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蛇羹
雲少逆三日前隨著大軍出征了,如今駐紮地只剩下幾百個士兵守著,三皇子與東世子同在駐紮地,大軍是由尚寧將軍父子帶著副將們領著的。
白天整日無所事事,偶爾看看詩書,或者去小池塘抓魚。雲少逆臨走時專門囑咐軍醫替他關照白天,每當軍醫送葯來時,待白天把葯喝盡后,軍醫都會和白天下一會兒棋。
留在駐紮地的軍醫是當初替白天看病的那位,而被大軍帶走了軍醫則是上次醫治了瘟疫的那位。軍營四十幾萬人,當然不可能只有一個軍醫。
如今照顧白天的這位花白鬍子的軍醫姓卜,叫卜衛知。
深秋是很炎熱的,白天總是在帳篷里待不住,帳篷里又悶又熱,他便會去池塘邊坐坐。
太陽西偏,西山的天空一片金光,如夢如幻。
白天挽起褲腳坐在池塘邊,潔白的腳丫泡在水中,時不時游來小魚啃咬他的腳心,弄的白天痒痒的。這時他便彎下腰去抓那些小魚。在池邊坐一個多時辰他也不過抓了十幾條小指大小的魚,與雲少逆所捕捉的魚簡直天壤之別。
白天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將手伸進水中,還不等他碰到水面小魚就跑的一條不剩。於是他便鼓鼓腮幫子繼續等。
看著小魚繼續聚集,他打算給它們一個出其不意。白天伸出手,剛想伸進水中——水中劃過一條長波,擦著他的腳背而過,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條三指寬的蛇!
水裡怎麼會有蛇?他在這裡這麼多天都沒有看到過蛇,雲大人也說了沒蛇的!
少年被驚的身體一晃,腳下又沒有踩的東西,重心不穩,直直朝著池中栽去。
白天心想:完了完了!水裡的好像是一條毒蛇吧!花花白白的,不是毒蛇才怪!
腰上一緊,他落入一個久違的懷抱。
來人將他提起來,在空中劃過一個漂亮的弧度,他面對著那人,緊貼著那人的胸膛,光著的腳丫子剛好落在那人的鞋背上。
溫暖而寬敞的懷抱,白天帶著恐懼抬頭看向那人,顫著聲喊道:「哥——你、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自己的弟弟不行嗎?」封齊低頭看著白天,留戀著少年的氣息不願意放開。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白天連忙搖頭,他現在很害怕封齊,已經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他雖然不怕死,但是害怕封齊用其他方法折磨他,比如羞辱他的身體。
「用不著這麼害怕。」
封齊摟緊白天,托著白天走到岸邊,隔空朝著池塘拍去,池中濺起巨浪。白天只覺得脖子上一涼,有什麼東西落到身上,垂頭一看竟然是那條花白的蛇!嚇得白天驚呼一聲摟住封齊的脖子,一動也不敢動。
其實白天是很害怕動物的,不管是什麼動物,但是他有實力的時候可以自己拍死這些東西,而如今手無縛雞之力的他除了害怕什麼也做不到。
封齊微微勾起嘴角,他很喜歡少年的靠近。從容的取下搭在少年身上的毒蛇扔在一邊,他說:「沒事,已經是條死蛇了。」
白天半信半疑的看看封齊,又看看地上。那條蛇一動也不動,腦袋都被封齊內力輾爆了,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白天看著地上的死蛇若有所思,握了握拳頭又鬆開。如今的自己已經與廢人沒有區別,沒有內力的自己,從小被嬌慣著,身體還有傷勢未愈,現在的自己真是比女人還要嬌弱。白天凄涼的想著。
「別走神。」封齊不滿的緊了緊摟著白天的手,讓白天與自己貼的更緊。
白天茫然的看著封齊,不知道今天東御風想對自己做什麼,如今雲大人不在,東御風想做什麼他都只能順從,沒有人會來救他。
「正好有條新鮮的蛇,就用它做蛇羹吧。封齊鬆開白天,蹲下扶住白天的屁股將白天抗到背上,然後撿起一邊的死蛇,就朝著原路回去。」
白天掛在封齊肩膀上,勉強可以看到顛倒的前路,被倒掛著,白天的臉上因為充血通紅一片。
封齊直接將白天抗回了世子營,吩咐了手下去通知軍醫白天這幾日就住在世子營,白天的葯也一併送到世子營來。
將少年扔到床上,少年便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連忙縮到床角防備的望著他。封齊的心裡便像針扎般疼,可他只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拿著蛇坐到一邊開腸破肚。
見封齊沒有對自己做什麼,自己又是這樣的反應,白天有些尷尬,但他又不敢太靠近封齊。他便只是慢慢的移到床沿坐著,睜大眼睛看著封齊的後背。
去了皮和內臟,封齊將蛇切成小節放進小鍋中,用中火慢燉。做好這一切,才走向白天。
見到封齊走來,白天下意識的就想逃,但他怕逃跑的行為惹怒封齊,只能僵坐著看著封齊靠近。
封齊能感覺到少年的排斥,他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他不說少年就算害怕也不會提。
他走過去將少年摟在懷裡,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白天靠著封齊,身體慢慢放鬆下來。
坐了一會兒,營帳外面便響起一個老者的聲音,然後是守衛的恭迎。接著一個鬍子花白的老頭端著一碗葯走了進來。
「小天,喝葯了。」卜衛知誰也沒看,只是喚著白天,走近了才發現白天被人摟著,他眉頭一皺,居高臨下的看著封齊,語氣有些冷硬,「東世子,小天該喝葯了。」
所以你該放開他了!卜衛知七老八十的人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如今白天過於清瘦,臉瘦的有些不成型,與身強力壯的封齊相比,很難讓人想到他們是兩兄弟。權貴除了喜歡玩女人也愛玩男人,卜衛知理所當然的想成了東世子看上了白天。雖然事實也如此。
封齊覺得這個老頭很有趣,從剛才進來一直都沒有將他放在眼裡,他還以為老頭是不知道他身份的,沒想到竟非他所想。
看著眉頭皺的緊緊的卜衛知,封齊鬆開白天去接那碗葯,卜衛知卻抬手躲開,語帶嘲諷的開口:「東世子,這樣的事還是讓老朽來吧,麻煩你讓讓。」
「他是我弟弟。」封齊簡單明了的說。
卜衛知半信半疑,目光投向白天,見白天點頭,卜衛知不但沒有緩和臉色,反而臉色更加難看,說出的話更是毫不掩飾:「原來小天是東世子的弟弟啊,東世子是人間富貴花,我們小天不過一根狗尾巴花,怎麼能勞煩東世子呢?」
卜衛知的話很難聽,白天知道卜衛知是在為自己不平,他怕卜衛知說出更難聽的話,便接過湯藥喝下,免得封齊與卜衛知繼續糾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