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噁心
崔俁回家時,晚霞漫天。
金橙裹著粉紫的煙霞一層又一層,鋪展於天際,紅的濃麗燦爛,卻不熾目,給人心以溫暖,卻不燙人。
陽光將人的影子拉的長長。
影子長了,人好像跟著長高一截,胖人不顯那麼胖,身材纖細的越發纖細秀麗,夕陽之下,看著自己的影子,都覺得自己美了幾分。
崔俁走過安靜小巷,轉到自家門前,推開門,人間煙火便紛至沓來。
院子里,崔盈正在和阿布可兒玩踢毽子,小老虎在二人身邊跟著瞎躥,不知道是喜歡想跟著一起玩,還是純屬無聊想搞亂,總是跳起來搶毽子。
它一時將毽子當成了獵物,先是躲在崔盈或阿布可兒背後潛伏,眼睛極為靈動,上上下下的跟著毽子動,隨後伏身,後腿蹬地,躥躍到空中將毽子搶到,銜在口中,再霸氣落地,得意虎嘯,彷彿在招呼所有人,快來看虎大王的本事!
一時,它又不想叼這毽子了,因為毽子準備了很多,崔盈被搶了也不生氣,重新讓叫下人扔一個過來,繼續玩。小老虎禍害了好幾個毽子,吐出一嘴毛,歪著圓腦袋,吊睛虎瞳盯著空中毽子好一會兒,又盯著崔盈和阿布可兒的腳研究……然後,它又顛顛跑了上來,也不捕獵了,它開始了空中表演!
它也要拿胖爪踢!
小老虎再聰明,肢體再協調,它也是只虎,四腳獸,別說單腿,兩隻腿三隻腿都站不穩呢,怎麼可能毽子踢的遛?
它常常左爪拌右爪,前爪拌后爪,生生把自己扭成一個麻團,從空中掉下來。
好在貓科動物都有空中調整姿勢的天賦,原地跳的再高,摔下來最多滾兩滾,並不會受傷出事。
小老虎是個有志氣的虎,越是做不成的事,越要跟著杠,見倆小姑娘隨隨便便就能玩的遊戲,威武霸氣虎大王竟然來不了……它吊睛圓瞳瞬間放出冷光,從地上爬起來,屢敗屢戰了!
崔盈本就和小老虎親,見它愛玩,就一個勁逗它。阿布可兒是個外向爽朗的姑娘,回來一路上與小老虎相伴,早就玩熟了,這時自然也跟著挑事。
倆姑娘特別壞,給小老虎玩一會兒,就開始耍心眼了,這個說「阿丑來啊毽子在這兒——」,等阿丑躥過來了,毽子在小姑娘腳上靈巧一挑,『嗖』一聲,輕巧快速的飛到了對面。阿丑歪了歪頭,空中降落,還沒停穩,那邊小姑娘又喊了:「阿丑快,毽子在這呢!」小老虎「喵嗷」一聲,又往那邊躥,躥過去,當然毽子又沒有了……
一隻威風凜凜的老虎,竟然被小姑娘遛了!
也不知道小老虎怎麼想的,一點也不生氣,小姑娘叫,它就跑,逮到毽子就表演『空中拌爪』,實在急了,就躥起來咬住毽子,胖爪按在地上狠狠撕咬一通。
然後,接著跟小姑娘玩另一個毽子……
崔盈和阿布可兒都玩瘋了,又是尖叫又是笑,小臉都紅撲撲的,泛著健康活力的光澤,小老虎呢,嘴裡就沒停過吼,一時『喵』一時『嗷』一時『吼』一時『哈』,真是比誰都忙。
周圍圍著一圈下人,丫鬟婆子,年紀小能進內院的傳話小廝,個個笑的直不起腰,看熱鬧不嫌事大,連連在邊上大聲吶喊助威。
還個個都是牆頭草,看著倆姑娘玩的好,就給小老虎助威:虎大王加油!再跳快點,馬上就能逮住毽子了!看著小老虎越躥越快,越挫越勇,就給姑娘加油:小姐堅持住!往高里踢!布姑娘好樣的,就是這麼悠,太厲害了!
這一院子人,驚的歸巢飛鳥都躲著走。
崔俁不由失笑,這些人啊……
小老虎如今已然成年,比一般成年大老虎長的都高都壯,站在那比崔盈腰還高,直起身崔盈還到不了它胸呢,如此龐大的氣勢,再加上百獸之王的兇悍長相,怎麼著也是讓人害怕的樣子,可這院子里所有人非但不怕,還敢隨便逗,小老虎也不生氣不咬人,跟個家貓似的,玩的特別好。
這要說出去,別人定然都不相信。
她們玩的好,崔俁也沒打擾,悄悄走上廡廊,回到自己房間,打開窗子,捧著茶,往外看。
在路上,他就猜,以阿布可兒的性格,肯定能和崔盈處的來,如今果然,兩個小姑娘玩的特別好……
夕陽一點點落下,天色漸漸發暗,崔盈收了毽子,揉了揉小老虎的圓腦袋:「今天太晚啦,明天再玩啊——」
「嗷嗚——」小老虎叫了一聲,蹭了蹭崔盈的手,琥珀雙瞳盯著她手裡的毽子,好像有些不願意。
「乖啦。」崔盈抱住小老虎圓腦袋又是揉又是擼又是撓痒痒,好半天,小老虎才舒服的喉嚨里咕嚕幾聲,晃了晃尾巴,放過崔盈,走到一個圓臉胖身子的大嬸身邊。
大嬸雖不像崔盈那般與小老虎親近,敢碰它,卻也是不怕它的:「虎大王可是餓啦?奴婢這就帶您去吃好吃的!」
這大嬸是廚房管事,崔盈總是找她給小老虎做吃的,小老虎都認人了,餓了找過來准沒錯!
大嬸聽崔盈吩咐幾句,行過禮,就帶著小老虎下去了。下人們也都散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很快,院子里只剩崔盈和阿岸上可兒。
跟阿布可兒這個會武功的不一樣,崔盈體力沒那麼好,出了一身汗,拿出帕子印著額角,與阿布可兒熱鬧聊著天:「你今早說沒吃過洛陽特色菜,我叫下邊去準備了,眼下應該做得了,等我收拾收拾,咱倆就去吃!」
阿布可兒眼睛發亮:「嗯嗯!」
這邊菜式好多,哪個都好好吃!
崔盈不知道阿布可兒具體身份,但人是哥哥同太子參加諸國風雲會帶回來的客人,隨便一猜就知道身份不一樣,不能等閑視之。可她們實在太聊的來,只一日,倆人就能好的跟什麼似的,證明有緣么。
既然想做好朋友,肯定不能太過客氣了,再說阿布可兒也不是扭捏性子……崔盈覺得阿布可兒太漂亮太可愛,一個沒忍住,捏了捏阿布可兒的臉。
「好可愛!」
阿布可兒無奈的任她捏。
沒辦法,她會武功,力氣又大,怕隨便一出手,就把軟綿綿,水做的小姑娘給弄傷了。
要她說,她這樣的算什麼可愛?頂多算個好看,誇張點可以說是美艷,哪像盈盈,白白嫩嫩粉撲撲,跟三月的桃花似的,一掐准能出水,這才叫可愛么!
阿布可兒看著崔盈細膩如脂的臉,總覺得看不夠。怪不得族裡人都喜歡中原女人呢,這樣的,她也喜歡啊!
看著看著,視線掃到了崔盈手中的帕子。
白色素帕,用粉紫兩色線鑲了邊,中間大量留白,角落處綉了朵小小的蘭花,也是以幾股不同顏色的絲線綉出,餘光下好像活過來一樣,花枝伸展,浮在空中……特別好看!
崔盈見狀,將帕子展開,往前遞了遞:「你喜歡這個?」
阿布可兒摸了把帕子,點了點頭:「你們中原人最會綉東西了……」
近看更漂亮啊!
「這個太簡單,我剛剛也擦過汗了,臟,」崔盈拉住阿布可兒的手,「我那有一打閑時做的,比這個都好看,你喜歡,都送給你!」
阿布可兒美眸睜圓,兩眼放光:「真的?」
崔盈:「自然是真的!」
倆小姑娘說著話,手牽手離開了。
崔俁看著二人背景,想起方才崔盈展開帕子,朝阿布可兒方向送的一幕……莫名其妙,又想起了白日之事。
那個人……到底是誰?
崔俁揉了揉額角,轉身離開窗側,去書房看近來消息消息卷宗,處理事情去了。
晚上,崔俁睡的略早。
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一覺他睡的十分不安穩,斷斷續續做起了夢。
一時夢到白日那個中年男人朝他遞紙,沖他笑,一時夢到崔盈朝他遞帕子,問他喜不喜歡……
慢慢的,夢境變了模樣,他回到了上輩子,坐著輪椅的崔俁。
當年他穿過來並沒有這麼早,已經是二十好幾,身殘志不堅,瘦的跟鬼一樣,可他卻夢到了十幾歲,那些並沒有經歷過的年月。
他的腿先是好的,後來壞了,坐了輪椅。
他的生活一成不變,總是在小小的荒院,先前還有藍橋照顧,後來藍橋也沒了,只他一人。
漫無邊際的孤獨恐懼充斥著心臟,前方沒有任何希望,沒有任何亮光,他總是想死……
嗯,還有漆木小匣子里,那一封封的信。
厚厚一打,手要很用力才能攥完,最早的一封,信邊已經發黃。
這些信,起初是善意的,帶著關心與問候,他看不清信上都寫了什麼內容,但心裡感覺很親近,這些信曾經是他的依賴,他的救贖,是他荒蕪生命里的一道光。
慢慢的,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大概腿壞了那時?信開始變了味道。
似有似無的威脅,過於曖昧的隱意,引導……
最後,幾乎都變成了一種樣子。
乖乖,你坐著輪椅的樣子好美……我忍不住想要撫摸你的臉。
夏衫單薄,我看到你的身體了。
你的鎖骨很漂亮。
想看你洗澡。
想看你如廁。
我想親吻你。
想把你按在床上。
你想……我么?
也是由淺入深,到後面噁心的不行,連崔俁這個風月場老鳥看了都想啐口水。
夢裡的少年又吐又哭,極為恐懼,大概本就不喜歡同性,遇到這樣的事差點嚇死,整個人生觀都崩塌了……
崔俁只能看到有這些信,感受這種恐懼情緒,卻看不到少年腦中的那張臉。
極端痛苦的負面情緒幾欲讓人發狂,縱使崔俁意志力再強大,也免不了被拉入漩渦,手指緊緊拽著被角,眼皮顫動,呼吸急促……
當夢中少年終於決定去死,顫抖著端起一杯毒茶,送到唇間時——
「不——不要!」
崔俁驚醒了過來。
夢……是夢……
他右手撫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努力讓自己快點恢復,不要被夢裡的事影響。
半晌,他才喘勻氣,緩緩靠在床柱上,清理思路。
就在夢醒前一瞬間,他看到了少年腦中的臉,正是今日見過的那個中年男人。
只是今日那個男人眉目溫潤,見之可親,夢中少年腦子裡的男人,長的雖然一樣,但笑容……卻似惡魔。
崔俁忽然明白,這大約,是他未承襲的記憶。
少年崔俁,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一個變態,變態披著溫和的皮,少年崔俁沒看清,一點點掉進去,最終,好人變壞人,救贖變惡魔,他接受不了。本來生命中就沒有什麼閃光的東西,唯一一點溫暖的還是陷阱,少年崔俁心就死了。
崔俁穿過來時,原身許是出了意外,許是蹉跎良久,終於下定決心自殺,只是這段記憶太苦,原身選擇忘記,所以崔俁便也沒承接到。
這具身體換了個殼子,對方卻沒換,信既然能送那麼多封,後面肯定還有會。只是崔俁這個現代人本身都是變態了,過來也沒想活著,什麼事都不想理,一心就想死。還沒死呢,就迅速遇到了楊暄,被楊暄藏了起來,對方再想送信,也找不到人。
所以與這人有關的東西,他都沒印象。
這也就是說……上輩子,是楊暄截了別人的胡?
別人下這麼大網,調教一個人,就剩最後一點了,楊暄把人擄走了?
若如此,上輩子楊暄自以為擄他囚他之事非常隱秘,豈非早就被別人看在眼裡了?
那楊暄奪嫡失敗,會不會也同這一點有關?會不會是他……害了楊暄?
崔俁腦仁一抽一抽的疼。
他和楊暄,上輩子還真是孽緣!
還好有這次,重新偷來的一輩子……
至於這次為什麼那中年男人沒找上來,崔俁想了想,大約是地理原因。
上輩子,少年崔俁家裡鬧掰,出來后就去了洛陽大伯家裡,不知怎的,一直沒離開。這一次,他沒來洛陽,前面幾年一直在長安轉,離的太遠,那人才沒動手?
如今回到洛陽,為什麼還不下手……
崔俁不由冷笑。
人家已經下過手了。
之前被青衣人擄走喂蠱,那人不就添了份力?說什麼他不是崔俁,是假的……
恐怕他回到洛陽,那人已經不動聲色過來試探過了,因為與記憶有差距,所以才沒輕易下手。
以他的警覺性,身邊人的能力,皆沒有察覺,也就是說,這個人非常謹慎,發現不對,一觸即離,並沒有做任何多餘的事,被自己這邊的人知道。
那麼,這人應該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實力量。
已經很幸運了……
崔俁抱住膝蓋,眉心皺成一團。
他算是想起了一件事,但只知道這個人很噁心,是個表裡不一,很會裝的人,可他不知道這人叫什麼名字,家在何處,他什麼時候,什麼地點,為什麼與此人相識。
夢裡少年崔俁的表現很奇怪。這樣從小敏感,圈子封閉,很少出門的人,應該很難相信一個陌生人。可少年崔俁不但輕易相信了這個人,還將其視為最親近的人,救贖,生命中的陽光,可想而知,這人份量有多重。
不可能是輕易一件小事能辦到的。
此人與田貴妃手下青衣人組織有聯繫,青衣人隱匿工夫了得,今日白天已然錯過,再想找,恐怕沒那麼容易……
月輝傾灑,風吹簾動,崔俁突然聽到『吱呀』一聲輕響,是房間窗子被推開的聲音。
他眸底一亮,立刻轉頭看去——
果然是楊暄,正踮著腳,貓兒一般輕輕落到地面。
察覺到他的視線,楊暄一笑:「早知道你醒著,我就不用這麼小心了。」說完又嘖了一聲,板起臉,「怎麼大半夜的還沒睡?對身體不好知道么?」
崔俁沒說話,只伸開雙臂,腳下一蹬,朝楊暄撲過去。
他在床上,楊暄在窗邊,這離的挺遠呢,他就敢這麼撲,摔著怎麼辦?
楊暄心弦一綳,也顧不得笑還是板著臉了,直接一個魚躍,快速撲過去,將崔俁抱了個滿懷。
因為距離略遠,床又不夠高,這個過程略有些驚險,楊暄腦門汗都出來了,心有餘悸的親了下崔俁腦門:「你就嚇我吧。」
崔俁還是沒說話,兩腿纏在他腰上,緊緊抱住他脖子,就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他吻的很重,很熱烈。就像心弦缺了一個口,楊暄正好能給他補上,他渴望這個口迅速長好,渴望忘記那個惡夢,渴望大汗淋漓爽一把……
崔俁在床上一向是熱情的,要不楊暄怎麼說他是吸人的妖精,可這樣突如其來,連點挑逗小前戲都沒,直白猛烈的熱情,還是第一次!
楊暄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乾脆扣住崔俁後腦,更加兇猛的親了回去,就像……想一口把崔俁吞吃入腹!
他的身體反應幾乎立刻上了膛,硬的發疼,迫不及待的去撕崔俁的衣服,崔俁也沒閑著,一邊承接著楊暄的吻,一邊去扯楊暄的腰帶。
誰知越急越扯不動,崔俁一邊喘,一邊難耐的哼哼。
「你就折磨我吧……」
楊暄含著崔俁的唇,大手一扯,連腰帶帶衣服,整個撕開了。
他想將被子理一理,讓崔俁能躺的舒服,誰知崔俁根本不聽話,手腳纏著他,嘴上也使了技巧,又是勾又是舔,讓他根本捨不得放……
楊暄本也耐不住,乾脆把崔俁扔到被子上,覆了上去。
兩人身體皮膚一接觸,熟悉的溫暖微硬觸感,熟悉的重量……崔俁忍不住喟嘆一聲。
「阿暄……阿暄……」
聲音潤潤的,低低的,纏纏綿綿的,話尾還帶著勾,彷彿『暄』這個字是天底下最動聽,最讓他開心,最讓他想往的字。
楊暄哪受得了這個?渾身血液燙的幾乎都要躥出來了!
本來大半夜爬窗戶,就別有居心,身上帶著玫瑰小盒子呢,現下忍的疼,額上汗都掉下來了,楊暄也不想再等,草草抹了幾下,就開始了大力征伐……
這場仗,楊暄異常勇猛,槍法棍法棒法箭法,十八般武藝耍了個全套,樣樣精良,步步到位,不管姿勢,力道,還是時長,都非常恰到好處!
崔俁表現也極為亮眼,熱情的無以復加,每一個喘息,每一段不經意間發出的纏人聲音,每一時每一刻綻放的美貌,肌膚與身體的狀態,都堪稱猶物,勾的人愛不釋手,恨不得死在他身上!
總之,是無比激烈,無比滿意,酣暢淋漓的一仗。
事畢。
楊暄抱著崔俁,細細密密的親,來來回回撫著他的背,一刻也不肯離開。
他不是傻子,崔俁這般熱情,他很高興,也很享受,但是沒有原因,崔俁不會這樣。
一定是誰惹了他的寶貝兒,還不是一般的惹!
卿卿這般厲害,這般強大,能引發他這種情緒的人或事,一定不簡單!
「卿卿……」
楊暄親了親崔俁眼睛,還沒問出來呢,崔俁先問了他:「你怎麼來了?不是被皇上罰禁足么?」
「反正禁了足,別人不能到東宮看我,如此好時機,不來看卿卿,豈不浪費?」
崔俁就笑:「哦,看我還故意帶了玫瑰膏子?」
恐怕不是想看他,是想艹他吧!
自家寶貝兒太聰明,就別越描越黑了,楊暄想著先安安崔俁的心,再問方才的事。他大手在崔俁摩挲,聲音略低:「那個說你不是崔俁的人,查到了。」
崔俁果然精神一振:「是誰?」
「賈宜休。」
崔俁聽到就是一愣:「現吏部尚書,庄酈的鐵杆?」
楊暄點頭:「他現在叫賈宜休,可數年前,他不叫這個名字,他叫修益。」
修益……
修益……
修益!
崔俁聽到這個名字腦仁就一跳,上輩子,這輩子,噁心的信,表裡不一的人,感覺熟悉又陌生的臉……慢慢匯到了一起。
是這個人,就是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