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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思念

  半個月,楊暄沿渭水一路往西,打過濟水,過金城郡,水道與與黃河相接,差點打到西平。


  他性稟正,不喜彎彎繞的手段,單純武力碾壓,狹路相逢勇者勝,不畏血色,越戰越勇,憑著兩隻拳頭,豪氣衝天的無上魄力,挑贏數個幫派,身邊擁護者,一點點多了起來。


  河道上河幫眾多,大家相互競爭,會熱血伙拼,也會笑裡藏刀,使些陰招。可楊暄這種悍勇無敵,重義護短,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彪悍霸氣,格外得人擁護。


  河幫漢子重義,上了這條道,風裡來雨里去,不知道經歷多少回生死,多少回背叛,楊暄這樣的性格特點,行事風格,就像為他們量身打造的最佳幫頭老大,跟著他,一定不會吃虧!跟了這樣的老大,誰捨得背叛!若不幸遇險身死,一點也不會擔心身後家人無人照顧,老大一定會替他報仇,照顧家小!

  河幫買賣,腦袋別在褲腰袋上幹活,為的不就是養活一家!要跟就要跟實力最強的老大!


  人都有慕強心理,河幫漢子猶甚,心思耿直單純的多,只要楊暄表現出相應實力,他們就會拜服,一點也不介意楊暄年紀是不是太小,比朝堂文官好搞多了!

  這期間到底有沒有用心機耍手段,怎麼用的,用了多少;他營造的對外形象里,哪點是真,哪點是假……除了楊暄本人,沒人清楚。


  激戰兩天兩夜,將西邊最大,紮根最深的河幫收歸己有,楊暄在血色蕩漾的船頭仰躺賞星,心情十分的好。


  崔俁教的都是對的,詭計要行在暗裡,迫不得已行到面上,也要冠上一個正義名頭,如果能撞點異相更佳。正義大旗,響亮口號,天道所選,沒人能拒絕……短短時日,這些河幫漢子自信心自豪感節節攀升,幾乎認為自己做的可媲美保家衛國英士,忠心不二了!

  誠然,這只是小小河幫,如若放到朝堂,要難的多,但摸到路子,學到精神,楊暄表示非常期待,很想試一試!想著想著,想到這一切是誰帶來的,楊暄深深嘆了口氣,更想念那隻兔子了。


  倒海幫孫敏,消息最為靈通,頭腦最是通透,當初第一個被楊暄盯上,不服耍心機與楊暄繞,受楊暄威脅了幾番,訂下個約定,若楊暄能收攏掌控渭水長安段,他就誠心拜服。


  河上消息,有皇室貴人到得長安,水上爭端得避著點,不宜起大風,孫敏還以為楊暄會放棄或延長時間。正好河面上不能造,他閑的渾身發癢,就跟了楊暄一跟,誰知這人根本不願意停,搞不了長安段,往西來了,還幹掉了根基甚深,三十年沒變過的河西首幫!


  一路上孫敏看足了楊暄表現,兩眼直放光,這樣年輕,這樣強悍,這樣前途無量的人,誰不跟誰傻!

  他不再管之前的什麼約定,親眼看著楊暄打下西河巨幫,立刻跑來效忠了。他決定,這次要遞真正的投名狀!


  楊暄聽到暗衛遞消息后,嘴角無聲一揚,早就該來了!容許此人跟蹤那麼久,也是他的極限了!

  孫敏被人帶到船上,見到楊暄,當即跪下,「撲通」一聲,特別結實。


  「倒海幫孫敏,見過沙三爺!」


  楊暄懶洋洋坐起,曲著一條腿,背靠船艙板,未受傷的胳膊隨意一搭,並未刻意釋放什麼信號,單就這麼背光坐著,氣勢已經驚人。


  「什麼三爺,我有那麼老么?」他連聲音都不像這個年紀的少年,幽深暗沉,似暗夜溪水,看似輕鬆,實則殺機隱隱。


  不愧是自己選的主子!

  孫敏心神晃了下,立刻改口:「沙少!」


  楊暄鼻子哼了一聲,算是應了:「起來吧。」


  孫敏猶豫話從哪說起,楊暄不想理人,船上一時安靜。


  良久,楊暄才又輕嘖一聲,視線懶懶往這邊瞥了一眼,似乎在催:有話說,有屁放!


  孫敏掌心溢汗,小心問了一句:「沙少同我有過一約……不知可曾記得?」


  楊暄揚眉:「這不是還沒做到呢么,哪好上門找孫幫主?」


  「沙爺您可別說這話,真是羞煞小的了!」孫敏又是一跪,開始叫爺。生怕楊暄嫌他煩,他不敢耽誤,直接磕頭,「小的孫敏,今次來,是想帶幫歸順沙爺,請沙爺允許!」


  「哦?歸順我?」楊暄語音飄乎,似沒什麼興趣。


  孫敏生怕楊暄下一句就是『我為什麼要你』這樣懷疑又拒絕的話,立刻道:「我知道一樣東西,不管於河幫,於各地小官,還是於朝堂重臣都很重要!」


  「什麼東西?」


  「賬冊!誰得到就能號令上面簽過名字的官員!」


  楊暄眼瞳倏的收緊:「竟然有這樣的東西?」而他不知道!

  孫敏看了看左右,湊近些許:「千真萬確,若非想救沙爺收留,我也不敢將此事曝出。這個東西,誰知道誰死……我知道有一本在哪裡,願獻與沙爺。」


  「你可知騙我下場?」


  孫敏被這浸了寒霜的音色壓的抖了一抖,方才堅定道:「沙爺手段,我豈能不知?您盡可現在派人去拿,若得不到,我孫敏願提頭來見!」


  孫敏眉眼堅毅,一席話擲地有聲,下定決心拿出這壓箱底的東西,他真的很擔心楊暄不信。


  之前,是楊暄殺到他倒海幫,欲談合作,他眼瞎,沒看出這尊真龍,給拒了,如今見識到人家厲害,才又巴上來,兩邊換了地位立場,他矮下一截,別人疑他也是正常。


  孫敏此刻悔不當初,特別希望時光流轉,退回到當初那一刻,他必一見面,就效忠沙爺!


  沙爺楊暄……當然表現的合乎老大形象,暫時應了孫敏,招了自己的人過來,讓孫敏將帳冊模樣,如何取走細細講述一遍,便讓孫敏下去,與歸附幫眾們一起。


  孫敏知道,被疑只是暫時的,只要沙爺拿到帳本,投名狀起了作用,他立刻就會得到重用!他的抱負,他的手段,皆因悉日舞台太小,處處危機不敢施展,若有沙爺保駕,他一定能更厲害!

  丁午走後,楊暄終因受傷,又打了場那麼久的仗,終於疲累,一覺睡到天亮。醒來時,他看到擺到枕邊的信件,來自義城——藍橋。


  藍橋寫的信,內容是什麼想也知道,他幾乎立時蹦起,迫不及待的拆信,動作太大,甚至扯到了傷處。


  可他一點也不覺得疼。


  信里果然都是寫崔俁的,崔俁看書,崔俁洗澡,崔俁最近喜歡什麼口味的茶,什麼樣的衣料花紋,崔俁教崔盈什麼『哭笑術』,調|教小胖子崔晉……他能通過這些信想到那隻兔子的好看模樣,美好又燦爛。


  可是好看的兔子只給別人看,他這麼這麼想,想的晚上睡不著,卻看不到……心中莫名泛酸,有想毀滅什麼的衝動。


  接下來就不是什麼好消息了。


  崔俁被欺負了。被親爹欺負,被嫡母欺負,被嫡兄姐欺負……還被不知道哪冒出來的田襄欺負!

  那田襄還找上門了,指名道姓讓崔俁從他,從個臭狗屎!他的兔子燦爛可愛,乾淨的像水中花天上月,田襄算個屁,竟然敢肖想!想到田襄腦子裡意淫的東西,崔俁就覺得噁心,不經意間捏碎了桌角。張氏竟還敢夥同外人給崔俁下那下三濫的葯,竟圖把崔俁送過去!

  崔俁說過,崔家的家事會自己處理,不讓他插手,他尊重崔俁,再想殺了姓崔的一家,也不好動手,可這個田襄……不用活著了!


  楊暄嘴角帶著陰笑,氣場冷硬似冰涼碴,從容不迫的穿上衣服,留大多數人在此繼續善後整理,帶著幾個人迅速趕向長安!

  ……


  義城。雅清茶樓。


  這次是私密性極好的雅間,崔俁受趙季邀約,見一個人。


  張松,原為吳郡刺史,不知得罪了誰,突然被貶,還是大大的貶,直接從刺史高位遣送回老家,在義城做了不入流的戶曹小官,比崔遷還低。


  崔俁乍聽到這個名字,怔了一瞬,覺得略耳熟,等看到了人,方才恍然大悟。


  這個人,他上輩子見過的。


  上輩子楊暄的路走的並不平順,可他收服了一眾忠心耿耿的下屬,這張松,便是其中一位。他曾有幸見過幾次,當時的張松……可不比現在好。


  現在的張松,年過三十,因仕途不暢,眉眼間略有郁色,可他腰背挺直,氣質清雅,會笑,手指也是全的。他見過的那個,左手缺了兩根手指,也老了很多,未到年紀已是一頭白髮,背永遠佝僂著,臉永遠板著,眼底透出的全是犀利又詭異的打量。


  身殘者不能為官,可張松有大才,楊暄並未嫌棄,收入麾下,為外總管。什麼叫外總管?與內總管相似,內總管負責一切楊暄身邊的事,衣食住行,包括處理後院;外總管則整理處理所有官事來往,朝堂文書他要整理,信息他要收集,楊暄各處手下奏報他要輕重緩急分開,交於楊暄……與楊暄有關的一切,都會經他的手,奪嫡方面,他亦會出謀劃策。


  這個人,是楊暄最信任的人,有楊暄的身份龍牌,某種時候,他甚至可以代楊暄下令。


  他竟然……也是義城人么?

  崔俁有片刻恍惚。


  「我來介紹,這位名叫張松,是我的良師益友,從我很小時就很照顧我了,」趙季微笑著,又指了指崔俁,「他就是崔俁,我常與您提起的那位。別看他年輕,實際本事大著呢!」


  張松仔仔細細看了崔俁幾遍,笑道:「少年眉正目清,眸有慧光,是個可交之人。」


  「您謬讚了。」


  趙季執壺,笑眯眯給二人斟茶,房間內有些安靜,卻不覺尷尬,氣氛融融。


  「聽趙季說,他那侄女的事,是你幫的忙?」張松想了想,還是加上一句,「現在的官身,也是你幫忙?」


  看來趙季相當信任張松,在此人面前沒有秘密……


  崔俁看了趙季一眼,微微頜首:「些許小事,不值一提。」


  趙季笑嘻嘻,抬手讓著:「喝茶,崔六,來喝茶……」姿態特別殷勤。


  張松看了二人一眼,長嘆:「如何是小事?解他人困,予他人求,這是大恩,當湧泉相報。」


  「我做事,從不圖后報,」崔俁淺淺掃了趙季一眼,「幫人,亦只點到而止,此事於我早已結束。趙季日後會不會進益,現在的東西能不能保住,能不能越來越好……我卻是不管的。」


  張松若所有悟:「若再次不好求過來……」


  崔俁修長手指端著茶盞,笑意晏晏:「自然不理。」


  「解人危難境,卻不會予取予求,助長貪婪之風,很好!」張松目光如湛,眸底多是贊意。


  崔俁卻姿態謙遜,連說不敢得此稱道。


  話說的再冠冕堂皇,氛圍營造的再好,其實事實都有點傷人。他會有這樣決定,只不過因為……若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創造不出任何價值,不配他再繼續幫而已。


  崔俁垂眸含笑飲茶,一舉一動皆謙謙有禮,公子如玉,一點也看不出內心怎麼想的。


  趙季看著張松,又看看崔俁,目光略委屈:「我都知道改了,怎麼可能還和以前一樣蠢,你們要相信我的能力,不要放棄我啊!」


  張松和崔俁同時偏頭,竟異口同聲問了一句:「是么?」


  趙季直接抱頭:「你們一塊欺負我!」


  張松和崔俁對視一眼,眸底皆是笑意。


  崔俁對張松印象很好,此人性格其實很內斂,心中想什麼,跟外面表現出來的絕不一樣,可他眼底並無半點輕視之色,哪怕對的是比他小很多的少年。


  他願意予人尊重,除非他發現,對面之人不配,才會收回。


  崔俁靜靜聽了一會兒張松和趙季聊天,他發現一件事,很神奇。這二人理念相當一致,別的地方或許不堅持,嫡長繼承製似乎是他們的信念,必須遵守。


  怪不得……張松會成為楊暄鐵杆。


  這次,估計也會一樣。


  崔俁就著上輩子不多的記憶,和近來收集到的消息,以及洛陽書信,官府下發邸報里的信息……他覺得,張松大概要有麻煩了。


  遂等二人短聊結束,趙季拉著他要話時,崔俁開口了:「我不知要不要為你撐腰評理,我只覺得……這位張兄台,恐要有麻煩。」


  趙季對這種話相當敏感,臉色立刻變了,眉眼相當沉重:「你這話可是真的?」


  崔俁靜靜看他:「你知道,我從不假說。」


  趙季就懵了。張松要有麻煩?什麼麻煩?從哪裡來?怎麼解決?驚慌之下,他去扯張松袖子:「快,快想想你最近得罪了誰,誰要弄你!崔六說話從來都准準的不會出錯!你說是誰,他才能幫你!」


  張松愣了一下,完全沒有頭緒:「可是我最近……過的很好。」


  趙季:「你再想想!」


  張松想了好一會兒,仍是搖頭:「最近確實沒開罪過誰,也沒人同我過不去。」


  崔俁指尖輕點桌面:「不是最近,恐是前事了。」


  隨著這句話,張松微微皺了眉。可他靜靜看了崔俁一會兒,什麼都沒說。


  趙季猛拍桌子,眉眼凌利:「是不是那個余孝治!把你從吳郡趕走還不夠,還要追著過來欺你么!」


  「余孝治?」崔俁有些意外,與余孝全名字好像,是一家人么?

  「就是與咱們郡太守余孝全是族親的吳家人!」趙季彷彿知道崔俁在疑惑什麼,直接為他解了惑,「宮中那個余婕妤,就是余孝治的親姨母!」


  「原來如此。」


  「那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人!仗著後宮有勢,吃啥啥沒夠幹啥啥不行,專門鑽營關係,排除異己,張哥已不是他們欺負的第一個了!沒想到還不夠,他們到底想幹什麼!」趙季非常氣憤。他一邊說話,一邊朝張松使眼色,非常明顯,他想張鬆開口,他們一起求求崔俁,崔俁肯定有辦法。


  可張松仍然什麼都沒說,只垂頭低眸,顧自喝著手裡的茶。


  趙季眸色漸暗。


  崔俁也不是隨便事都往身上攬,張松明顯有什麼顧慮,不願意說,他也不好強人所難。


  是以這天小聚,散時氣氛有些不太好。


  趙季揮別張松,與崔俁一起出了茶樓,卻並沒有走。他將崔俁拉到一處偏僻小巷,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我知你本事,也知你不隨意幫人,你已幫過我一回,我記恩,張松是我唯一的長者兼好友,我實在……實在……」


  崔俁看著他:「你別急,慢慢說。」


  「其實有件事,我早決定要告訴你,今日約你出來,就是想同你說,可現在說出來,好像又有點要脅你幫忙……我心裡……我心裡……」趙季眉毛皺成一團,似是很難開口,「好像也有點這個意思,實是可恥!」磨蹭片刻,他又咬咬牙,「嗐!男子漢大大夫,幹什麼磨磨嘰嘰跟個娘們似的!就這樣了,崔六,我告訴你一件事,但這是我的心意,不算什麼謝禮,也不是想你幫助張松的要脅,下面這些話,你聽完,想怎麼辦就怎麼辦,隨你心意,跟張松無關,懂么?」


  「嗯。」崔俁差點忍不住笑了,這個趙季,還真是個心思純正之人。


  「你知道我哥哥死了,犯了很大的事,也有很多人到家裡來問過,這兩年才沒動靜,」趙季定定看著崔俁,眉眼極為認真,「我哥哥其實留下了一些東西,但太過機密重要,我不敢告訴別人。」


  崔俁一聽到『機密』二字情緒就來了:「什麼東西?」


  「一個帳冊,上面有官員簽名,誰拿到這東西,就能號令上面有名字的官!」


  ……


  崔俁回到家中,心內思緒仍然轉個不停,帳冊……竟然有這樣的帳冊!趙仲意是因此死的!


  思量半晌,他叫來藍橋,將趙季說的地址方法詳細講給他聽:「……你去替我把它找到,帶回來。此物非常重要,不得泄秘,懂么?」


  替主子辦事也不是頭一回了,藍橋脆脆應聲:「知道了少爺,我現在就出發去長安!」


  ……


  這日午後,東府嫡長枝那邊傳來消息,崔遷陞官了!


  從西曹升到縣正,跨度不算太大,可也是陞官了!這勢頭若能保持,前程必定可期!


  那邊奔走相告,散賞錢,給下人們加菜,就差敲鑼打鼓了,西府這邊,張氏聽到,愣了好半天神。


  她不是不聰明,若非心內執念太深,一葉障目,她不可能想不到這點——崔俁不一般!

  初時,她沒往這個方向想,後來事一件接著一件,還挺有規律。她不招惹崔俁,一切安好平順,她惹一下,就會倒霉一下,後果小時她沒在意,後果大了,她又完全想不到這點,因為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庶子,根本做不到這樣!


  可事實在前,容不得她不懷疑……


  她把崔佳珍叫到正院,問她:「長安秋宴時,你說你在謝家看到了崔俁,回來說與我聽,我便讓你去打聽打聽,你去了林家一趟,回來說崔俁沒任何人脈關係,可是如此?」


  崔佳珍心裡咯噔一下,略不自然的笑了下:「娘真是,如今家裡這麼多事,問這個做什麼。」


  「我問你到底是不是!」張氏猛的一拍桌子,雙眼通紅的瞪著她,「你只管說實話!」


  崔佳珍嚇了一跳,眼淚騰的就冒了出來,嘴上仍然不敢認:「就……就是那樣么。」


  自己生的女兒,自己會不清楚?張氏眯眼,聲音像從牙縫裡擠出:「給、我、說、實、話!」


  崔佳珍也最清楚,母親真生氣是什麼樣子,什麼時候不能撒謊,立刻帕子捂臉,嚶嚶嚶就哭了:「我……我那日……忘了……就編……編了些話。」


  張氏頹然坐地,片刻后瞪著崔佳珍,好似在看仇人,聲如泣血:「你這話編的容易,卻是害了咱們一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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