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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這倆人是一對

  王家秋宴,洛陽盛事,因是帝都,與謝家在長安的秋宴不同,王家秋宴上,會有更多數量的朝臣,皇家宗室也會過來湊個熱鬧,若太康帝不親臨,宮裡的幾位皇子必會親自前來。


  這樣的機會,不一貼難求才怪!

  崔俁和楊暄不是一般人,哪怕沒王復老爺子這份關係,只憑這幾年的來往,王家也不會少他們一份貼子。


  他二人卻並不打算參與。楊暄這邊,身份特殊,王復老爺子知道,可這位老爺子脾氣硬,不想放棄這個徒弟,一些事願意自己扛,未必會願意帶累家族,楊暄的太子身份,王家人很可能不知道,或者知道的不多。如此,楊暄若入宴,能得到的重視和保護非常有限。一個本應該在長安的太子,貿然出現在這樣大規模的宴上,會遇到各種各樣有份量的人,一旦麻煩沾身,很難處理。


  至於崔俁,參不參與結果都一樣。他想建立的人脈圈子目前看來很夠,如若看上哪一個人才,七轉八彎的,總能搭上關係,不需要非到秋宴上應酬。宴上到處都是有身份的人,他這樣的草民,見誰都行禮,說話做事心裡總得繞幾個彎,怪累的。而且他給自己打造的路線,可是半仙崔道爺呢……這樣的高人,去巴結別人,不如讓別人來巴結他。


  他若想熱鬧,隨便把自己來洛陽的事往外一散就行了。


  今日遇到王十八娘,實是太巧,王十八娘聊天時提供的消息也太特別。


  林芷嫣是誰,做過什麼,想要什麼,崔俁並不關心,但她想幫榮炎彬生母做上正妻,去掉榮炎彬的庶子頭銜,還異常篤定只要能進王家秋宴,就能辦到……這就有點意思了。


  榮炎彬母子擺脫現狀是個難事,聰明一點,消息靈透一點的,會想到利用彭傳義的案子,也很正常,可偏偏,這是個內宅女子。


  崔俁非是瞧不起女子,事實上女人厲害起來,很多男兒都難以比肩,可此事……崔俁總覺得有點蹊蹺。林芷嫣要拿的那樣東西,他也非常好奇。


  遂他沒根本沒多想,就答應了王十八娘:「如此,便麻煩王姑娘了。」他微笑沁入眸底,笑意溫暖如玉,「王家秋宴,我一直心嚮往之,可惜一直苦無機會。」


  王十八娘臉微紅:「不麻煩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只要你願意來,我王家必會傾心款待!」


  楊暄眉目微垂,抱著胳膊如老僧入定,他已經不想再看崔俁和這個花痴無腦的小姑娘說話了。


  誰知下一刻,崔俁問了小姑娘一個非常敏感的話題,他不能再旁觀了!

  崔俁見王十八娘雖著男裝,眉目間卻仍帶著少女嬌俏感,話說起來也都是王家,沒有夫家,有點疑惑:「四年過去,你怎的還沒嫁么?」


  他這一問,純屬關心。他是個穿越又重生,歷盡滄桑的靈魂,自認有一把年紀了,在他心裡,王十八娘就是個晚輩。四前年他幫過她一把,今日又幫了一把,聊一會兒覺得小姑娘還不錯,心性挺單純善良,難免多了些親切慈愛。古代小姑娘成親的都早,大多都十二三訂下親事,及笄就出嫁,王十八娘怎麼看也有點超齡了,這小姑娘還不著急,凈顧著跟家裡人任性耍小脾氣,回頭傳出個怪脾氣老姑娘的名聲可如何是好。


  王十八娘卻是連臉連耳根,甚至整個人,都轟的一聲紅通通了。


  崔,崔俁問她婚嫁,是不是對她……


  她手裡捏著帕子,咬著唇,好半天,才做好心理準備,勇敢的抬頭看向崔俁:「我……我心裡……我心裡一直……」


  「嘭——」的一聲巨響,打斷了小姑娘的話,崔俁不滿的側頭,看著突然站起來的楊暄,眉梢挑著,神情很明顯:你發什麼瘋?


  楊暄綳著一張臉,面部神情十分嚴肅:「我去換壺茶。」


  崔俁掀開桌上茶壺蓋看了看:「還有很多。」


  楊暄仍然一派嚴肅,眼神無比認真,好像他真是想招呼好客人:「雖是夏日,茶涼了也不好,王小姐身份也不一般,總要上些好茶。」


  崔俁狐疑。


  楊暄正直臉。


  崔俁雖然仍覺得楊暄在抽什麼風,但這話倒也不錯,就點了點頭。


  楊暄側過身,在崔俁看不到的角度,戾戾目光直直盯著王十八娘,露出森森白牙,聲音暗沉:「王小姐想喝什麼茶?」


  王十八娘直接嚇懵,整個身子都僵住了,好半晌才顫著音回話:「什,什麼都可以,我不,不挑的。」


  「王小姐可是哪裡不舒服?怎的說話都磕巴了?可是口乾心躁苦夏?」楊暄『十分體貼』的建議,「要不別用茶了,來些清火的蓮心水可好?苦一苦,舌潤心明,許就會好、好、說、話、了!」


  好好說話四個字,節奏有些特別,加之楊暄微微彎身過來,壓迫十足的動作和眼神,無處不透著威脅意味,他整個人的姿態,就是這四字警告:好好說話!


  王十八娘差點驚喊救命,這個人好可怕!是想殺了她么一定是想殺了她!


  可她是王家嫡女,頭可斷血可流教養不能丟!嚇到魂都要沒了,王十八娘卻出奇的保持住了鎮定姿態:「若不麻煩,可否來碗酸梅湯?」


  楊暄狹長雙眸眯起,內里刀光血色幾乎要溢出來。


  王十八娘快哭了時,崔俁發話了:「你長成這樣,別隨便跟小姑娘說話,嚇著別人了。」


  楊暄知崔俁敏銳,嚇唬王十八娘的動作很隱蔽,表情只十八娘能看到,話音也沒太過分,配上他表情,王十八娘能嚇尿,沒看到表情只聽聲音,崔俁只會覺得他有點抽風。


  「我去要酸梅湯。」楊暄走前,再次給了王十八娘一個戾戾警告眼神。


  楊暄走出房間,也沒真就去準備酸梅湯,他隨手一擺,懂眼色的手下就去了,他自己則站在門側,悄悄看向裡面——繼續監視。


  因王十八娘是個姑娘,與倆男人獨處一室總是不好,所以這個房間門,是大開著的,空間不封閉,外面能看到裡面,裡面當然也能看到外面,王十八娘若遇危險,還可以求救。


  就是有點不利於楊暄偷聽。角度選不好,不但看不到房間里情形,還很容易被發現。


  楊暄頭一次很小心眼的,把仇記在一個女人身上。


  和他搶好看兔子的,都不是好人!


  ……


  房間里,楊暄走後,彷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楊暄在時,其實也沒怎麼說話,都是崔俁和王十八娘輪流問答淺談,或傾訴或提供信息,很是自然,他一走,房間好像立刻空去好大一塊,氣氛變的……有一點點尷尬。


  王十八娘得崔俁詢問婚事,衝動之下本想訴一訴情,說說小女兒心結,可被楊暄這麼一打斷一嚇唬,再加上氣氛變的尷尬,她哪還說?心裡那股淡淡綺思散去,理智回籠,她又微微垂下頭去:「親事……是訂了的,只是還未到婚期。」


  短短一句話,沒多少字,彷彿耗盡了渾身力氣,難過的不行,說出來又覺得渾身一松,反正也這樣了……


  崔俁聽這話里似有無盡憂憂之意,立刻便懂了,這姑娘叛逆跑出來,多半是婚前恐懼症了。


  「不知道婚後會如何,婆婆小姑好不好相處,夫君會不會呵護,日子會不會順利,所以心中擔憂,也有點害怕,是不是?」


  王十八娘杏眼圓睜:「你怎麼知道?」


  「姑娘家都是這樣,」崔俁微微笑著,「閨閣時,對未知未來有憧憬,也有諸多小煩惱,哪怕是青梅竹馬很有感情的未婚夫,也會擔心以後會不會變。」


  「真的?」王十八娘蹙眉,「姑娘都一樣?」


  崔俁點點頭:「不信你可去問你的娘親和出嫁姐妹。」


  王十八娘若有所思。


  古代是沒什麼自由戀愛的,若父母疼愛,擇婿時會為女兒著想,甚至讓女兒偷偷相看一眼,問一聲願不願意,可之後過的怎麼的,卻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


  崔俁心內嘆了口氣:「十八娘,每個人的人生路呢,都是自己選擇的結果,你以後會過的如何,其實都在你自己。你是個聰明孩子,切莫只顧任性,忘了自己是誰,能看到什麼,做到什麼,掌握什麼……」


  酸梅湯是夏日消署常備飲品,著實不費什麼勁,很快就能送來,楊暄拿到手,正正表情,再回房間時,崔俁和王十八娘都沒說幾句話。


  王十八娘也挺『懂事』,果然沒說出什麼過分的話。


  楊暄心內略感安慰,往湯里加的料減了一半。


  王十八娘靜了一會兒,才端起酸梅湯喝了一口,這一口下去她差點吐了,這是什麼玩意兒!又苦又澀,根本不是酸梅湯!


  她非常用力控制,才勉強保住了世家女風儀,沒當場嘔出來。可抬頭一看崔俁,他正端著釉青小碗,喝的很滿足,唇有笑意,眉目舒展,雖未說話,但很明顯,他滿意這酸梅湯的味道!

  王十八娘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這種怪味,崔俁竟會喜歡!

  可再一看沙三與崔俁的交流……兩人雖然沒說話,甚至沒有對視,沙三卻很了解崔俁的神情動作代表了什麼,他眼角一垂,楊暄就拿走他面前茶盞,他微一蹙眉,楊暄就移開身體,不擋著窗子吹過來的風……


  崔俁姿態也很自然,沙三遞來小碗,他手已伸到半空準備的位置等著,好像知道會送到那裡;沙三正要拿扇子,他就輕輕搖頭,好像知道沙三想幫他打扇散熱氣……


  這兩個人,好像從一開始就特別有默契,中間插不進第三個人。她之前因太過激動忽略,現在回想真是……眼瞎了啊!

  怪不得沙三之前在房間里不說話也不顯尷尬,他二人彼此心靈相通,崔俁的話,其實就代表了他么!

  愣神間,又見沙三拿來一方浸了冷水的帕子,似乎想給崔俁擦臉降熱,崔俁卻很是嫌棄,奪過帕子按上沙三的臉,因為相比而言,沙三額上的汗比崔俁多多了……沙三笑眯眯的,看著崔俁給他擦汗,彷彿很是享受。


  電光火石間,王十娘心裡推開新世界大門,明白了什麼……這兩個人,好像是一對啊!


  沙三照顧崔俁,崔俁雖偶有嫌棄之色,但對沙三也是真心關切,彼此間默契十足,是互相有意呢!


  王十八娘是世家貴女,世家審美偏顏色,偏激時甚至只要人長的好看,幹什麼都是對的。世家裡也不是沒出現過男風,這種事在前兩三代,甚至是很多人追求的潮流,她並沒有鄙夷不認同。


  初時,她覺得自己對救命恩人有綺思,恩人驚才絕艷,她看到的確也臉紅心跳,難以自持,可相處這一會兒,聰敏如她,怎會察覺不到崔俁對她沒旁的意思?

  本來發現這種事,她應該情傷一把,好好難過難過,可這一刻她發現,她竟然一點也不生氣!也沒有難過傷心!

  她仍然有一點點惋惜救命恩人不喜歡自己,仍然也臉紅心跳難以自持,可看到這一幕她覺得很美,應該保護!

  她忽的站起來,杏眼睜圓,眸色激動,素手握拳:「我會幸福的!你們也一定要幸福!」


  崔俁有點不懂,這姑娘是受什麼刺激了,這麼突然?


  楊暄卻眉目舒展,這傻姑娘終於懂眼色了,他決定原諒她了!


  王十八娘忽的轉身,斗聲昂揚:「我要回家了!我會聽長輩的意思嫁人,然後好好過日子,我那未婚夫……他敢負我!」


  「你等等,我讓人送你回——」


  崔俁一句話沒說完,房間里已經沒了王十八娘的影子,這姑娘跑的倒挺快。


  崔俁嘆了口氣,戳了戳楊暄:「派兩個人送她吧,她那樣子,萬一再惹了禍怎麼辦。」


  「嗯,也給王家賣個人情。」楊暄朝門外打了個手勢,就有兩個人跟了過去。


  ……


  王十八娘走了,楊暄這筆帳就該算算了。


  崔俁指尖敲著桌面,眼梢橫著:「還不離開洛陽?跟蹤監視我?」


  楊暄立時慫了,全無嚇唬王十八娘的氣勢,眼睛看別處:「我不放心你。」


  「這裡這麼多人,有什麼不放心的!」崔俁把桌子拍的啪啪響。


  楊暄趕緊把手墊過去,崔俁滿含怒色的眼睛看過來時,他舔舔唇:「仔細手疼。」


  崔俁:……堂堂太子,竟如此耍賴不要臉!

  「嚴肅點,說事呢!」


  楊暄順手捏了捏他了手,眸色幽深:「嗯,你說,我聽著呢。」


  崔俁氣幾乎頂到胸口,咬著牙:「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楊暄神色相當平靜,「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若出事了呢?」


  「我會解決,不連累你。」


  崔俁狠狠掐了他胳膊一把:「你說不連累不連累了?你出事我會幹看著么!」


  「你心疼我,我知道的。」楊暄笑的有點傻,抬起胳膊內側沖著崔俁,「你掐外邊我不疼,你手還酸,你掐這處——」


  崔俁登時站起倒退幾步:「你拿咯吱窩沖著我幹什麼!」他滿面嚴肅如臨大敵,「難道你突然間有狐臭了!」


  楊暄:……


  總之不管怎麼鬧,楊暄就一句話,他不走,就在洛陽紮根了!


  崔俁無法,勸不聽,只好幫著想辦法。易容藥水多傷皮膚,短時間可以,時間長了就不行了,楊暄堂堂太子,總不能以後成了爛臉太子吧!可崔俁在洛陽,又不可能總在一個地方不動,楊暄要跑,就會走到人前,處處都是麻煩……


  這回楊暄聰明了一把,靈機一動:「要不我戴面具吧!」


  「面具?」


  「對啊面具!」楊暄拿手比劃著,「就像高人貴人,因意外傷了臉,就重金打造貼合面部的面具,能遮臉,又不會不雅難看嚇到人。」


  崔俁眸光一動,看了楊暄一會兒,手撫上他的頭,笑了,「這個主意倒是不錯……這次算你聰明。」


  因這個摸頭動作,二人距離拉近,楊暄看著崔俁的眉眼,看著崔俁的唇,目光灼灼,蠢蠢欲動,下意識往前靠……


  崔俁卻適時起身離開,不知是湊巧,還是故意。


  「我給你畫個面具樣式。」還很興緻勃勃。


  楊暄連片角都沒抓到,心內一片空落。


  「你想要什麼材質的?金的?銀的?還是皮的?」


  楊暄:……「都聽你的。」


  崔俁興緻上來,和楊暄商量了好半天面具的事,什麼樣式,什麼形狀,什麼材質,要不要花邊,要的話要個什麼樣式……一直忙到吃晚飯,才有了雛形。


  崔俁很滿意:「以後戴上這個,就能正大光明的陽光下行走了!」


  楊暄很受傷:「這話好像在說老鼠。」


  崔俁一臉鄭重:「你要不喜歡,貓頭鷹也行。」


  楊暄:……


  「來來,同我說說,你都不喜歡什麼動物,我好讓你滿足。」


  楊暄:……


  飯後,二人話題又回到白天的事,崔俁說王家這次秋宴他必是要去的,起碼看看那林芷嫣做什麼妖,楊暄說既然想出了面具這一招,他也不用躲著,要跟崔俁一起去,崔俁點了頭。


  「還有一件事……」楊暄眉心微皺,猶豫了片刻,才道,「今日里我跟隨你,站在人群中,總有被窺視的感覺。」


  這個很危險,楊暄身份,一旦被人盯上,無論做什麼偽裝,總會露出點東西,崔俁立刻腦內閃過警報,身體坐直,面色嚴肅:「怎麼回事?」


  「你先莫急,」楊暄給他端了杯茶,「不同你講,就怕你這樣。」


  崔俁指尖敲打桌面:「這很嚴重!」


  楊暄見安撫不行,趕緊說了:「在場那麼多人,不一定是看我,許是湊巧。」


  崔俁眯眼:「若真是湊巧,你不會如此記在心上。」


  楊暄只得交待:「前日送彭傳義主僕過來,遭埋伏時……我也有此感覺。」


  崔俁立刻反應過來:「可是你突然愣神的時候?」


  「不錯。」


  當時是真驚險,正好一枝箭射過來,差點把楊暄穿個透心涼!也是他壞事,才讓情境變的險而又險……崔俁想著想著,不免就想起了後續,那個被按在樹上的深吻。


  耳根有些紅。


  楊暄蠢蠢欲動又吃醋一整天,偏偏這個時候綺思不在線,全然沒發現崔俁這一點點的不自在,還顧自分析:「當時我感覺密林深處有高手潛伏,與那批殺手不是一個路子,實力更高強。這些人沒出手打算,應與咱們的事無關,只是路過。行水路時,我確定,沒他們任何形跡,他們只是比咱們早一步到林子,顯然也並非跟蹤我們……我覺得他們目標不是我。哪怕今日再遇,我疑的也不是我的身份被發現,而是他們的目的。今日彭傳義主僕並不在,他們盯的——是誰?」


  上回和今次,除了他自己和崔俁,還真沒有別的都共同經歷的人。


  楊暄說完又疑惑:「或者這一次,仍然是湊巧?」


  可這世間,哪來那麼多無緣無故的湊巧?


  崔俁注意到一個點,敲了敲桌子:「彭傳義主僕的案子,榮家有用,今日榮家庶長子也在,所以——」


  「盯榮家的?」


  「或許是,或許不是,」崔俁目光湛亮,眸有謀思,「我總覺得,此次王家秋宴,會給我們很多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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