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小節 漠上飛雪（15）

  ‘我說了，她的賬我跟你算！’瞿嵐說。雖然他眼中的戾氣還不及康樂樂的萬分之一，反倒是康樂樂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我不跟你計較不是因為我打不過你！真要打起來誰吃虧？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何況你現在就剩半條命了。不過如果你堅持皮癢找抽的話，我自然也不會跟你客氣！’瞿嵐說。 波瀾不驚的語氣，慢條斯理地卷著袖管，朗月疏星般的眸子不緊不慢地失去光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似有若無的煞氣漸漸席卷他的全身。這一刻康樂樂竟忘了呼吸。 他知道瞿嵐嚇唬嚇唬人是常有的，但動真格的，就算從小一起長大的他也就隻見過兩三次。卻足以令他終身難忘。他自認凶起來也算是能讓人不寒而栗了，和瞿嵐一比卻成了標準的紙老虎。這是一種仿佛根植在骨子裏的威懾力，以血統承繼的血腥氣，絕不是一般人該有的。 沒想到有朝一日瞿嵐竟會和自己真的杠上。而更讓他始料不及的是，竟是為了替海心出頭。——沒想到你竟如此在乎她。 忽然這個念頭就毫無預兆地竄進他的腦子裏。 其實今天他一直覺得有些納悶，為什麽明明每次都是海心招惹的自己，他卻無一例外地都把氣撒在瞿嵐身上直到此刻，好像撥雲見日，答案突然就不請自來了。然而就在他即將看清真相的一刻，那股莫名的情緒又冒出來頂了他一下，緊接著熟悉的嘔吐感再次席卷而來。 他虛弱地打了兩個趔趄，但很快就被他穩住了腳跟。他用盡了渾身僅剩的力氣，隻為了不讓自己在兩人麵前顯得太過狼狽。 見他後退瞿嵐以為是他已經妥協，於是也不再廢話拽起海心便揚長而去。不料才走出十多米，海心忽然覺得後腦勺似是被什麽東西砸了個正著，輕微的疼痛感襲來她好奇地低頭去看。發現腳邊躺著一個似曾相識的球團。展開一看竟是康樂樂剛才心不甘情不願，卻最終還是收進口袋裏的那副十字繡。 自從失聰後康樂樂就以各種天女散花當他的開場白，對此海心早就見怪不怪。一臉不耐煩地回過頭，正當她以為他又要屢試不爽地胡攪蠻纏時，康樂樂抬起兩隻原本捂在胃上的手。因為隔著遠她沒有察覺到他十指的顫抖，隻是覺得他的動作前所未有地緩慢。以致當他的這句手語映入眼簾時，猶如一個字一個字逐一鑽進她的耳朵，從來沒有如此清晰地聽見： ‘隻要你～不跟他走，我～就帶你去看～永遠不會熄滅的～煙花～！’