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輕王侯
「前因話畢,該說真章。說到這兒,想必大傢伙兒都已經知道,這萬代因為在眾人面前,以弱勝強,勝了五行宗來的少宗主石闊海,一時間,揚名兩宗,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這個叫萬代的長相如何,修為哪般,但都知道了,有這麼一個叫萬代的人,勝了石闊海。
這般如此,是如此這般,但轉眼便是十數載過去,有句話說得好,修真無歲月,轉眼已千年。雖說這話說得大了些,可意思就是這個意思。萬代的資質在巍巍崑崙中自是不甚出挑,可為人洒脫,無甚心魔阻礙,如此一來,倒是比一些資質稍強於他的人進境得快些。他只用了十數年,便從剛入金丹,修鍊到了金丹大圓滿之境,這便說回了一開始我說的,他在五六十年前,以金丹大圓滿修為下山,尋找契機,以求突破。
萬代生性瀟洒不羈,下山歷練正合他意,他正想會會這天下間的高手,行俠仗義,掃盡天下不平事。可從未下過山的萬代這才剛一下山便迷了路了,在這崑崙腳下打了好幾個轉,就是找不到出路。」
虞姬揶揄地看向了洛蜀客,那眼裡的意思是,你是路痴?
洛蜀客咳了一聲,紅了耳尖,佯怒瞪了虞姬一眼,只是配上他爆紅的表情,簡直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這一來二去地找不到出路,萬代覺得自己這一沒帶地圖,二沒有目的地,這麼瞎走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也可能是被逼急了,萬代飛回了天墉城,畢竟天墉城在整個崑崙島的最高處,御劍飛行,一眼便可望見。回了天墉城,萬代可算是鬆了口氣,晃了晃腰間的酒葫蘆,發現竟然是空的,一下子愣住了。你道是為何?崑崙天璇門下,個個都是酒中霸王,自天璇道人以下,到剛二十幾歲的小徒弟,沒有一個是不會喝酒的。而且,不光會喝酒,而且都是酒仙、酒桶似的人物,每天不喝上兩口,這心就直痒痒。這心一癢啊,那別的事就做不下去了,所以,現在困擾著萬代的當務之急,還真不是去哪兒的問題,而是解決喝酒的問題。」
虞姬舔了舔嘴唇,她這一聽「酒」字,就覺得口也干,心也癢,原本聚精會神地聽著話本,這時候也有些不安分了。老孟的話也是聽一句漏半句,腦子裡像是有三千個和尚一起念經,嗡嗡嗡的,可在她聽來,卻全是酒酒酒酒。
唉!虞姬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還真成了酒蟲了不成?其實虞姬心裡也在想,她來這個世界以前,雖然好這口,一遇酒就瘋,可也不像現在這般,連事都做不下去了。
她還沒想出個結果來,鼻子突然翕動了一下,手比腦子快一步接過了面前的東西。
一碗酒。
虞姬眨眨眼,抬頭,發現洛蜀客和庾櫞兄都是一臉好笑地看著她。
虞姬望天,不過她可沒敢張嘴說話,倒不是怕那兩人笑話,她是怕自己一開口,這嘴裡的口水可就全流出來了。
饞啊。
「敦敦敦」一碗酒下肚,虞姬舔了舔嘴角,心滿意足了。這一下卻是福至心靈,虞姬覺得,應該是這個世界的酒實在是太香了,才勾動了她肚子里的酒蟲。總之,若是說她酒鬼,這麼幾次三番下來酒癮犯了,她是絕不會承認的。
「……萬代越是喝不到酒,他就越想,他這越是想啊,這肚子里的酒蟲就越勾著他走。沒奈何,萬代就去了天墉城最大的一個一家酒樓,輕王侯。諸位可能不知道,輕王侯並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恰恰就是這家酒樓的名字。那可能就有的看官要問了,一家酒樓,既不叫什麼什麼樓,也不叫什麼什麼居,偏偏叫了個奇奇怪怪的輕王侯,這是個什麼情況?」老孟環顧四周,見果真有不少人都點頭,一臉的疑惑,笑了,「那今天我就在給大伙兒說道說道這個輕王侯。」
「說起輕王侯,就不得不說起這家酒樓的主人家,易卦乾。聽過這個名字的可能不是很多,但他的另一個名字想必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百曉生,一掛錢。」果然,無數人都恍然大悟一般。
「原來是百曉生一掛錢啊。」
「對啊,我說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呢,原來是百曉生啊。」
眾人議論紛紛,這邊老孟喝了口茶,茶杯輕輕往小桌兒上一磕,眾人便一起看他,知道這是又要開講了。
「大傢伙兒知道百曉生一掛錢這個名字大多都是因為跟他打聽消息,每個消息一掛錢的規矩,但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也叫易卦乾,只不過是易經的易,八卦的卦,乾坤的乾。說來這個名字和他其實還是挺相配的,畢竟他精通占卜之術,甚至能補出一點真天機來。但很少聽見他說出自己的真名來,這是什麼原因呢?
嘿,這還真跟這個一掛錢有關係。當初,易卦乾在幾道書院讀書的時候,他有個同窗,叫什麼呢?叫烏王侯。他家裡是做什麼的呢?姓烏嘛,是烏陽城城主烏陽的兒子,所以給他起了個名字,叫烏王侯,其實這名字也沒起錯。這烏王侯的確有幾分王侯之風,為人也大方,耿直,但這人就有一點不好,那就是喝醉了就有些口無遮攔。
有一次,幾道書院與善淵書院交流切磋,結果幾道書院小勝,按理說,勝了,一個學院的同窗出去慶祝,這本沒什麼,還是好事啊!可偏偏,這個烏王侯太過豪爽,朋友也多,這一來二去,你來我往,就有些喝多了。有句話叫什麼?喝酒上頭,喝酒上頭。這烏王侯喝多了酒,可不就上頭了嗎。這喝酒一上頭,壞了,就管不住嘴了,他幹了什麼呢?他什麼也沒幹,就是一下子趴在了易卦乾的身上,正好咯到了易卦乾放在旁邊的卦箱上。這下子,吐了易卦乾一身。
若只是這樣,那還罷了,事後道個歉也就了了,畢竟都是一個書院的同學,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可問題就在於他吐完之後,舒服了,胃裡也不鬧騰了,一抬頭,看見了易卦乾正看著他。然後這小子就樂了,『易卦乾,一掛錢,一掛錢,嘿嘿嘿,今天晚上睡……嗝……明天我……嗝……給……一掛錢……』這下子,易卦乾臉都黑了,抬手就把烏王侯給扔了出去摔了個灰頭土臉,躺地上開始往起爬,爬了好幾次沒爬起來,就直接放挺了,在地上睡了,當然了,這小子第二天一醒,自己也懵了。結果洗臉時候往水盆里一看,好嘛,臉上破皮的破皮,青的青,紫的紫。要不怎麼說這位耿直呢,他根本就沒往自己被人揍了那方面想。他尋思他可是個人品一流,朋友遍天下的主,哪兒有人會揍他?沒多想,只以為是昨天喝多了自己摔的。
他沒多想,可有人多想了啊。易卦乾這時候一宿沒睡,正生氣呢。他心裡犯嘀咕,氣得直咬牙,平時也沒看出來,這個烏王侯還是個有色心的,昨天吐了他一身他也就不計較了,可聽聽,他那嘴裡說的是什麼話?
可無巧不成書,昨天烏王侯吐了他一身,嘴裡烏里烏塗地說的那些話,除了他自己,也沒人聽見,別人還都以為是他因為烏王侯吐了他一身就把人丟出去不管了。
而等烏王侯往出一走,和朋友們打個招呼,聽別人圍著他問了半天,他才鬧明白,感情是自己吐了人家一身,然後別人把他扔出去了。烏王侯聽他這些朋友們說啥的都有,有說他不該往人家身上吐的,也有說易卦乾太小氣的云云。烏王侯自己心裡呢,也有點糾結,別人不了解易卦乾,他自然是了解的,這人有潔癖,平時從來不跟他們一起洗澡,都是一個人單獨洗,常常一個月換二三十套襲衣,他吐了那人一身,那人只是把他扔出去,也算是給面子了。不過想歸想,他這心裡還是有點彆扭的,他也不知道怎麼的,對易卦乾就是比別人要看中,要不也不能喝醉了往他那兒跑。
然後,烏王侯神經再粗也發現有些不對了,於是啊,他就開始有意無意地躲著易卦乾走。而易卦乾呢?作為當事人之一,他當然是以為這是烏王侯做賊心虛了。不過他也不是那種能主動去找一個躲著你走的人麻煩的人,於是,就一直這樣到了十幾年之後,出師的時候。
一出師,烏王侯還在考慮要不要回烏陽城,而易卦乾則早已決定好,他要留在天墉城,開了個酒樓,而最頂層則是用來一展所學。但到了取名字的時候,易卦乾糾結了。畢竟自己剛出師,起個『窺天』、『衍機』之類的名字未免太大,可若是起個小氣的名字,又不像自己的抱負。正在此時,易卦乾餘光看見了一個人,這人是誰呢?正是烏王侯。易卦乾可是個記仇的,看見了烏王侯,想起了這幾年不少人有意無意地排擠他的事情,一咬牙,提筆在牌匾上題了三個大字——輕王侯!
而這三個可謂是金光燦燦,鐵畫銀鉤,是風流瀟洒,放蕩不羈,正好落入了烏王侯眼中。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