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進入漩渦
碧幻宮宮主後殿。
華靈笙將玉啟塞在了一隻葫蘆,又將葫蘆交與貝羅。
她交代道:「你將他安全帶出去,然後就放下他,去我與你約定的地方守著。我處理了那件要緊的事,就去那裡尋你。」
貝羅緊握著葫蘆,緊緊地盯視著她,忽的另一隻手猛然伸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笙兒,我陪你一起!」
「不可!」華靈笙眼眸當中決絕而又不乏深情,「平善若是發現了你,你以後該如何自處?我又如何安然自處?」
「笙兒……」
「子雄,你不要再說了!」華靈笙淌下了兩行淚水,雙手緊緊握住了「貝羅」的手,「我只有你了……玉啟對我這般,我如今也算是狠狠報復了他一回。我只願以後能好好地跟你一起過活,你再信我一回,好不好?」
「貝羅」,其實也就是子雄,也知勸不住她,又捨不得見她流淚傷心,終於還是悶聲應了。
子雄去后,便有一尾魚遊了過來。魚嘴一張,便有一堆清亮薄透的泡泡魚貫而出,泡泡們聚攏拉伸,便成了一個高大的男人模樣。
男人手裡提拎著一個女嬰,女嬰則骨碌碌地轉動著淡紫色的眼睛,看著華靈笙和她身後的錦羅。
錦羅只覺一股寒意陡然自脊背拓展至全身。她趕緊垂下眼皮看著腳尖。
華靈笙也是暗自膽寒。不過她卻是堆起了滿臉的笑意走向了女嬰,「穎琪,轉了一圈回來,吃飽了么?」
「她只吃了一半,那隻貝妖還吊著了一口氣。」男人冷冷道。
華靈笙不禁往後一退,「這可如何是好?」
男人冷笑:「你是她母親,還能如何?」說著,不由分說地將女嬰往她懷裡一扔。
女嬰咯咯一笑,小嘴撮起,華靈笙的心口處便破了一個小洞。
血水噴湧出來,女嬰精準地接在口裡。任是華靈笙如何躲避搖晃,她都喝得一滴不灑。
錦羅躲在華靈笙身後,嚇得直哆嗦。這才出生的小女嬰不僅會飛,還會吞食鮮血,連生母都不放過……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她緊咬著唇,不敢叫出聲來。
「不能,不能這樣,我會死的!」
華靈笙還在拚命做著不頂用的抵抗。
男人卻笑說道:「笙公主不必緊張。我聽聞,你當年是直接殘殺了自己的生母,自行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比之你生母的不幸,你這孩兒卻要顯得仁慈得多了……」
「匪余!」華靈笙氣惱地打斷他,「快別說風涼話了,把她拖走,否則我父王知道,一定會要|你好看!」
「就好了。」匪余卻仍是輕鬆得很,又問:「屍婆沒守在你跟前?」
「她臨時有事回了一趟修羅道,這就要回了!」
華靈笙話音才落,屍婆的聲音就傳了來:「匪余,你敢傷我徒兒!」
一副骷髏架子嗖的一下落在華靈笙跟前,白森森的手骨一伸,就將女嬰拿在了手裡。
「哇嗚嗚——」女嬰當即哭鬧起來。
屍婆扣住女嬰的小腦袋,正要收緊捏碎,卻驀地一聲驚叫:「這是魔——」
男人輕笑,「屍婆,你要守護的對象,改了。」
碧幻宮外圍。
祈月漫無目的地行走著。
只是她手裡的角厲不斷發出嗚嗚的低鳴聲,暴露了她其實也並非閑庭野步,而是正在搜尋著什麼。
「禁地,魔軀。」
忽的,她腦海中蹦出個威嚴而冰冷的聲音。
「這就去,上神大人。」祈月闔目送走了那尊上神,這才又睜開眼睛,直往碧幻宮禁地的方向而去。
不一會兒之後,她就來到了一個池子旁邊。
池中餵養著一些體型碩大的鱷魚,但此時這些鱷魚也沒剩多少是完好活著的了。
鱷池上方被一團黑霧包裹著的,隱約是個女子。
那女子口裡不住地叫嚷著:「殺,殺,殺……」
「魔女?」祈月冷笑。她隨即抬眼望向被那女子不斷追逐,擊打的東西——一個不大不小的漩渦。
祈月摩挲了一下手裡的角厲,忽的一抖手,就將它扔了過去。
角厲對上漩渦,發出「咣」的一聲震響。
而與此同時,祈月手裡又多了根黑色繩索。她騰身追向魔女,又將繩索朝著對方身上纏去。
「啊——」
魔女,也即是華靈采,一碰到那繩索立即就痛得渾身一顫。
「是縛魔索,快躲開!」寫意急得大叫。
然而這時候的華靈采根本就聽不進什麼話,她被祈月那一下激得越發暴怒了,反而回身攻了過去。
她頸脖子上還斜掛著那個男嬰,但手裡卻是空的——雪漫早已不知去向。
此時她魔力洶湧翻騰,每一掌打出去都是黑霧縈繞。
華靈采作為魔的道行實在不高,但她這魔力的渾厚卻也是少有。魔與仙又各自走的兩個不同的極端,兩個對立面直接對拼,無異於自殘。祈月又擔心會沾染了魔氣,雖然處在上風,卻反倒諸多被動。
一時之間,兩個打得天昏地暗。
寫意總想湊過去幫華靈采,奈何華靈采完全一副拼了命的打法,使得它總是錯失良機,只能急得跳腳。
祈月的角厲還在執著地對付著那隻漩渦。那東西倒像塊磁石,纏著了漩渦之後,漩渦就再不能消失又再在另一處顯現了。
漩渦被纏在原地旋轉搖晃著。
就在這時候,一個絳色身影陡然閃現,一下子就搶走了祈月正在對付的目標。
「主人!」
寫意見華靈采被擄走,趕忙緊追了過去。
絳色身影帶著華靈采朝著漩渦當中一跳,頃刻就失去了蹤影。
寫意緊隨在後頭,又因為身量極小,正好就沾著了漩渦邊沿內側,於是也跟著消失了。
「大膽小賊!」
祈月追了過去,卻又止步不能前。
那隻漩渦不見了,只有她的角厲在原地嗚嗚哀鳴著。
過了一會兒,那漩渦又出現了,恢復了時隱時現的狀態。
祈月望著那旋渦,遲遲未有動作。
這種沒琢磨透的東西,她不會輕易對付。她活了數千年,最是清楚活著不易,斷不會莽莽撞撞地衝上去。那個絳色身影,她知道是誰,那小兒人前羸弱,其實最是懂得隱忍隱藏自身真實實力。
很早她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