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第505章 我已經熱血沸騰起來了
接下來事態的發展,可以用一發不可收拾來形容,感染立項書,誘其墮落腐朽的時候,尚需要王忠親自出手,但第二人被腐化墮落時,卻已經不需要王忠出手了。
地獄魔氣作為一種力量,落於立項書手中,其凶邪和詭異都遠超王忠出手時的威能,變化之多端,甚至王忠都感到匪夷所思,感染中年農婦時,立項書尚需將其打入頻死狀態時才行,但對第三人出手時,卻僅僅需要將其偷襲到重傷便可,而接下來,就愈發輕鬆。
身處周天星斗大陣封印空間之中的王忠,鼓盪魔氣抗衡那滾滾而來的煉化之能,看似雷霆萬鈞的煉魔之火和千般玄能,都不能傷王忠分毫,謹慎的控制著自己反抗的力度,時刻讓那操縱周天星斗大陣的姬軒淵老爹感覺只要再加一把力,就可以將其徹底煉化的程度。
而實際上,天譴烙印封印破損,王忠被封印了的力量便已經開始恢復起來,雖然憑藉現在已有的周天星斗大陣許可權脫身而出雖然還不現實,但隔空反噬姬軒淵老爹,讓他吃個不大不小的虧卻不難,不過王忠無心那麼早打草驚蛇,而是將趁此良機潛心修鍊。
天譴烙印破損,魔氣開始成長,帶來另一個變化,就是他和另外一個位面的紅銅沙土地獄的聯繫變得清晰起來了,而王忠不知道為何,在這份聯繫變得清晰之後,他體內的魔氣也開始極其玄妙的變化,魔氣縱橫裊繞,居然自發凝結,最後形成了一個恍如芥子般的黑色光點,宛如道家所言的金丹一般。
神念透入其中,看似細微不可見的黑色光點,內部卻是極其宏大的空間,熟悉的荒蕪沙土,枯紅的大地,和地底下縱橫往來,無法形容其複雜的地下甬道,這是紅銅沙土地獄的摸樣,而眼下在這個介乎真實與虛幻之間的紅銅沙土地獄之中,十幾隻地獄魔物在其中活動著。
這些地獄魔物有著類人的形態,但個個面目猙獰,或長出鱗甲,或渾身骨刺,或多了一些一看就很猙獰的器官,十幾隻魔物,在規模上來說自然不可能比得上真實紅銅沙土地獄中那動輒就是數十萬魔物大軍的規模,但在質量上,這十幾隻地獄魔物有著近乎碾壓性的優勢。
為首的一隻地獄魔物,身高過百丈,宛如巨猿一般的摸樣,通體散發著無與倫比凶邪的地獄魔光,渾身骨刺林立,但它身上的骨刺看起來卻並不尖銳,尖端帶毛,彷彿毛筆一般,呼吸之間牽連風雲,就連大氣都要為他那壓倒性的氣魄為之震懾,看似凶戾的造型,但眸子中卻泛著深邃通幽的智慧之光,靜靜盤腿而坐,以玄奧功法深化純粹著自身的地獄魔氣。
這就是立項書,嚴格來說是立項書受地獄魔氣侵蝕感染,墮落腐化為地獄魔物之後被王忠掌握在手中的一絲靈魂本質烙印,這個烙印投入到王忠體內的這個芥子紅銅沙土地獄之後,便轉換為這般摸樣,而立項書的靈魂烙印在其中修鍊,吞吐魔氣,都會給王忠帶來一絲精純的魔力,這十數個靈魂烙印,讓王忠多了十數個不知疲倦,瘋狂修鍊的分身一般,這也是王忠這段時間以來力量暴漲的根源。
王忠恍如化身為天地,芸芸眾生在其中打滾,無論生老病死,都將成為他的成長資糧,細細感悟,王忠也明白其中三分奧秘。
在地獄時,經由白墨之手與紅銅沙土徹底融為一體,以己心代替地獄位面意志的舉動,在今日徹底展現功效,縱然王忠離開了地獄位面,但本質依舊不變,他就是紅銅沙土地獄,紅銅沙土地獄就是他,脫離了那個真實的紅銅沙土地獄,在本質的推動之下,王忠體內的魔氣開始本能的再度架構出一個新生的紅銅沙土地獄,而這個新生的紅銅沙土地獄,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王忠的本質具現化體。
就在王忠細細感悟的時候,許多玄奧的知識流過心頭,其中不光有自身感悟出來的成果,也有順著和真正紅銅沙土地獄那一抹精神聯繫而來的冥冥耳語的功勞。
為天地,為位面,當蓄養眾生,當放牧萬民,以此為資糧成長,往昔舊有的修鍊法則對他來說已經是不必要的存在,當有一日,他親手所創建投影出來的這個紅銅沙土地獄成長起來,掌控孕育萬千魔物之時,便是他登頂成為萬魔之主時。
是白墨,還是白墨背後的天魔至尊,還是不知道是何來路的大能再悄然耳語,這一點王忠說不清,但卻相信這不知來由的信息必然是真實的,因為這條道路所展現的,是無與倫比的強大。
一念動,王忠的魔氣盡數彙集到芥子紅銅沙土地獄之中,一瞬間的吞吐,一瞬間的轉換,當魔氣再度孕育出來的時候,卻已經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韻味。
是暗,但卻不是邪惡!是極端負面的凝聚,但卻如此的精純和凜然,滂湃無比一往無前,宛如一首鏗鏘有力的戰歌,隱約間,一抹璀璨的玄光在這黑暗之中綻放出來。
這新生的地獄魔氣,徹底擺脫了過往王忠所掌握的地獄魔氣的本質,縱然身墮黑暗無間,縱然已經徹底腐化,但依舊要憑藉自己的意志昂首向前,這也是王忠的本心具現而來的光,也是王忠立足於信念崩潰荒蕪之土時所開闢的道。
新生紅銅沙土地獄之中,姬家村被感染腐化的那十來只魔魂同聲放聲大笑,因為這一刻,新生的紅銅沙土地獄之中都瀰漫著一股愉悅的喜意,這是王忠的喜悅,天地共鳴,萬物為之同喜。
現實之中,立項書驟然抬頭,眸子中泛出氤氳的淚水,無盡的喜悅自虛無之中降臨,瀰漫在他的心扉之間,這是主的喜悅,此刻透過玄妙的聯繫與之一同分享,絲絲縷縷魔氣在眸子深處閃現,開始出現了蛻變,更加堅韌,更加強大,更加滂湃和深邃。
「咦,老師,你怎麼突然間哭了。」
「唔,沒事,突然想到你這小鬼發憤圖強,終於有點擺脫往日死鹹魚的摸樣,為師一時間感動到不能自已啊。」
姬軒淵一副見怪不怪的摸樣,這幾日來立項書陡然抽風也不止一次兩次了,對此姬軒淵只能用這就是強者的赤子真性情來理解了,反正徒不言師之過,他說什麼都不好,而起比起這種小問題,勤修武藝才是眼下姬軒淵心頭唯一的牽挂。
那本名為驚天動地的絕世神功的功法雖然名頭並不是很靠譜,但姬軒淵緩緩修來,卻是見效極快,數日一過,便已經修到和那紅銅沙土地獄之主建立冥冥聯繫的地步,體內滋生了一絲古怪的黑氣,姬軒淵已經試過了,就這麼一絲黑氣,帶給他的力量就遠勝他修鍊了許多年的普通功法,輕輕一躍便是一丈多的距離,運氣於手,人頭大小的石頭都能一擊而碎,著實讓姬軒淵興奮的不能自已。
今日,姬軒淵便正在練習一套拳法,這套拳法剛勁有力,屬於上乘拳法,看著勤練不休的姬軒淵,立項書露出一抹複雜的笑容,示意姬軒淵稍停一下。
「今日的練習先到此為止吧,為師今日心情正好,和你上一堂文化課吧,就講講江湖歷史。」
「好啊,老師您請說。」
「太一門,關於這個門派,你知道多少呢?」
提起這個話題,姬軒淵神色興奮,張口滔滔不絕起來:
「太一門,我知道,前幾天魔庭官方電視台在魔庭成立一周年時放了一個特別節目,剛好有提起過太一門,太一門和佛門分別為東西武林中的兩大霸主,被稱為東極太一,西極佛門,太一門潛藏在陰影之中,暗中以恐怖霸權統治許多門派勢力,權勢滔天無雙,暗地裡做下無數天怒人怨之事,結果蒼天降罰導致氣數已盡,先有青龍魔祖崛起,給太一門霸權一個沉重的打擊。」
「而後現在魔祖永恆大自在天魔崛起,行翻雲覆雨的無上手段,聯合西極佛門和許多勢力和太一門展開正式戰爭,而此時太一門依舊不識天時人心,徒勞頑抗,而太一門主東皇太一在最後決戰之時,接連使出諸般卑鄙手段,結果反而讓情癲大聖釋永信在戰鬥時獲極其關鍵的突破,獲得了天下無敵的力量,而後至此太一門大勢徹底崩潰,現在太一門的餘孽已經被魔庭剿殺的差不多了。」
姬軒淵一臉興奮,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正好喜歡聽那些慷慨激昂的大歷史,而魔門從人人喊打的逆賊魔頭,一舉逆襲成為天下霸主的歷史,無疑讓他著迷無比,現在說來,彷彿已經將自己代入諸多魔祖和情癲大聖的角色中,行那挾著無匹大勢痛快擊潰反派太一門的YY當中,但正值激動的姬軒淵卻沒有看到立項書那頗為複雜的神色。
「成王敗寇,勝利者粉飾歷史,污衊對手,古往今來都一樣!魔庭所說的歷史,你不可多信,太一門史承太古,是太古神獸之王始勾神傳承下來的一脈,太一門的精神和責任只有一個,那就是代替遠征星河的始勾神守護這個世界,悠悠萬載下來,太一門為這個世界存續所流下的鮮血已經無法計算,每一次滅世災劫,都有太一門的前輩英烈的壯志犧牲,才換來了這個世界的存續,但萬年之後,人事全非,昔日精神和榮耀已作古……」
立項書淡淡而語,將太一門萬古的歷史講述出來,語氣中有著一抹無法抹去的滄桑,姬軒淵聽得極其入神,雖然他有點不信,畢竟官方都宣傳太一門是大反派了,老師一家所言又算得了什麼,但這般說的有板有眼的秘聞還是很吸引他的注意力。
「……然後太一門正式潰敗了,祖庭之地被情癲大聖的擎天神棍轟崩,魔庭大軍漫山而來,天地之間處處喊殺,太一門慘存之人倉惶而逃,而這個時候,消失許久的太一門門主東皇太一回歸,以通天神功暫阻追兵,而後用名為周天星斗大陣的逆天之寶將殘存門徒盡數收了起來,而後尋覓了一個偏僻之地休養生息。」
娓娓敘來,太一門的起因,太一門的輝煌,太一門最終的沒落,都在立項書口中道來,這是一段很漫長的歷史,曾經的不滅的榮耀和精神,興衰枯敗皆在於此,不自覺間,姬軒淵就聽痴了,比起魔庭官方那宣布了歷史,立項書口中的這段歷史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而滄桑,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而此時立項書還沒講完。
「但這並不是結束,東皇太一併不甘心,也許他曾經心灰意冷,但在魔庭之中最強的那位現代魔祖飛升,魔庭陷入爭權奪利的內鬥之後,他又覺得有希望了,他開始謀划反攻魔庭的計劃,他用盡許多方法,試圖獲得能夠抗衡魔庭的力量,經歷無數艱難險阻成為太一門門主的他,是世間絕無僅有的驚采絕艷之輩,他想出了許多個方法,而其中一個方法,名為星宿神魔速成煉製計劃,你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計劃嗎?」
被立項書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掃,姬軒淵不知道為何有點口乾舌燥,而且他現在也覺得有些古怪,老師對太一門的歷史知之甚詳那就算了,為何他對太一門「現在」乃至於「未來」的信息都如此熟悉?
「也罷,對你我也沒必要賣關子了,很簡單,東皇太一以逆天手段,將自己的靈魂血肉分裂出來,形成一個全新的個體,而這個個體不知前塵,不知自己誕生的因果,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只是懵懂的活著,而後在太一門中尋覓一批高手,和這個個體生活在一起,看似照料,實則是一種惡毒無比的祭煉方式,這批高手經由周天星斗大陣和那個新生個體聯繫在一起,日夜以功力祭煉之,待到火候到了之後,這些高手血祭自己的靈魂血肉和功力,將這個新生個體祭煉到周天星斗大陣之中,成為威能無窮的星宿神魔。」
「老師,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直勾勾盯著我說話啊,而且語氣那麼陰沉,搞得好像我就是那個準備被祭煉到周天星斗大陣的倒霉祭品一樣。」
「哦呵呵,東皇太一的分裂體,姬家村中的唯一的觀眾,恭喜你,一直嚮往武林中那種刀光劍影生活的你,想必很快就能如願以償了。」
所謂的「真相」來的太過突然,實在讓姬軒淵一點實感都沒有,獃獃的哦了一聲,也不知道該怎麼對老師那「荒誕」的話語做什麼反應,愕然良久之後,才吶吶說道:「啊,老師,按照常理來說,這種顛覆性的真相,都還沒到大結局呢,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說出來好嗎,沒有鋪墊,沒有探索,一點爆發感都沒有啊。」
回應姬軒淵質疑的,是立項書一個當頭暴栗:「傻瓜,你以為這是小說啊,什麼都要講承轉啟合,講合理布局,然後一點點的掀開劇情迷霧,最後來個劇情大爆發,這是現實,我想告訴你,也覺得你有必要知道真相,加上我又有說的心情,然後不就行了嗎?
「我,我,我……」從立項書的眼神中,姬軒淵看不出任何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也許老師說的是真的這個認知開始在心頭髮酵,但帶來的心理感覺卻是顛覆性和崩潰性的,立項書緩緩蹲下來,直視著姬軒淵那漸漸不安而惶恐的眸子,緩緩問道:
「其實我告訴你這些,其實只是想問一個問題而已,東皇太一啊,哦不,東皇太一的分裂體,你告訴我,就算你如願以償獲得了傾覆世間的力量,但你能將失去了榮耀,失去了精神,失去了信念的太一門重新樹立起來嗎,能夠重現像是悠悠萬古以前,無數太一門徒,無數前輩英烈為了同一個信念慷慨犧牲的場景嗎?」
這不是姬軒淵能夠回答的問題,而立項書似乎也沒有指望姬軒淵能夠回答,搖了搖頭,立項書身影化作清風,飄然而去,遠遠的,傳來一股激昂的長嘯聲。
姬軒淵踉蹌而跑,不知道為何,雖然他的理智一再告訴自己,立項書所說的話是那麼的荒謬無稽,但在心靈的深處,卻有一股複雜難言的情感在湧上來,那是至深的懼怕和噬骨的……憤怒!
姬軒淵的第一反應就是很符合一個普通少年郎的心態,他試圖回家尋找老爹,試圖在他的口中獲得一個更確切的答案。
「哈哈哈,立項書這個老書生又抽風了是吧,兒子啊,你無需介意,自從當年立項書那廝暗戀的母雞被拉去燉湯之後,他就一直這麼神經病的了。」
姬軒淵很希望聽見自己老爹這麼回答自己,但在回家的短短數百米間,他所認知的現實開始崩潰了。
洶湧滂湃的黑暗氣息瀰漫四野,宛如激烈翻湧的海浪一般,覆蓋在整個村子的上空,而散發著無窮黑暗氣息的源頭,是姬軒淵依稀能夠認出摸樣的立項書。
身高三丈,渾身被黑紅交織的魔紋所密布,白花花的骨頭突出,組成了一套猙獰的白骨外甲,渾身骨刺林立,向天穹散發著銳利不屈的寒光,屹立在村子中心仰天咆哮,宛如魔神在世一般。
「來吧,你們這些在絕境之中沉淪廢物,是時候結局這無聊的鬧劇了,以主的名義,太一門的復興,就從這一刻開始吧。」
如此異變,自然眾人皆知,所有人都顧不得掩飾武功,紛紛趕到現場,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展露不凡的身手,姬軒淵臉上頓時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卧槽,這不會是真的吧。」
「立項書,你胡說什麼,居然膽敢破壞門主的秘計,你該當何罪。」
「哦,這頗為鏗鏘有力的問責,說實話,還是挺讓我緊張的,但是,你們的眼神實在是讓我……憎恨啊。」
映入眼帘的,是一雙雙看似憤怒,但實則空洞麻木的眸子,喝責和怪罪,只是往日積累下來的行為習慣,根本沒有人為了東皇太一制定的計劃被破壞而真心的憤怒。
哀默大於……心死!他們對太一門的種種事情,其實已經漠不關心了。
眼前一群群,都是不知所謂的死人,所以才需要我主的救贖啊!
低下頭,立項書只覺得渾身血液都燃燒起來。
「廢物們,我的熱血已經燃燒起來了,來讓我們好好的大幹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