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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做局

  「沒錯!昌郡王哪有那個膽子造反!」

  關三話音未落,崔樞就從窗戶外鑽了進來,身形靈活的像一尾魚:「爹娘給的,再多,也有數,『隨便花』三字里的隨便,實際上圈定了範圍,哪有自己的錢靈活?私房,才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么。」

  他一屁股坐在崔俁身邊,隨手從桌上拈了塊糕點就往嘴裡扔,吃完還嫌棄皺眉:「你這怎麼凈放些甜膩膩的小東西,吃著味兒倒是行,可還是不如瓜子嗑的爽快。」

  崔俁無奈,朝外間藍橋招手,讓他上碟瓜子招待小叔叔。

  「一碟怎麼夠?」崔樞翻了個『忒小氣』的白眼,沖著藍橋背影喊,「給我拿碗裝,記著用廚房裡的大海碗!」

  藍橋手腳麻利,速度奇快,很快端了一大海碗瓜子過來。

  香味撲鼻,還隱隱融著甜甜奶香。

  這是崔盈熟知小叔叔喜好,特地尋了方子,親自指揮廚下,用特殊手法炒制的瓜子,又香又脆又甜,還不上火。

  忙著備嫁,採買歸置各樣東西,還不忘給小叔叔炒瓜子,這樣的好姑娘也是沒誰家有了。

  崔樞抱著一海碗瓜子,終於滿意了,一邊磕,一邊笑的見牙不見眼:「別停啊,繼續說正事!」

  崔俁:……還不是為了給你吃瓜子,才停了的!

  關三脾氣好,也沒挑眼,停了這一會兒,重新開口:「糧價與民生息息相關,每一個走向,都很敏感。年成好時,糧價平穩,冬時上漲,春時最高,夏秋平穩滑落。若冬春之交,有資歷老眼力準的老農出來,說今年許天災,操作得當的話,這糧價,便不會降了。」

  崔俁便懂了,這昌郡王,許是打著發一大筆橫財的主意。本身沒有反意,甚至沒多少惡意,就想攪一攪糧價,裡外吃個飽。想法不錯,就是太天真。

  「這位郡王爺還是太年輕。」

  隨著一道清潤舒緩,自成一番韻律的聲音,項令袍角飛揚,從門外走了進來:「這些小手段,都是商場老狐狸玩的不愛玩了的,一眼就能看穿。」

  不是想藏想瞞,就能藏的住的。

  崔俁看看摸著青竹杖的關三,看看磕著瓜子的小叔叔,再看拱手行了禮,笑眯眯坐到小叔叔身邊的項令:「你們……」

  崔樞白了項令一眼,往崔俁身邊湊了湊,小聲說:「這個不要臉的,一路從胭脂巷跟我到這裡,乖侄兒別理他。」

  崔俁:……雖然聲音故意壓低,可大家都聽到了喂!

  關三表情一如既往沒變化,項令……項令也很從容,還能保持微笑,淡定的給自己,和崔樞倒茶。

  崔俁就明白了,甭管誰,碰上小叔叔這樣的,臉皮練也得練厚。

  「太子殿下此刻尚在宮中,無暇它顧,收到關三消息,便讓他直接過來找你,我與崔樞……也是得了吩咐,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

  項令聲音舒緩的解釋,關三跟著點頭微笑,表示確實如此。

  崔俁就懂了。

  就說呢,龍衛認的主是太子,又不是他,這些大事,怎麼會避過楊暄直接同他說。雖然大家彼此熟悉,也知道他在楊暄心裡的位置,但規矩是規矩,龍衛們不是不懂規矩的人。

  若楊暄發了話,就合情合理了。

  「正好,」崔俁想了想,道,「咱們碰頭把事情捋清楚,商量出合宜的應對計策,回頭報與太子,請他拿個大主意就好,不必事事煩著他一起想辦法了。」

  「就是這話!」小叔叔對漂亮侄兒一向支持,看著侄兒臉蛋下瓜子,滋味要多美有多美,此刻為了表示自己立場,磕的瓜子皮都飛了,「什麼大事小情都要太子過問,要咱們有毛用?今兒個這事,咱們給解決了!」

  項令適時端著茶盞,送到崔樞嘴邊,崔樞捨不得放下手中瓜子,也不矯情,直接就著項令的手把水喝了,潤完喉嚨頓時舒暢無比,還打了個嗝。

  然而小叔叔並不記恩,用過就丟,瞪了項令一眼:「你靠這麼近幹什麼?邊點!」

  崔俁:……你們真會玩。

  清了清嗓子,崔俁緩緩開口:「日前,我曾與太子有過交談,突厥人阿史那呼雲,肯定是要抓的,但此人姦猾成性,藏的太深,十分不好抓,只跟著手裡信息一層層跟蹤,不知要耗到哪時,萬一中間再發生什麼意外,於我大安來說,實不是好事。」

  「我便想了個方向,抓不到,就誘他出來。」

  他眼睫微垂,眸底似有粲光閃爍:「天澤寺禮佛會上,田貴妃份量不足,未能成功引出此人,可昌郡王……就不一定了。」

  崔樞當即撫掌:「妙啊!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何況是親兒子,自己的骨血?昌郡王要是倒了大霉,那老匹夫一定坐不住!好侄兒,你說,想怎麼搞!」

  崔俁微笑:「我本來正琢磨著找個契機,擴大深入,關三就過來送了……囤糧一事,可大可小,往大往重了鬧騰,誰都扛不住。」

  房間靜了一靜。

  關三率先點頭:「確有操作可能,只是……需得把太子殿下擇出來。」

  這事不管怎麼操作,離不開皇廷,離不開朝堂,為大局計,太子肯定不能卷進去。

  崔樞拍桌:「那就拱越郡王同昌郡王斗!這兩兄弟早有嫌隙,雖被田貴妃暫時壓了下去,可那把火,還是在的。」

  「若要越郡王揚起最大鬥志,不遺餘力把昌郡王往死里踩,需得給他增加點勇氣。」項令指尖在茶杯沿上輕轉,修長眼睛微眯,眼底一抹瑰色觸目驚心,「比如,兩兄弟現在都是郡王,若昌郡王先起來了……」

  崔樞打個了響指,眼眸晶亮:「讓田貴妃感覺昌郡王情勢不對,幫著昌郡王恢復王爵,還要讓越郡王眼睜睜看著!」

  根本不用多想,就能腦補出一場宮廷傾軋大戲!

  崔俁眯著眼,眸光幽深:「除此之外,我還有個建議,這糧稅不分家……目前朝中勢力,支持太子的已然不少,但這戶部,卻立場不明,偏它又足夠關鍵。這一場,咱們能不能搭上順風車,降一降戶部?」

  項令崔樞關三齊齊看向崔俁,目光不乏驚艷,還真是膽大敢想!

  細細一思,也不是不可行。

  房間安靜良久,關三率先發聲:「我能想到辦法,找到人,把昌郡王購糧囤糧一事,與戶部糧稅掛上鉤。」

  項令跟著思考:「等事情稍稍鬧大,就悄悄提醒昌王,引他想到甩鍋給戶部……」

  「昌郡王被養傻了,不知道自己情況已經危險,只消把消息透給田貴妃……」崔樞磕著瓜子,嘴角笑意十分邪氣,「不用咱們出力,田貴妃就能主動想辦法,為兒子奔波操勞。咱們這位田貴妃,可是很有本事呢。」

  崔俁微笑:「如此,昌郡王勢起,越郡王就有了理由攻擊……」

  再加上一切都是在越郡王眼皮子底下發生,了解前後始末,他對田貴妃,對昌郡王的恨,肯定更深。

  楊暄身邊的老太監史福很給力,目前發展出的力量已經不少,只要稍稍煽點風,點點火,這齣戲,怎麼可能不鬧的大?

  屆時他們再偏幫越王,哄著逼著太康帝對昌郡王冷了心,擼了爵,甚至關起來,再受點『越王故意迫害』的罪,阿史那呼雲還能坐得住?

  昌越兩人拖戶部下水,互相牽制,前期,戶部做為角力工具,許還會得一二分注意,到了後頭,那兩兄弟往死了干架,誰還管戶部?可戶部被折騰的麻煩不小,沒人管,就有了危機。

  此時,便該太子楊暄出場,乾淨利落的幫忙解決危機,順便,也就得了戶部青眼。

  效果再完美不過!

  崔俁與項令崔樞關三四人頭碰頭,個個眯著眼,勾著唇,一臉精明狡黠,你一句,我一句,你一個建議,我一個點子,不多時,竟把這事來來回回捋了個通透,連細節都補充好了!

  三個臭皮匠,還能賽過諸葛亮呢,四個聰明人,想個謀局,簡直不要太簡單……

  事說完,散會,小叔叔都沒留戀侄兒的美色,也沒捨不得半海碗瓜子,嗯,只抓了一把放在荷包里,看都沒看項令一眼,就飛出窗子,忙去了。

  崔俁&項令:……

  關三微笑,還是他的可兒好。

  接下來,大家離開,各忙各的,太子這頭,由崔俁上報溝通。

  沒辦法,現在太子太忙,誰見他都不方便,唯有崔俁,就算他不想見,太子也會忍不住,夜夜來爬床。

  ……

  不到十日,一樁趣聞就順著漕運河道,南來北往的客商,傳了開來。

  主角是一個小寡婦。

  小寡婦削肩蓮足,楊柳細腰堪堪一握,眉梢眼角俱是風情,十分勾人。

  這小寡婦原先不是寡婦,九月里新死了男人,男人來頭不算大,姓高名平,在平頭百姓里卻算個官,是武陽郡下青陽縣倉吏,別的不管,只管收稅糧。

  這是個肥差,從中剋扣點,拿點東西,做的小心點,別人根本不會知道。要想拿多點,發點財,也行,跟上司商量商量,大家對半,或者你幾成我幾成,一起發財,大多不會被拒絕。

  官場么,就是這個樣子。

  這高平呢,跟別人不一樣,他膽子大,吃多少都嫌不夠。

  今年九月,武陽郡來了個手裡不差錢的大糧商,要買糧。這糧商也懶不願意發力氣,從農戶家裡一家家收,就問高平,這縣倉里的糧,賣不賣。

  賺錢的機會,高平怎麼會說不賣?他不僅賣,還私里使了手段,讓各家農戶都把糧食送來,該交的稅糧,交他那兒,多出來的,也賣在他那兒!

  他兩邊吃差價,給商糧的價報的高,給農戶的價壓的低,農戶還不敢反抗,因為一說不願意,他就翻了臉。不願意,行啊!那這稅糧,你交的不夠啊!什麼?交夠了?大家都看著了?你問問,誰看著了?看著的那是等的久,糧交不順,想看熱鬧呢。你再問問,誰看到了?怎麼樣,沒有吧。我這本子上可記的清清楚楚,你這稅糧不夠,一顆都沒交呢,來吧,交吧。哦,你改主意了啊,想賣?行啊!我看看……唉呀對不住,剛剛看花眼了,你這稅糧啊,確實已經交啦!

  就這樣,高平里裡外外吃差價,賺了個肚圓。這些日子裡,他美貌嫵媚的媳婦高李氏,都跟著買了一堆衣料子,手鐲子,吃的用的,什麼貴買什麼。

  那不差錢的大商人躺著把任務完成了,走前,請高平吃飯,給抽辛苦費。

  去的是一間花樓,紅牌妓子伺候著,倆人玩的特別好,酒喝的也多,第二天出來時,高平還走不了直線,一個不注意,腳一滑,跌進河裡,摔死了。

  按理這事是高平倒霉,但他媳婦高李氏有心眼,會鬧,借著高平的死大做文章,非要仵作給驗屍,說是他殺,謀財害命,殺人滅口。那不差錢的富商沒辦法,賠了一大筆銀子,把這事給抹平了。

  照一般情況,這事到這算完了。高李氏這寡婦也沒再鬧,想著怎麼打扮自己,勾搭別的男人再嫁。可不知怎麼的,這高李氏突然開竅了,她覺得以她這身段,這長相,委屈找個平頭百姓太可惜,小官小吏她也看不上,可想要嫁官吧,哪怕是做個小妾,也沒這方面人脈關係。

  不知道從哪得了靈感,催生了主意,她把高平的死又翻出來了,開始寫狀子告狀。她告狀,不關心結果,也不關心申沒申冤,這堂官要是長的好看,她就纏著膩著,各種造做,各種勾引,試圖勾的人家納了她,這堂官要是長的不好看,還老,她轉頭就走,連狀都不告了。

  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鎩羽,小寡婦這狀,已經告到洛陽來了。

  你說攔,攔也不攔不住啊,咱們大安律法是講道理的,人家要告狀,你總不能讓告,人家不滿意結果,越級上告,有規矩管著,頂多打幾鞭,可小寡婦橫了心,挨了鞭子也要告,你有什麼辦法?只有隨她了。

  對於一幫看熱鬧的,俏寡婦高李氏嗤之以鼻,十分瞧不上。

  這群人懂什麼?她就是發揮她的特點,一路美美美,挨鞭子又怎樣,更能襯托她嬌小可愛我見猶憐哪,沒準就有哪個貴人瞧上了,納她入府呢!

  小寡婦,貌美腰細,愛勾搭人,替夫告狀,每一條每一條,都是爆點,迅速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力。

  加上現在是冬月,馬上進臘月,離過年沒幾天了,大家置辦東西的置辦東西,返鄉的返鄉,正是最熱鬧,熱情最高的時候,見面不說新鮮事,不聊八卦,玩什麼?

  事態迅速擴大,小寡婦還在路上,沒進洛陽城,整個洛陽百姓對此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有人專門在各處等著,就為看一眼,這小寡婦是不是像傳聞里說的那麼風騷。

  這勢頭起來,大家都是看熱鬧的心思,唯有昌郡王慌了。

  旁的他不知道,可這事,同他買糧有關啊!那高平一死,他就知道了,把那憊懶,不會辦事的糧商拉過來狠狠訓了一頓,罰了一通,好在事情已經解決,他才放下了。

  誰知那高李氏又出來作妖,拿著這事鬧!

  怎麼辦怎麼辦?

  這案子只要深查,一定會牽出那糧商,再深點,就會帶出他。他只想偷偷賺點小錢,可沒想干旁的!

  他性子嬌縱蠻橫,不講理,打殺人是常事,可他不傻,他這樣,父皇母妃還寵著,是因為他懂眼色,知道『度』。身為皇子,有些事,隨便他怎麼玩,玩死多少人,父皇母妃都不帶眨下眼的,可有些事是底線,不能做,甚至連碰都不能碰。

  他這皇寵來的容易,敗也很容易,這裡頭,容不得半點失誤!

  正急的揪頭髮,偶然經過一處宮殿時,聽到了宮女們的閑話。

  宮女同太監不一樣,到了一定年紀會放出去,也不全是家裡條件不好,被賣出來的,很多家裡條件不差,想要博個好前程。每年,宮女都有同家人見面的機會,若家人得勢,若是宮女本身在主子面前有頭有臉,需要幫著主子做事,也能時時同外面透個氣,信息量不少。

  宮女們畢竟眼界有限,得了閑,聚在一塊瞎聊,扯的都是八卦,戶部,稅糧在她們嘴裡,也就是各種家長里短的段子。

  什麼聽說哪哪遭了災,不大,就沒報,可畢竟是災啊,收成減了,稅糧不少,百姓們種出來的糧食還不夠交官的,接下來怎麼活?說是士農工商,可這農戶日子,著實比不上行商的,官家也不管。

  什麼哪家小官納的農女還因此享過福,往年沒她的好處,可有一年欠收,飯都吃不飽,那農女爹是地主,糧特別多,跟戶部倉房關係好,沒交多少銳糧,因此後宅過手,都斗過了身為表妹的貴妾,還趁機懷了個兒子,終生有靠!

  聽著聽著,昌郡王住了腳。

  戶部……稅糧……

  是啊,他可以在這上面做文章!

  那高平,確同他手下的富商搞過糧食主意,可高平是倉吏啊!戶部的人!這事,照理戶部有責任!怎麼管理的,讓小吏鑽這麼大空子?還是本身上級就有問題,上行下效,所以得了這惡果?

  沒準高平的死還真不是意外,就是戶部為了掩藏賣稅糧一事,故意推出來的替死鬼!

  這鍋要推到戶部,哪哪都是事,隨便一揪都是小辮子,何愁沒事實佐證?只要焦點轉移,再讓自己手下躲一躲避一避,管她小寡婦怎麼告狀,都扯不到到自己身上來!

  昌郡王自認為想到了一個無比完美的好主意,立刻著手行動了。

  可惜,到底是被田貴妃慣著長大的,哪怕底子不錯,是個機靈聰明的,長年累月這麼下來,也就是個自作聰明。他的手法可以說是簡單粗糙,處處都是漏洞。

  都不消楊暄這邊怎麼提醒,似在似無給個頭,田貴妃就自己查下去了。

  查完好懸暈過去。

  曙兒啊……他怎麼敢!

  囤糧,也是他能幹的?

  自以為聰明,把鍋推給戶部就沒事了?明眼人隨便一看,就能看透!他以為太康帝是瞎的么?再在她面前表演的溫柔,再在兒子們面前表現的溫和,那也是個皇帝,心狠手辣的皇帝!沒點心機,怎麼可能坐到這位置?

  田貴妃仍然記得太康帝做皇子的那些日子,如何膽大心細,如何心黑手狠,什麼都敢算計。

  也就是後來,帝位穩了,日子順了,他才懶了,放開手任朝臣甚至她施為,只要不出大事,只要不讓他覺得麻煩,一切好商量……

  田貴妃很痛心。

  她有些不理解,為什麼兒子們變成現在這樣。她的付出,她的心血,難道還不夠么?兒子們為何不懂她!

  昌郡王,因為……一些原因,不可以,也不可能坐到那個位置,再說也是幼子,正好輪不到,那位置,註定是越郡王的。她儘力扶持越郡王,巴心巴肝,努力培養兩兄弟的關係,一切都很好,很完美,為什麼……變成了如今這樣?

  可再失望,再難過,也得收拾殘局。

  曙兒……是她的兒子,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又養到現在,如何能棄?

  她不能讓他被太康帝厭棄。

  得想個法子……

  田貴妃正在為昌郡王沖著太康帝各種使勁時,越郡王嗅到了異樣味道,開始順著戶部這官司,寡婦高李氏,往深里摸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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