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老爺子說朝事
王嫵同普通的世家女不一樣。
中土數百年戰亂,一個個朝權建立,覆滅,世家也未能獨善其身,總有些消耗,時至如今,思想雖不似王鐸那般極端,也是有稍許靠近的。
世家女雖仍然驕傲,靈氣者有之,才氣者有之,相較以往,還是有很大不同,比如,相夫教子,安於后宅,是大多數人經營追求的結果。
王嫵自小親人全失,寄養王家,得到的教育資源卻是最好的,加上她本身性烈,主意極正,志向不下男兒,養出的性格眼界遠非一般女子能比。
她醫畫雙絕,醫承藥王谷,憑自己打出了『白衣聖手』名號,名傳大江南北;畫承當代畫聖,成績么,別的不說,起碼當今大安,別說她的畫,就是一小片練畫的紙,也是千金難求。
憑著這兩樣本事,她自己闖下了一片天,也為王家帶來不少人脈資源。她雖住在王家家廟,不見外人,卻不似大多數人猜測的那樣,被遺棄了,被禁錮了,反而自由度很大,王家的大事,也很有發言權。
除誓言許下的最初兩年,之後每年她都會出外走走,隔幾年去一趟遠處,或行醫,或磨練畫技。另除了王芨,她在外還收有很多弟子,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只是都不住王家。
這些,才是她的倚仗,她的志向。
她想給後世留下些東西,比如更精進的醫術,更多對自然,對畫技的感覺體悟,以及在這些東西里,呈現出來的——她王嫵,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是個很自我,也很強大的女子,沒有人能強迫她做她不願意的事。
跟這樣的女子在一起,最首要做到的,就是不能欺騙。
當然,楊菽也不可能騙她。
好不容易哄來的人,他怎麼捨得王嫵難過哪怕半分?
他就招了。
怎麼和太子崔俁認識的,各自有什麼緣份,用了什麼心機,怎麼相交信任,坐到一塊定的這個計一五一十,全部交待清楚了。
王嫵端坐桌前,漂亮眸底閃過一道贊光:「如此,這崔俁卻是人才,太子」她頓了頓,似笑非笑的看了楊菽一眼,「你這是站好隊了?」
楊菽到王嫵面前莫名其妙就慫了,再覺得自己想的對,說話也輕聲輕語的。
「那什麼,這不是大安的江山么,有我一半的功勞呢!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它丟,小婦養的肯定不行!」他看了王嫵一眼,音量加大,「不是我瞧不起小婦生的,誰生的沒關係,關鍵是誰養。宮裡那姓田的,再有人捧著,再無人出其右,她也是名不正身上不直,靠邀寵過日子,皇子跟著她有樣學樣,心胸哪能寬大起來?」
王嫵對朝中局勢也很是了解,想了想,對這話倒是同意:「越王眼光有限,能力卻是有幾分的,若能穩住心志,積極努力,未嘗不能成長為一位守成之君。可大安需要的,是開拓之主。」
楊菽看向王嫵的目光更加熱烈,也就是她,尋常女人誰能想到這般長遠,眼前的日子尚且顧不過來,哪能想到家國天下,群雄環伺?大安現在看著很穩,可早早晚晚,會面臨幾場大仗!撐過去,可換百年或更久太平,撐不過去這天下,便要重新換個姓了。
征戰起,最苦的,還是百姓。
「太子這個年紀,我竟有些看不透。」楊菽說著對楊暄的印象,「武功很高,別說我那倆沒用的孫子,便是我麾下最強的親衛,都打不過他,我自己上,也幾乎要用盡全力,才能壓他兩分人也很聰明,回洛陽幾日,就把民心攏成那樣,能力也足,大大小小的事都能平,偏偏在宮裡表現直率的有些粗魯,傳出些不大好的名聲」
「還有那個崔俁,年紀輕輕,智多近妖,最擅攻心,幾句話就能把我繞進去倒是本性不壞,有底線,若一直如此,可堪國士」
「我不想造反。大孫子這明顯要絕後,二孫子算了,太蠢,不說他,這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我是真不想丟,不如就交給太子。」
王嫵也沒說什麼,只問:「決定了?」
楊菽點頭:「嗯。」
王嫵:「且不說這決定是否明智,一旦失敗,你可知是何後果?」
「我怎會不知?」楊菽笑了,聲音裡帶著些許嘆息,也有些許無賴,「老了,很多想法都變了,以前堅持的,現在覺得不是事,以前覺得不是事的,現在反倒堅持了。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我這樣討人厭的,還就想一如既往熊著過!」
楊菽說著說著,手又開始不老實,越過桌子握住王嫵的:「倒是難為了你,這一輩子」
王嫵拍掉他的手,斜了他一眼:「我想過什麼樣的日子,由得你安排?」
楊菽就跟咬住肉骨頭的大狗似的,眼睛亮亮的,牙齒白白的,要有尾巴一準早搖起來了:「那是那是,阿嫵是誰,要不是心懷天下捨身取義,也不會將就我這個糟老頭子!」
「貧嘴。」
王嫵被他逗笑了,不輕不重呼了他臉一下。
楊菽笑的跟傻子似的:「阿嫵放心,不管我怎麼作,必會護你安全,哪怕我不在了,也會幫你安排好一切!」
王嫵白他一眼:「在你心裡,我就是那小心眼的?」
楊菽頭搖的跟什麼似的:「阿嫵可莫誤會我,我就是想讓你過的好」
「今日既然見面,以後又得一道過日子,有些話,我也說與你聽聽。」
王嫵表情嚴肅,楊菽不由自主也跟著認真起來:「你說。」
「我做事一向隨心,過往一切,從不曾有半分後悔。多年前我願意為你那般,今日自會願意與你同甘共苦。我喜歡的,不是缺點滿身,隨隨便便就能挑出一大堆毛病,遠非良人標準的英親王楊菽,而是眼前這個,對我始終如一,經年不變,蠢的無可救藥的你。」
「阿嫵如此對我告白」楊菽眼神十分熱烈,「感覺好害羞啊。」
王嫵眼角直抽:「害羞個屁!我倒希望你早時另娶她人恩恩愛愛,我好早了斷情傷,假死脫身,也尋一乖巧聽話的粉面玉郎!」
「阿嫵阿嫵,不好說髒話的」楊菽湊過去,又被王嫵嫌棄的推到一邊。末了還長長嘆了口氣,就這蠢樣,還敢下那麼大主意,也不怕把自己給玩死。
「我雖是女子,也同樣想天下安平,百姓靜好。這些年我冷眼看著,朝局是一時不如一時,朝官一個不如一個,你的決擇,許也沒錯。」
她拍了拍楊菽腦門:「放心,我會看著你的。」
「嗯嗯!」六十歲的老爺子目光晶晶亮的看著王嫵,姿態無比乖巧。
王嫵默默別開了臉。
她怕她再看下去,會忍不住一巴掌抽上那滿是風霜皺紋的老臉。
一大把年紀了,學什麼孩子賣萌!
可是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王嫵喝了幾口茶,腦子轉了幾圈,正色道:「別的都不急,有幾件事你必須先做好,三日後」
三日後。
英親王府大門敞開,英親王老爺子親自走出來答謝諸位百姓。
「老少爺們們!我老頭子又活回來了哈哈哈!」
看著門外街上熱鬧的人群,英親王精神好的不行,揮手就放話:「托諸位的福,老夫往閻王殿前看了個景,又溜溜達達回來啦!閻王老子說,這事可沒有下回了,叫我同大家帶個好呢!」
百姓們看到老爺子十分高興:「半仙說的果然沒錯,老爺子真回來了!」
「死人還能活,真真是奇景啊!」
「老爺子福厚啊!」
「咱們可沒做什麼!」
「閻王爺帶話還是免了,能求求他老人家,別往我家走么?」
老爺子看到人們反應,樂的不行,哈哈大笑:「今兒個老夫痊癒,稍後會擺幾日流水席,各寺廟恩堂也會施米施粥,算是聊表謝意!」
「老爺子仗義!」
「要有好酒好肉啊!」
「家中有女人主事就是不一樣,咱們嫵姑奶奶還好吧,啥時候成親啊!」
老爺子又笑:「有吃的都堵不上你們的嘴!老夫的好日子,當然也要請諸位同樂,大家就等信吧!」說完話,他還叉腰放話,「老夫活回來了,洛陽城的紈絝們,可記得夾好你們的尾巴,別被老夫逮住嘍!」
百姓們跟著笑:「有老爺子就是好!」
「咱們就喜歡看老爺子主持公道!」
「不過老爺子,咱們下回可不能這樣了,衝動賭命可是不好啊。」
「用得著你操心?有嫵姑奶奶管著呢,老爺子哪還敢胡鬧?」
老爺子就這麼站在門口,和百姓們聊了好半天,末了還道:「我聽說三日前有人為我都急哭了,可別這樣,我一生無悔,一輩子在戰場上打滾,為大安疆土,為如你們這樣淳樸的百姓,我心甘情願!哪日便真要走,也是草木之柘榮,人生死之輪迴,我希望到時候,大傢伙笑著送我走!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百姓們無不感動:「老爺子是真英雄!」
之後,氣氛前所未有的高漲,英王府的流水席,幾乎整個洛陽的百姓都去吃了。
接下來,英親王府發了兩張貼子。
一張給太子,一張給越王,皆是表達謝意。
兩張貼子時間不一樣,皆是分別單獨請,可見英親王對兩位皇子謝意如何真誠。
當然,哪個是真真誠,哪個又是必須過的面子情,只有當事人心裡明白。
因楊暄是太子,位尊于越王,遂楊暄的日子在前,他先赴約。
當日,崔俁由楊昭帶著,避著人也進了英王府,這一點,卻是無人知道了
英親王不愧為武將,請太子,不請到正廳喝茶,不請到花園看景,也不請到書房談事,直接把人請到演武場,先打幾個回合。
楊暄最不怵這個,也不含糊,先與英親王一乾親衛來了幾輪,又先後和楊煦楊昭過了手,越打精神頭越高,越打越來勁,一個時辰過去,竟還不累,目光灼灼的看向英親王!
英親王圓了他的想法,將外衫一扯一丟,拳起握勁,就同楊暄打在一處。
老爺子自幼熬的筋骨,生死沙場上培養出來的戰鬥意識,招數功法帶著犀利殺氣,沒有虛招,哪怕看起來平常無奇的普通招數,也卷著殺機!
楊暄與老爺子經歷相仿,到底年紀還小,與幾十年經驗的老爺子不同,略佔下風。不過他眼力極好,身法也很靈活,幾乎是貪婪的學習著老爺子透露出來的東西,不出兩刻,竟能學著老爺子的樣子反擊了!
老爺子目光微閃,唇角高高揚起,孺子可教!
越是期望值高,老爺子下手越狠,製造的壓力越大,試圖看到楊暄的最大潛力,逼楊暄快速成長!
楊暄也沒辜負老爺子的期望,短短時間的交手,將老爺子表現出來的本事學到了大半
之後,才是談正事。
議事廳里,只有老爺子和楊暄崔俁三人,沒有下仆,沒有楊煦楊昭,也沒有王嫵。
老爺子在最大程度表示他的善意——沒有楊暄許可,他不會讓第四個人知道他們的事。
楊暄便也不見外,一點寒暄都沒有,直接進入正題。
老爺子也是個利落性子,見楊暄如此,更為滿意,一些事說起來半點不忌諱。
二人就朝事,邊關局勢說了好半晌,十分投機。
這一階段,崔俁捧著茶盞靜靜聽著,只偶爾插個話提醒補充。
聊完后,楊暄想了想,直接將四年前與崔俁一同得到的冊子拿了出來,遞給老爺子看:「不知您可認識這個?」
老爺子看到是本書冊沒有在意,拿到手后,懶懶一翻,眼神立刻變了:「這是你們從哪得來的?」
楊暄眯眼:「您認識?」
「這東西,可害人不淺。」
老爺子翻開書冊,看了遍上頭的記著的名字,冷冷一哼:「這東西你既握在手裡,是不是去查了?是不是大部分人名已經死了,剩下的都是小官,表現與尋常人無異,可一旦接觸,這人便惶惶不可終日,哪怕不出意外,也可能自己鬧出點事來,喪了命?」
楊暄與崔俁對視一眼:「確是如此。」
四年前得了冊子,他們就暗裡查探,能尋到的人不多,大部分有了些年紀,最高也就在地方上做了太守。也是奇怪,平時真就與一般官員無其差別,頂多是性格處事不同,會鑽營,會貪,會做小動作,很是精明。可他們試著接觸了一個,那人明明精明膽大,見著冊子立刻就變了,安排妻子家人,各種後路,做官也不似以往小心謹慎,哪怕得罪人被穿小鞋被整治也不怕了
最後還真就死了。
意外。沒任何人出手。
「這冊子的事很神秘,與當初建朝時有關,事情很久遠,很多不可查,我也是這些年裡知道了些風聲。」
老爺子呷了口茶,指尖輕點幾下桌面:「這冊子並不只是一本,相傳是當年小官,或者讀書人把柄被捏在別人手裡,製成了九本冊子,握有冊子的人,掌握著這些人的秘密——所以,擁有冊子的人,可以號令冊子上的人名。」
崔俁眼梢微垂,目光微閃:「然事實並非如此。」
「對,」老爺子眼睛微眯,冷笑一聲,「我無意中得知,並非是什麼秘密把柄,而是一種控制別人的毒!有人想買忠僕,有人願意賣自身以期一博之力,雙方達成共識,買的人以毒控制賣的人,先期提供一定資源,保證忠僕們能做官,能陞官,之後,忠僕們便要給予回報」
楊暄:「所以,這是個交易。」
看似公平,實則不公平。
老爺子:「人們在逆境時,總覺得走投無路,一根救命稻草都會緊緊抓住,等危機過了,方才會後悔,其實那段也沒那麼難,挺一挺就過去了。可惜毒已入腹,後悔無用,只得仰人鼻息,被人掌握。」
崔俁關心的卻是旁的:「是否除冊子之外,還需別的信物?那些想買忠僕的,又是什麼人?」
「你問到了關竅,」老爺子眸底綻出一抹贊光,「前者我倒是聽說過一點,需得有枚印鑒,後面一個問題,我卻是答不了你。」
崔俁與楊暄對視一眼,所以是因為沒有印鑒,單憑冊子取信不了人他們去試探,別人才如臨大敵,惶惶不可終日。
「這背後是不是有個組織?」
老爺子很實在,話音篤定:「能做到這地步,肯定是個組織,只是不知為何,那組織頭領好像突然隱匿了,留下諸多冊子,以及冊子上的人,終日都在擔心何時毒發,何時來人,來命令。」
楊暄目光略凜冽:「這麼多年,此事就沒人管么?」
「有。」老爺子手中茶盞放到桌上,發出清脆聲響,「龍衛。」
「龍衛!」
崔俁與楊暄對這個話題也非常感興趣:「您知道龍衛在哪裡?」
老爺子搖了搖頭:「龍衛傳承很隱秘,規矩很嚴,有不同分部,人數貴精不貴多,我只知道他們的存在,卻不知道都有誰,但我肯定——他們,無處不在。」
老爺子定定看著楊暄:「別想去找他們,也別試圖拉攏,得其忠心,他們有自己的規矩,不會輕易現身。但他們使命所在,對皇上皇子都很關注,若他們屬意你,會悄無聲息的過來試探,觀察,滿意了,自會認你為主。若你德行不夠,能力不足,哪怕站身朝野數年,也不會得他們效忠——就像越王,定是被放棄了的。」
說完,老爺子唇角上揚,露出一個似笑非笑,別有深意的表情:「不要急,也許——現在就有龍衛在你身邊也說不定。」
楊暄:
崔俁又問:「既然龍衛這般厲害,為何初時沒管冊子之事?」
「那時是建朝初期。龍衛有規矩,他們可以擇主而侍,但未擇主時,不得干預天下英雄起勢走向。如今會管——」老爺子續了杯茶,「是因為天下大勢已定,百姓們安居樂業數十年,朝局現安穩狀,可期久安。這種過於邪惡的制約朝臣之法,於國有害,必須清除」
隨著老爺子的講述,崔俁與楊暄對視,彼此眼神皆深含思索,回憶如此幾乎可以確定,之前他們屢次遇到爭搶冊子的人里,定有龍衛!
王家秋宴上的黑衣人身份已證實,是越王的人;刑部開審彭傳義案后,平郡王的人才插入;那麼龍衛一定是當時的灰衣,或者白衣人!
再深想兩拔人行為特點,龍衛十有**是白衣人!
而那灰衣人,表現那般詭異,許與冊子源頭有關
可若真如此,灰衣人背後之主與當年做這本冊子的人有關,不正好利用么,為何要銷毀?
灰衣人是龍衛就更說不通,處事方式不對。
且崔俁失蹤之時,楊暄曾與白衣人面對面交過手,對其觀感尚可,是有原則之人。
想起這個,楊暄又問老爺子:「您可知一夥潛於洛陽的神秘力量,隱藏非常深,以一青衣人為首,底下好幾個私宅暗樁?」他將當時擄走崔俁的勢力特點說了一遍。
老爺子皺眉:「洛陽世家多多少少都會蓄些私衛,小世家和官家都有,成如此大規模的,我倒不知。不過我少有在洛陽,在洛陽時也不關注這些,許有遇到過,但未上心,也未留意。」
崔俁斟酌著問:「您覺得宮中田貴妃,會不會私自蓄養下面人?」
「她那樣的,肯定會,」老爺子冷嗤一聲,神色略有些鄙夷,「但皇上不可能丁點不知道,若其勢力大,許是皇上默許。」
崔俁垂眸:「您連皇上都敢打,宮中氣氛如此,您就沒想過管一管?」
老爺子眉梢高高挑起,哼了一聲:「我才懶的管這起子爛事!有些人,說是說不通的,反正也沒到最壞的時候不是么?我信一句話:一力降十會。真到萬不得已,該出手我自會出手。」
房間安靜片刻,有風從窗子吹過,拂過青紗悠悠。
楊暄想著,左右都坦誠了,老爺子也實在,不如也別藏著了,有什麼疑問就問。他指尖點了點桌面,看向老爺子:「日前越王遇刺,父皇查后說是之前越王滅的一個邪教所為——」
「假的!」老爺子往後一靠,翹起了二郎腿,懶洋洋道,「那個小邪教,當年就被全部絞殺了,還是我幫的忙,我確定未留任何後患,你父皇是騙外面人呢!不是他查不到是誰幹的以此敷衍,就是中了計。有人對這刺客團伙,很熟悉。」
崔俁有些意外,小小一個刺殺,水竟也這麼深?
「朝上左相班維安,您可熟悉?」
老爺子眨眨眼:「怎麼說起他了?」他唇角上揚,眸含笑意,表情頗有些桃色八卦的模樣:「我與他不熟,皇上器重他,動不了,遂他干過些什麼勾當,我也不想知道,可我知道一點——」
「他對他那位小二十歲的繼妻,十分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