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後院失火
「符大人——」她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直直的看著眼前挺拔的身影,差點咬了舌頭。
只見柔和橙黃燈火下,符墨逆光而立,遮擋住身後的燈籠,於是身子周圍泛著一層亮光,他的臉隱在陰影里,稜角分明。
她有些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但是她立馬想到了自己臉上還沒洗掉的綠豆面膜!
符墨退了一步,被他龐大身軀遮住的燈籠又顯現了,於是她的樣子也被很清晰的照亮。
「寧姑娘,你這是……」看他的表情,也彷彿有些被驚到,但他畢竟經歷的多,很快便又恢復他的面無波瀾的樣子,臉上保留了幾分疑惑。
寧如玉血氣上涌,臉紅得發燙,雙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忙低下了頭,一隻手捂住臉,含含糊糊的道:「我……我在敷臉。」
「敷臉?」
「這是我家祖傳的方子,近來天氣熱,身子上火,臉上長了些痘,聽說敷些綠豆粉可以祛痘……所以……」寧如玉磕磕巴巴,有些難為情的回道。
好丟臉!她捂著臉不敢看他,敷面膜居然被他看到,也不知道他會怎麼看她,不會被當成精神病吧?
符墨蹙著的眉散去,看著面前低著頭捂臉的女子,也覺得有一絲尷尬。
他今日一直在衙門辦案,忙到如今。看著夜色已深,便想著在衙門後院里以前常住的春雅居對付一晚算了。
他這幾天一直在忙,早已忘記後院里還住著一位姑娘的事了,誰知剛進去,便隱約看到院子里有人影,這才走過來,誰知便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原來如此,」符墨臉色閃過一絲赫紅,鎮定的站著,向她解釋道,「我剛從衙門出來,看見這院子里還有燈火便過來一看,沒想到唐突了寧姑娘,實在失禮,望姑娘見諒。」
「沒事,」寧如玉忙擺手,抬頭看他,觸及他的眼,復又不自在的低下,吶吶的道:「大人事務繁忙。」
符墨踩著台階下了,忙拱手道:「符某還有事,先告辭,不打擾寧姑娘了。天色已晚,寧姑娘也早休憩吧。」說著轉身快步離去。
看著他愈走愈遠,最後消失在轉角的身影,寧如玉鬆了口氣,忽覺手上黏黏的,一看,原來是剛剛不小心蹭上去的漿糊。
她無奈的一笑,揉了揉發燙的臉,忙去打了水,洗掉臉上的面膜,收拾好一切后,吹了燈躺在床上。
只是不知怎麼,翻來覆去都難以入眠,腦海里一直閃現剛才符墨盯著她的那雙深邃幽黑的眸,不禁掩臉。
她怎麼能這麼不小心,應該在房裡把面膜洗乾淨了才出來。
不過這符大人也真是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今晚出現。
她蒙上被子哀嚎一聲,恨不得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符大人不會將她當成什麼吧?
換做現代,她肯定不會在意,因為女子敷面膜實在是太正常了。
只是在這保守的古代,她這舉動是有些匪夷了。她本來還想低調做人,好好生活呢!
算了不想了,她一股氣的拉開被子,把此事拋在腦後,很快便沉睡了過去。
*
次日醒來,神清氣爽,她對著鏡子摸著臉,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肌膚好了一些。
至於昨晚的小插曲,睡一覺后她突然想開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就當是被人看了一下唄,而且昨晚的事,也就只有他們兩個知曉而已。像他這樣的人應該不會跟別人說的,這一點她還是確信的。
保養肌膚不是一蹴而成的,需要長期的護理,她深諳這個道理,於是打定主意堅持下去。
昨天楊小白給她送來的紅棗,她尋了個罐子裝好,每日吃幾顆。
俗話有說,一日吃三棗,一輩子不顯老,她現在的身子太虛弱了,希望多吃點紅棗能把她的血氣補回來。
除此之外,她還堅持早晚喝一杯白涼水,清腸胃。
這些都是她多年實踐得來的經驗。
*
吃了午膳后,日光正好,她拿了書對著明亮的光線看了一會,覺得眼睛有些疲倦,只得放下書本,在院子里走了一會。
因為翠竹跟她說今日要去外祖父家,所以只有她一人在院子里。
走著走著,她突然想起今天的開水已經喝完了。平時的話,都都是翠竹幫她燒好一壺開水,以給她喝的。
古代的人沒什麼衛生觀念,都是直接從井裡勺水喝的。可是她不習慣,總覺得水裡有什麼細菌,寄生菌什麼的,怕喝了會肚子痛。
她也勸了幾次翠竹不要直接喝冷水,可是她只喝了兩次,又直接從井裡打水喝了。
她沒辦法,翠竹已經養成了這樣的習慣,想讓她改正過來不是那麼容易的,只得任她去了。可是寧如玉不敢,於是翠竹每日做飯的時候都會順便幫她燒上一壺,因為她不會燒火。
說起來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在現代都是用煤氣和電的,在此之前,她都沒見過燒火的灶是怎麼樣的。
不過她來到這裡后,有跟翠竹學過。可是怎麼也點不著火,嘗試了十幾次,火終於燃起來了,卻差點沒燒掉她的頭髮。
寧如玉覺得自己真不是燒火的料。而翠竹取笑了她一陣子,說不用她幫忙,把她趕出了柴房。
為了晚上能喝上水,寧如玉想了想,決定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進了柴房,把衣袖卷到肘部,便開始燒火。
這次還算順利,試了幾次,她便把火給點著了。看著逐漸燃起的火苗,她添了幾塊手臂大小的柴木,那火一遇上乾柴,「噼噼拍拍」的燒了起來。
她對著爐灶守了一會,覺得柴房裡十分的悶熱,惹得她後背出了一身汗,再看看鍋里的水,估計還要等好久才能燒開呢。
灶里的乾柴燒得差不多了,於是她又添了幾根,這才走出去,擦了擦臉上的汗,回到房裡。看見剛剛還沒看完的書本,於是又坐了下去繼續看,尋思著一會再回去。
看著看著,她頭一歪,竟伏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風吹過,把木窗搖得「砰」的發出一聲響。她一下子驚醒過來。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突然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
糟了!她燒的水!
她心裡一驚,忙站起來,奔向柴房。出了門,只見從柴房的門口散發出一股滾滾的濃煙,裊裊的上升。
她驚慌的跑過去,進了柴房,只見裡面濃煙陣陣,爐灶那邊放柴火的地方已經完全被燒著了,火焰竄得老高,熊熊的燃燒著吞噬乾柴,發出「噼噼拍拍」的聲響。
寧如玉一顆心往下墜,沖著外面大聲的喊了幾聲,「救火啦,有人嗎?救火啦!」
並沒有人應。
她想起柴房的水缸里還有一缸水,一咬牙,又沖了進去,尋到水缸,拿起那水勺拚命潑水。她雖是拿了毛巾捂著嘴,然而滾滾的濃煙還是迷了她的眼,又不小心吸了幾口,嗆得她淚水都出來了。
幸好此處是衙門后延,濃煙滾滾。很快前院的人也發現了,於是忙沖了過來一起滅火。
在幾人的努力下,火勢很快就被撲滅了。
柴房裡成了一片廢墟,地上是燒焦的柴火混著水,黑糊糊的一片,灶子上也辨不出原來的樣子,牆上更是被燒得一片黑。
「寧姑娘,你沒事吧?」正在此時,剛辦完事的楊捕快也回到了衙門,一聽後院出事了,忙奔了過來。
「我沒事。」身心疲倦的寧如玉虛弱的露出個笑,「只是柴房……」
「這柴房怎麼會突然著火呢?」
她心裡滿是愧疚懊悔,「我本來是去燒水的,卻不小心睡著了,然後柴房就燒起來了。」
「這一切都怪我!」寧如玉帶著哭腔道,低著頭自責不已。
楊捕快忙安慰她,「寧姑娘沒事就好了,柴房燒了就燒了,叫人收拾一番就好了。對吧,符大人?」他看向跟在身後的符大人,希望他也能說句話。
符墨在寧如玉身上打量了一番,見她身上並無大礙,觸及她又自責又愧疚的目光,也知曉她不是故意的,「嗯」了一聲,開口道:「寧姑娘下次小心點便是。」
幾個前來幫忙的衙役也七口八舌的出言安慰她,讓她不用放在心上。
這裡的人都那麼淳樸善良,寧如玉聽了他們的話,又是愧疚又是感動,不停地道謝。
「好了,沒事了,」楊捕快揚聲對那幾個衙役道:「你們進去把裡面清理下。」
幾人應了,利索的拿了清潔工具,進入柴房把裡面的濕柴搬出來,又提了水進去。
寧如玉猶豫了一下,「我也去幫忙吧。」
楊捕快制止她,「寧姑娘,你不用去了,裡面也沒什麼要收拾的,他們幾個就夠了。」
正說著,衙門的張師爺走了進來。
他四十餘歲,在衙門裡做事已經十幾年了,有一定的威望,這人平時為人比較刻薄,慣會見風使舵,又愛擺架子,衙門裡很多人都不喜歡他。
他剛從外面回來,便聽到衙門後院發生了火災的事,立即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
一看被燒得不像樣的柴房,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這火災是誰引起的,真是豈有此理,竟敢在衙門裡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