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幾人商量了一會,便有了主意。
「族長,我們商量好了。」還是文氏開口說道。
「好,你說,你們是什麼想法?」裴成德揮手示意文氏把想法說出來。
「裴永根毀壞我們一半的棉田,這個銀子必須賠,否則就是縱容犯罪。只不過永根娘說的也有道理,她家確實一下子拿不出這麼多銀子,我們都是裴家村的人,都是一個老祖宗傳下來的,雖然他兒子實在不是個東西,但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所以我們接受永根娘說的賠償方法。」文氏把剛剛商量的意思說了出來。
「那好,既然雙方都達成了協商,那我們立個字據,雙方都來畫個押,永根娘今後每年過年前將當年該還的銀子還掉,不許拖欠,可能做得到?」裴成德說道。
「做得到,做得到,多謝族長、文妹子和大慶,我一定按時還錢。」永根娘見對方寬限自己的賠償期限,心中感激。
裴成德讓人寫下字據,看著雙方簽好,各執一份,便對著大家說道:「從今天起,裴永根被逐出裴家村,不得回村,把他拉出去,其他的人也散了把。」
裴成德話音剛落,便有幾個壯漢站出來將裴永根拖了出去,永根娘哭著跟了出去,圍觀的人也一哄而上跟著出去看熱鬧了。
「各位長輩,此事已經處理完畢了,各位長輩請回吧。」裴成德對坐著的幾位長輩圍觀說道。
長輩們起身,裴成德恭敬地送他們到祠堂門外。
文氏一行幾人恭恭敬敬地目送長輩離開,直到人消失在門外,他們幾個剛想離開,卻被裴成德攔了回來。
「曾叔公,不知還有什麼事情啊?」秦小寶疑惑地問道。
「小寶,剛剛你們說的種植棉田的收益可是真的?」裴成德沉吟了一會,開口問道。
秦小寶正在奇怪裴成德為何將他們幾個攔了下來呢,聽到裴成德這樣問,便猜到了裴成德的想法。
「曾叔公,我們說的並無假話,確實如剛才所說的這樣。」秦小寶如實說道。
「咱們村裡旱田也有不少,現在大多都種著亞麻,每畝收益也就最多在六百文左右。小寶,不是曾叔公想勉強你,我也只是為了全村人考慮,能不能讓大家的旱地都種上棉花呢?」裴成德開口說道,畢竟在採購棉種、種植棉種是中原百姓還不敢想的時候,秦小寶敢於做了這第一人,而且還種植成功了,如果她能像上次魚田一樣,帶著大家一起種棉花,那村中收入又會多了很多。
果然,裴成德還是這個想法,秦小寶沒敢一口回絕,只是謹慎地回答道:「曾叔公,這件事情容我回家再考慮考慮,也跟家裡人再商量一下吧。」
裴成德見秦小寶沒有一口拒絕,心中便有了希望,反正今年是來不及了,正好今年再看看她這個棉田是不是每年都能成功。而且到明年三月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有的是時間讓秦小寶慢慢考慮,實在不行就發動全村人去秦小寶家求她,她必是不能拒絕。
裴永根被幾個壯漢拖到了村口,正準備往外扔,永根娘一把抱住裴永根哭道:「各位鄉親,行行好,讓我給永根準備點衣物吧,他一個人在外頭什麼都沒有,求求你們了。」
村裡都姓裴,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沒可能這點要求不給滿足,帶頭的那人便給了永根娘一炷香時間去準備。
永根爹在家中已經得知了這事,嘆著氣收拾好裴永根的衣物,見永根娘跑了進來便塞給她,說道:「給那個孽障拿去。」
永根娘翻了翻包袱,抬頭問道:「怎麼沒放些銀子在裡面,沒錢怎麼活啊。」
「錢,錢,家裡哪有閑錢給他,還要替他還債,不給。」永根爹怒道。
「你這死老頭,他可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永根娘指著永根爹罵道。
「你還說,還不是因為你從小對兒子慣的,所以他現在才會變成這樣,你現在還有臉說我!」永根爹回擊道。
「我怎麼知道會變成這樣,我嫁給你五年才生下他這一個兒子,我不得小心地養著啊!」永根娘委屈地說道,她生下兒子不容易,好生養著有什麼錯。
「爹,娘,你們不要吵了,永盛會聽話的。」一個怯怯的童音傳了過來。
「永盛,你怎麼出來了,乖,快進去。」永根娘見自己六歲大的小兒子害怕地看著他倆,趕緊走過去抱住安慰道。
裴永盛是永根爹娘三十幾歲才得的兒子,雖然很寶貝,但是因為有了裴永根這個教訓,所以平常管教的還是比較嚴厲,他倆已經對裴永根沒有指望了,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永盛身上。
還好,裴永盛從小就聽話,可膽子也小,他們一吵架他就害怕。
「那爹娘答應永盛不要吵架了。」裴永盛央求道。
「好,爹娘不吵了,你哥哥犯了錯,族長要把他趕出村子去。」永根娘忍不住對裴永盛說起了今天的事情。
「你對孩子說這些事情幹嘛,不要把永盛也牽扯進來。」永根爹不想讓裴永盛知道這些事情,他一心就想著裴永盛不要跟裴永根學壞。
「啊,那怎麼辦,哥哥被趕出去了,那不是就沒飯吃了?」裴永盛著急地說道。
雖然裴永根很渾很潑皮,但其實裴永根對這個弟弟還是不錯的,可能是兩個人年齡相差大,而裴永盛的乖巧聽話,也讓裴永根有一種做老大的感覺。
「永盛真是好孩子,你哥哥做錯了事就要接受懲罰,以後你一定不要向你哥哥學樣,你要做個好人好嗎?」永根娘心疼裴永盛的乖巧,捧著他的小臉蛋說道。
「娘放心,我會做個好人的,可是哥哥對永盛很好的,能不能求求族長不要趕他出村啊。」裴永盛搖著永根娘的手求道。
「不可以,別再提這個人了,從今以後我們家沒有這個孽障!」永根爹聽到裴永盛還要位裴永根求情,一股邪火便上來了,忍不住喝道。
裴永盛被永根爹嚇得不敢出聲,眼淚汪汪地看著永根娘。
永根娘狠狠心把裴永盛抱進了房間,囑咐他不許出來,裴永盛很聽話地點了點頭。
永根爹看到永根娘從房裡走出來,猛的嘆了口氣,說道:「你去取二兩銀子給他吧,再多是沒有了,我們還要想想永盛。」
永根娘也知道家裡的狀況,也就是靠著去年魚田掙了十幾兩銀子,現在才有這二兩銀子給他,照著往年,她家是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的。
永根娘默默地取了銀子和衣服,又將灶上早晨剛做的饅頭塞了幾個到包袱里,就急沖沖地趕到了村口。
村口的人已經等的不耐煩了,見到永根娘便趕緊喊道:「永根娘,你倒是快點,我們都還有事呢。」
「對不住,對不住,來了來了。」永根娘邊跑邊打著招呼,可憐她快四十的人了,還要為了這個兒子奔波勞累。
「永根啊,自己到了外面不要再犯渾了,好好找個工去做,別餓著凍著自己。」永根娘把包袱遞給裴永根,含著淚說道。
裴永根最煩他娘嘮叨了,一把搶過包袱,說道:「不用你管,你快回去,老子到外頭過逍遙日子去了。」
旁邊圍觀的人見裴永根依舊是這種態度,不禁搖頭,看樣子狗改不了吃屎,裴永根這個性子只怕是到死都難改了。
「永根娘,你別管他了,隨他去吧,你該做的都做了,就當沒有這個兒子。」有位中年農婦實在看不慣裴永根這樣對自己的娘,大聲對永根娘說道。
裴永根聽了這話,當即眼睛瞪了起來,對著說話的大嬸揮著拳頭罵道:「干你屁事,你再啰嗦小心我的拳頭不長眼。」
「啪」的一聲,押著裴永根出村的漢子直接給了裴永根一個耳光,罵道:「你這潑皮,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敢這麼橫,快給我滾出去,永遠都不許回村,如果讓我看見的話,保證讓你後悔生出來。」
裴永根看了看比自己高一頭的壯漢,自然是不敢動手,捂著臉悻悻地走出了村子。
他是一臉的無所謂,可憐他娘可是望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直至看不見了,還不肯離去。
「哎,永根娘,快回去吧,你兒子已經走遠了。」剛剛出言幫助永根娘的農婦勸道。
永根娘回過神來,對著大嬸感激地說道:「謝謝嫂子,我知道了。」
「還好你還有永盛,還有個指望,好好帶大永盛,別讓他走了永根的路。」農婦是真心實意地勸解她。
永根娘聽到永盛的名字,這才打起精神回了家,人一旦有了精神支柱,就不會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