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忽如其來的衝擊力打斷了解雲霄的氣勢壓制，張舟坐起來語無倫次道：「城主……我不是……不是我……哎呀！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解雲霄盯著他，剛想說什麼，話還沒出口，立即臉色一變，化光作一團金光飛速衝出寢殿。
張舟看著被掀起還未飄落的紗幔，確認人已經離開，趕緊站起來一邊整理衣服系好腰帶，一邊往外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先離開這間寢殿再說。
咣！
殿門的屏障被觸動，漾起如水波的光紋。張舟事先沒看出來，一頭撞了上去，反衝力讓他倒向後翻了個跟斗。滿眼金星亂飛，酸辣嗆等重味一股子往他腦芯里鑽，激得他眼淚水直飆。
捂著鼻子跪在地上半天，他差不多要懷疑自己破相了。
「老鬼，這怎麼破？」他站起來后摸了摸這堵氣牆后問道。
「死心吧！渡劫期下的禁制，你現在無能為力。」
雖說他也能猜到，但在聽到老鬼確認后，才徹底泄了氣。好一會，他才振作起來，揉著鼻子隨意亂走，看看是不是還有別的出路。
「老鬼，剛才我那是怎麼回事？怎麼把解雲霄沖開的？」他邊問邊四處摸摸，試探有沒有機關什麼的。
「就是那桃花精留在你身上的地仙賜福起了作用。」千機老鬼解答說。
張舟一聽是自己身上的賜福，感覺心裡有了底，膽子也大起來，得瑟道：「誒？這麼牛逼？把一個渡劫大能像彈玻珠似地彈出去。」
「不止是彈開解雲霄，方才你喝的那杯酒里下有催///情///葯，也是這賜福化解掉的。這結緣賜福……」
千機老鬼戛然而止的話語反倒讓張舟起了疑心，追問道：「結緣賜福什麼？什麼是結緣賜福？」
「沒什麼，本君隨意說說罷了。」千機老鬼馬上矢口否認。
「我平時雖然愛裝聰明，但你也不能真當我傻呀！結緣賜福這名字你覺得你隨便說說就能糊弄我？」張舟停下摸索，撥開左手的袖子盯著千機鐲說道。「你知道卻不告訴我，好啊！你信不信我拉你共沉淪？慢慢耗個千年萬年，反正我資質平庸，不急。」
「是花萬卿不許本君告訴你！」千機老鬼立即把責任撇清。
張舟一聽就更氣了，叫道：「那你現在選一個！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千機老鬼沉默片刻，抱怨道：「嘖！你們兩個的事本君早說過不想摻和！告訴你行了吧？真是難纏！」
「少廢話，快說重點！」張舟不耐煩催促道。
「這賜福還不是你自己招來的？」千機老鬼忍不住又抱怨了一下才繼續說道，「結緣賜福，就是賜給兩個要結緣之人的祝福。賜福在身時便不能與另外的人有肌膚之親，守護獲得賜福之人的貞潔。」
張舟聽完愣了一下，這不是隱形貞操帶么？只不過是同時給兩個人套上而已。他有些無語，靠在梳妝台上。帶著這賜福意味著他和花萬卿只能有彼此！
回想起來，真是他自己作死啊！當時為了擺脫夭夭，是他謊稱和花萬卿為一對，還演戲讓夭夭相信了。
「老鬼，你說花萬卿不讓你說，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了？」他一隻手掰著梳妝台的桌角，手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是的。」
細想了一下千機老鬼大概是在千機鐲認主后才和花萬卿有瓜葛，他馬上怒道：「你一開始就知道了是不是？當時你怎麼不說？」
「夭夭飛升后是要提醒你的，但是當時你非要和本君爭執，本君也沒機會說。之後接二連三突發事情，本君便忘了此事。直到千機鐲認主，你昏睡那次，花萬卿提出來本君方記起還有這事。」千機老鬼理所當然地說道，不接受他的指責。
千機老鬼說的情形他都還記得，因此聽起來好像還是自己的責任比較多，張舟不由得額頭在梳妝台邊緣敲了敲。
難怪花萬卿會甩光後宮，說只要他一個，原來是這麼回事！思及此，張舟心痛得窒息。「老鬼，這賜福能有解的方法嗎？」
「待你們有一人飛升或死掉，便會自行解除。」千機老鬼輕描淡寫說道。
胸口又是一緊，在定海山遇襲時的畫面忽然浮現在他腦中。花萬卿千方百計護著他，拼著命要他先逃，抱著他一起跳下海……這些過往歷歷在目。他怎能懷疑花萬卿對他的真心呢？如果花萬卿沒有做好綁在一起的心理，那時只管將他丟在那被殺掉就可以解脫了不是？
「那他為什麼又不許你跟我說？」
「他說要等到你心甘情願。」
張舟面對著牆蹲下，頭埋在膝蓋間，在牆角畫起圈圈來。想到自己彷如敗犬嚎叫的行徑，他忍不住失聲嘲笑自己。
這些日子來他到底幹了什麼？他一想到這段時日自己各種腦補出的結論就無語凝噎。原來都是他在自尋煩惱啊！簡直自作自受！
被甩出慣性了，因為害怕花萬卿也會甩了自己而丟臉，他就千方百計想給自己先鋪好台階。現在知道他們早就綁定了，他根本無法直視之前自己做的那些事！每天過得傷春悲秋，不停陷入自憐自艾，像個文藝青年什麼的……蠢透了！
「啊啊啊啊啊啊！」
想著想著，他忍不住抓頭嚎叫起來，實在太抓狂了！
啪嗒！
不知道碰掉什麼，身旁的梳妝台發出聲音。張舟趕緊起來檢視。萬一弄壞別人的東西，他可就真要賠在這了！
不經意間他的手撫過梳妝台上那面大銅鏡的鏡面，忽然冒出聲音把他嚇了一跳。
「呵！煉封君是打算開出多大的代價呢？」
解雲霄的聲音從銅鏡中傳出。張舟用力眨眨眼，再定睛一看，銅鏡里顯示出在台階下昂首站立的花萬卿。看背景，這大約是鎏月城的主事大殿，視角是在大殿首座的上方。
花萬卿竟然獨自闖到此處！張舟盯著鏡中的人，心裡激動不已。
「花某開的代價城主總會不滿意，不如由城主親自開口。花某有的，自當奉上。」花萬卿看著上座笑道。
「煉封君好氣魄！」解雲霄清冷的聲音響起。「本君好奇，以煉封君的地位何愁沒有道侶？就為一份束縛的情情愛愛付出巨大代價，值得嗎？」
「心甘情願，甘之如飴，便不是束縛。值得！」花萬卿毫不猶豫答道。
「若是本君要你來換，也值得嗎？」
「值得！」
張舟聽到這不由得炸毛，沖著鏡子大喊：「混蛋！值得個毛啊！你進來換我出去和沒換有什麼區別？」他生氣地轉了一圈，踹了一腳到旁邊的支柱上，又憤憤地回來看鏡子。
「呵呵！」解雲霄輕輕笑了，說道，「煉封君放心，本君並無興趣將你留在鎏月城。本君要為飛升之後的鎏月城打算，這城中人口皆要吃喝，少不得俗世錢財。本君知你便是圓方閣東家，你將圓方閣交出來，本君便將張小友還你。如何？這代價煉封君還是付得起吧？」
「成交！」花萬卿點頭。
「啊啊啊啊啊！成交個屁啊！」張舟忍不住雙手拍到梳妝台桌面上，那銅鏡一晃動，畫面便消失無蹤，變回普通鏡子。
圓方閣是花萬卿最大的依仗，沒有了圓方閣，花萬卿還怎麼土豪地起來？還怎麼養小弟？張舟快被氣死了，不停拍打鏡面想讓畫面顯示回來。
「張舟！」
「別吵！我忙著呢！」
「哎呀！你還顧這幹嘛？」顧秋鵑鬱悶地走過去拉他。
「都說了……誒？你怎麼來了？」張舟一回頭才發現來的人是顧秋鵑，她一身鎏月城婢女的裝扮。
顧秋鵑看他身上被下了鎖功法的符陣，趕緊兩隻手在他身上噼里啪啦拍打一遍。
「哎喲！輕點！」看到顧秋鵑像仙婆驅邪似地一陣狂拍，張舟忍不住叫喚，拍完后發現自己被阻斷的元氣又通暢了。「誒嘿！謝謝了！」
接著顧秋鵑拿出一把灰往他身上一撒，打起一個響指，沾在他山上的灰立即咻的一聲燒起來，冒出濃濃白煙。白煙散盡，張舟外形化作鎏月城婢女的模樣。
「別換靈氣！走了！」顧秋鵑拉著他跑到門邊，腳一跺地，地面便變得軟乎乎的。張舟低頭一看，自己已經下沉了半截身子。
在兩人都完全沉沒入地下后，解雲霄的寢殿地面恢復如初。
四周黑乎乎，看不見，也摸不到泥土。張舟就任顧秋鵑拉著跑。沒一會從牆裡出來，他們已經到了內殿下一階的宮城中。
顧秋鵑帶著他一層一層往外去，很快便出了鎏月宮。白悅華和申屠晃宿在鎏月宮外接應，一見兩人出來，立即一人提著一個化光飛走。
「前輩怎麼辦？」張舟擔心地問。
「他自有脫身之計，你顧好自己就夠了！」申屠晃宿綳著臉說道。
張舟想起花萬卿曾經的叮囑，要他先顧好自己。他只好暫時按下擔憂。
子時前四人便回到了雲路天宮。
就在申屠晃宿講完還司正與海聯幫覆滅之事時，花萬卿也回來到。
「如何？」白悅華主動開口道。
花萬卿笑笑，輕鬆說道：「能用財物解決的都不是問題。」
眾人也隨著他的話鬆了口氣。只有張舟一言不發。
花萬卿看看他，又說道：「接下來我得解決財物不能解決之事，失陪！」說完他拉起張舟的手往外走。申屠晃宿單獨給他安排了一個小院，不會有人來打擾，他便帶著張舟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
「別鬧了吧！」回到院子，他伸手揉揉小鬼的額頭頂。
張舟抬起頭看了看他，說道：「站外面風大，有點涼。」
見他肯說話，花萬卿也鬆了口氣，笑道：「那我們進屋裡說。」說完去開門，等他點起雲路島特產的雲柱大蜡燭，張舟也進到屋子裡。
他把門一關，插好門閂。
花萬卿笑道：「我這邊沒別人，閂了幹嘛？還是你今晚要留下來陪我？」
張舟二話不說，直接撲上去摟著他的脖子送上親吻。觸到他溫軟的嘴唇，便迫不及待的把舌頭頂過去。
就是這樣的味道，暖暖甜甜，帶著些許屬於花萬卿特有的熏香，不知不覺已經嘗了二十年。早就變得喜歡喜歡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