追在我身後就是為了將我帶過來?你有病?帶我來幹嘛?難道他早就想告訴我這種方法能回去?

  女子聽了許沐的疑問句,笑了笑,眼底似是柔波蕩漾,解釋道:「公子這件事大可放心交給伯凌。」說完拿眼睛看了看一邊的人,「伯凌原先是有機會回去的,可是為了我,他還是留了下來。」


  what???wait!!!


  我怎麼覺得你們倆似乎不是單純地姐弟關係???


  如果你們只是姐弟關係他憑什麼為了一個陌生人的姐姐留在這個鬼地方???


  還是我想多了???難道是我思想太不單純了???

  只見蘇伯凌聽了女子的話,面上並無半點波瀾,只是低頭喝了口茶。


  三人靜默了半晌,蘇伯凌抬起頭,「沐辰,我雖然勸過你不要陷得太深,可是你若付了真心那我也不阻攔。只是有一點,那便是要看那個人,值不值得讓你交付真心。」


  女子開口道:「伯凌,公子自有公子自己的打算,你不要總是加以干涉。」女子邊說邊扶著桌子慢慢站了起來,「見了面,說過話,那我便回去了。有伯凌相助,我相信公子不久便能了結心愿。」


  「多謝吉言。」許沐從桌邊起身,微微俯首道。


  女子聞言還是一個安靜的微笑,和風般的看得人心神舒暢。邊笑邊慢慢邁開步子,打算離開。


  誰知就在此時,四下無聲的殿中忽然響起一陣詭異的「咯咯」之聲,似乎是一聲嘲笑,可更像嬰兒嗆進奶水的哭嚎,又像是三更半夜野貓的哀鳴。


  三人神色都變了變,動作皆停了下來。


  許沐抬起頭,看向對面二人,只見兩人皆是雙唇緊閉。可就算他們不是雙唇緊閉,任是誰,也無法發出這等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之聲。


  許沐心中詫異不已,然而另外兩人神色卻很是平靜。


  這副場面只讓許沐覺得更加怪異,心道莫非是自己這幾日思緒不寧,生了幻聽?

  就在許沐陷入自我懷疑的時候,忽然「咯咯」之聲再次響了起來,相比上次,這一次的更加放肆,笑聲幾乎是尖銳扭曲,而且,距離似乎移得近了。


  許沐這回堅信絕未聽錯,這笑聲,離自己很近。


  非常近。


  下一刻,似乎是回應這聲尖笑似的,大殿之中接連想起此起彼伏的駭人笑聲,或高或低、或亮或啞,回聲陣陣餘音不絕,笑得人頭暈耳鳴。


  緊接著,忽然一陣滴滴答答,似乎是有水流在了地板上的「唏嘩」聲。許沐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卻見面前的女子忽然驚慌失措,一頭扎進了自己懷中,雙臂緊緊拉著自己的胳膊。


  許沐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心想為何遇了險這女的不去抱住蘇伯凌,來抱自己做什麼???

  只是下一刻,許沐卻整個人身形一頓,心中一驚。


  只聽在整個大殿迴響的「咯咯」聲中,女子雙目之中彷彿充血,大股淚珠滾滾而下,雙手死命地抓住許沐的胳膊,近乎嘶吼地哭喊:「救救我!救救我!公子!救救我啊公子!我也不想這樣!可你救救我!救我.……」


  許沐低頭一看,只見女子身下已經彙集起了一灘濃稠烏黑的血水,散發著滾滾腥氣。


  「我不是有心要如此的!公子!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女子睜大雙目,近乎驚恐地看著他,兩根緊緊貼著他的手臂似乎在咯吱作響。


  許沐驚得渾身發抖,只見女子的紫色衣衫透出大片大片瘮人的猩紅,布料大塊大塊地從裡向外撕裂,似乎是被人咬開的口子。


  許沐一把推開她,又忽地想起什麼,抽出劍挑開了她手臂上已然破碎不堪的布料。


  露出皮膚的那一剎那,許沐幾乎覺得自己雙腿一軟,差點坐下去。


  只見衣衫破碎處,露出的皮膚上,生著三張巴掌大小的人面瘡!

  人面瘡有嘴有眼,能哭能喊,發出凄厲的慘笑,嘴中還在瘋狂地咀嚼著女子的衣衫,一邊蠕動一邊發出刺耳的「咯咯」聲。隨著扭曲的咀嚼動作,從面部溝紋之中滲出股股血水。


  許沐倒抽一口冷氣,腳底生寒,頭皮發麻,耳邊儘是轟鳴,上下牙床都打起了顫。後退了幾步,又見女子胳膊上的衣衫瞬息之間便被盡數吃盡,露出了更多大大小小扭曲蠕動的人面。


  女子似乎是不死心,抬起頭來哭喊道:「痛……癢.……公子……」


  許沐自認有密集恐懼症,這種情況說什麼都不能再看,忙不迭後退數十步。


  女子見他對自己避之不及,也不再向他求救,而是爬向另一側的蘇伯凌,伸手去拽他的衣擺。


  許沐這才抽出功夫去看蘇伯凌,只見他從頭至尾都是神色淡然,直到此時,還依舊坐在桌邊,慢慢啜了一口茶。


  「蘇掌門!你說過的!你說過只要我按你說的做你就會……」


  蘇伯凌原先的平靜,在聽到女子開口說話時,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眉間透出一絲不耐之態,右手一翻,彈出一根琴弦,向著女子頸前一甩。女子的哭嚎聲便戛然而止,變成了一聲斷氣的哽咽。


  一顆頭顱從頸上脫落,身子慢慢歪倒在了血水之中。


  許沐:我去!這特么是在搞什麼???

  「蘇伯凌……你.……你到底想做什麼!」許沐幾乎是怒吼道。


  「沒什麼。就是想讓公子開開眼。」蘇伯凌略有嫌棄地將那根琴弦丟在一旁,站了起來。


  許沐什麼都沒說,揮劍便斬。


  蘇伯凌卻躲都沒有躲,只一根手指便擋住了劍,笑道:「你現在殺不了我的。」


  許沐一愣,抬眼去看,卻見自己的劍真的是,一寸都無法再進。


  許沐右手用力,卻像是被人斷了靈脈一般,毫無反應,無論如何嘗試,都是徒勞。


  「中了人面煞的毒,就無法再動用靈力了。」蘇伯凌笑意又浮上了面龐。


  許沐心中猛地一顫,抬起頭,氣得近乎瘋狂:「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你這個瘋子!你這樣牽制我是為了什麼!」


  「軟的硬的我都試了,最後你還是更吃軟的這一套。」蘇伯凌忽然捏住了他的下巴,聲音放低道,「想讓你染上這毒,蘇某花了不少心思,可你畢竟對我戒備重重,連錯身而過的兩排女伶你都要避讓幾分,我也只有這般一步一步地布局,才能讓你坐下喝杯茶了。」


  許沐手腕一轉,劍鋒在身前掃過,逼得蘇伯凌後退了一步。


  「解藥!」


  「解藥?我若能有解藥,還找公子來做什麼?」蘇伯凌聞言笑了一下,竟又走回了桌前坐下,慢條斯理道:「其實公子也不必太過氣惱,這些對你都不算什麼,你畢竟是修仙之人,體質比這女子要強得太多。人面煞在你身上化不出頭臉,頂多就是一個紅點而已。」


  「卧槽尼瑪!蘇伯凌,你他媽有病!你就是腦子有病!」


  蘇伯凌聞言不怒反笑:「只是有一點我要提醒公子,人面煞是至陰至邪之物,半鬼半妖,你若一日不喂它生魂,它就會發狂,吃你的衣衫、你的皮肉、你的金丹、你的魂魄、最後將你啃食地一點不剩。」


  「你這個瘋子!你真是瘋子!好,既然你要這樣,我們就一起死好了!」許沐衝上前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


  蘇伯凌還是笑,將他的手臂按下來:「人面煞的毒氣靠嘴中濃汁傳染,可是它在你身上連人面都化不出來,怎麼傳染得了我?」


  「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麼?」


  蘇伯凌聲音依舊平靜不惱,解釋道:「我想讓公子和我合作,幫我一件事。公子一直要走,我也是被逼無奈,才用此法留住公子。不過公子放心,公子是見識過我生怨峰的奇效的,如今那裡的生魂還能幫公子續命。公子只用幫我拿到人面煞的解藥,我便會助公子完成打開界限的心愿。」


  許沐根本沒有聽他在說些什麼,怒道:「你他媽就是一個瘋子!」


  蘇伯凌見他這般憤怒,也跟著提高了音量:「對!沒錯!我是瘋子!可是我沒辦法了!我只能這樣做了!」蘇伯凌猛地自袖中挑起一根琴弦,打散了隔著內室的屏風。


  只見內室床榻之上,躺著一名女子,神色安詳,紫衣紫衫。


  而女子的那張容貌,不是別人,正是方才慘死殿中的那名女子。


  許沐一時間經歷太多匪夷所思之事,腦子似乎僵硬得不會轉動了,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蘇伯凌道:「這才是我要救的人,一年之前中了此毒,不能傳出去,方才只是頂著人皮面具的丫頭。我封住了她的穴脈,但是也必須在三月之內拿到解藥。只有公子能幫我做到這件事。」


  「我他媽還救?救你大爺!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她?你不是很在乎她嗎?為了她樂不思蜀都不願意回去了?我殺了她你一定難受吧!殺不了你我還.……」許沐舉劍就去砍。


  「你冷靜一點!」蘇伯凌上前狠狠抓住他的手腕,「你不僅是救她,也是救你自己。」


  許沐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蘇伯凌,你好高明的手段,你是怕我不答應你這個請求,才讓我和她成為一條船上的螞蚱,對嗎?」


  「可是你錯了,蘇伯凌。」許沐抬起頭看著他的臉說道,「你以為這世上的人都和你一樣陰險狡詐嗎?必須要威脅強迫才能合作嗎?你算錯了。你若是好好告訴我原委,我說不定還會幫你,可你逼我,我就算和你同歸於盡,也絕不會讓你如意!」


  蘇伯凌聽到他最後一句話,面部幾乎扭曲了起來:「我沒有算錯,我也不在乎我有沒有算錯!總之你現在沒有其他的選擇,要麼等死!要麼就去鬼府把葯拿回來!」


  「笑話!你自己他媽為什麼不去!」


  「因為只有你可以、這世上只有你……」


  許沐望著面前幾乎已經瘋狂的人,忽然恢復了平靜。不再和他爭執,而是微微一笑,道:「好,我去取,你放開我。」


  蘇伯凌盯了他一會兒,鬆開了手。


  許沐毫不猶豫,抬手一劍,插進了女子身前,頓時鮮血噴涌。


  「好了,這下她死了,你的一切都白費了。」許沐轉身笑道。


  蘇伯凌怔怔地看著那把帶著血搖搖晃晃的劍,像失了神一般,愣了片刻,才一聲怒吼,一把將許沐推在了牆上,「你瘋了!」


  「瘋的人是你,蘇伯凌,我遇上你是我倒霉,我認了。」許沐抬眼看著身前的人,微笑道。


  「不,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你知道我沒有害你的意思!只是我不逼你你就不會出手相助,你怎麼會同意去犯險?可那個地方,只有你能進得去!」蘇伯凌雙手揪起他的領子吼道。


  「為什麼只有我?為什麼是我?」許沐依舊微笑著看著他。


  「因為那個地方,是鬼府。想進鬼府,就必須要死!」蘇伯凌一雙眼睛布滿血絲,紅得嚇人,「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能活著進去,所以更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出來!只有你能做到。」


  「你呢?你不是也可以嗎!為什麼把我拉進來!」許沐聽到這裡又憤怒了起來。


  「若我能做到、若我能救她!我就算進去一百次都無所謂!可是我不行!我已經沒有系統了,已經三十年了,已經休眠了.……」


  許沐打斷了他的解釋:「你別做徒勞無謂的事了,我是不會去的。」


  蘇伯凌兩眼似乎冒出火光,房間里儘是二人此起彼伏的沉重呼吸,「我這麼多年,辦法都用盡了,救你、幫你、抓你、到最後用了這種威脅你的手段,你還是不願意!為什麼!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蘇伯凌,因為你是個瘋子。」許沐聲音平靜地講道,「你的好姐姐一年前才中的毒,可是你從十年前便對我又是相助、又是追殺,讓我如何相信你的話?天才影帝?你的哪句話是真的?」


  「對,你沒法理解。」蘇伯凌忽然放慢了語氣,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事,緩緩道,「因為我重新開始了很多次,多少次我已經忘了。」


  蘇伯凌抬起眼睛,輕聲講道:「我為了救她,重新將這個世界過了很多次,我一直在等一個像我一樣的人、和你一樣的人。」


  許沐再次有些迷茫,竟沒有答話。


  蘇伯凌又慢慢接著道:「沐辰,你不要留在這裡了,回去吧,你還有機會。等你拿到葯,我就會幫你回去。」


  許沐睜大眼睛看著他,可是腦中卻一片空白。


  「你別覺得我騙了你你就要一直猜忌戒備我,這世上有哪個人對你是真心?沒有,沒有一個人,從未有人對你坦誠相待過。我只騙了你這一次,你便記恨上了我?可你所謂的那些『對你好』的人呢?他們又是如何欺騙你的?你以為的深情,只不過是做戲;你以為的信任,只不過是矇騙。許沐辰,不是我將別人想得太邪惡,而是你將別人想得太善良。」


  「你給我閉嘴!」


  「我閉嘴?你也不想想你的師弟是如何在你面前演戲的,你如今也早遂了他的願被吃干抹凈了吧?也不想想你的師妹是如何欺瞞你的,現在你還替她來問我討要說法……」


  「你這個瘋子,你他媽又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蘇伯凌又上前了一步:「覺得害怕了?覺得不可思議了?你知道關離影為什麼這麼多年一心二心想要找我尋仇,誰勸都勸不住嗎?你以為她想殺了顧景吟、想殺了我,都是為了給你報仇?」


  蘇伯凌露出了個怪異的笑容:「五年之前,來蒼雪山請五派支援的不是煜城,而是她。你以為墨池峰百年大派說亡就亡?若沒有內應,怎會一夜傾覆?」


  「你這個瘋子!」許沐深吸了口氣,可聲音卻打了顫,「你他媽說什麼話我都不會信的!」


  「許沐辰,你這個模樣真的很可笑,你也不去想想為何單單就只有她一個人活了下來?那麼牽強的理由你也信?噢,對,也是,你來得晚,不知道她是什麼身份,你可知道她的原名叫何語蓉?她的父親就是二十六年前在百妖大會上喪命的那個倒霉蛋。五年前我讓她在我這裡留了信物,所以等她重整了旗鼓,便翻臉不認人,不但不感謝我還要來殺人滅口.……」


  「不是的……不是的.……你們這群瘋子!」許沐喃喃道。腦海中忽然閃過幾日前問及她理由時那張隱隱發白的臉色和忽然暴怒的反常,心中似乎炸開了熱湯岩漿一般,燒得胸口作痛。


  「對!我們都是瘋子,因為這個世界不適合你!這世上的每一個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而且我們為了目的不擇手段。」蘇伯凌緊緊盯著他的雙眼,低聲道,「你不屬於這裡,你該回去了。」


  許沐的胸中似乎被人割裂一般的劇痛,雙眼發黑,腦中亂作一團。


  頭昏腦脹之間,蘇伯凌的聲音像飄渺的雲煙,一句一句,飄繞在他耳邊:


  「只要你把葯拿回來,我自然將生怨峰讓給你,到時候你就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兩相盈利,有何不好?」


  「你還在猶豫什麼?你還放不下什麼?誰還值得你留戀?」


  「沐辰,做人不要太傻,你與其考慮別人的想法,不如為自己想想生路。」


  許沐慢慢順著牆坐了下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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