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r32

  15歲那一年的暑假,紀傾人馬上就要讀高一。


  傾人一直不聰明,但是勝在非常用功,只是學習這種事情,並不是勤能補拙的,她的中考成績不上不下,為了她能上重點高中,爸爸找了關係,還塞了不少錢。媽媽怕她去了重點高中會跟不上同學的進度,便想請小老師給她補習。


  「你姐姐當初也是讀的這個高中,學校里不少的老師我們都認識,你姐姐學習好,你也不能太差了……」魏芳對女兒說:「這個假期你就不要去旅行了,呆在家裡提前上高中的課程。」


  這次歐洲的旅行紀傾人已經期待很久了,都已經跟同學朋友說她要去歐洲了,到時候怎麼給人交代?


  紀傾人剛想反駁媽媽,爸爸卻也開口了。


  「也是。」紀國棟說:「都是一家人,妹妹也不能比姐姐差太多了,要被人瞧不起。」


  紀傾人吃飯的動作慢下來,雖然她比姐姐乖巧懂事,可是她知道,在爸爸心裡,依舊是偏愛姐姐的。即便姐姐總是惹爸爸生氣,把家裡搞得雞犬不寧,即便平素爸爸對她總比對姐姐溫柔,但是姐姐才是爸爸的掌上明珠。


  你瞧,現在爸爸又嫌她跟姐姐去同一所高中會給姐姐丟人。


  傾人抬起頭看向坐在對面的紀傾城,這個一直讓她從小就活在陰影里的姐姐,讓她又羨慕又嫉妒又憎恨的姐姐,想聽聽看她會怎麼說。


  可是紀傾城壓根就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們剛才的對話上,她正在偷偷地瞪厲時辰,兩人不知道在偷偷做什麼,坐在她旁邊的厲時辰暗笑一聲,又很快裝作嚴肅的模樣,低頭吃飯,但是眼裡溫柔的笑意卻怎麼都藏不住。


  厲時辰是媽媽遠房親戚的兒子,兩家人血緣不親,但是從前苦的時候媽媽受過那家人的恩惠,所以厲時辰考上這邊的大學之後,媽媽就時常幫襯他,從前她們還小的時候,厲時辰還在家裡住過一段時間。


  從那時候起,傾人就很仰慕這個英俊聰明又少年老成的哥哥。


  後來厲時辰讀博便搬了出去,但每回過年過節,厲時辰總要過來吃頓飯。


  雖然爸爸和媽媽都沒有察覺,但是紀傾人早就看出來了,姐姐和厲時辰偷偷在一起了,就從厲時辰去讀博士的那一年開始的。


  「我要厲哥哥給我補習。」紀傾人忽然開口道:「我不要外面那些小老師,我就要厲哥哥。」


  厲時辰一愣,疑惑地看下傾人。


  紀傾城也終於把注意力放在妹妹身上,皺著眉說:「他讀的醫學院,平時睡覺都沒有時間。請個專業的老師不好么?為什麼要浪費他的時間……」


  紀傾人心裡氣悶,是啊,跟姐姐見面約會就可以,來教她學習就是在浪費時間。


  姐姐憑什麼那麼傲慢?

  紀傾人不肯罷休,撒著嬌道:「厲哥哥給我講過幾次作業,我覺得他比補習老師講得好。老師講得我不懂的地方,他一講我就懂了。我不管……哥哥,你教不教我嘛……」


  「那你應該做的事情不是求厲時辰,而是換老師……」紀傾城面無表情地說:「或者變聰明一點。」


  紀傾人心裡不舒服,卻沒有表現出來,嘟著嘴道:「姐姐你怎麼這麼說我,好討厭哦……」


  「你姐姐又沒說錯。」魏芳也在旁邊幫腔道:「也不知道心疼一下時辰,他平時多辛苦啊。」


  16歲的傾人還不像現在這樣會隱藏情緒,她把手裡的碗筷放下,噘著嘴一副委屈得要命的模樣。


  傾人楚楚可憐地說:「媽媽,你為什麼總是站在姐姐那一邊!」


  「我是站在道理這一邊。」


  「爸爸……」傾人又可憐兮兮地看著爸爸。


  紀國棟皺眉道:「時辰平時在醫學院里那麼忙,哪有時間教你,不要胡鬧!給你請專業的老師,你要是覺得不好,就一直換到能讓你聽懂為止。」


  傾人幾乎就要哭出來。


  「你們都不疼我!」傾人撒起嬌來,把最後一絲希望放在了厲時辰身上,「厲哥哥……」


  厲時辰看一眼坐在一旁的紀傾城,想了想道:「我每周有一天休息,可以抽一天時間過來,你就把平時小老師講了你不清楚的問題集中起來,每周我給你講一次。」


  「好啊!」傾人終於得償所願,高興地恨不得蹦起來,她對厲時辰笑得甜甜的,語氣可愛地說:「謝謝厲哥哥。」


  「你太慣著她了……」魏芳無奈地說:「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跑來跑去多辛苦啊。」


  「沒事兒,不辛苦,對於我來說這也算是休息。」厲時辰又轉頭看向紀傾城,微笑著問:「我就周六過來吧,傾城不是周六也在家么,你學業上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拿來問我。」


  紀傾城莫名其妙,皺著眉問道:「我又不是高中生,我倆又不一個專業,問你什麼?」


  厲時辰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說:「高數、c語言、物理、化學、線性代數,這些公共課我還是可以教教你的。」


  「不用,我都覺得不難。」紀傾城沒好氣地說。


  厲時辰臉色笑意不減,故意做出一副長輩的模樣,語重心長地說:「你學校的生活遇到什麼煩惱也可以跟我說啊,我經歷過,有經驗。或者是遇到了什麼學業上的瓶頸,想要突破,我也可以把我的經驗告訴你。」


  紀傾城似乎終於領悟了厲時辰的意思,臉紅了紅,偷偷白了他一眼,輕輕「嗯」了一聲。


  「那太好了。」魏芳給厲時辰盛了一碗湯道:「那乾脆,你每周六就住家裡算了,別回去了。」


  「好。」厲時辰答。


  傾人坐在對面,看著兩人說話,原本雀躍的心情一點點的黯淡下來。


  那時候紀傾城還在讀大學,每周五晚上回來,周日早上走,所以周六一整天姐姐都在家。


  所以傾人知道,厲時辰並不是想給她補習,他只是想找機會來看姐姐而已。


  他們把她當成了暗度陳倉的工具……


  ……


  電梯內外的三個人僵持著。


  傾人憤怒,厲時辰冷靜,紀傾城無奈。


  眼看電梯門就要合上,紀傾城眼疾手快抵住了電梯門。


  「先讓我們出去好不好?」紀傾城無奈地對傾人說。


  傾人渾身都在顫抖,雙眼通紅,卻還是忍住憤怒,她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向後退了一步。


  紀傾城有時候也蠻佩服自己這個妹妹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傾人比她高級多了,至少傾人非常善於控制情緒,明明眼神都已經把她千刀萬剮了,卻還能夠剋制住自己不發作。


  紀傾城正準備往外走,卻被厲時辰擋了一下,他先跨步走出去,然後紀傾城才跟著出去。


  見到厲時辰這個動作,傾人無聲地笑了笑,臉上滿是嘲諷。傾人向來都是個極度敏感的人,怎麼會沒有察覺到厲時辰的防備呢?

  他擔心自己傷害姐姐么?


  等紀傾城走出去,厲時辰也依舊擋在她身前。


  傾人忽然發覺,厲時辰真的一點都不了解她。難不成她還會衝上去打姐姐、罵姐姐么?這樣自降身價的事情現在的她怎麼可能會做。


  現在她是受害者,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怎麼可以讓自己變成令人憎惡的潑婦?


  三個人站在地下車庫裡,中午並沒有什麼人經過。


  傾人掉下淚來,問厲時辰:「你沒有什麼話需要對我說的么?」


  紀傾城真正厲時辰後面,見到他原本防備的背影鬆了松,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拿出紙巾遞給傾人。


  「別哭了,你先回去,我送傾城回家之後去找你,上次你情緒太激動,很多話我沒有來得及說,我們好好聊聊,好聚好散吧。」


  傾人又看向紀傾城,豆大的淚珠從她臉上滑落,問:「姐姐,你呢?你就準備一直躲在時辰身後,永遠不面對我么?」


  紀傾城看著哭得楚楚可憐的妹妹,哭笑不得。


  這個真實的世界,有時候真的讓她覺得荒謬虛假無比。


  她記得,從前傾人還有嬌嗔和胡攪蠻纏的時候,還偶爾會透露一些真實的喜怒哀樂,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傾人已經比她更像是一個「大人」了。


  她情緒總是藏在深處,就算是哭泣、發脾氣,也是因為她的眼淚和爆發能夠達成相應的目的。


  曾經有人問紀傾城,她這樣激烈地活著不累么?

  可是紀傾城忽然發覺「成熟、聰明、委婉」地活著,似乎也沒有比她的活法輕鬆許多。


  「對啊,要不然呢?」紀傾城面無表情地說:「我不是很想跟你說話,累。你們兩個的事情自己解決,不關我的事情。」


  紀傾城之前以為劫後餘生之後她大概能夠跟這個世界好好相處,可現在她發現,她還是太天真了,她頂多能做到不跟這個世界生氣,但是好好相處真的還是做不到啊……


  紀傾城伸手要去拿厲時辰手裡的包,道:「給我吧,車子就在前面,我自己開車回去,你跟傾人走吧。」


  可是厲時辰不撒手,堅定不移地說:「我送你回去,你的狀況不適合開車。」


  「你怎麼了?」傾人是個敏感的女孩子,最初的震撼和憤怒過後,她也冷靜下來,打量著瘦弱憔悴的紀傾城,疑惑地問:「姐姐,你怎麼了?病了嗎?」


  紀傾城和厲時辰都僵了僵。


  「闌尾炎,做了個小手術。」紀傾城忙道,不待厲時辰開口,就幫他解釋道:「厲時辰只得我病了過來看看我,我們沒有多餘的關係。」


  「原來如此啊……」傾人低聲笑了笑,不露聲色地問:「你病了為什麼不跟我這個妹妹說,為什麼不跟爸爸媽媽說,竟然只跟妹妹的男朋友說?」


  ……


  紀傾城只得傾人想說什麼,做什麼。


  要是放在從前,她肯定就懟回去了,但是現在她真的一句話都不想多說,她只想回家一個人呆著。


  「是我這個醫院的同事告訴我的,不是傾城主動告訴我的。」厲時辰解釋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跟你分手也和傾城沒有關係。」


  傾人冷笑著,跟紀傾城沒有關係,誰信啊?


  她難道不知道厲時辰這麼多年,心裡從沒有放下過姐姐嗎?


  姐姐就是他的紅玫瑰,是他心頭的硃砂痣,而她則是黏在他衣領上的白米飯。


  紀傾城強硬地把厲時辰手裡的包拿了過來,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去跟我妹妹把該解決的事情解決了,我這剛出院,想清靜一下。」


  厲時辰知道僵持下去,會讓紀傾城為難,只得點了點頭。


  紀傾城拿過包轉身就走,多一眼都沒有看自己的妹妹。


  照說傾人當年也是一直都覬覦著厲時辰,即便明知道厲時辰是她的男朋友,多年辛苦經營,終於成功挖走了她的牆角,洋洋得意地在她面前明著、暗著不知道炫耀了多少次。現如今傾人的感情不得善果,一般人都已經覺得正義得到伸張很爽才對。


  可是紀傾城發現她內心一片冷漠。她對他們之間的分分合合毫無感覺,她只想趕緊回家睡覺。


  紀傾城強硬地把自己的包從厲時辰手裡拿了過來,道:「我自己開車回去,你們兩個的事情自己解決吧……」


  厲時辰知道現在首要的事情是安撫傾人,只得點點頭。


  紀傾城轉身要走。


  「你給我站住!」傾人吼道。


  紀傾城疲憊地閉上眼,如果傾人不是自己的親妹妹,紀傾城絕對抬腿就走。


  但是傾人是她的親妹妹,所以紀傾城的腳步頓了頓,停留了片刻之後才抬腿就走。


  傾人終於無法再克制自己的憤怒了,沖著紀傾城大叫道:「紀傾城,你一定要這樣嗎?你搶走了我的媽媽,連厲時辰你也非要搶走嗎?」


  這一回紀傾城終於站定了,她沒有繼續走,轉過了身來,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你贏了啊,行,還是你贏了。可你就這麼瞧不起我是不是?正眼看我都不屑是不是?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明明什麼你都拿走了,我那麼努力才能得到的東西,你總是輕而易舉就得到了,可你卻總是做出這副模樣,這副無所謂的模樣。就像現在,你連吵架都不屑於跟我吵,是不是?」


  紀傾城無奈地嘆息,側過頭不想看傾人,疲憊地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看我啊!」


  傾人大步走上前去,伸手要去抓紀傾城的胳膊,要紀傾城看著她。


  可傾人太用力,而紀傾城的胳膊上的青紫又沒有好,疼得紀傾城叫了一聲,手上的包也扔到了地上。


  「傾人,住手!」


  厲時辰語氣嚴厲,立刻走過去把傾人扯開,興許是他的情緒太激動,力氣一大,就把紀傾人推倒在了地上。


  三個人都僵住。


  厲時辰伸手要去扶傾人起來,傾人卻忽然竭斯底里地尖叫起來。


  「你不要碰我!」傾人吼道。


  這一回,傾人再也無法掩飾下去了,就算她聰明成熟,她也不過是一個剛剛二十齣頭的女孩子,哪裡能那麼妥帖體面?

  傾人坐在地上,毫無形象可言地嚎啕大哭起來。


  厲時辰站在那裡手足無措,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傾人不哭了,只是麻木地坐在那裡。


  車庫裡的風吹來,傾人的頭髮被吹亂,她不知所措地坐在原地,紅紅的眼睛,蒼白的臉,真叫人看著有幾分心疼。


  紀傾城知道,也許傾人平素有許多的小心思,但是此刻她的痛苦不是假的。紀傾城痛過,所以分得出什麼是真的痛苦。


  紀傾城還記得傾人十六歲那一年,厲時辰每周都來家裡給傾人補習功課。


  有一天夜裡,紀傾城被渴醒了,想下樓去廚房找水喝,可是打開門發現外面似乎有動靜。她疑惑地走出來,見到不遠處的走廊上,有一個女孩子的身影,正在往厲時辰的房間走。


  那是紀傾人。


  傾人站在厲時辰的房間門口,深呼吸,又深呼吸,似乎在下著什麼天大的決心,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伸出手,輕輕地敲響了厲時辰的房門。


  房門打開,紀傾城聽到厲時辰的聲音傳來。


  「傾人?這麼晚你過來做什麼?你有什麼事情么?」


  只見傾人漲紅了臉站在那裡,低著頭,半響沒有說話。


  「怎麼了?」厲時辰關切地問:「是身體不舒服么?」


  傾人似乎終於鼓起勇氣,她抬起頭來,看著厲時辰的眼睛,用一個少女全部的勇氣直視著他。


  然後她伸出手,緩緩的、羞澀地、掙扎地解開了她的浴袍……


  浴袍滑落,燈光從厲時辰的屋內照出來,照在傾人赤`裸的、青春的、美好的*之上。


  那是一個少女擁有的,也是能獻出的全部。


  她毫無保留地都交給他,獻給他……


  傾人渾身都在顫抖,臉頰因為羞澀而發紅,但是她還是沒有移開目光,她熱切又期盼地看著厲時辰,那個眼神不知道有幾個人能夠抗拒……


  厲時辰的震驚不比站在黑暗裡的紀傾城少,他愣了愣,然後迅速蹲下身來撿起地上的浴袍,把臉側向一邊將浴袍給傾人披上。


  「太晚了,你快去休息吧。」厲時辰對傾人說。


  傾人似乎窘迫地要哭,她還想說什麼,卻見到厲時辰移開了目光,似乎不願意在跟她多交流。


  「我有喜歡的人了,傾人,你不應該這樣做,女孩子應該珍惜自己。」


  厲時辰關上了門,傾人站在那裡,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緩緩地蹲下,捂著臉哭了……


  紀傾城一直和傾人這個妹妹不親,或者說,她一直就喝這個世界不親近,那是她人生里第一次,她竟然因為別人人生的某個瞬間而感到震撼。


  所以一時間紀傾城竟然也忘記了反應,站在那裡看著哭泣的妹妹,不知所措。


  直到傾人抬起頭看,看到了站在走廊盡頭的紀傾城。


  那一夜的月光不算亮,幽幽暗暗的光芒從玻璃窗找到兩人身上。


  可是紀傾城卻永遠都忘不了傾人的那個眼神。


  羞恥的、憤怒的、悲愴的。


  此刻傾人又是這樣,坐在地上,露出真實的脆弱來。


  紀傾城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喪失了意義。


  她走到傾人面前,捲起了自己的袖子。


  「傾城……」


  厲時辰想上來,可是紀傾城卻搖了搖頭,攔住了他。


  「這是我們姐妹之間的事情,你們情侶之間的事情,等我們姐妹解決完了,你再去解決。」


  厲時辰沒有辦法,只得退後一步。


  傾人迷茫地看著紀傾城全是青黑的雙臂,回過神來,驚訝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了?你不是闌尾炎么?」


  「我得了胰腺癌,中期。」紀傾城面無表情地說。


  傾人滿臉震驚,複雜的情緒湧上來,連話都說不出來。


  「厲時辰給我做的手術,他是這個行業最頂尖的醫生,你是知道的。」


  傾人呆愣地看著紀傾城的手臂,迷茫地眼裡劃下兩條不知道為什麼而落的淚水。


  「你不要想多了,我沒有要跟你搶什麼,活到我這份上,還要搶什麼?」紀傾城又把袖子放下,無奈地嘆息道:「我跟你說實話是因為覺得事情到這個地步了,沒必要騙你,該告訴你的事情我都告訴你,作為你姐姐,我只能做到這個程度的真誠。剩下的,你愛怎麼想我控制不住,但是我沒要搶厲時辰,也沒有要搶你的媽媽,我只告訴你一次。」


  傾人依舊一臉迷茫地坐在那裡,似乎一時沒有消化這個消息。


  「這件事情你不要告訴爸媽,知道么?」紀傾城說。


  傾人抬起頭看向她,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我不想他們知道,我的手術很成功,他們也沒必要知道。你了解的,爸媽知道我生病了,肯定要心疼,到時候你的媽媽就真的被我搶走了。」


  說完這句話,紀傾城看向厲時辰到:「我們姐妹的事情解決了,該你了,我走了。」


  紀傾城轉身拿起地上的包,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生活里這些細微的瑣屑,遠比生死之事還要消磨人。


  ……


  紀傾城找到毛軟的車,剛剛上車,正準備發動車子就有一個人憑空冒出來忽然鑽了進來。


  「你誰啊?」紀傾城被嚇了一跳,沒好氣地說:「下車!」


  那人全副武裝著,臉裹得嚴嚴實實,帶著墨鏡和口罩,簡直就可以直接去銀行打劫了。


  他取下口罩看向紀傾城道:「對不起,我在被狗在追,能不能麻煩你待我一程?」


  紀傾城愣住,指著那人的臉,驚訝地說:「你不就是那個……那個……我昨天還在電視上看到的那個……江子歸?!」


  江子歸笑起來,不愧是巨星,一笑,紀傾城覺得整個車子都被他照亮了。


  「是我。」


  他看了外面一眼,戴上口罩,猛地彎下腰,催促道:「快開車!」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