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老爺子去世
出租車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醫院的門口，我將一張一百的塞給司機之後就朝醫院裏麵跑去。
在前台問了問剛才是不是有一個老頭被送進來，前台告訴我現在老爺子正在三樓的搶救室搶救呢，叫我最好不要過去。
我道了一聲謝之後就馬上竄上了樓梯，到三樓樓梯口的時候，就看到嫂子正坐在搶救室的門口，背靠著牆壁，緊緊的抱著自己的頭。
“嫂子。”我輕輕的喊了她一聲。
嫂子愣了一下，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馬上從地上站起來朝我跑了過來。
我一把緊緊的抱住嫂子，輕輕的安慰著她，過了好一會兒，她的情緒才平複了下來。
我把她扶到牆邊的長條椅上，坐下之後，我問她是誰去家裏鬧事的。
嫂子說是李陽，一個小時之前，李陽忽然就到家裏去要錢，他沒找到我，於是就向嫂子和老爺子要錢。
老爺子之前一直以為是嫂子對不起李陽，所以一開始對他很客氣，而且還把自己的錢都拿出來給了李陽。
一個老頭能有多少存款，李陽看了一眼就急眼了，問老爺子是不是看不起他，老爺子幾句話不對他的口味，他就忽然對老爺子大打出手。
而且嫂子的身上還被他用皮帶狠狠的抽了幾下，老爺子本來就有心髒病，哪受得了這種打擊，於是就直接昏死了過去。
李陽看到這一幕也嚇傻了，拿上為數不多的錢逃了出去，鄰居老太太聽到聲音過去看情況，了解到情況之後才給我打了電話。
聽到嫂子這麽說，我心裏忽然覺得有些難受，因為如果不是我將李陽的那六十萬贏過來的話，他就不可能去找嫂子找錢，而也就不會把老爺子氣的昏死過去。
雖然說這件源頭在我，但我還是沒有將這件事說出來。
不管怎麽說，將老爺子氣的昏死過去的終究是李陽啊，我不會再像過去像一個傻小子一樣替別人背鍋了。
急救室門前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我找了很多安慰嫂子的話，但到最後終究還是詞窮了，最後隻剩下沉默和急救室那三個血紅色的大字。
就在我們兩個的心快要沉到穀底的時候，急救室三個大字忽然滅了，急救室的大門被打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摘掉了口罩，慢慢的擦了擦滿頭的大汗。
嫂子看到醫生走了出來，連忙衝了過去，握住醫生的手問他老爺子的情況怎麽樣了。
我在一旁扶著嫂子，醫生朝我這邊看了眼，嘴唇顫抖了一下，看到這裏，我的心已經涼了半截。
“醫生你快說啊。”嫂子並沒有觀察到這一細節，依然緊緊的拉著醫生的手問道。
醫生歎了口氣，向我們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老先生的心髒已經衰竭到了極限，我們也沒有辦法了，你們還是趁著現在老先生還有一口氣在，去讓他交代一些後事吧。”
醫生說著，臉上也露出了為難之色。
“你放屁，怎麽可能，上一次我爸在你們醫院做手術之後你們還說他最少還有五年的時間呢。”嫂子忽然發起狂來，抓著醫生的手就咬。
那個男醫生被咬的上躥下跳，連忙叫身邊的實習醫生和護士將她拉開。
嫂子好像是認準了他的手一樣，知道最後我們將她拉開，她還是硬生生的從醫生手上咬下了一塊肉。
那醫生疼的齜牙咧嘴，但可能是害怕對病人家屬動手會引起醫患關係的惡化，所以隻是小聲的罵了一句神經病就捂著流血的手走開了。
我憋著眼眶裏的淚水替嫂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水，小聲的說道：“嫂子，咱們進去吧，老爺子的時間不多了。”
嫂子這才如夢初醒般的點了點頭，在我的攙扶下走進了急救室。
此刻，老爺子正躺在病床上，眼睛微微張開，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的管子，他仿佛一夜之間耗盡了剩下的所有生命一樣，頭發由原來的花白變得全白了。
看到這一幕，我也忍不住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掉，然後走到了急救室門口，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兩個。
但是老爺子並沒有交代太久，大概五分鍾的光景，我就感覺到嫂子從後麵拍了我一下。
我轉頭，看到她的眼睛已經哭得紅腫了起來，她抽泣著對我說道：“老爺子……說……有幾句話……想要單獨和你說……一下。”
我愣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我剛走進去，就看到剛才眼睛微微睜開的老爺子好像是恢複了不少力氣一樣，眼睛變得有神，叫我的聲音也清晰了不少。
我知道這是回光返照，所以心裏就更加的難受了。
“老爺子，您有什麽話就盡管和我說吧，你有什麽心願，我一定幫您辦到。”說著我跪坐在他的病床前，緊緊的握住了他蒼老的手。
老爺子看到我，微微一笑，說道：“江辰啊，最後這一段時間遇見你，讓我有了一種家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你是我的親生兒子一樣。小薇應該也和你說過，我一直都想要一個兒子，但是可能是命不好，所以到頭來都沒有兒子在膝前盡孝，現在都要走了，所以我就再也不敢奢望什麽了，但是你這段時間卻給了我一種別樣的感覺，謝謝你。”
看著病床上的老爺子，我深深的洗了一口氣，仰頭將馬上要留下來的淚水倒灌了回去。
我緊緊的握著老爺子的手說：“現在我就是您兒子，我就在您床前盡孝，您走後，我給您披麻戴孝。”
“爸！”我大聲的叫了他一聲。
“哎。”他噙著淚水笑了出來。
頓時，他一陣劇烈的咳嗽，我連忙拍著他的後背幫他順了一下氣，過了不一會兒，他才恢複了過來。
這個時候，他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嫂子，對我說道：“江辰啊，其實我並沒有什麽遺願，如果硬要說有什麽心願的話，那就是小薇了。小薇這孩子從小就沒了娘，她後媽對她的態度你也知道，可惜的是我這麽多年來竟然從來沒有真正的關心過她。我在的時候，她還能有個精神依靠，但是我走了之後，我真的不知道她還能去依靠誰。”
說道這裏老爺子吞了口口水，緊緊的抓著我的手說道：“江辰啊，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是現在，我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
“你能不能，幫我照顧一下小薇，小薇這孩子從小就善良，會照顧人。如果你不嫌棄她比你大幾歲的話，我希望你能一直照顧她一輩子，好嗎？”老爺子直直的盯著我。
我咕咚吞了一口唾沫，額頭上的冷汗都出來了，我竟然一時有些失語，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算我老頭子求你了，這就是我唯一的一個願望，好嗎？”老爺子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我知道，如果我不答應老爺子的話的話，那他是絕對不會走的安穩的。
於是，我就重重的點了點頭：“好，我照顧她，我照顧她一輩子。”
老爺子聽到我這麽說，臉上留下了高興的淚水，嘴裏不斷重複著一句話：“好，好，好……”
忽然，老爺子的瞳孔開始漸漸的放大，剛開始還握著我的手的手，忽然滑落了下來。
可能是由於親人之間的心理感應，老爺子去世的那一刻，嫂子猛地轉過頭來，正好看到了老爺子的手從我手上滑落了下來。
“爸。”她像是發了瘋一樣衝了過來，跪倒在我身邊不停的喊著老爺子，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從她的臉上滑落下來。
我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感覺自己竟然也有了一種窒息的感覺，原來，失去親人的感覺是這樣子的。
這天晚上，我陪嫂子在冰涼的地板上坐了很久，直到下半夜的時候，醫生過來收拾屍體，我們才被他們從急救室裏麵趕了出來。
我們被人從急救室裏趕出來，在街上走了很久，嫂子和我說了她童年和老爺子的很多趣事，她說她從來都沒有恨過老爺子給她找了個後媽，相反，她覺得老爺子對她很好。
我聽後不禁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原來，真正的親情是永遠無法被某些東西割裂開來的。
雖然現在老爺子離我們而去，但是在我和嫂子的心裏，仍然停留著他的音容笑貌。對於我們來說，他隻是換了一個形式在我和我們相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