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刃
聽到下面人上報的消息,躺在太師椅上的李馳緩緩睜開雙眼。
白夢……終於來到了他的府邸。
為了這個消息,他已經耗了幾天,每每想到白夢雪白的肌膚,即便他已經不是血氣旺盛的年輕人,可渾身還是一陣火熱。
但是他沒有起身直接去見那個恐怕如今已經走投無路的少女。
他知道白夢這幾天私下尋求了很多的幫助,可他不在乎。
他能夠在西城如此隻手遮天,憑的是啟靈四階的實力。
這等境界,在這楚地的四座小城中,可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他這時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敢來他這裡救人?
這是老虎頭上拔毛,找死。
他從太師椅上站起身,目光睥睨四方,四周候著的下人頓時驚若寒蟬。
沒理會這幾個沒出息的東西,李馳直接大步走出了廳堂,來到了白夢等在的旁廳。
這時候,距離白夢來到府邸,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
……
推開門,李馳大步走進旁廳,直接坐在廳中主位。
微微側身,李馳居高臨下的端詳著她,像是知道自己命運般的,白夢今天來到這裡,並沒有帶著她的面紗,精緻的臉蛋在空氣中毫無保留的展露。
李馳看著她的臉蛋發現,原本已經冷卻下去的身體,竟然又在升溫。
原本還算冷靜的眸子,也帶上了些許的灼熱。
不過就在李馳看向她的時候,白夢目無表情的臉像是毫無察覺,也在看著他。
對這個擄走了自己弟弟的傢伙,白夢是首次見到。
但是,有關他的傳聞這幾天她聽了不少,她本以為按照傳聞中的兇殘程度,李馳應該是個長相粗莽,舉止粗魯的傢伙,但見到面她就知道並不是這樣。
如果按照這個世界的審美角度來說,李馳其實長得不賴,加上他勤於鍛煉的健碩結實的身體,形象很是不錯。而且他的舉止還算得當,並不粗魯,女性就算對他沒有好感,也不至於產生什麼惡感。
這也是,李馳就算是在修鍊武道之初,也從沒缺過女人的原因。
可是,就算是拋開這傢伙是綁走了自己弟弟的罪魁禍首這個因素,白夢還是很難看他順眼。
理由就是,他的眼睛。
白夢很會看人,特別是幾年前的那場變故之後,她更加擅長此道。
剛一見到李馳,她就注意到他的雙眼,無法不去留意,因為那雙明明是屬於人類的雙眼裡面,流淌出的竟然是野獸的目光。
並且這目光在帶上灼熱之後,在白夢眼中,他就像是一直嗜血的猛獸,在對自己……虎視眈眈!
這讓她的雙眸中充滿了對他的警惕。
伺機而動的猛獸終有露出獠牙的時候。
沉默在某一時刻被打破了,像是摸清了白夢的底,李馳突然從主位站起來,徑直來到白夢的跟前,用著一種男性看來略微尖銳的聲音說道:
「在這樣的地方,會有你這樣水靈的女人生出來,可真是件禍事。」
手指微微抬起白夢沉默的臉蛋,他凝視的目光中流露齣戲謔神色的說道:
「不知道要有多少男人會因為你沾上禍事。」
「所以你選擇來到這裡,是明智的選擇。」鬆開手指,他抬起手掌輕輕的撫摸著白夢如同緞子一樣光滑的臉蛋,說道:
「不光是你的弟弟,就是客棧的老闆……是姓張?無所謂了……也省的提心弔膽了。」
他無比自信的說道:
「來到我這,就在也沒人敢打你的主意。」
對這保證般的話語,白夢沒有任何反應,目光低垂,只是開口道:
「我……我要見我的弟弟。」
聲音依舊像是綿羊一般的悅耳,但在這時候聽上去,柔弱的像是認命。
「這是自然。」
對白夢的要求,李馳早有準備,一揮手,下人就抬著一隻鐵籠子進了旁廳。
這隻鐵籠子很大,足有成人大小,而關在裡面的,就是白夢的弟弟——白哲。
隨著這隻鐵籠子被抬進來,白夢從一開始就如同心灰意冷的目光終於回溫,只是不知為何,明明很是擔心自己弟弟情況的白夢,卻沒有主動的靠近,依舊坐在李馳身側的椅子上。
倒是白哲,這個如今十三四歲的小傢伙,明明是親姐弟,卻沒有姐姐那般溫婉柔弱的性子,被關了有四五天,依舊活蹦亂跳的,一瞧見姐姐坐在廳內,頓時急了,大聲喊道:
「姐,你可不能相信這傢伙的話,這傢伙絕對不是什麼好人,做過無數壞事的……」
回答他的不是白夢,反倒是李馳。
看著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的小傢伙,李馳反倒笑了起來,饒有興趣的反問道:
「那你說說,我都做了什麼壞事?」
白哲可沒想到這個在心裡咒罵了上萬遍的傢伙竟然會這麼問,一時竟然語塞。
再者,一來到這就被關起來的小傢伙還真不知道他都做過什麼壞事。
但他正準備讓姐姐認清這傢伙的真面目,怎麼能輕易認輸,黝黑的眼珠機靈的一轉,頓時有了答案,嚷道:
「你做過什麼壞事你自己當然清楚,不然你的手下怎麼會這麼怕你,再說,你還用我還威脅我姐,這難道不是你做的壞事?」
李馳還真沒想到,這自從捉回來就不再留意的小傢伙竟然有些小聰明的,只是小聰明……終究只是上不了檯面的小聰明。
看著這個恐怕還沒認清局勢的小傢伙,他淡淡的笑著說道:
「這可不是在做壞事,恰恰相反,這是在做好事,你姐姐有了我保護,可是比你們之前的日子安穩多了,至於把你綁來,只是為了方便所以用的手段。」
白哲到底只是個小孩子,在口舌方面,怎麼會是他的對手,即便是有些小聰明也是不夠的。
於是他又再次看向從開始沒跟自己說一句話的白夢,急切的嚷道:
「姐,你可不能被這傢伙給騙了,這傢伙肯定不是好人,殺人放火肯定做過,肯定是這傢伙做了什麼手腳,所以外人才不知道,你可不能相信他啊!」
看著依舊沒有絲毫動容的親姐姐,白哲是真急了,透過鐵籠的間隙,又大聲的嚷了一陣,內容無非就是說李馳的壞話,要白夢不要相信他之類。
至於白夢到底相不相信他說的,並不知道,只是李馳,卻被這小傢伙弄得有些生氣了。
他嘴角一直掛著的笑容漸漸消失不見,目光中多了血腥味道的盯著小傢伙,同時道:
「小傢伙,恐怕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你在我手裡,你姐姐……可是沒什麼選擇的權利啊!」
「而且……」
李馳掃了眼白夢說道:
「就連你的命,都握在我的手裡!」
一直默不作聲的白夢終於有了反應,她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看向李馳憤怒道:
「你可是說過,不會動我弟弟的!」
「當然,對承諾的事情我一向言出必行。」
「但是……」
白夢的心猛地被吊起來。
「我也說過,這是在你答應了我的條件之後的事。」
李馳此時終於脫下了那層偽善的外衣,他目光赤裸的盯著白夢。
白夢低垂著頭,皓月般潔白的牙齒深陷在下唇內,鮮血浸染。
屈辱的情緒早就侵蝕了她,可是弟弟……他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弟弟遭難,她對已經去世的父母答應過的,她要好好地養大白家僅存的血脈。
可是……
白夢抬起頭,一直柔弱的目光中流露出堅毅,她開口說道:
「我答應你……」
李馳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意,不過就在他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白哲憤怒的咆哮在他身後響起。
「姐,你不能答應這個陰險的傢伙,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不能答應啊!」
「你這個傢伙,竟然這麼無恥,你有本事今天就殺死我,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你……」
然而,首先回應他的不是李馳,竟然是他的姐姐。
「你給我住嘴!!」
白夢雙眸圓睜憤怒的瞪向白哲,用著從未有過的聲調呵斥道。
反倒是李馳,對白夢的反應絲毫沒有吃驚的笑看小傢伙,分不清是炫耀還是教導的說道:
「這就是力量,它讓你擁有凌駕於其他人之上的權利。」
然而,小傢伙沒來及反駁,因為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了從未想到過的一幕。
他瞳孔微張,目瞪口呆的看到……一直溫婉如水的自己的姐姐,此時竟然抽出了一把匕首,並且向前狠狠的捅了出去。
「刺啦!!」
刀刃刺破布料的聲音驟響,同時傳來一聲金屬與骨骼的摩擦聲。
鮮血濺落在地板上。
李馳猛然回頭,驚愕的盯著明明已經被嚇到臉色蒼白,卻依舊不鬆開匕首的少女,下意識問道:
「你不都已經答應了么?你怎麼敢……」
然而他的錯愕轉瞬就被憤怒所取代,狠狠的一巴掌扇在白夢臉上,滿臉猙獰的咆哮道: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的弟弟?你就不怕我殺了你么?!」
白夢並不是武者,頓時倒飛出去。
但這個看似柔弱其實堅強的少女很快重新的站了起來,她目光清冽的看向李馳,但更多的看向自己弟弟,倔強的說道:
「曾經的選擇不會再出現第二次,相比屈辱的活著,我更願意在反抗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