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久遠前修真界與魔界戰爭曠日持久,玄門被各大門派劃為邪魔外道,當時更是直接投誠魔修,大戰結束后不少人猜測玄門目的何在,畢竟當時兩界相通,誰也說不清到底是哪方更強,未戰即降,令人費解。
雲袖清或許是第一個知道當中秘辛的人,從他在萬法深淵救起重傷的秋落雨開始,不容回頭的計劃就在腦中成型。
「二十年了,貴門依舊庄嚴宏偉。」
雲袖清站在玄門總壇前感嘆,九十九級台階鋪到殿門,雕欄玉砌碧瓦朱甍,一切都是二十年的模樣,甚至三千年前也是如此,似乎連宮殿周圍蒼茫渺遠的荒土都被透明的灰色包裹,滲出絲絲縷縷的寂寥來。
秋落雨天天住在這,倒是習慣了這處空間的荒涼,他大踏步上了台階,「你要是喜歡,我給你畫張像,背景就用這房子。」
「還是免了,貴門大氣開闊的風格實在不適合我。」雲袖清像是觀光一樣,說話時還打量了一番台階欄杆上的石雕。
「那御風劍門就適合你了?」秋落雨刻意放慢腳步,和雲袖清並肩,有意無意地問道。
雲袖清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破天荒的思考起來,該用什麼方法炸掉御風劍門比較爽快。
台階很快走到盡頭,富麗堂皇的大殿設有禁制,秋落雨揚手在殿門上輕點幾下,殿門倏地敞開。
一口簡單的石棺置於大殿中央,雲袖清自背後緩緩抽出千古恆正劍,靈力灌入劍身,昏暗的殿內頓現耀眼光芒。
「你不進來嗎?」雲袖清提劍步入殿內,發現秋落雨還在門口等著,似乎沒有跟上的意思。
「當年你是怎麼刺了掌教一劍的,我還記得清楚,緊要關頭總要防著點。」秋落雨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將懷疑表達的直截了當。
雲袖清也不生氣,笑了笑自己走向石棺,二十年前他偷襲掌教那一招,他自己也記得清楚。
掌教信任他,除了殷緣之外,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但在掌教以傀者控制修真界的構想將要實現時,雲袖清卻毀了陣法,讓掌教功敗垂成。
石棺揭開,露出掌教蒼白的幾乎透明的面孔,一頭長發灰白參半,胸口隨呼吸淺淺起伏。
雲袖清舉起千古恆正,當年他趁掌教不備,強用魔氣施展劍招,同運靈力封鎖劍勢,使得氣勁入體而不發,掌教硬受一擊,不得不選擇以自身根基強壓此招,也因此陷入沉眠。
秋落雨在門口望著,手指敲射門框的頻率越來越快,這一天他等了二十年,他曾經嘗試過趁機抹了掌教的脖子,但掌教體內的劍招也會因此失去壓制而爆發,不但動手者首當其衝,還很有可能出現一次殺不死反而刺激掌教醒來的慘劇,他只好選擇繼續與雲袖清合作——雖然這很可能就是雲袖清動用這招的目的。
千古恆正劍尖懸在掌教胸口,雲袖清感應到他的留招,靈力魔氣與掌教自身的真元互相牽制,竟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雲袖清持劍再進一寸,血跡瞬間在白衣上暈染開來,他以劍為媒抽走靈力,與此同時剩下的兩股力量瞬間躁動起來,石棺都發出細密的碎裂聲。
劍再進一寸,雲袖清輕不可聞的鬆了口氣,情況與當年預計的差不多,倒不用應付什麼變故。
只是他這種慶幸剛剛閃過,老老實實的擱在石棺里的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握上了劍刃,千古恆正光華一黯。
……
自御風劍門延請各大門派高層之日到現在,各路消息傳遍修真界各地,但最為震撼的仍是雲家家主雲袖清設計陷害眾道友,與玄門乃至魔界狼狽為奸。
起初收到這消息的修者紛紛表示不信,沒證據沒真相,有些樂意動彈的修者從自家洞府跑到萬法深淵,於是就再沒回來。
從沒人相信到鐵證如山,只用了一天的時間。
桓道衡手中的玉簡在空中投下兩行字,極星閣的人傳訊給他,說是收到了御風劍門的求援消息,但話還沒說完,消息就斷了。
白聆星夜兼程趕回御風劍門時,琅環山似乎和往日一樣,雲海翻湧驕陽高照,但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不少樹木花草都現衰敗之象。
「不對!」白聆在山腳下喘勻了氣,心中不妙的感覺更盛,御風劍門遭受襲擊怎能這般平靜,甚至山路上都不見下來的人?
「這陣……快走!」桓道衡對陣法略有研究,御風劍門周圍的靈力運轉超乎尋常,甚至連地氣都被抽走,如果僅僅用作防禦根本不至如此。
兩人順著山路直奔山門而去,卻毫無意外地被擋在了門外。
白聆朝結界砸了幾拳,只起到了泄憤的作用。
「門前血跡一直延伸,石板碎裂的情況卻越來越輕,看來是有人在山門遭到攻擊,往門內退去了。」
這幾拳讓白聆冷靜不少,她盡量靠近了結界,掃了一圈凌亂不堪的山路,卻忽然在一堆碎石中發現了灰色的緞面衣袖,袖口處隱隱綉著竹葉紋飾。
桓道衡在結界前席地而坐簡單調息一番,剛張開眼就看見白聆也坐了下來,滿臉頹靡。
「我看見了華嵐的手。」白聆啞著嗓子低聲道,「我們回來晚了,華嵐必然是被傀者所傷,不然沒人能斷他一臂。」
桓道衡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摸著下巴上的胡茬都無比扎心,況且極星閣如今的情況也是堪憂,大家也算是患難與共,「白姑娘是劍門的副門主,沒有辦法打開結界嗎?」
「結界只能從裡面打開,現在恐怕裡面也打不開了。」白聆苦笑道,「雲袖清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反正不能理解,整個劍門乃至修真界都難以想象吧……閣主能幫我推算一下華嵐現在是否安全嗎?」
「可以,我盡量吧。」桓道衡點頭答應,他從袖中抽出一把蓍草,卜簽在他手中來回變換,白聆內傷翻騰看的眼暈,伸手按了按眉心。
她沒看到桓道衡驀然沉重起來的表情,就覺得渾身一輕,眼前景物變換,原來是被桓道衡提著領子拎到半空。
「你又抽什麼風!」白聆捉住桓道衡的手臂同時提勁跟上,胸口一滯強壓喉間血氣。
「我的文王卦從沒出錯過,要命快走就對了!」桓道衡對白聆喊道,喝了一肚子涼風。
他們一個不習慣帶劍一個斷了劍,都沒什麼可疑借勢騰空的法寶,只好全靠自身靈力,流光般衝出幾里,掉到空曠的草地上滾了幾圈卸力,這才發現身邊靜的出奇。
白聆猛咳幾聲,這種寂靜讓她分外不安,帶著風暴將來的壓抑,她拿出幾個瓶子,把壓箱底的珍貴葯丹跟桓道衡分了,正要繼續走時,御風劍門的風暴終於降臨。
結界的運轉忽然瘋狂起來,無聲中又似乎透出摧枯拉朽的爆鳴,樹木鳥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死亡,彙集起來的自然之力被陣法盡數吸納,如洶湧的浪潮一般,席捲過後又悄然退去,御風劍門的結界已經不再是結界,而是成了吞沒一切靈氣的漩渦。
白聆不知道這變化殃及的範圍究竟有多廣,但唯一能確定的是,重傷之軀難以與它抗衡。
「華嵐……唉,去極星閣吧,相信很快各大門派就能反應過來,做下防範了。」
縱然有痛失好友的悲傷,情勢也不容人再多感懷,白聆深吸口氣,強作鎮定,卻感到桓道衡在她背上拍了一下。
「振作,華副門主很可能還活著。」桓道衡扯出一個自信的笑容來,「卦象雖凶,但仍有生機。」
白聆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那太好了,我們先往極星閣同時聯絡各大門派議事,劍門的變化不能輕忽。」
桓道衡答應一聲,在陣法影響的範圍將要擴大至此時,轉往離火山。
殷緣這次是被嚴厲喊醒的,入眼就是嚴厲眉頭緊蹙煩躁不安,在見到他醒來時吐出繃緊的一口氣的模樣,頓時有些心虛。
「我只是睡個覺,你這表情讓我有種死而復生的感覺。」殷緣撐起身子,試圖用玩笑轉移嚴厲的注意。
嚴厲呵呵一聲意思一下,「你知道我喊你喊了多久嗎?」
「多久?」殷緣愣住。
「快半個時辰了,你一直昏著,我都考慮要不要給你幾巴掌。」嚴厲冷著聲音說。
殷緣嘴角抽了抽,這確實挺像被喊回魂了。
「喂,你笑一下唄。」殷緣沉默片刻,忽然碰了碰嚴厲的胳膊,輕鬆自如的語氣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
嚴厲驚疑不定地看著殷緣,然後伸手覆上了他的額頭。
這個動作讓殷緣腦仁發痛,他記得初見嚴厲時,對方就滿臉莫名其妙的卧槽狀懷疑他是不是燒壞了腦子,而現在這個動作就全然變成了憂心忡忡。
「笑一個吧,我想看。」殷緣把嚴厲的手拉下來,無奈地說,他現在精神恍惚到了快要控制不住的程度,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誰的記憶嵌進他的人生,似乎只有看見嚴厲能讓他更加堅定,他不能失去嚴厲,也不能失去自己。
嚴厲搞不清楚殷緣忽然發什麼瘋,但他幾乎習慣了,從在山寨混日子,到如今心甘情願的跟著來歷不明的殷緣折騰,也不差隨便笑笑。
殷緣看著嚴厲僵硬的臉一時啞然。
這是,電子音把他從嚴厲的尬笑中解救出來,殷緣聽到新的任務提示后打起精神查看,這一看,幾乎高興的蹦起來。
【最終任務,前往萬法深淵,補完全部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