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花府失竊案(十五)
花府書房
「我最近一直覺得身邊有鬼,沒想到竟然是你們。」花有財勉強撐起身,坐在地上,卻是掙扎著無法起身,看向了對面的人。
「哼,你向來老奸巨猾,信得過誰?當初你殺了我全家的時候,沒想到自己也會有今天吧!」原本清高單薄的四姨太突然面目猙獰,杏眼圓睜,眼眶裡險些綻出血來,顯然是恨透了眼前的這個人,恨不得生食其肉,死寢其皮。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這輩子斂了不少銀子,年輕時候,也確實用了許多極端的手段,可也沒有搞得別人家破人亡。我雖然無能,可我也知道,因果循環,難道我就不怕遭報應嗎?」話說得多了,花有財有些氣喘,顯然,此時的花有財虛弱得厲害。
「……呵,你不用狡辯,你只須看看,我到底是誰!?」
花有財抬起頭,眯起眼睛,彷彿在仔細地辨認,突然,陡然一驚,「你、你是……不可能!白家的人早就……」
「是,早就都死了,你以為我是活下來了嗎?不!我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可我忘不了我白家是怎麼一夜被人滅門的!大仇未報,我怎麼能走?!我苦苦尋你多年,終於在今天來找你索命。」
「……當年老爺夫人待我不薄,小姐,我不會害他們的。【零↑九△小↓說△網】」花有財想要撐起身,卻再次摔在了地上,「當年我也是九死一生才從府里逃出來的,那一場大火,差點將我活活燒死!小姐,小姐,我好不容易才撿回來的一條命,還有兩個兒子,三個夫人,一家老小都等著我來養活,您要是殺了我,可讓他們怎麼辦啊!」說著,花有財拿著袖子揩了揩眼淚,捶胸頓足,有氣無力地跌坐在地上,顯得更是蒼老了幾分,十分可憐。
「我放過你,誰放過我的家人?!我等著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今天!說出當年殺害我一家人的罪魁禍首,我可以賞你個痛快。」
大管家一直沒說話,只是站在白鷗身後,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他不會讓白鷗殺花有財,如果她想殺了他,那麼,他來殺。
「小姐,當年真的和我沒有半點關係,您要相信我啊,不能錯殺好人啊。」花有財苦苦哀求,聲淚俱下。
「不是你?怎麼可能那麼巧,我白府上下一百七十一口人全部被那場大火活活燒死,竟只有你活了下來!?今日,我非殺你不可,你不要再做無謂掙扎,趁早說出罪魁禍首的名字,等下了地獄,興許還能少受點苦!」
苦苦等了二十年,白鷗早已是報仇心切,若不是要聽到真兇的名字,恐怕早已是手起劍落,斬下仇人的頭來祭奠。
「小姐,我真的沒有啊……」花有財已是無力再辯,只是伏地大哭。
「你!」白鷗怒火攻心,當場就要讓花有財以死謝罪,手卻突然被大管家握住。
「小鷗,冷靜。」手上稍稍用力,握了握白鷗握劍的手,順勢拿走了她手上的劍。
大管家上前兩步,劍指地上的花有財,「說,與不說,都是死,說了,還能給你個痛快。」
和白鷗的怒火不同,大管家的態度異常冷漠,聽著便叫人在心裡打個寒顫。
花有財身體僵硬,看向了大管家,「你……你是薛佛?」
「你記得我。」
「……當年小姐和你私定終身,可老爺卻不同意,為了怕小姐跑去和你見面,還將小姐鎖在了柴房裡,沒想到……唉,若不是小姐跑了出去,只怕也要被那場大火燒死了啊,這也是蒼天有眼啊。」
薛佛蹲下身,看著花有財。
「那場大火,連附近接連著的兩個清湖都燒乾了,裡面的人都變成了一具具焦炭,你告訴我,你當年不過是一個鍊氣七層的小管事,如何能從那場大火里逃出來?烈燼天炎也是你能逃出來的?」
花有財痛苦地搖了搖頭,「我那時本應該在後院里值休,可誰想到,當時何家嫂子突然來後門找我,說我家的婆娘要生了,趕緊讓我回家去。一聽見這,我當時興奮得都懵了,哪裡還記得值休的事,興沖沖地回頭拿了錢袋子就往外跑,結果誰能想到,我一腳剛邁出門檻,身後轟地一下,整個白府著起了漫天大火,爆炸將我轟出了老遠,我當時直接昏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和城主府外面的災民躺在一處了。我以為白府惹了大能,才引來報復,根本沒敢報真名,偷跑了出去。從此改名換姓,只為求保命……沒想到二十年過去了,竟然被你們找了過來。」
「你難道不是發現了我們,才上稟崑崙的嗎?」
花有財搖搖頭,「我當時發現金鞍血玉馬被盜,甚是慌亂。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二十年來生怕被當年的那個大能找上門來,連書房都要有個保命的地方,可一旦被人發現,就像是被人剝了層皮一樣,我真的怕了。」
薛佛看了看花有財,站起身,回頭看向了白鷗,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他說得是真是假。
白鷗腳下不穩,心裡甚至不敢去懷疑,難道我們這麼多年都找錯人了嗎?她不敢去想。
突然,一陣機關聲突然響起,二人心中大驚,看向身後。
地上木板翻轉,一人一躍而上,正是虞姬。
「你怎麼會在這裡?!」
虞姬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整了整衣服,這才上前,笑道,「還好還好,總算沒有來遲,不能白白誤了一條人命不是?」
虞姬走向了這兩方中間,「不過你們兩位可不地道,這密道修得可實在太窄,若是我這衣裳裡頭再墊得厚實些,只怕就要被卡在密道當間了,說出去,忒丟崑崙的臉。」
「你怎麼會知道這條密道?」
「蓮心湖,白鷗亭,憐君心中苦,白鷗欲待飛。這麼大的一盤棋擺在哪兒,我卻置若罔聞,像個瞎子一樣,不知道你們在暗地裡是不是笑話我很久了。」
那盤看似殘局,卻和華容道走法一般無二的棋,其實並不是要解殘局,而只需要幾步走下去,一個「白」字便會佈於棋盤之上,腳下密道自然顯現。可笑這局棋她經過何止一次,卻和這府中的這盤棋一般,直到現在才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