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到了跟何掌柜約好碰面的日子，秦小寶一大早就起來，喊上文氏往亭林鎮趕了過去。
依舊是何掌柜接待的她們，秦小寶心中有一絲不祥的預感，如果織布坊對這件事情感興趣，那織布坊當家的就一定會親自出面來跟她們談才是。
「何掌柜，不知我們前天來談的事情，你們當家的是什麼想法呢？」秦小寶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地問道。
「額，這個，來，先喝口茶，趕這麼遠的路辛苦了你們。」何掌柜岔開話題，似乎在斟酌怎麼開口。
文氏和秦小寶也就順著何掌柜的意思，喝了口茶。
「是這樣的，昨天我向我們當家的稟告了這件事情，亭林就只有咱們這一家織布坊，這接下來也快過年了，各家布莊的訂貨都多了起來，我們當家的意思是，這些老主顧的單子千萬不能耽誤了，這樣一來我們織布坊就沒有多餘的能力來接你們這些棉布的訂單了，還望二位見諒。」何掌柜滿臉笑容地說道。
秦小寶心中哀嚎一聲，自己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沒想到這個織布坊居然不接這生意，這麼好的一個機會能嘗試做棉布，沒道理織布坊不做啊。
「何掌柜，做生意本就是你情我願，見諒二字不敢當，只是恕我冒昧地問一句，貴坊果真是因為老主顧的單子太多，而無法接我們這個單子嗎？還是另有什麼原因，如果是另有原因，不妨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秦小寶明白何掌柜這些說法只是推辭之言，單子多可以讓工人辛苦一些，多加點班，這不是沒辦法解決的，秦小寶隱隱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當然是因為時間問題，我們當家的最重視的就是信譽，你也知道做生意若是沒了信譽，這就沒辦法混了。」何掌柜趕緊說道。
秦小寶見問不到實話，只能嘆了一口氣說道：「何掌柜，買賣不在人情在，我們也不會強人所難，有機會我們下次再合作吧。」
「好，好，等下次空閑下來，一定可以合作的。」何掌柜直說好。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秦小寶站起來說道。
「好走，我送送你們。」何掌柜也站起身來拱手說道。
秦小寶默默地走在回裴家村的路上，文氏看了她幾次，欲言又止。
「娘，您想說什麼？」秦小寶問道。
「小寶，那何掌柜是不是擔心織不成棉布的話，會浪費他們的時間和銀子？」文氏問道。
「也許吧，可是這種事情誰能保證一定能成功呢？一點風險都不肯擔。」秦小寶此時的情緒很低落，她低頭踢了踢地上的一顆小石子，鬱悶地說道。
「哎，這種事情強求不得，既然他們不肯做，那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別太擔心了。」文氏安慰道。
「嗯，你放心，娘，我沒事的，肯定有別的辦法的。」秦小寶回答道。
回到家中，蘭秋帶著幾個婦人正在分曬新採摘的籽棉，並將前幾天曬好的籽棉小心地留種剝棉。
「紅姑，小寶，你們回來了？我在廚房留了飯，你們先去吃吧。」蘭秋說道，今天文氏不在，蘭秋就一起做了飯，剛剛已經給棉田裡的裴子安和大慶他們送過飯了。
「謝謝蘭秋姐。」秦小寶悶悶不樂地應了一聲。
蘭秋見秦小寶這個樣子，便知道織布坊的事情談的不順利，便等秦小寶吃好午飯，拉了她到屋裡問了起來。
「怎麼回事？是不是織布坊不肯做？」蘭秋問道。
秦小寶點點頭，著急地說道：「是啊，他們說老主顧的單子太多了，時間太緊，做不過來。」
「那你還有別的辦法嗎？」蘭秋問她。
「要麼就去別的鎮子織布坊問問，還有要麼就去青州城，那裡的織布坊多，不會每一家都忙不過來吧。」秦小寶想了想說道。
「可是，青州城離我們太遠，別的鎮子也都只有一家織布坊，按照亭林織布坊的說法，其他鎮子估計也沒時間。」蘭秋幫著秦小寶分析道。
秦小寶抱頭嘆氣，蘭秋也抱頭苦想。
「小寶，我們自己織布吧。」蘭秋抬起頭說道。
「什麼？自己織布？怎麼織啊？」秦小寶也抬起頭，蒙圈的問道，她雖然有理論知識，但可從來沒實際操作過啊。
「咱們村子里不是也有織布機嗎？她們都會織麻布，棉布雖然材料不一樣，但是想來跟織麻布也是差不多一樣吧。」蘭秋提醒道。
秦小寶瞪大眼睛看著蘭秋，蘭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在秦小寶眼前揮了揮手，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寶，小寶，你怎麼了？」
「好主意！」秦小寶猛地拉起蘭秋的手，咧嘴笑了起來，這是個解決的辦法，讓織布坊去做也是嘗試，找村子里會織布的女人做，那也是一種嘗試，自己一直就想著找織布坊織布，卻沒往自己織布方面想。
蘭秋嚇得撫了撫胸口，小寶沒事了就好。
「咱們裴家村裡有兩台織布機，族長家的趙大嬸子和興澤伯家的邱大嫂子家各有一台。」蘭秋雖然剛來裴家村時間不久，但是按規矩新媳婦要給每家去送回禮，這也是讓新媳婦儘快熟悉婆家的事情，所以蘭秋倒把裴家村都摸了個清楚。
秦小寶點點頭示意蘭秋繼續說，蘭秋是個能幹有眼色的，秦小寶也很想知道蘭秋的想法。
「我們可以去找她們兩人，現在是農閑季，我們出錢雇傭她們來織布。」蘭秋邊想邊說道。
「最好是有個屋子，能把她們兩人集中在一起，可以互相討論，還不用把棉花搬來搬去。」秦小寶補充道，她越想越覺得有戲，倒不如找一個空屋子改成小型作坊，正好隨著棉籽的越來越多，家中也堆放不下了。
「可是，她們肯將織布機放到你說的屋子嗎？織布機畢竟是她倆私人的東西。」蘭秋擔心地問道。
「若是不肯，我就花錢租，我們先用這兩台織布機嘗試，如果能夠成功，我們再想辦法去多弄幾台織布機，做成個小型織布坊，你說咋樣？」秦小寶興奮地說道，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創業的激情。
「那我們是不是還得造個小屋子？」蘭秋被秦小寶也帶的興奮起來。
「造屋子來不及了，最好是有現成的。」秦小寶說道。
「你說，這事是不是還得跟族長打個招呼？」蘭秋提醒道。
「當然要，得到他的支持才行，畢竟在這裴家村他的話還是很管用的。」秦小寶說道，裴成徳那裡她不擔心，現在秦小寶在裴成徳眼中還是有幾分價值的。
「那明天你就去找族長說說這件事？」蘭秋問道。
「行，你陪我一起去吧，兩個人比一個人說服力強一些。」秦小寶拉上蘭秋。
蘭秋笑著應了，她見秦小寶重新燃起了鬥志，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果然不出秦小寶的預料，裴成徳現在對秦小寶提出的想法，基本沒有反對的，在秦小寶徵求他意見，哪裡合適做作坊時，他提了個好建議。
「村北那頭有棟舊宅，是我們這一脈的一個分支，沒有後人了，按規矩這已經收歸到族裡了，現在空在那裡也沒人用，你們這事比較急，就先用起來，等明年開始，如果還是打算要長用，再向族裡交些銀子便可以了。」裴成徳說道，裴家村是有公共財產的，管理公用資產，這也是他負責的一部分。
「曾叔公這個辦法好，省的我們再去浪費銀子造屋子，這有現成的我們先用著，回頭再向族裡交使用費，只是我們這手頭銀子還是很緊張的，不知道這使用費貴不貴啊？」秦小寶覺得這個辦法好，但她也想知道這個房租到底多少錢，如果太多那就沒必要了。
「大家都是裴家村的人，而且小寶你又帶著村裡人掙錢，這屋子的使用費，每個月交四百文給族裡公中就好了，反正空置在那裡一文錢都沒有。」裴成徳說道。
四百文就是四錢銀子，秦小寶不禁在心裡說道，好便宜的房租，她馬上答應了下來：「多謝曾叔公，那明天我們就過去打掃一下，另外，趙大嬸子那邊還得麻煩您幫著說道說道。」
趙大嬸子是裴成徳的大孫媳婦，雖然秦小寶叫她嬸子，但是年紀才比蘭秋大不了多少，但因為裴成徳輩分高，所以秦小寶和蘭秋這一輩得叫她嬸子，趙大嬸子跟邱大嫂子一樣，在娘家的時候就是織布好手，所以陪嫁帶織布機是少不了的。
「放心，大孫媳那邊沒啥問題，跟著小寶一起做事我放心。」裴成徳點頭說完，便把大孫媳叫了出來，把這件事情跟她交待了幾句，讓她好好跟著秦小寶做事。
裴成徳的大孫媳應承下來，她年紀跟秦小寶和蘭秋差不多大，有很多共同的語言，自然願意跟她們在一起。
開小作坊的事情成功了一半，從裴成徳家裡出來的秦小寶和蘭秋，互相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手拉著手往裴興澤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