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裴永根一鬆開手，沈嫂子頭都不敢回地撒腿就跑，直跑到作坊門口，沈嫂子才停下腳步，往後看了一眼，發現裴永根並沒有追過來，便在門口順了順氣，等氣息平穩了才推門進去。
秦小寶和其他人都已經在堂屋開工了，她聽到門響聲，抬頭就看見沈嫂子臉色蒼白地走了進來。
「沈嫂子，你沒事吧？身體不舒服嗎？」秦小寶趕緊放下手中的線，將沈嫂子扶了進來。
「我沒事，今天耽擱了時間，剛剛走的太急了，所以有些頭暈，坐一會就好了。」沈嫂子魂不守舍地坐了下來，開始做工。
秦小寶見沈嫂子不想多說，便也就不再追問，只是她觀察到今天沈嫂子的效率明顯低了下來，經常拿著線發獃。
蘭秋也發現了沈嫂子的異常，悄悄地拉過秦小寶，問道：「沈嫂子今天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昨天她還很賣力地在幹活呢，今天不知道怎麼了。」
「我問過她發生什麼事情了，但她不肯說，估計是她婆婆又罵她了吧。」秦小寶嘆了口氣說道。
「我看著不像，你看她剛進來的時候神色慌張，頭髮凌亂，如果是她婆婆罵她的話，不至於這樣子。」蘭秋想了想說道。
「難道她婆婆打她了？」秦小寶倒吸一口氣問道。
蘭秋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等晚上下工的時候，我們找她好好聊聊吧，這樣耽誤做事可不行。」秦小寶沉吟了一下說道。
中午吃午飯的時候，大家都回家去吃飯，只有沈嫂子不肯回去，說自己不餓，要呆在作坊繼續做事。
秦小寶看勸不動她，就跟裴子安回了家，吃完午飯後，從自己家裡帶了一些飯菜給沈嫂子吃。
在秦小寶的硬逼下，沈嫂子才勉強吃了兩口飯菜，裴子安已經聽秦小寶說了沈嫂子的異常，見到她如此，便對秦小寶悄聲說道：「沈嫂子確實不對勁，昨天她做工的勁頭很足的，等今天下工的時候你私底下找她聊聊，我會在外頭等你的。」
「嗯，我跟蘭秋姐也是這樣商量的。」秦小寶點點頭說道。
裴子安帶著那三個彈棉花的壯漢已經進入狀態，彈皮棉是個費事的活，每個人一天只能彈個幾斤，再過一個月就要收割晚稻了，看來得加緊幹了。
「小寶，我這邊抓緊時間，盡量在割晚稻之前將皮棉彈好，只不過全部把這些織出棉布要等到晚稻收割以後了。」裴子安看了看彈棉房的進度，對秦小寶說道。
「沒事的，子安哥，好在皮棉不是時鮮的東西，放一段時間不會壞，我們等收割完晚稻和賣完稻花魚再定心地把棉布全部織好，我估摸著過年前可以全部完工。」秦小寶計算著時間回答道。
「好，等一過完年我就去京都送貨，我們答應萬隆商號的不能忘記了。其他剩下的棉布我們拿到亭林鎮和青州城去賣。」裴子安說道。
秦小寶笑著點頭，手頭的銀子還夠用，足夠支撐到過年，所以倒是不急著把棉布賣出去，日子是一天一天過的，急不得，只要有了生財之道，晚一點收到錢又有什麼關係，只不過等到棉布拿到亭林鎮去賣的時候，亭林織布坊要後悔死了吧。
好容易熬到傍晚，其他幾個做工的鄉親都跟秦小寶打了個招呼就回家了，沈嫂子就好像沒感覺似的依然在捻線。
裴子安對著秦小寶和蘭秋使了個眼色，就走出了院子。
「沈嫂子。」秦小寶叫了一聲。
沈嫂子並沒有反應。
「沈嫂子？」秦小寶加大了聲音，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沈嫂子像驚醒似的猛的一下跳起來，大聲叫道：「別碰我，別碰我！」
「沈嫂子，你怎麼了？我是小寶啊。」秦小寶也被沈嫂子嚇了一跳。
蘭秋見狀趕緊將秦小寶攬到了身後，她生怕沈嫂子一個激動傷到了秦小寶。
沈嫂子這才緩過神來，趕緊給秦小寶道歉道：「小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嚇著你了吧？」
秦小寶從蘭秋背後走出來，拉著沈嫂子的手安慰道：「我沒事，倒是你，今天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這裡沒有別人，只有我和蘭秋，你有事儘管說出來。」
「沒，沒事。」沈嫂子低著頭掩飾道。
「我說沈嫂子，到這個時候你還不想說嗎？你自己看看今天你做的東西，比昨天半天時間做的還少，若是每天都這樣耽誤事情，我們可不敢再用你了。」蘭秋見沈嫂子依然不肯對她們講實話，便將小臉一板，嚴肅地說道。
沈嫂子一聽這話，趕緊抬起頭求道：「小寶，蘭秋，千萬別趕我走，如果我丟了這個活，我婆婆會打死我的，求求你們了。」
「那你還不跟我們說實話？」蘭秋聽沈嫂子求自己，心中已經軟了一半，但是她知道若不說些狠話，沈嫂子還是不肯跟她們交底。
「是啊，沈嫂子，我和蘭秋姐都是真心想幫你的，有困難就直說，能幫的我們會盡量幫的。」秦小寶見蘭秋唱起了紅臉，便柔聲地勸道。
沈嫂子猶豫了半晌，秦小寶和蘭秋並不催促她，只是耐心地等著。
「好，我告訴你們實情，我也是沒有辦法了，不敢回家但是又不能不回，所以才呆在作坊不想走。」沈嫂子把心一橫，她心亂如麻，正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秦小寶和蘭秋都不是喜歡嚼口舌的人，而且對自己是真心關心，不如告訴了她們，也好有人幫著出出主意。
秦小寶和蘭秋聽完沈嫂子哭著說完今天早上的事情，早已是氣憤不已，口中不住地罵著裴永根。
裴子安聽見秦小寶在屋裡罵人，趕緊走了進來詢問到底怎麼回事。
沈嫂子泣不成聲，秦小寶簡單描述了一下經過。
「這個裴永根居然這麼無恥下流，這事我們管定了，這次不打得他一個月下不了床，我就不姓裴。」裴子安火得不行。
「對，而且要把他無恥的行為告到族長那裡，讓他在村裡沒有臉面呆下去。」蘭秋恨恨地補充道。
「不要，我求求你們，不要說出去，這事被大家知道的話，我也不能活了，我婆婆也不會饒了我的，而且裴永根還威脅我會找阿福的麻煩。」沈嫂子聽到蘭秋說要告到族長那裡去，便想到早上裴永根威脅的那番話，趕緊求著秦小寶他們不要聲張。
秦小寶幾個面面相覷，裴永根這個人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只要他還活著。但是如果不能把這潑皮做的無恥之事傳出去，那隻能暗搓搓地教訓他了。
「蘭秋，今天怎麼這麼晚還沒走啊。」大慶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今天比昨天晚了一點，大慶在家沒等來蘭秋，便找到作坊來了。
秦小寶對著蘭秋擠了擠眼睛，調侃道：「這才晚了多久啊，大慶哥便找來了，我下次可不敢把你留下來了。」
蘭秋被秦小寶笑的有點臉紅，對大慶小聲說道：「今天有點事情耽擱了，你怎麼就找來了啊。」
「正好，大慶哥來了，我們又有個幫手了。」裴子安看到大慶這個時候進來，便對蘭秋說道。
「怎麼了？需要我做什麼？」大慶疑惑地問道。
蘭秋把事情經過告訴了大慶。
「真是太無恥了，這個潑皮在我成親那天就搗亂，沒想到居然還敢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情，今天非得再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大慶怒道。
「我們商量一下吧，要讓這潑皮以後再也不敢找沈嫂子的麻煩。」裴子安提議道。
幾人紛紛點頭，湊在一起討論起來。
裴永根老早等在了今天早上那棵樟樹下，這時他正叼了根狗尾巴草，半倚躺在大樟樹的樹榦上面，閉著眼睛快活地哼著小曲。
他垂涎沈嫂子很久了，這個小寡婦長得雖然不是很美，但總覺得她那種柔弱的神情，讓人看了就心痒痒的。只是她平時除了跟著婆婆下地幹活，並不大出門，裴永根想要親近她，卻找不到機會而已，今天自己一大早在村裡閑逛，沒想到見到她一個人出門，便尾隨她到了這條小路，這才有了下手的機會。
她家只有一個婆婆和一個兩歲的兒子，家裡沒有男人撐腰，村裡人又都躲著她們，所以他才不怕，而且他用她兒子做威脅，諒她也不敢不聽話。
正當他神在在地想著心事時，一聲「裴永根」的叫喚聲，把他給叫了起來。
他揉了揉眼睛，看見一個瘦弱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這不就是沈嫂子嗎？
看著沈嫂子眼皮有點腫但卻楚楚可憐的樣子，裴永根禁不住叫了一聲：「哎呦，我的好嫂子啊，你可算是來了，等死我了。」
說著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想要去抱住沈嫂子，豈料就在這時，一隻從天而降的麻袋準確地套在了他的頭上，裴永根感覺眼前一黑，本能想要掙脫，卻被一腳踹了好遠，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