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吻
崔俁思緒飄飛,下意識給自己找事情做,手伸向桌上水圖——反正用完了,該收起來了。
不料怎麼就這麼心有靈犀,楊暄竟也伸手來收,二人的手,又在半空相觸。
崔俁訝然,扭頭看楊暄。
楊暄也看過來,目光比他還複雜。
「鈴鈴……」
這一次的風,好像略大了些。
紗拂簾動,風鈴輕響,桌上紙卷高高掀起,傳出細碎磨擦聲。
連長發都耐不住寂寞,不甘心的隨風撩起,飄過面頰,搔的鼻尖發癢,絲絲縷縷,遮住眼前視野。
這一刻的感覺很奇妙。崔俁方才還覺得楊暄和往常相同,表情眼神沒半點異樣,說服自己別多想,絲縷長發飛拂間,視野朦朧縹緲,他似乎又從楊暄眸底看到了不理解的情緒,熾熱,濃烈,似渴望,又似感傷。
這樣情緒並不適合楊暄,他應該是冷肅的,嚴酷的,隨時隨地都霸道鋒利的,怎麼會如此……脆弱?
好像心中有濃濃渴盼,一旦打碎,整個人就會散似的。
是因為自己么?
崔俁心弦震動,眉心緊緊蹙了起來。
這一次,卻是楊暄先移開了視線:「如此,我便去安排。」
他脊背挺直,步伐穩健,從容走到窗邊,隨手擺了擺,招來一個屬下,同他低聲吩咐……
沒什麼不對,和往常一樣,好像剛剛看到的是錯覺。
崔俁眼眸微微眯起。
他從來不相信什麼錯覺,而且一發生就是三次。那個差點碰到的親吻,還能算意外,引人尷尬,可這若有若無的曖昧氣氛,兩次曇花一現般的異樣眼神……絕對有事。
然而眼下不是談這些的時候,彭傳義的安危,關係著這案子的未來發展情況,這案子未來如何,關係著他怎麼利用,接太子回朝。
彭傳義出發間發過信,這兩日必得到洛陽,才能成功與傅家人接觸。飛沙幫這個地盤據點,離洛陽非常近,水程到不了半日,他們沒有時間了,必須儘快送這主僕二人上岸。
正事不容許出任何意外,旁的么……等把這段成功過了,他有的是時間研究應對。
既然這一幕已揭過,楊暄表現的平時一樣,那他也就不當回事,安坐桌邊淡定喝茶。待楊暄交待完畢回來,還能微笑的問一句:「好了?」
楊暄點頭:「嗯。」
書房內有片刻安靜。
也不知怎麼的,往日里和楊暄一處,不管做什麼說什麼,哪怕顧自做著自己的事不說話,也不覺得尷尬,可今日……氣氛一安靜下來,崔俁就有點不自在,總覺得得找點什麼來說,才不顯尷尬。
也是他腦子轉的快,立刻想到一事:「你身份特殊,就別跟著上岸了,省的被人注意。」
楊暄嘴唇緊抿,下鄂綳成一條直線,眼神也不對,明顯不同意這樣安排。
熊孩子又鬧脾氣……看到熟悉的表情,崔俁是真靜下來了,輕嘆口氣,柔聲安撫他:「此處不比長安,洛陽乃大安國都,官員勢力眾多,可能隨便一個經過的普通人,都有什麼暗裡身份,不得不謹慎。」
「道理我都懂,」楊暄靜靜看著崔俁,聲音非常非常輕,「可你身邊沒人,我不放心。」
崔俁輕嘆一聲:「這麼關鍵的時候,木同和藍橋沒在啊。」可意外來的太突然,能怪得了誰?他看看楊暄,再看看窗外,眼睛一亮,「你身邊不是有人?借我一兩個不就好了?你之前不也說過——」
楊暄眸光閃了閃,直接拒絕,十分冷酷,「他們都有任務,借不得你。」
崔俁頓了一下,又想了想:「那河幫……越氏身邊有武功不錯的。」
「不行,」楊暄再次拒絕,「剛剛投來的,誰知道會不會有反心,需得考察調|教才能用。」
「那你這邊的河幫老人——」
「我來的急,沒帶幾個,他們身上都有事,而且太有名,入了洛陽,恐會被認出。」
崔俁嘆氣,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那我自己進城,你的人盯著彭傳義順利進城后,就退開不用管我了,我在洛陽有大伯可投靠,也沒什麼仇人,不會有危險。」
「這四年,哪怕你儘力壓著,名氣也已藏不住,你之畫像已流入洛陽。」
楊暄直直看著崔俁,目光幽深沉靜:「崔俁,驚才絕艷之人,低調不了,你不想找麻煩,會有麻煩過來找你。追捧,嫉妒,爭搶,破壞……」
崔俁有點受不了楊暄的目光,偏頭嘆了口氣:「我能解決。」
「我知,」楊暄握住他的手,「可我仍然不想看到你陷於任何險境。」
崔俁眼梢微垂,皺眉抽回了自己的手。
掌心突然空茫,楊暄抿了抿唇,並沒有再繼續動作,只堅定道:「我送你進城。」
看來這一遭是真免不了了……崔俁最終嘆氣:「那你陪我進城后立即離開。」
楊暄垂下眼帘,看著桌上茶盞,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崔俁便當他答應了。
此事當真萬分緊要,開不得玩笑,楊暄雖熊了點,脾氣大了點,正事上,也是懂分寸的。
……
彭傳義的事情不能再拖,既然決定要做,自然越快越好。
河道私活不上正經碼頭,有自己專門辟出的地方,明的暗的都不少,明的走了官路關係,沒人會管,暗的別人就更不知道了。崔俁和楊暄選的是前飛沙幫一塊小碼頭,離洛陽正經官家碼頭稍遠,離城門卻不太遠,也足夠偏僻,悄悄上岸,保證不會有人知曉。
可眼下已是午後,距離再不遠,水路行起來再快,不管怎麼趕,上岸也得是晚上了。洛陽乃國都,隨著太陽升起降落開閉城門,規矩森嚴,若無正經皇家令牌或軍牌,夜裡是萬萬不會開門的,任你什麼身份都不行。
既進不得城,不若天亮再啟程,上岸時間會在午時前後,正好也避開了進出城人數最多的清晨時段。
遂至少這一個傍晚,一個晚間,是安和太平的。
往日里,但凡有時間,楊暄總是和崔俁膩在一處,偶爾心情上來,再沒時間也要擠一擠,哪怕只能與崔俁一起吃個飯。分開這幾日,他日日都心驚肉跳,急的嘴裡都長了泡,怎麼會願意和楊暄分開?他恨不得長在崔俁身邊,怎麼可能會走開!
若是往常,崔俁也不會管,可今日因為一些『小發現』,他心裡有點……呃,說不出來的滋味,特別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想一想,便有意識的提醒楊暄:「外頭事情進展如何,殿下是否該去看一看?」
楊暄神態安然,給崔俁添茶的動作頓都沒頓一下:「若事事都要我過問,養他們幹什麼?還有——」他靜靜看著崔俁,目光幽深沉靜,「叫我楊暄。」
崔俁下意識接過他手中的茶,然後狠狠閉了下眼,為自己培養出來的習慣暗悔,不能被楊暄這麼帶著走!
他清咳兩聲,喝了口茶:「那楊暄……這麼晚了,你也累了一天,不如去休息?」
「將將亥時,不急。」
崔俁嘆了口氣:「我看你晚上吃的不多,要不要去吃點宵夜?」
「你餓了?」楊暄立刻招手,「我讓人弄點吃的給你。」
「不用了!」崔俁趕緊拉住楊暄的手。
楊暄看著放在自己胳膊上修長白皙的手,眼梢微垂,掩住眸底溫柔。
崔俁長嘆一聲,無奈撫額。
這一晚的楊暄,不但目光粘人,整個人也突然智商全部離開一樣,直愣愣傻乎乎,看不懂任何崔俁趕人的表現,直直戳在一邊,就是不走。
待崔俁受不了,直接說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時,他就抬著眼巴巴看過來,像一隻馬上要被主人遺棄的小狼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好吧,你呆著吧,想呆多久就多久。」
崔俁認輸了。
反正只一個晚上,怕什麼!明天有正事,他就不信這熊孩子敢造反!
楊暄當然不敢造反,他只要能呆在崔俁身邊,能趁著崔俁睡熟偷個小吻,就已經很滿足,於更多的事……他怕嚇到崔俁,還是慢慢來的好。
……
第二日晨間,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船隊就出發了。
彭傳義主僕二人好好吃了兩頓飯,用了湯藥,睡了好覺,精神已然恢復,再換身乾淨衣裳,哪裡還有昨日的狼狽樣子?因小老虎和玲瓏玩的好,這次的事也不好帶她們,一人一虎就留在幫派地盤,沒跟著,主僕二人看不到她們,更是放心,哪怕見到光頭蔣大這樣滿面兇悍的河幫漢子,也能笑眯眯說兩句話,並不膽怯。
越氏和孫敏同各自手下,和楊暄的暗衛們一起押船。看著主僕二人表現,眾人心內不由感嘆,沙三爺|太子親自護送呢,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崔俁的目標本就是洛陽,既然意外之下到了這裡,他就不準備再回程,直接趕去洛陽城。至於出發前收拾的東西,他讓人捎信回義城,讓藍橋送來。
他即隨船去洛陽,楊暄自然也親自跟隨,不離左右。
晨起有風,清爽宜人,水路亦通暢,這一段走的平平靜靜,沒哪個不長眼的敢過來。
彭傳義提心弔膽一路,待上了岸,還沒回過神,拉著僕人袖子:「忠叔,咱們……這就上岸了?」
「是啊少爺,上岸了,」忠叔來過洛陽,比主子略熟,「咱們沖著東北面走不遠,就能看到城門啦!」
終於到達目的地,想著國都腳下,禮法森嚴,自己冤屈終於能有機會陳於天下,彭傳義有些激動,拿袖子擦了把眼睛,轉身給楊暄崔俁行大禮:「多謝兩位義士相助!」
他從衣襟內掏出一攻玉印,交到崔俁手上:「此乃謝禮,我彭家上下皆認此印,公子空時自可來尋,但凡我有的,公子想要什麼都可以!」
崔俁將玉印接下,好奇的看了兩眼,才遞給楊暄。
楊暄看了兩眼,還與崔俁,示意手下把彭傳義扶起:「我們送你進城。」
彭傳義更加感激:「多謝!」
楊暄命手下分散隱藏跟隨,只帶六人與彭傳義主僕一同前行。路一點點過去,眼看著前方有密林,即將到達地圖上的矮丘處……
崔俁悄悄握了握楊暄的手。
他本意只是提醒,讓楊暄加強戒備,楊暄卻反握住他的手,看向他的目光極為幽深。
崔俁輕嘖一聲,狠狠捏了他一下,眼珠迅速兩邊轉了轉,神情嚴肅的提醒楊暄注意場合時機!
楊暄卻是唇角微揚,笑了。
「我知。」他微微躬身,湊到崔俁耳邊輕聲說。
耳畔一熱,崔俁差點直接搓耳朵,這熊孩子性子也太惡劣了!怎麼哪敏感逗哪!而且個子長這麼高,湊過來還要低頭,怎麼看怎麼不舒服,總覺得自己氣場被壓住了!
變故,就在此時發生。
果然有埋伏!
將將到達矮丘附近,還沒正經經過呢,蒙著面的殺手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白日亮刃,氣勢洶洶,而說過會接應彭傳義的傅家人,根本還沒來得及出現。
可想而知,若崔俁楊暄今日不護送一番,這對主僕,基本別想活著傅家人到來了。
這鄧氏,還真是心狠毒辣!
根本用楊暄吩咐,兩邊就交起了手。
瞬間刀光劍影,兵戈鳴響,血花飛濺!
因為其他人尚在隱藏跟隨,不能第一時間衝來拼殺,楊暄也拿出武器,和這些人交起了手。
崔俁則是拉住嚇傻了的彭傳義主僕,躲到一邊,儘可能的保護住自己,別惹麻煩。
楊暄擋在崔俁正前方,手中長劍挽出無數劍花,迎著陽光,折射出無數道白芒銳光,閃的眼睛發疼。然而他大開大合,騰挪對敵的姿態太過霸道帥氣,眼睛再酸,人們視線也捨不得離開。
包括崔俁。
記憶里,楊暄好像一直就是這樣,筆直的,堅定的擋在他身前,不讓他受一點傷害……
過去與現在,種種畫面浮起,在眼前交錯,崔俁有些恍惚。
不知道楊暄是不是注意到了,身形步法更加飄逸,劍花挽的更加絢麗,迎敵姿勢更加帥氣——
與他對打的蒙面人差點噴口血,大哥啊打架呢,能不能用點心?玩貓逮耗子算什麼好漢!有種殺了我!那……不想殺我就放我走可好?
楊暄滿足了殺手願意,一個反腕,結束了他的性命。
然而殺手很多,沒了這一個,他還能對上另一個。
自己人也都趕過來了,場面已控制住,他玩一玩並不影響大局!
於是接下來,崔俁欣賞了一部極為唯美帥氣,又緊張刺激的武俠戲。
殺手們來的真的很猛,也不知是鄧氏從哪來請來的,相當盡職盡責,撲殺過來的氣勢又猛又狠,同伴死了也不心疼,不退縮,直直衝著被眾人護住的崔俁和彭傳義主僕方向衝殺,前赴後繼,簡直可歌可泣!
楊暄的眾手下也很盡職盡責,行動嚴密,出手凌厲,保證封鎖出一條線,對方任何人不能活著過來!
楊暄……也殺的很猛,但動作更美,衣帶當風,袖袍鼓動,每一個動作定格,似乎都能展現男人之美。寬闊的肩膀,凸起的喉結,漂亮利落的肩背線條,緊繃修長的腿……騰挪間偶遇夏風,薄薄夏衫再也遮不住腹部線條,一二三四……八塊腹肌!
崔俁臉有點熱。
他不知道楊暄是故意的,可這樣的身材,這樣的力量美感,他也好想有啊!保證姑娘看了會尖叫啊!
遠處突然有笛鳴之聲,彭傳義猛的站起:「是這個!接我的人來了!」
崔俁一個沒看住,他就跑了出去。忠叔一邊解釋,一邊也跟著跑出去保護主子:「這是我家少爺同傅家約過的信號!少爺你慢點,可不敢跑啊!」
楊暄皺眉,不想這笨蛋壞了事,手指輕揚,立刻有人往那邊追過去,替主僕二人擋著殺手。
殺手數量再多,也經不起這麼滅,眼下再一追出去分流,面前就更不剩多少了。
楊暄多少有些意興闌珊,這也太容易了。
剛要收起長劍,突然耳朵一動,聽到某種極細微輕響,楊暄倏然頓住,目光如鷹隼,犀利的看向密林——那裡有人!比這烏合之眾的殺人不知道厲害多少倍的人!
可為何沒動作?是湊巧經過,與彭傳義之事無關?還是……在等待著什麼?
崔俁察覺楊暄神情不對,心頭陡然一跳,楊暄像是察覺到什麼異常了!
但不管發現了什麼,眼下境況失神都是要命的!他下意識高喊出他的名字:「楊暄——」
楊暄聽他相喚,退了一步,微微偏頭,眼神里還融著思索,反應略慢。
「咻——」
崔俁眸光猛的定住,眼瞳倏然收縮。有一枝箭,正破空而來,直直朝著楊暄的方向!
他不退這一步還好,這一退,正好迎了箭之來勢!若不及時躲避,必將射中后心!
心頭瞬間被恐慌蓋住,崔俁牙齒打顫,整個人被一個念頭籠罩——他要害死楊暄……如果不是他喊,楊暄不會退那一步,不會有危險……他上輩子害了楊暄的命還不夠,這輩子仍然要害死楊暄!
「不——」他不能再讓這樣事情發生!
心被驚懼攫住,崔俁已然不會思考,忘了那箭對他來說的確來的猛來的快阻擋不住,對楊暄這種會武功的,哪怕反應頓了一頓,及至面前時也能有力躲避。
他下意識的,做了一件事。他直直衝著楊暄撲去,讓自己正好面對箭來的方向!哪怕速度太慢沒撲倒楊暄躲過去,至少這箭有他擋著,傷不到楊暄!
在楊暄看來,崔俁就是突然間發瘋找死了。
明明看到箭了,還往前沖,他的聰明腦子呢!被阿丑吃了么!
因他這一撲,還是直直衝著箭來的方向,關心則亂,楊暄被氣的又慢一拍,箭勢已是險而又險,幾乎避不開了!
「崔俁——」
楊暄目眥欲裂,一顆心從來沒跳這麼多快過,手上反應也提到極致,在箭尖即將射到崔俁背上時,一手將崔俁扣在身下,一手揚起長劍——
「錚」一聲嗡鳴,是長劍破空之響。
「啪」一聲脆響,是長劍斬斷箭矢。
箭頭箭尾分離,一左一右落在兩側,崔俁急喘著氣,幾乎不能呼吸。
楊暄眼睜睜看著箭頭離崔俁不足二尺,想著崔俁方才與死亡擦肩,心跳狂烈,也是幾乎不能呼吸!
「你這笨蛋……」明明那麼聰明,明明那麼了解他,怎麼就判斷不出來他能遊刃有餘的躲過那枝箭,還傻乎乎撲過來?
崔俁仍然沒緩過神,呼吸急促,眼前發黑,手胡亂在楊暄背後摸索著,只想確定楊暄有沒有受傷,根本沒聽到他說什麼。
他還非常不安的一個勁喚他的名字:「楊暄……楊暄……可有傷到……楊暄……」
楊暄再也忍不住,大手撈起崔俁,腳尖一踩地面,就抱著他躍到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上。
「楊……唔……」
楊暄緊緊箍著崔俁腰身,似乎想將他揉碎揉散按進自己身體里一樣,另一手牢牢扣住崔俁後腦,迫他抬頭,狠狠攫住他的唇!
粗糙的,迅猛的銜住懷中人唇瓣,不待細嘗,已忍不住撬開牙齒阻截,去尋纏崔俁的舌。
因沒有經驗,這動作並不完美,甚至還磕到了牙齒,發出輕撞聲響。可僅一瞬,纏到肖想舌尖的那一瞬,少年人無師自通,下意識就知道該怎麼做。
他攻佔崔俁唇內每一個角落,狠狠的,緊緊的,迫崔俁與他纏綿,不允許逃離。
懷中這個人,好像一直將他當做小孩子,會挖空心思的教他,也會低眉淺笑,眯著眼算計他欺負他。可這世間,沒有一個人比他待自己更好。
只有他,對自己從無索求,初見不知道自己是誰,已開始護著;只有他,對自己掏心挖肝,竭盡心思謀划前路,好像活著就是為自己;只有他,與自己靈魂相契,彷彿缺了誰都不再完整。
這是他的崔俁……他的崔俁!
他不允許崔俁死!哪怕是為了救他!
崔俁起初有點懵,不明白怎麼就突然朝十八禁方向演了,而且楊暄箍的他很疼,背後樹皮太粗磨的他也很不舒服。可楊暄吻勢來的太猛太烈,他推不開,也躲不掉。
楊暄動作青澀,奈何熱情熾烈,濃濃情思揉著無盡渴盼,簡單一個吻,似乎傳達著無數種情緒,令人心酸又心疼。他甚至還無師自通,每一次唇舌動作,都能撩動崔俁身體最深處的欲|望。
少年人,身體反應比腦子快了不知道多少,崔俁再抗拒,也很快沉入這個吻,下意識放鬆,容納著楊暄。
「唔……」
楊暄喉頭髮出滿足喟嘆,大手一下一下揉著崔俁的腰,狠狠的,霸道的纏著崔俁的舌,怎麼都不願意退開。
崔俁舌根發酸,呼吸急促,也有點控制不住很顯□□的口水……
他反應過來,輕輕揉著楊暄後頸,示意楊暄放開。
楊暄喉頭鼓動,發出小動物一般的低哼,不肯。
崔俁無奈,只得用力推他。
楊暄擔心崔俁力氣太大傷到自己,無奈放開。
可看到近在咫尺,眼眸水潤,眼梢染上緋色,看起來特別可口的心上人——
他沒忍住,再一次覆上崔俁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