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吞噬

  快了，就快要到了

  已經……已經……

  少年嘴角露出了勝利的微笑，一邊的赤紅色的怪異兔子也興奮起來


  「咕咕！」


  「上！」


  「嘭嘭嘭！」


  隨著水母大軍的數量不斷減少，一絲硝煙不得見的戰場，勝利的天平漸漸倒向人類一方，放眼望去，依舊駐留在心室門前的眾多白色軍團已所剩無幾，而一人一兔終究是得見了少年的本源

  「撲通撲通」汞動著的心臟處，冒出濃烈「焰息」的靈源搖擺不定，似乎隨時都會破門而出的模樣


  漫天的飛屑被路過的淋巴液一一拉走，不過片刻，古崖終於是見到了藏在最深處的白色軍團長

  與其他士兵截然不同的是，它顯然已經超出了普通水母群的生理極限，巨型的傘面擴張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


  穿過小水母層層攔截的包圍圈，隔著老遠就已經能依稀瞧見，黃色水母的上傘面已經腫脹到幾近心室入口的程度，混黃無比的傘面零星劃過棕黑色的絲線，看起來雜亂不堪


  傘緣伸出無數根觸手，在古崖看來，那堪比百年梧桐枝粗細的透明觸手才是禍亂之源，眼花繚亂的觸手群除了偶爾一閃而過的零星空檔，簡直可以用天衣無縫來形容

  觸手上連結著數以百億計的刺細胞，讓人看得一陣頭皮發麻


  這些傢伙可不是吃素的東西，而水母也不是吃素的，或者說，所有的已知水母種，就沒有一類是素食的


  「肉食性，以浮游生物，小的甲殼類、多毛類甚至小的魚類為食。食物的機械化學刺激，纏繞、麻痹、毒殺，再.……」古崖腦海內回蕩著關於水母的種種，偌大的心室外，少年眼睛死死盯著水母的觸鬚，一時間竟是愣在了原地


  不過離白色大軍倒是還有一段距離，也不至於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丟了性命，倒是苦了赤兔，眼見著古崖站在原地突然不動了，只好有一下沒一下地清理著「路過」的水母們


  還好由於之前的大肆屠殺，已經萌生些許靈智的水母群們倒也沒有顯得過於激進，所謂敵不動我不動，在接到「大人」的命令之前，一切的攻擊行為只能是用於自保而已……

  「它們的壽命大多在幾個星期幾個月左右，顯而易見的是，你面前的這位不在此列，而大多數的水母都是帶有毒素的，雖然帶劇毒的畢竟是少數，但我想你並不會想在你的心室外來檢驗一下它的毒性吧？」


  「麻煩了……」x2……

  「.……？」


  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打心底里冒出


  怪了，真是怪了

  「你一隻貓憑什麼知道那麼多？？？」古崖納悶道

  不應該啊？要說這雙尾貓一族，早期除了遠超一般靈獸的警覺性，似乎並不附贈水母圖解啊？

  「哼，老子再怎麼樣也要比你這弱智腦衰竭強」腦里傳來的慵懶聲音吐出一股子不屑，古崖甚至聽見了那隻蠢貓打哈欠的聲音

  「.……」


  「等等.……」


  「等等等等！」


  「你剛才說什麼？」


  「老子再怎麼樣也要比你這弱智腦衰竭強！怎麼啦！不服呀！」


  「不對！不是全部！開頭！你開頭說什麼？！」


  「老子再.……」


  「停！」


  「老子真是服了你！」


  「死變態，果然是你！」


  「喵喵喵？？？」
……

  ——————————————————————————————————————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又或許過了幾小時，總之，在經過了多達數千不可直視的骯髒辭彙之間的對射互噴后，古崖總算是確認了那傢伙的身份——


  雙尾貓，玉鬼

  級別：一星


  能力：低階洞察


  性別：.……偽娘？


  目前狀態：伴生重生？


  「總感覺你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


  「不不不，才沒有，是你想多了小玉」


  「哎……我怎麼跟了個你這麼個滿腦子%￥@%！的主人」


  「喂喂喂！你剛才說了什麼很過分的話吧？！」


  「有嗎？沒有嗎？哪有？老子就說了，怎麼？咬我呀？喵喵喵？？？」


  「.……」


  即便是二十年後的今天，面對已被曾經的「自己」帶壞的玉鬼，古崖還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每每同那傢伙對嘴，古崖總能遭到個人史上最為強烈的反擊，並且還都是刀刀致命，箭箭中心那種


  「所以說……現在的你算是同我一起重生了？可以這麼說嗎？」


  「哼！這還用問嗎，笨蛋主人！」眼前閃過玉鬼一臉不屑的表情，少年笑得比哭還難看的撇了撇嘴道

  「也就是說.……」


  「喵！閉嘴！」


  「好！好！我不說……我不說.……」少年苦笑著，對於那一段只能帶進棺材的「秘史」，現在想來，似乎又有了新的進展？


  「總之，現在可以確定的是，之前我召喚出你來，你也是在逢場作戲咯？其實你一直就在我體內？」


  「那還用問嗎，笨蛋主人！」


  「所以，可以確定的是，我的確是重生了，不過是靈魂重生，所以才連帶著你一起對吧？」


  「嗯哼？」


  「也就是說，原來的我已經死了……失去了靈魂.……對嗎……」


  「這.……」


  「所以現在的我又殺掉了二十年前的我嗎？」


  「怎麼會.……你.……我.……」玉鬼愣愣的，不知道少年為何突然就提到了這些，這傢伙的思維還是和以前一樣，一跳一跳的，像條沒腦子的魚

  「罷了罷了」古崖虛晃著擺了擺手「.……其實我早該知道的……不.……或許從一開始……我就很清楚了，強大的靈魂吞噬弱小的本就是定理……」


  「這也能解釋為何這二十年來的記憶如此深刻，而我的靈魂能量幾乎從一開始修鍊就沒有任何阻礙了……」少年神色一片茫然地盯著前方，瞳孔聚焦不到一處


  恐懼完全吞噬某人所需要的時間，往往只在一瞬


  而在里世界，通常被稱之為「心魔」的東西，在玉鬼眼裡，正不斷吞噬著眼前的人類

  「.……也許，正是我殺掉了我自己？」少年雙手捂著額頭，只覺得腦子一團糟，或許之前從未在意，所以顯得細枝末節，但一旦回想起來，只覺得過往二十年的記憶無比清晰

  三生三世，重重疊加


  法院的傳單，親戚冷漠的眼神，喜歡在房頂上跳來跳去的貓，遊走在玻璃碎屑刀山火海的街頭藝人，中國，日本，留學生，寂靜的院落，孤獨的房間，毫無生機的各類手辦，花枝招展的各色等身海報，以及.……

  高空墜死的噁心肉團


  刺穿腳掌的尖銳利刃


  「不要.……」


  「不要.……」


  少年不住地自顧自喃喃著，幾乎實質化的黑色霧氣不知何時已纏滿全身，細微的精神體被緊緊勒住，靈魂得不到一絲喘息


  死亡，在眉間劃過

  「夠了！」


  「我說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