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我主人有請
可惜這一場戲, 崔俁終是沒看成。
刑部此次開審乾淨利落, 崔俁還沒走到地方, 消息就遠遠的傳了過來,判了!
說是找到了一件關鍵證物——彭平臨死前絕書。
信以鮮血寫就,筆跡微顫, 觸目驚心,十分瘮人, 在場所有人都可以想象死者當初是以何樣心情……
信並不長,並沒有提及兇手, 好像彭平十分甘願死在這個人手中,或者想要包庇兇手, 未提及因由來往,只交待了一些後事。比如,他早先便曾與嫡妻商議過,鄧氏嫁進彭家雖是妾,卻可以以妻妹身份陪媵, 妻死,媵妾可升妻位, 合乎大安律法,亦不違彭家祖宗規矩。彭家世代沒出過官身,比不得官家嚴苛,就算裡頭稍微有些爭議,也不妨事,他已與族人商量過, 就照商量的來,升鄧氏為妻,其誕下子女,皆為嫡脈,家產種種,皆可從嫡脈規矩分配。
法理不卻人情,就算這樣操作有些落人口舌,卻也不是完全說不過去,彭家自己願意,上了公堂堂官也不能因這個判罪。再則如何分家產是彭家自己的事,族人們都商量好了,官府也不能太過干涉。
這封遺書一出來,鄧氏立刻抖了起來,哭天搶地求堂官做主。她的所有,都是她男人願意給的,而且她男人死前還惦記著她,立了她的妻位,她怎麼可能是兇手?
至於彭傳義……眾人呵呵。這封遺書沒提到他半分,只對鄧氏和其子女親切有加,分家產也沒他的份,為什麼?
正常邏輯講,大約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彭平被兒子殺了,可畢竟是親兒子,他不想把兒子送到牢里砍頭,就沒寫兇手名字,只把所有東西都給了鄧氏,讓他一無所有,永遠抬不起頭,也算懲戒了……
這封絕筆,筆跡與彭平往日書信相似,印有手印,過來洛陽的族人都點頭認可,說必是彭平親書!主審堂官婁德明還叫來刑部專門研究筆跡真偽的文書對比確認,結果悉數認為沒錯,九成是死者親筆。
這便是鐵證了。
再加上之前有丫鬟證明彭傳義有匕首,有下人言曾看到當夜他身影在書房前出現……
婁德明驚堂木一拍,定下此案兇手為彭傳義,弒父行兇,天理不容,押入牢獄,半月後行刑!
……
結果已經出來,再去刑部大堂就沒任何意義了,除了人群散去,空蕩蕩的公堂,還能看到什麼?
崔俁便也不動,轉回客棧房間坐著,等楊暄的消息。
夜裡,楊暄回來,面具還沒摘,就過來找崔俁。
崔俁等了大半天,略有些著急:「彭傳義怎麼樣?」
「很受打擊。」楊暄形容了下牢里彭傳義的樣子,「整個人木獃獃的,彷彿失了魂……」
崔俁嘆息:「到他這境地,不受打擊也難。不過——」他微微蹙眉,玉骨扇柄一下下敲打著掌心,「那個冊子,他應該想起了什麼,怎麼這幾日都沒動作么?」還有,他看向楊暄:「那幾撥人呢,都沒再找過他?」
「他應該是不知道誰能相信,所以暫時沒動,卻沒想到別人動作這麼快,手段犀利的提供證據,二審,砸實了他的罪……」
楊暄一邊說話,一邊歪著頭解面具。夏日炎熱,他雖武功高不懼寒暑,卻也不是不會出汗,鹿皮面具再薄再透氣,戴久了也不舒服。
他身材高大,手指頭也粗,手上帶了汗很滑,解面具更費勁了,半天解不開。
「我幫你。」崔俁放下扇子,走到他面前。
兩人距離不過三寸,楊暄看著崔俁姝麗眉眼,看著崔俁燭光下更顯嫣紅的唇,聲音停住,人也不會動了。崔俁纖薄修長手指抬起,指尖透著潤如脂玉的光澤,好像會跳舞一樣,輕快落在耳側,柔柔的,痒痒的。
「好了。」
崔俁取下面具,手腕卻被楊暄攥住。
他不解抬頭,對上楊暄的眼睛……那是一雙幽深無比,烈烈如火的眼眸,盯著他的樣子像餓了多少日的狼。
崔俁微微一笑,裝作不知:「怎麼了?」
楊暄感覺心裡有團火在燒,燒的他整個人都快著了,很想做點什麼,可崔俁這樣……
他指尖摩挲了幾下崔俁腕側細軟皮膚,終是鬆開手:「……那幾撥人,有的動了,有的沒動,我的人一直看著,彭傳義沒再遇到過生命危險,也沒有相信任何人,沒說半點關於冊子的事。」
他視線如狼,一直定定看著崔俁,未離半分,聲音也過於暗啞低沉,透著別樣情緒。
崔俁只當看不到,繼續問:「那鄧氏呢?得了如此結果,定十分得意。」
「是。」
「可冊子還沒找著……她不著急?」
「她已傳令,讓心腹把文城郡宅子翻過來找。」
崔俁沉吟:「所以……她應該是覺得,東西不在彭傳義手裡。」
楊暄視線放在崔俁把玩面具的修長手指,這隻手纖薄玉潤,白皙無瑕,指尖上還透著淡淡的粉……他無意識吞了口口水,思緒差點繞進去:「誰手上有此寶物,會不用?鄧氏有了結論,應該不會再纏著彭傳義。」
「彭傳義……也該急了。」崔俁想了想,微笑出聲,「走投無路,不知道信誰……該我們上場了!」他聲音微揚,略有些激動,「明日,我們去找他那位忠僕!」
楊暄皺眉:「忠叔?」
彭傳義二人來洛陽時,傅家給提供過一處宅子,彭傳義在牢里,這位忠叔肯定還住在那裡,崔俁指了指西面:「我記得在這個方向,好像並不遠?」
楊暄提醒他:「那裡有釘子。」
崔俁點頭:「當然有,事關冊子,牢里盯彭傳義,外面么,自然是這位始終不離的忠僕。沒有人盯著才奇怪了。」
所以要怎麼避開人說句話呢?
崔俁突然轉頭,目光亮亮的看楊暄:「你也盯著呢吧!你肯定也看著呢!」
楊暄頜首。
崔俁立即握住他的手:「他出門可有什麼規律?」
楊暄微微垂頭,唇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低聲道:「他每日巳時酉時,都會去探望彭傳義,時間路線從未改過。」
巳時酉時……西面……
崔俁目光快速游移,思緒轉動,很快,他想起一事:「我記得,有個中人說,那邊有處宅子不錯,就是賣價高了點,這兩日可以去看?」
楊暄也想起來了:「沒錯,若要去看,必會經過傅家宅子。」
「很好,」崔俁打了個響指,「讓你的人去聯繫吧,明日巳時,咱們要經過那裡!」
楊暄看著崔俁活力四射,似乎整個房間都能被照亮笑容,不知不覺跟著笑了:「……好。」
……
楊暄辦事很靠譜,也不知道他大半夜就行動了,還是一早去中人的大門堵了,總之,成功的把百忙之中的中人約到,將將好巳時,一行人往西行去。
這條路,是傅家外宅往刑部大牢走的必經之路。
中人很熱情,積極的推銷著那處宅子:「……五進大宅!三年前新起的!處處是景,池塘百花,要什麼有什麼,只要三兩兩,誠心誠意的賣價!跟您二位說,這洛陽城裡,寸土寸金的地界,行情一直見漲,別人想買還找不著呢!這也得虧是主人家去外地做官,家裡出了事銀錢不湊手,否則這精心建的新宅誰會賣?也是小的人頭熟,主家找到小的這來,您去別人那裡問,不一定有現宅!今日您二位去瞧瞧就知道了,買下一準不虧!」
楊暄不愛說話,任中人說的天花亂墜,也沒理。崔俁氣質親切,可他今日心中有事,也不大分得出心,只隨意附和著。這樣態度讓中人很受打擊,雖臉上仍然一貫熱情,心裡卻打起了鼓。
還是藍橋木同為主人掙了面子,主子們不理,他倆就跟著搭茬,從宅子風水,到巷野趣聞,完美扮演了對洛陽不熟的外地人,讓中人一抒談性,氣氛相當不錯。
走著走著,中人自覺瞧出來了,兩位買主不差錢,是大方的,就是對洛陽不熟,才不隨意搭話,這樣才顯得高深么。讓下仆跟自己聊多好,又能聽到東西,又能做判斷……貴人們就是有范兒!
他一個中人,無所謂有面子沒面子,平日里跟大戶人家下人打交道也習慣了,套路玩的極好,兩位買主不理,他也沒哪裡不舒服,拽著藍橋木同聊的熱鬧,只時不時看一看楊暄崔俁臉色……
很快,前面不遠處出現一個佝僂著背,拎著食盒,眉頭緊皺,苦大仇深的中年人,正是那位忠叔!
崔俁看了眼楊暄:你來還是我來?
楊暄不置可否,誰都行。
偏兩撥人擦肩而過時,街上衝過來一匹馬,跑的極快極瘋,雖未傷人,可這速度——是人都知道躲著點。
兩邊路人往裡一讓,崔俁順著人流,正好碰到忠叔的肩膀。
機不可失,崔俁嘴唇翕動,輕聲道:「告訴彭傳義,若有需要幫忙的,隨時叫我。」
忠叔猛一抬頭,看到崔俁的臉,驚的話都說出來。
崔俁沖他眨眨眼:「應了我那麼多報酬,我可還沒拿到呢。」
驚馬過市,路人閃躲,聲音嘈雜,崔俁音量壓的極低,只有站在他身邊的忠叔能聽到。路人很多人為避馬擠在一處,他二人的擦肩相撞,也極是正常,並未引來任何注意。
忠叔看了眼四下,都不認識,可崔俁的臉,他卻是知道的。只一瞬間,他就想起了河幫的驚恐日子……
那些日子雖然驚恐,可面前這個人的能力,卻是不容置疑的!
沒準他真的可以幫到少爺!
忠叔剛要說話,崔俁已經又隨著人流往前走了,只留給他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以及一個唇形,像在說一個四字地址。
忠叔拎著食盒頓了好一會兒,直到驚馬過去很久,人群恢復以往,才站直了。他眸底閃過一道亮光,抬起的腳步開始堅定,整個人氣質不再那麼死氣沉沉。
三可客棧……三可客棧!
他要馬上去同少爺說,有救了!
……
計劃里的事順利做了,崔俁眉飛色舞,很是開心,距離楊暄以太子身份回京,又進了一步!
楊暄走在外側,替他擋著火辣陽光:「開心?」
崔俁重重點頭,眸底有慧光閃過:「不出三日,那邊必會傳來迴音!」所以怎麼能不高興?
想到這一切是為了自己,楊暄眸色更加溫柔:「以後……我就可以一直陪著你了。」
崔俁斜了他眼,沒說話,不過意思很明確:現在你也沒以太子身份回京,還不是一直陪著我?
楊暄修長眸底光華流轉,忽的笑了:「你說的對。」
崔俁推了他一把,也忍不住笑了。
可惜好氣氛總是不能保持太久,面前突然有人跳出攔住他們,確切的說,是攔住崔俁:「崔公子,我家主子有請。」
楊暄第一時間將崔俁拉到背後,眸色戾戾,表情極為不善。
來人拱手為禮:「在下沒有惡意,我家主子——」他指了方向,「在那處等崔公子。」
崔俁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不遠處茶樓二層,窗子開著,有人正支頭往外看,見他看過去,微笑著擺了擺手。
是越王!
崔俁瞳孔倏的一縮,下意識看向楊暄。
這動作並未帶有任何暗示,楊暄卻仍然第一時間明白了他的擔心,他擔心剛剛和忠叔的互動被看到了!
可這不太可能。這裡離剛剛與忠叔擦肩的地方隔著一處角度極大的拐角,距離很遠,而且他也沒看到聽到察覺到任何可疑的人。
這個,就是剛剛出現,直直衝著他們來的。
楊暄心裡轉了兩下就明白了,沖崔俁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崔俁默默調整呼吸。
……沒看到就好。
不管越王是無心還是有意,既然派人來攔,這次見面,就拒不了。崔俁微笑看著來人:「煩請稍候,在下吩咐幾句便可。」
氣氛一下子變的緊張,中人有些嚇著了,他不知道面前站的都是誰,可半生在洛陽地頭混,有些眼色是必然的。他束手垂頭,不敢看人,也不敢說話。
「藍橋,你同這位中人去看看宅子,回來與我講說,可好?」崔俁似泉水清潤,透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味道。
藍橋是個傻大膽,才不被嚇人,也不管主子為什麼這麼吩咐,但主子吩咐了,他就要去做:「好!我定看的仔仔細細,回來同少爺細說!」
「木同,你陪著他。」
木同看了眼攔住他們的人,又看了眼楊暄,眸色掩起,看不出其中波瀾:「是。」
三人離開,崔俁才看向攔住他的護衛:「煩請這位大人帶路。」
「不敢。」這人伸手引了個廣告,也不在前帶路,而是站在側里微微落後一點,好像提防他二人丟了似的。
楊暄面色沉黑。
崔俁握住他的手,待他轉頭來看,又送了燦爛微笑,以示安慰。
楊暄……表示,確然被安慰到了。
三人一路無聲,很快走到目的茶樓,抬階而上,來到二樓包廂。
門一打開,裡面並非越王一人。
越王未戴金冠,也未穿皇子常服,只一件尋常款式青袍,與一知天命年紀的老者對坐。這位老者身上衣物款式一般,與這街外的達官貴人相仿,可衣料卻是不斐,暗綉金絲銀線,是種低調的華美。
老者微微笑著,似擺出最親和的姿態,可再怎麼擺,也掩不住那厲厲灼灼目光,那上位者才有的強霸氣質。越王在他面前,看起來是與他平身對坐,實則一直小心觀察著他的神情動作。
至於站在老者身後那個面白無須,微胖,束手垂頭,眼睛一直不離老者,站姿氣質有特別的……
崔俁根本不用異能,也不用多想,立刻就鎖定了這幾人身份。
越王還在那裡介紹:「來來崔俁,今日偶遇是緣,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家一位族——」
叔字還沒出來,崔俁已經滿面肅穆,掀袍行大禮了:「草民崔俁,見過皇上!」
身後楊亦跟著行禮。
太康帝一個眼神,太監總管高公公已碎步跑過去將崔俁攙扶起來。
「你怎的知道朕身份?你見過朕?」太康帝很感興趣。
崔俁很想吐槽,這說低調不低調的樣子,和越王在一起時越王表現,但凡長點心的都能看出來好嗎!
可這麼想,卻不能這麼說。
「草民從未有幸見得天顏。」崔俁笑意微斂,擺出習慣的高人風範,「可天子龍氣,彰彰如日月,滔滔如江河,草民怎會認不出?」
這話聽的太康帝很高興:「暘兒說的不錯,你果然有些本事,很有眼力。朕微服出行,規矩可免,你且來坐,不必拘禮。」
「謝皇上。」
崔俁也不推拒,大大方方上前,坐在凳子上。
太康帝看的出來,他是真不害怕,風儀自來,坦坦蕩蕩。
怪不得小小年紀被尊為高人。
太康帝更感興趣了,免不得想試上一試:「你既知朕是誰,可知朕要往哪裡去?」
這話音一落,越王似有些急切,手中輕揮做小動作,好像要招崔俁看他,他好給提示。
結果崔俁沒注意到,太康帝先看到了,目光移過來:「暘兒,不可胡鬧。你既說他有真本事,朕問兩句又何妨?」
越王聲音里透著委屈:「可您一見面就出題難人家,萬一人心神不寧沒算準呢?您是皇上,御前應對錯了是要挨板子的。」
太康帝哈哈一笑:「好,朕恕這崔俁無罪,今日說的對與不對,朕都不怪!」
崔俁心裡翻白眼,像硬生生被餵了顆老鼠屎,噁心的不行。
越王看似求情,實則是給予壓力提醒,皇權二字不可惹,最好他乖乖的表現!太康帝順水推舟,豈知不是又一個敲打!
可崔俁還真不怕!而且這點小事,都用不著他使用異能!
皇上出宮,還『偶遇』自己,一看就是越王攛掇的。越王會這樣,必是存了什麼目的,往深里一想,除了繼續試探收服自己,在皇上面前露臉邀功,也沒其它的了。
可想拐皇上出來,還能勸皇上見自己,理由得找好。
這大熱天的,皇上為什麼要出宮?什麼事在宮裡解決不了?聯想最近朝堂風波,根本不用多猜,必是太子回宮之事。群臣上折,皇上想不出什麼好的拒法,心頭上火。因所有朝官都誤會了,他也不好問策,沒準人家以為他在釣魚,欲擒故縱什麼的,不說實話。再說大臣們也惹著他了,他心裡不願意。
朝事煩惱,不能訴後宮,又無大臣可問,換他是太康帝,也知道該找外援了!
這個年紀,肯聽越王的誘見自己……皇上必然是信高人的。
他崔俁沒來之前,這洛陽地頭上有什麼高人?唯一流傳的廣的,沒四處搬地方,同皇室關係算近的——只有西山天澤寺了。
崔俁心中轉了數下,面上笑容縹緲,略帶神秘,聲音清冽如珠玉相撞:「觀皇上氣色,像是要往西。」
太康帝這下震住了,他出來的事別說一個宮外人,連宮中貴妃都不知道,這崔俁不可能提前得了消息……他臉上笑容都收了:「哦?這個都看的出來?」
從這話題走向,崔俁已經知道後面要聊什麼,乾脆也不等太康帝往外拋了,直接回道:「是,在下還看出,皇上有憂。」
太康帝眯眼:「既然這個你也能看出來——不如說說,朕在憂什麼?」
崔俁微微闔眸:「皇上憂的,自然是這江山,這天下。」
太康帝伸手捋須,目光精厲。
要這麼說,也是不錯。太子一事……不就事關江山,事關天下?
越王見氣氛安靜,便插言道:「你不是朝官,不知道這幾日我父皇有多難,群臣不知道被誰挑撥,一個個上摺子要請太子回宮——」
說到這裡,他悄悄看了眼太康帝。
太康帝老神在在,似閉目養神,並沒有阻止越王。
沒有阻止,就是默許了。
越王苦笑道:「其實太子占著一出生就被我皇祖父定下的名分,也怪不得朝臣,可太子……怎麼說呢,很讓我父皇失望。父皇心善,胸有乾坤,福澤可共享萬民,困難卻願一力承擔,從未與外人提起過這些事。今日本王與你這般說,也是頗有些失禮的,但江山社稷,何等重要,豈能草率為之!」
越往後說,越王目光越森厲,聲音越壓迫:「面對百官摺子,父皇無奈又難過,本王這做兒子的,實是不忍。你是高人,不如來算算,父皇到底要不要——下旨召太子回宮呢?」
話音從重到輕,從急到緩,越王也算圖窮匕見,表明目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清閔燭大大和風明月大大投喂地雷!!謝謝八月桂花香大大投喂手榴彈!!謝謝喬米大大投喂火箭炮!!~\(≧▽≦)/~ 八月桂花香大大好久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