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小節 石鑒初心(2)
不知為何康樂樂的一雙手尤其指尖劃痕密布,而他比劃時又往往兩手翻飛虎虎生風,所以乍看之下血呼啦差讓人心驚肉跳。海心雖不無好奇他的傷是從何而來,但跟他纏鬥了一上午,此時實在力不從心無心戀戰,便就當啥都沒看見。扭頭牽著阿寶就自顧自地走了。心想管他想對她啥?管他為啥蓬頭垢麵滿手是傷?管他為啥潔癖入骨不急著回家收拾卻直奔她家來守株待兔?反正從到大像這樣話剛起頭就已經一拍兩散的時候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回。 打這兩人就成狗咬狗一嘴毛,雖然這也算是一種坦‘白’相見。但坦白並不等於坦誠。他們能彼此坦白因為誰都不在乎誰誰都不把誰放在眼裏。也恰恰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兩離坦誠,比任何人都遠。 看著海心一副對自己避之不及的樣子,康樂樂立刻也是破罐破摔了起來。但剛一扭頭想拂袖而去的時候,撂下的手背隨即打在隔著褲兜的石子上。此時手背上的傷雖然已經不再淌血但撞擊之下還是讓他覺得一陣生疼,湧上心頭時卻讓他打消了一走了之的念頭。他之所以一副不衫不履丐幫八袋的樣子,還不是為了找回她給他的這顆石頭。今海心給他的那些石頭不是被他棄之如無物地丟了就是踹飛了,全部都已經蹤跡無尋。這是唯一一顆失而複得的。如果不是它上麵有一抹殷紅的顏色,不然就算有心找也是大海撈針。但即便如此他依舊在布滿碎石的河灘上找了整整一。從日出到日暮,當他翻遍碎石,從塵埃一樣多的石頭中看見那彌足珍貴的一點紅色的時候,仿佛從一分一秒積澱的歲月裏窺見了自己最初的初心。 不能功成名就的人生是不是就沒有意義?不能開花結果的汗水是不是就一文不值形同於無?不能得到世人的嘉獎和讚美,是不是就不會開始,那一場不知道路在何方的放浪?是不是就不會為提琴傾注所有? 雖然陰差陽錯的時空之旅讓他失去了一切,但無論身處哪個時空,重來多少次,不變的除了他對提琴的執著之外,同樣還有這些問題的答案。就像這碎石密布的河灘上的某一塊石頭上麵一點微不足道的殷紅,一點點渺的「喜歡」,便是旅途開始的全部的理由。那一刻失而複得的喜悅以及百感交集是多少年都未曾收獲過的。所以他才會迫不及待地來找她。他必須告訴她,因為如果不,他便真就成了顆冥頑不靈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