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湯粥

  胡錦兒的手藝並沒有多好，當然，鄉下地方缺少各種調料，大家也都沒吃過什麼好東西，都是做熟了，不糊、不生，就是很好的了。更何況胡錦兒年紀小，能做差不多也就不錯了。


  所以，滿桌子的人，雖然都扒拉著碗里的飯，可是眼神還是止不住的要往那一小盤拆骨肉上瞅。


  男主外，女主內。所以這會兒大家都盼著胡章氏的筷子能快些動動才好。


  胡章氏也不負眾望，夾了兩塊，就放到了胡大山的碗里。


  「他爹，你嘗嘗看。」


  「嗯。」胡大山沉著嗓子應了一聲，一點多餘的情緒沒有，然後淡定地夾著肉，蘸飽了醬汁，才慢慢放到了嘴裡。不過沒等咀嚼完，便開了口，「都吃吧！」


  胡仲是小孩子，耐不住性子，胡章氏便第一個給了他兩塊，然後給了胡丁氏兩塊、胡翠兒兩塊、胡元一塊。最後還剩下了兩塊，胡章氏自己沒要，直接都夾到了胡大山的碗里。


  胡大山的頭便再也沒抬，直接就把兩塊都吃了。


  「娘，我還想要！」胡仲道。


  「等待完客剩下了咱們再吃啊！」胡章氏哄道，「趕快吃飯吧！」


  於斐大約是見慣了這種場面，早在大家翹首以盼胡章氏能給一塊肉的時候，於斐就快速地往自己碗里和李沁的碗里夾飯菜，然後小聲地催促她快些吃。他可是記著，昨兒李沁就吃了那麼一點點呢。他一個大男人，飢一頓飽一頓怎麼也能忍，可是李沁一個小姑娘家，本來就累的不行，再不吃飽些，怎麼面對今天繁重的活計？

  李沁自然也知道胡家人的特點，難得有豬肉牽制住了大家的注意力，左右胡章氏是肯定不會把肉給她和於斐的，那麼就快些把自己的肚子填飽是真理。所以也學著於斐端著碗，把臉埋在碗里，迅速地吃著。


  「咕咚！」


  李沁其實很想集中注意力快些吃自己碗里的飯菜，可是胡錦兒這一口口水咽下去的聲音也忒大了些，讓她不由就側目瞧了一下。


  胡錦兒委委屈屈的，眼淚都要掉了下來。捧著碗，怎麼也吃不下去了。她忙活了一早上，連一個肉渣都沒撈著——


  越是這時候李沁就越明白要遠離，不然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淪為了炮灰。所以吃完之後，便下了地幹活。


  只是，沒一會兒，屋裡便又傳來了胡丁氏的嘔吐聲，緊接著，又傳來了哭聲。


  本以為肯定又是胡錦兒哭的，但仔細一聽，卻是胡丁氏。


  李沁進屋一看，也難怪胡丁氏哭，昨兒吃點好的，最後都沒存下，今兒又是如此。虧得她巴巴盼了這麼久，最後還是這樣。


  「哎喲，這可怎麼是好！這懷著身子就得吃點好的才行啊，這吃下去就吐可怎麼辦？！」胡章氏一邊拍著大腿一邊說，可是身子卻沒靠前兒，「錦兒，快給你嫂子收拾了，然後倒給狗吃！」


  胡丁氏這次倒是沒吐胡錦兒身上，但也是趴在炕沿邊兒吐的。胡錦兒得令，便也只能下地收拾。


  李沁見狀，遞給了胡丁氏一瓢水，「是燒完了的，嫂子你現在有身子，不能隨便喝涼水了。把水燒開了再喝，胃就不會難受了。」


  胡丁氏虛弱地點了點頭，接過去小口小口地喝了，然後就靠在炕頭的牆上，順著氣。


  胡丁氏人長得比較瘦，顴骨有些高，顯得面頰有些凹陷。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也便罷了，這會兒懷孕本來就吃不下什麼東西，再有孕吐，就折騰的面色發白，很是憔悴了。


  「舅母。」李沁對胡章氏道，「早上撕完肉剩下的那個骨頭可不可以給我？我瞧著嫂子這也吃不下什麼東西，我尋思要麼就給她熬點骨湯粥來吃。味道清淡，但是該補身子的東西卻是一樣不少的。」


  李沁話音剛落，胡丁氏便眼神熠熠地看著胡章氏，她這兩天折騰怕了，她也想吃些好東西啊！


  胡丁氏這個孕婦開了口，胡章氏也不能說什麼，正好吃完了飯，就下地親自撈骨頭去了。


  吃飯的功夫，其他的骨頭也都煮的差不多了。胡章氏一個一個迅速地把上面的肉都撕下來，最後真的就給了李沁一堆骨頭，幾乎上面一點肉都沒有的。最後還把肉湯都舀在了一個大的陶盆里，這之後的幾天，這些骨頭湯都是要燉菜用的。


  屋裡滿滿都是豬肉的香氣，可偏偏胡丁氏聞不得，就關了門去自己屋裡躺著。


  李沁拿了一塊大骨頭放到開水鍋里，加了兩片乾薑、滴了兩滴醋，然後就慢慢熬了起來。等幫胡章氏處理好了一些青菜之後，大骨頭也熬出湯白了。李沁把先前煮好的粥一點一點加入骨頭湯里，煮到黏稠之後，加了少許的鹽，簡單的骨湯粥就做好了。盛到碗里之後，李沁又在上面撒了些許碎菜葉，骨湯的清香加上蔬菜的獨特味道，剎時就縈繞在鼻端。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一套的。」胡章氏從旁瞧著，道。


  剛剛李沁做這些的時候，胡家的母女三人都很是好奇。農家人粗糙，哪裡見過什麼骨湯粥這麼講究的東西，所以都巴巴地瞅著李沁的動作呢。


  「從前在府里學的。奶奶們有懷著孕吃不下去東西的，我見她們就這麼給做的。」李沁道。


  胡翠兒的眼睛里止不住地笑意，伸手就攬住了李沁的胳膊，「小琴，我看著怪好吃的，給我嘗嘗吧。」


  「可是，大嫂那邊——」李沁有些遲疑地看著胡章氏。


  「沒事兒，那不還剩下好多麼，你再給她盛一碗好了。」胡章氏難得好脾氣道。


  李沁點點頭，遞了過去。


  胡翠兒輕輕吹了吹，然後小口地抿了一下，然後便道：「嗯，娘，真的好吃！」說著，就把羹匙遞到了胡章氏嘴邊，「娘，你快嘗嘗，我還第一次吃到鹹味兒的粥呢，真有滋味兒！」


  胡章氏就著胡翠兒的手嘗了一下，「嗯，確實不錯。快盛給你大嫂一碗吃吧！」然後想想又道，「反正還有那麼些大骨頭，這東西大熱天的也存不住，要麼你再給你大嫂做的時候，就給你表姐也帶一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