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將士的柔情
三皇子營帳里。
燭光跳動著,六個人圍在一張豎掛著的地圖前。六個人分別是:三皇子藍鳳,尚寧將軍,副將吳浪,東世子東御風,三皇子的貼身護衛江涼,東世子的門客陌隨步。
尚寧將軍伸手在地圖上比劃,「到了北界我們最好駐守在這裡,這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浮生國派來的軍隊定然非常龐大,我們若是直接對上肯定必敗無疑,所以只能守,先守住,在慢慢消耗浮生國的兵力。」
「將軍說的是沒錯,但是這裡是青雀國的地方。」副將有些為難。
尚寧將軍缺理所當然的說:「所以,我們要先攻下這裡!」
「這……青雀國大軍沒來我們就開戰,會不會……」
看著副將猶猶豫豫的樣子,尚寧不滿的冷哼,「如果不攻下青雀的雀野關我們就要從靖州退到落州!中間我們不僅會丟掉靖州,還丟掉木城,唯都,佳州三個城池!」說著尚寧直直望向藍鳳,「三皇子,你說是攻下雀野關還是丟掉四個城池退守落州?」
如果能夠守住為何要退守?藍鳳溫潤一笑,不答反問:「尚將軍有幾層把握能夠攻下雀野關,又有幾層把我能夠在攻下雀野關的情況下守住大嵐領土?」
「只要攻下雀野關,我有九層把我能夠守住大嵐領土。」
「那——」藍鳳微微沉吟,「守不住的那一份把握是何原因?」
「要想擋住敵軍,除了雀野關這險要的地勢,還需要充足的糧草!」如果沒有糧草就算拿下雀野關我們也只能白白等死。
「這樣啊。」藍鳳目光從幾人身上一一掃過。
到時候尚將軍定是要領兵上殺場的,而東世子第一次征戰定然是什麼都不明白,糧草只能交給……根本無人勝任!
「那糧草之事,尚將軍打算怎麼辦?」藍鳳伸手摸了摸地圖上雀野關那一塊。
「自然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尚寧摸摸下巴上的鬍子,眼中閃過狠戾,「糧草之事就交給吳將軍了,明日一早你就快馬加鞭趕往靖州,整頓糧草,然後帶著兩百將士將押解糧草運往雀野關附近藏起來。到時候待攻下雀野關直接將糧草運進雀野關即可!」
「尚將軍如此一說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藍鳳贊同的點點頭。
封齊沉默的站在一邊,對與尚寧將軍攻下雀野關他是認可的,但是將糧草先運去雀野關他卻覺得可笑。
一個軍隊數十萬人用的糧草要如何做到神不知鬼覺?何況雀野關是浮生國的地方,你也敢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糧草怕是只有出沒有回!尚寧怕是勝仗打多了,腦子糊塗了,方法是好的,可是太冒險。而糧草一旦被發現大嵐將士就只能喝西北風。
封齊卻並不想提醒他們,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說。他不知道三皇子到底來幹什麼的,也不清楚皇帝的用意,所以在一切都不清楚的情況下,他選擇靜觀其變。
最後大家採用了尚寧將軍的建議,畢竟尚寧將軍又是戰場老手,他的話信服力自然是不低的,不會有人去質疑。
離開三皇子營帳回到自己營中,封齊睡意全無,坐在小木桌邊拿出一本兵法打發時間。
次日,一大早就開始趕路。
白天臉色有些蒼白,昨天夜裡著了涼,雖然他功夫不錯,但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哪裡吃過這些苦?
怕引起注意,白天便跟在隊伍的最後面。昨天趕了一整天的路,今天醒來累的雙腿都打顫,天知道他有多想運功直接飛到靖州去,誰願意這樣一步一步的走?
「小兄弟,我看你很難受,是不是腳起水泡了?」走在白天前方的士兵回頭擔憂的看著少年。
「可能是吧。」白天有些懊惱,他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嬌氣。
士兵看著少年微紅的臉頰,瞭然的笑了笑,「沒事的,小兄弟別不好意思,咱們當兵的誰腳沒起過幾次水泡,以後習慣了就好了,要不你先在這裡歇會兒,我去給百夫長說一聲,幫你看看再去追隊伍。」
「也好。」他真不能走下去了,腳板疼的跟針扎一樣。
「那好,你等我。」士兵笑笑,轉身朝著隊伍前方跑去。
白天就在原地坐下,緩慢的脫去靴子襪子。
一雙潔白的腳底板上沾滿了血跡,白天自己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士兵回來時手裡拿著一個包袱,見白天腳板都流血了,連忙走過去,蹲下握住少年的腳踝,「哎呀,水泡都破了,還好還好,要是你這樣走到靖州估計這雙腳都廢了。看來你是不能走了。」
「那怎麼辦?」白天皺眉,他不能走怎麼去靖州?
「這有什麼?」士兵毫不在意的一笑,「到時候叫兄弟們每人背一段路就好!這都是小事!我以前遇到這樣的情況也是兄弟們背的,我都記不清自己背過多少像你這樣的情況的兄弟了!」
白天想說謝謝,卻說不出口,他知道將士們從來不屑於感謝,他們在乎的是同舟共濟的兄弟。
少年靜靜的看著士兵從剛才拿來的包袱里掏出兩團棉花放進靴子中,又掏出金瘡葯替自己抹上,最後還給自己換了一雙新的襪子。
為白天穿好靴子后,士兵蹲在前面,背對著少年,「小兄弟,上來吧!」
「嗯。」少年輕輕趴到士兵身上。
士兵背起白天就走,步伐穩健。
「大哥,你叫什麼?」白天趴在士兵背上問。他以為只要混在尚寧將軍的隊伍里就可以到靖州,沒想到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還好這些將士們有情有義。恐怕這也是因為是尚寧將軍的兵吧?
「我叫李業,小兄弟叫什麼?」李業背著少年說話卻一點也不喘氣。
「白天。」
「白小兄弟,咱們兄弟里可是很少見你這麼內向的!哈哈,反正時間久了你習慣了就放的開了。白小兄弟是新兵吧?」
「嗯,是的。」
剛剛看見隊伍,就見百夫長站在隊伍後面望著兩個人。
李業立馬小跑兩步到百夫長面前,恭敬的喊到:「雲大人!」
百夫長對著李業點點頭,抬頭看向李業背上的白天,「怎麼樣?」
「回雲大人,白小兄弟的腳水泡破了,還流血了,暫時恐怕不能走路。」
「怎麼這麼嚴重?」百夫長不滿的皺眉,「有事怎麼不說?一個人挨著有用嗎?」
少年不自在的垂眸,他以為當兵就是一個人的事,別人才不會管你,現在他才知道,軍營里雖然沒有親人,但人人都是兄弟,人人都是家人。
「雲大人,白小兄弟新來的,什麼都不懂,你就別怪他了。」李業看百夫長一臉嚴肅的責罵白天,忍不住替白天解釋。
看少年年紀也不大,他也就不好說什麼,冷冷的瞥了少年一眼,「下次有什麼記得說出來。」
「好的,雲大人你放心吧。」李業連忙替白天回答。
少年至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百夫長也發不出脾氣,轉身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